那个用动物标本做作品的艺术家回来了，再现30年来最有争议又令收藏家垂涎的作品

Original 阿尔法君本人 ArtAlpha艺术阿尔法 2023-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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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明安·赫斯特在他的作品之前，伦敦（2012 年）

1991年，达明安·赫斯特把一头近4米长的虎鲨标本放进了装满福尔马林的特制箱中，为它取名《生者无法理解之死亡》。
它的横空出世引起了轰动。在那之后，他多次尝试用这种形式作为媒介进行创作，把它们命名为“自然历史”系列。
这个系列见证着赫斯特试图弥合艺术与科学之间的鸿沟不懈努力。甲醛既作为防腐液，被⽤作生命流逝的凝固剂，同时也唯美地维持着这些动物“在水下的生命状态”。这个系列里，除了鲨鱼还有很多其他的形态，绵羊、鸽子、斑马，甚至是“独角兽”，藉由它们去探讨⽣命，死亡，爱，永生，科学，艺术和宗教。

“我想要一条大的可以吃掉你的鲨鱼，而且在足够多的液体中，这样你就可以想象你跟它在一起了。”

——达明安·赫斯特

昨日（3月10日），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的大型回顾展《自然历史》（Natural History）在高古轩伦敦不列颠尼亚街空间（Britannia Street gallery）正式开幕。

那些令人熟悉又久未谋面的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动物标本再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帮世人回忆起这位惊世骇俗的艺术家那些跨越30年的作品。

达明·赫斯特《这只小猪去市场，这只小猪呆在家里》，1996年，玻璃、猪皮、彩钢、硅胶、亚克力、塑料扎带、不锈钢、甲醛溶液、电动彩钢，底座尺寸(宽x宽x高)165 x 460 x 124 cm

达明·赫斯特在展览现场

在自己的Instagram上，赫斯特说，“这场个展是关于我早期《自然历史》系列作品的展览，名字也叫「自然历史」。这是用福尔马林做的作品。我喜欢那些装满水的水箱，当里面装上标本后我就更爱了！�💥🦈💥💥🐄💥💥🕊””

这个展览是第一次专门呈现《自然历史》系列作品的展览，齐集了从1991年到2021年间赫斯特创作的20多件代表作，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把它们都聚在一起。

你能看到1991年创作的《不可能的恋人》，那是一个装满玻璃罐的柜子，而里面的瓶瓶罐罐装着的是保存下来的牛器官标本。此外还有绵羊甲醛箱《我是》（1995年）、鱼甲醛箱《圣菲利普》（2005年）和《爱是盲目的》（2008年）、小牛甲醛箱《该隐和亚伯》（1994年）和《升天》（2003年），当然还有鲨鱼甲醛箱《神话的探索、解释、炸裂》（1993年）……

达明·赫斯特《施洗约翰的斩首》2006，玻璃、涂漆不锈钢、硅胶、陶瓷地砖、不锈钢、树脂砧板、刀具、大砍刀、锁子甲手套、奶牛、甲醛溶液，230.5x334x216.8cm ©Damien Hirst and Science Ltd. All rights reserved, DACS 2022 Photo: Prudence Cuming Associates Ltd Courtesy Gagosian

赫斯特在社交平台上表示：展览3月9日的开幕式不用费事的预约，还有炸鱼和薯条供应，想来就可以直接来！

所以很多喜欢或不喜欢的赫斯特的收藏家和艺术爱好者们都去了。

不少观众在Instagram上分享了开幕之夜的观感，感叹它的神奇，或疯狂安利此展，或再次吐槽......

@EstelleLovatt：这是令人作呕的，令人怀疑的娱乐还是有利可图的艺术？我非常期待跟人讨论讨论

@MALconcerts：这个展览的规模令人叹为观止，你懂的，Damien做事一直很彻底

@atelieri：这是为寡头们的公寓顶层准备的艺术

@MollyAhmed：这是一个以金钱的名义将动物分割的悲伤动物园

是的，赫斯特从一出道就满身的争议，一直到现在。他甚至说过：“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人们对我的批评不断，这正是我期待的。”

生活中的“反派”

达明安·赫斯特（Damien Hirst）1965年出生于英国布里斯托尔，在英格兰北部的利兹长大。小时候，他被母亲看作是病态的古怪孩子。上学时，他的成绩经常是“D”。

