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切利、伦勃朗，苏富比西洋古典艺术专家告诉您这些天价大师拍卖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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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西洋古典艺术，也许并不是大家最耳熟能详的艺术品类，也不是市场上最活跃，交易最频繁的版块，但是每每这一版块的重量级作品出现在市场，比如伦勃朗的自画像，比如波提切利500年前的作品，不但会是市场中最震撼的大新闻，而且还会引起整个社会的关注。
苏富比作为西洋古典艺术最资深的拍卖行之一，近年来在这一领域取得了越来越丰硕的成果，这里的拍卖结果也成为了西洋古典艺术的风向标。
这一版块在2020年1月纽约苏富比晚拍，取得了总成交6,100万美元，创下2012年以来的新高。
不仅是西方藏家，亚洲的藏家也越来越多地喜爱和参与到这一版块。参与苏富比这一版块的亚洲藏家人数较十年前翻了一倍。
在2021年1月纽约西洋古典艺术周，桑德罗・波提且利（Sandro Botticelli）的《手持圆形圣像的年轻男子》更以9,220万美元高价成交，是这件作品之前价格的9倍，同时成为苏富比有史以来最高价的西洋古典作品。而这件拍品的第二高出价者（underbidder）就是来自亚洲的藏家。
我们针对这一非常有意思的拍卖版块，邀请了苏富比驻伦敦办公室的西洋古典艺术部专家及亚洲市场客户主任杨虹仪，来聊一聊这些顶级古典大咖的拍卖故事，拍卖专家们的工作，以及这一版块目前的市场情况是什么样的。
杨虹仪（Hongyi）
苏富比西洋古典艺术部专家
01
西洋古典艺术到底是什么
ArtAlpha:现在内地市场对现当代艺术的版块比较熟悉，但对您所在的部门“西洋古典艺术”就相对陌生了，这个版块里主要包含什么样的艺术？
杨虹仪：西洋古典艺术这个门类主要指的是1280年~1820年之间的西欧的绘画。包括多个重要艺术时期，比如意大利文艺复兴、北方文艺复兴、荷兰黄金时代、西班牙金时代及法国洛可可（Rococo）绘画等。
我们现在这个部门目前除了油画，慢慢的也将更多类型的古典作品包含进来，比如素描、雕塑等等。
这个门类网罗了西方艺术各大绘画门派众多著名艺术家的作品，包括曼迪那 （Mantegna）、提香（Titian） 与加纳莱托（Canaletto）；普桑 （Poussin） 与福拉哥纳尔（Fragonard）; 克拉纳赫（Cranach）; 鲁本斯（Rubens） 及范戴克（VanDyck）; 林布兰（Rembrandt）、哈尔斯（Hals）与维米尔（Vermeer）; 维拉斯奎兹（Velazquez） 与哥雅（Goya）; 以及雷诺（Reynolds）、康斯塔伯（Constable） 与特纳（Turner）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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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苏富比的专家是如何工作的
ArtAlpha:您作为苏富比伦敦的西洋古典艺术部专家及亚洲市场客户主任，平时的工作范围都有哪些？
杨虹仪：我们专家的的工作主要是会涉及征集作品，作品估值也是很大的一部分，还有做研究。
因为古代的东西跟当代不一样，很多没有现成的信息，除非那些流传十分有序的作品。
而多数时候，我们看到一件作品，但不知道它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它背后有什么故事，很多是没有任何的资料的。有一些资料我们可以在画家的整体目录集找到，但是很多也找不到，这就需要做大量的研究。
ArtAlpha:您的工作最有意思的地方在哪里呢？
杨虹仪：我觉得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可以看到很多的艺术品，不仅仅是最高端的艺术品，从几万到几千万，甚至上亿，各个价格区间的都能见到。
知识还有眼力，是在逐渐积累，逐渐增长的，因为每天过目的东西太多了。所有的拍品我们都会一件一件过，仔细去看，然后大家商讨，应该是谁画的，大概值多少钱，品相如何，需不需要对它进行一些修复以及修复后可能会出现什么样的问题。
处在伦敦这么一个国际大都市，有非常多的一流美术馆、博物馆可以去看，去学习，去为拍品做对比。还有很多图书馆，基本所有的资料都可以找到。当需要一些外部专家意见的时候，伦敦都是一个很得天独厚的地方，可以接触到这方面的专家。
跟每一个客人交流的过程我也很享受，因为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人生经历，看艺术也有不同的点，我觉得帮客人挑选适合他，他也很喜欢的作品是一个很享受的过程。