赫斯特的父母在他12岁时离异，而母亲则曾表示“从他小时候就管不住他”。

艺术家达明安·赫斯特

赫斯特屡因偷窃被捕，他的母亲作为一名虔诚的天主教徒，面对儿子的行为会何其抓狂可想而知：她曾将赫斯特的朋克皮裤剪成碎片，把他的Sex Pistols乐队唱片放在炉子上加热做成装水果的碗。

然而，赫斯特的母亲对赫斯特绘画表达了充分的支持和鼓励，这可能是她对赫斯特的教育之中唯一成功的部分。

达明安·赫斯特在自己的作品前

还在上高中的赫斯特对死亡充满了好奇。他到利兹一家解剖学校，找来泡着福尔马林的尸体进行写生。

他形容自己初次走进太平间，看到那些尸体时，“感到极其恶心，像自己也濒临死亡一样”。多次之后，他不但“免疫”了，还被“死亡”深深吸引。

1986年至1989年，赫斯特先后就读于利兹的雅各布克莱默艺术学院和伦敦大学金史密斯学院学习美术。

作为一名学生，他在停尸房兼职，而为何选择这样一份工作，这也恐怕是延续了他对死亡的好奇。

这段经历后来影响了他作品的主题和材料的选择。很直接的，“死亡”就是他作品表达的中心之一，继而灌注了很多心力创作。

玻璃柜是脆弱的恐惧

青年时期的赫斯特吸毒、酗酒。但这没能妨碍他成为当代最有名、最有钱、最成功的艺术家。

1988年，赫斯特组织年轻艺术家在伦敦东区废弃的工业建筑里举办了「凝（Freeze)」展览。这个展览标志着英国艺术领域的一次变革，赫斯特也因此受到了普遍的关注。

从这个传奇的展览开始，位于伦敦东部的港口住宅区，在废弃的工业建筑里那些仓库大小的空间内，艺术家们开始自己策划一系列展览。这些展览常被作为英国九十年代先锋运动的代表。

1995年，达明安·赫斯特在伦敦泰特美术馆获英国最有分量的艺术奖项之一，特纳奖。

1995年，达明安·赫斯特（右）获特纳奖后，与英国观念艺术家迈克尔·克雷格·马丁爵士（Sir Michael Craig-Martin）（左）及雕塑家格伦维尔·戴维（Grenville Davey）（中）合照。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赫斯特就是西方艺术界的顶流，最高价，最夺人眼球，最神秘，最富争议……

25岁那年，装置作品《一千年》（A Thousand Years）的面世，使赫斯特名声大噪，成功打入英国当代艺术圈。

这件作品将一个封闭的容器，做成了成千上万只苍蝇的生态圈 —— 从苍蝇的孵化，喂以腐烂的牛头，最后被一个灭蝇器杀死。

从这里开始，四周的厚重的框架就成了赫斯特作品的特色之一。玻璃柜的使用则植根于对脆弱的恐惧，以及随之而来的孤立感和保护欲。

赫斯特将活着的生物放在作品中，重新定义了雕塑装置的界限。

《一千年》，达明安·赫斯特，1990，2013年多哈展览现场，Photo by Gazanfarulla Khan

泡在福尔马林中的

生与死

赫斯特最为人所知的就是他的“自然历史”系列，也就是这个回顾展所呈现的系列。

这个系列将死去的动物标本，如鲨鱼、绵羊、山羊、牛、鸽子、斑马……保存在福尔马林中，有的作品是被解剖后的动物。

福尔马林可以呈现那些发自内心且经常令人不安的事物，那种冷酷的临床风格与极简主义总是让赫斯特沉思在关于生与死、事实和信仰的问题中。

而福尔马林最终还是不能永远地保全形体，面对不可避免的死亡，保存的想法本身就是徒劳的。

赫斯特曾经说：“你如此努力地想要保存它，却最终因此毁灭了它。”

这些动物标本被泡在装满福尔马林展示柜中，从高古轩的布展过程我们就能明白这个作品是怎样呈现出来的。

▲和展览一样精彩的就是布展！

为了“生产”这些作品，赫斯特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工厂，其中包括他自己的甲醛工作室，用于将动物标本变成作品。

这家工厂位于英国格洛斯特郡，周围的邻居们一直对此表示不满。

赫斯特工厂的示意图，图源：Dailymail

从大到鲨鱼，小到昆虫，赫斯特的艺术似乎不会错过任何一种生物的消亡。

在著名的蝴蝶拼画系列中，他将蝴蝶翅膀标本以迷幻的万花筒的样子排列出来，色彩与纹样给人一种华丽和生命的神圣感。

当褪去华丽的外壳，蝴蝶正象征着死亡与重生。

达明安·赫斯特《神圣》在和美术馆展览现场，蝴蝶拼画，213.4 x 243.8 cm, 2007，和美术馆收藏

“争议”

才是巨大的成功

1989年，赫斯特的巨型雕塑作品《圣歌》以160多万美元卖给了传奇收藏家查尔斯·萨奇。

2004年，鲨鱼标本作品《生者无法理解之死亡》以650万英镑卖给了纽约著名的收藏家、对冲基金经理史蒂夫·科恩。

纽约著名的收藏家、对冲基金经理史蒂夫·科恩与作品《在活人思想中死亡的物理不可能》

2007年，他的橱柜作品在苏富比拍卖行创下了纪录，神秘的卡塔尔王子以965万英镑的价格买下他的《春天摇篮曲——医药箱》，这个作品是在一个铁柜里整齐码着6136片药片，创下了当年在世艺术家作品的拍卖纪录。

《春天摇篮曲——医药箱》

2008年，赫斯特镶有8601颗钻石的《上帝之爱》（For the Love of God）以1.11亿美元售出，这一连串的高价把赫斯特的名字与全世界最富有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上帝之爱》2007年，是一个18世纪人类头骨经铸造而成，上面镶嵌着8601颗完美无瑕的钻石，镶嵌着原始的牙齿。头盖骨的前部是一颗52.4克拉的粉钻。自2007年首次展出以来，《上帝之爱》已成为最著名也是最被认可的的当代艺术作品之一。它代表了艺术家对死亡和价值感的探讨，骷髅的肖像象征着死亡——提醒人们生命的脆弱——它也可以被视为一种面对死亡本身的光荣、虔诚或挑衅的姿态。

随着赫斯特的名利双收，人们对他的质疑也越来越多，“抄袭”，“哗众取宠”，“反人性“……在他身上一直都挂着这些标签。

批评赫斯特的人认为，他的成功不过是将艺术变成了一门生意。

而赫斯特面对这样的评价也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钱的喜爱：“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家里的财政状况入不敷出，所以我对金钱的渴望比别人更加强烈。钱的确很重要，假如你对它不屑一顾，不和它好好打交道，它就能把你的世界搞得一团糟。但我相信，艺术比金钱更强大，我一直都这样认为。”

达明安·赫斯特最高拍卖纪录《Lullaby Spring》雕塑，2002，182x274cm，成交价：965.2万英镑

2007、2008两年，赫斯特的作品创造了一系列的高价，虽然从2009年开始，赫斯特的作品没有了顶峰时期的辉煌，之后只是时不时会曝出高价。

但是，他神秘的市场在于，就像《上帝之爱》的成交，他的高价多数都是在私洽而不是拍卖上创造的。

在最近两年，赫斯特的作品也在中国有了引人瞩目的成交。

达明安·赫斯特《上帝的五个方面·蝴蝶万花筒》，《上帝的五个方面·复活》，《上帝的五个方面·十字架》，《上帝的五个方面·蝴蝶三联画》，《上帝的五个方面·三位一体》成交价：RMB 2185万，北京永乐

达明安·赫斯特《圣徒巴多罗买——剧痛》成交价：4427.5万元，北京华艺

无论某些传统艺术评论家和观众如何批评达明安·赫斯特的鲨鱼标本或福尔马林难以忍受，对他贫寒的出身和一口社会底层的英语口音充满鄙视，但毋庸置疑，赫斯特已经是世界上最有影响力，金钱价值最高，也是英国当代艺术中最有代表性的当代艺术家之一。

得到了多少财富、拥戴与名声，赫斯特就遭受了相同分量的攻击、恶言与批判。

而他将“争议”本身看作是巨大的成功，这意味着大规模传播的意义，并引发人们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