ArtAlpha:苏富比这个部门的团队是如何设置的？
杨虹仪： 我们的全球团队拥有34位成员，包括24位专职的专家，每位平均的在职年资都超过了15年。苏富比 6 位最资深的专家已经一起共事 24 年以上了。
他们的专业知识涵盖这个广大领域的所有派别，包括荷兰、佛兰芒、德国、法国、西班牙、英国与意大利的大师绘画。他们与知名的收藏家及新买家都有紧密的联系，也不断帮助委托人推动作品价格。
我们的主要拍场是在伦敦，纽约跟巴黎，专家部门也在这几个地方。在阿姆斯特丹、瑞士也有办事处，我觉得我们这个团队是一个很温暖的团队，大家会齐心协力的做事情。
比如伦敦有拍卖了，纽约、巴黎等其他地方的同事都会过来支持，纽约有拍卖我们也都会去支持。
ArtAlpha:跟你们接触也觉得你们的团队非常和谐。
杨虹仪：可能跟这个门类的从业者的特点有关吧，很多都是知识很渊博，儒雅的人会喜欢来做西洋古典。
大部分同事都兴趣很广泛，会对音乐、歌剧或某一个文学门类很有研究，他们都是很有意思的人，跟他们在一起我可以学到很多。
大家也不仅仅是在做拍卖，而是真心喜爱这些艺术，把内心所爱变成了一项事业，所以一起工作蛮开心的。
还有虽然伦敦有很多大型图书馆，而我们自己就有一个小而精的图书馆，基本上需要找的重要的资料都可以找到，我的办公室就在图书馆的里面，这个工作环境我也很喜欢。
03
老客户稳定，新客户逐渐进入的版块
ArtAlpha:西洋古典艺术这个门类目前总体的市场状况是怎样的呢？
杨虹仪：“西洋古典艺术”跨越了500多年的西方艺术，可以说是西方艺术史的脊梁柱，经过长期的时间沉淀下来的东西。所以导致这个品类的市场不是一个投机的市场，整体的价格很稳定。
还有一个特点是，它的市场周期比较长。这个门类3~5，5~10年甚至更长的收藏时间都是很正常的。
所以买家买了以后最好不要立即转手，建议放上一段时间。
第三个特点是，这个市场很喜欢新货，大家比较关注和喜欢很久或从没面世过的东西。
有时候可能你会看到新闻里面报道，例如2019年在某一个法国老妇人的厨房里发现了一件Cimabue的作品，卖了2400万欧元，类似这种带着些传奇色彩的事件。因为这个市场就很喜欢这种发掘新鲜事物所带来的兴奋和刺激，当然艺术家及作品本身也很重要。
ArtAlpha:西洋古典油画这个版块的买家群体是什么样的？
杨虹仪：古典油画的的买家群体是比较传统的买家群体，还是以欧美人士为主。大量收藏这个品类的藏家基本都是因为真心喜爱某一件作品，或者这件作品正好适合他的整体收藏，对他的收藏是个重要的补充。大部分的收藏家是出于这样目的去购买。
也不排除有的买家在当时看上去是花了很大的价格买的东西，最后反倒成为了最好的投资品。
而这个市场中的有些品类，价格没有以前那么高了，比如某些18世纪洛可可的艺术，某些荷兰风景画、静物画等等，目前正处在一个市场低谷，如果你正好喜欢这类绘画，其实是一个比较好的买入时间。
除了藏家对这个版块的喜爱，这个市场的价格也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比如很重要的一点是作品的质量，还有作品的归属，作品的品相等，还有它的出版，都会对市场价值产生影响。
ArtAlpha:这个门类的藏家是不是年纪会偏长？或者有着家族的传承？而不是那些新晋的收藏家呢？
杨虹仪：传统上是这样，确实传统的买家年纪会稍偏大一些，有家族传承的收藏习惯。当然也有很成功的企业家，尤其是后来美国的参与者，很多都是很成功的企业家。
但是我们也在慢慢的看到变化，现在从参与者以及他们的年龄层来看，一些年轻的买家进来了，尤其是在亚洲，越来越多的年轻买家进入到这个领域，他们尤其会参与到网上拍卖。2021年我们有44%的客人是首次参与古典油画拍卖的。
再有，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包括室内设计师，服装设计师参与我们的网上拍卖，这是以前很罕见的。
大家知道，时尚的品味和喜好是来回流转的，这也从侧面反应了现在整个时尚圈的审美，似乎存在一个回归古典的倾向。现在越来越多的时尚和品位的意见领袖开始涉足到西洋古典的领域，希望把古典的审美带入到时尚跟生活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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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Alpha:我们应该如何欣赏西洋古典艺术？
杨虹仪：一般来讲确实古典艺术的门槛会要求比较高，不是价格门槛，而是知识的门槛。需要很长时间的学习积累，多看多读而形成的能力。
但是更重要的是，艺术给您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以及心灵的冲撞，也就是视觉艺术的第一印象，这个是更重要的。
虽然说知道的越多，看到的越多就越有经验，但是这个第一印象往往就决定了你是否会喜欢一件作品。
所以我觉得大家不用被古典艺术的知识门槛吓到，而是把它看成平常的艺术品一样，因为所有的艺术它在创作的时候，都是当代艺术。
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藏家不会像以前一样只专注于一个小的门类。比如以往有的藏家只专注于荷兰17世纪风景画，只收意大利文艺复兴，只收北方文艺复兴，只收西班牙绘画等等，现在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了。
他们经常会跨各个小的范围来收藏，也经常会不仅收藏古典，也会收藏现代和当代，会收藏中国，也会收藏西方，会根据自己的一个比较统一的审美和标准来跨领域的选择艺术作品。
现在在没有疫情的情况下旅行很方便，很多人很愿意到欧洲、美国去看，去学习。而且有越来越多的中国家庭的小孩在西方接受教育，其实文化的差异是越来越小的，尤其千禧一代和Z世代，对于自我文化身份以及国籍的概念越来越模糊。
我们很多的亚洲客人都非常好学，会问我有什么书籍可以买，要是来欧洲的话哪些博物馆可以看，感觉大家真的求知欲很强。
04
人人都爱的波提切利到底好在哪里
ArtAlpha:今年1月，波提切利的《手持圆形圣像的年轻男子》一面世对市场的轰动就很大，拍卖的时候是不是引起了很多的竞争呢？
杨虹仪：也不是很多人去竞争，因为这个价位的作品全球能够负担得起的藏家也算屈指可数了。
但是当时确实引起了挺多的关注，而且这幅作品的第二高出价就是亚洲买家。
ArtAlpha:大家对波提切利还是非常喜爱的。
杨虹仪：一方面波提切利确实是一个有很大名气，与米开朗基罗齐名的重要艺术家，他的作品在市面上能够流通的也非常少，而这件作品经历了500年，品相又非常好，还有一点，也是这个作品很吸引我的一点，就是它的现代感特别的强。
所以不仅是古典油画的传统买家会喜欢它，很多当代的买家也会喜欢他，它自身的吸引力非常宽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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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Alpha:在明年1月的纽约苏富比年度西洋古典艺术周的时候，还会有一件波提切利的作品《忧患之子》将上拍，这件作品又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呢？
杨虹仪：这件《忧患之子》是波提切利仅有的四幅同时代（1492年以后）的还在私人藏家手中的作品，特别的珍贵，属于殿堂级别。拍卖估价超过了4,000万美元。
这幅作品创作于十五世纪末到十六世纪初，属于波提且利的晚年作品，标志着波提且利为人熟悉的早期艺术生涯的尾声。
波提且利的早年作品一般都阐述了文艺复兴理想中的人文精神和美学，但在他生命最后十年的作品就截然不同了。
《忧患之子》写实地描绘基督，诉说着衪的受难与死亡，而当中蕴含了深度人性。这是波提且利肖像画的典型风格，呈现出了基督的神圣，以及他引人入胜而深刻的心理面貌。
波提且利对灵性的追求，深深地影响了他晚年的创作，而这幅作品不但突显出这个影响，也让我们能够感觉到波提且利作为一个凡人，以及作为艺术家的内心世界。
ArtAlpha:既然亚洲客人在增长，西洋古典油画的拍卖专场您有考虑过带到亚洲来吗？比如香港？
杨虹仪：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了，因为市场的建立，市场的培养需要时间，这是一个水到渠成的事情。
等到有越来越多的亚洲买家开始收藏这一门类，或者一部分藏家已经收藏了很多年，我们都可以在亚洲征集到很好的西洋古典艺术作品之后，拍卖市场自然就建立起来了。
所以这需要买家市场的建立，也需要卖方市场的建立，然后才会有拍卖市场的出现。
ArtAlpha:最后想了解一下西洋古典艺术的专场在苏富比是如何设置的？
杨虹仪：我们年度最大的几个专场，一个是在伦敦的西方古典油画拍卖会，是7月和12月举行，而纽约的主要拍卖会在1月，5月和10月举行，巴黎在6月和11月。
我们也会在每年的中间时段在伦敦，巴黎与纽约举办网上艺术品拍卖。
马上最近会举行的就是12月初的伦敦拍卖，以及2022年1月举行的纽约「西洋古典艺术周」。
END
苏富比伦敦西洋古典艺术
晚拍精品预览
彼得·保罗·鲁本斯爵士
《绑架盖尼米德》
油彩 画板，33.5 x 24.5 cm
估价：300,000 - 400,000 英镑
安东尼奥·凡·戴克
《雅各布·德维特的肖像;玛利亚·努提乌斯的肖像》（双联）
油彩 画布，each: 95.4 x 75 cm.
估价：4,000,000 - 6,000,000 英镑
约翰·康斯太布尔
《农场》
油彩 画布，61 x 78.5 cm.
估价：3,000,000 - 5,000,000 英镑
哈拉德·索尔伯格
《冬天下午的老房子》
油彩 画布，70.5 x 82.5 cm
估价：1,000,000 - 1,500,000 英镑
雅克 里纳德
《绿色桌布前的静物贝壳和珊瑚》
油彩 木板，37.6 x 60.2 cm.
估价：200,000 - 300,000 英镑
苏富比纽约西洋古典艺术
晚拍精品预览
桑德罗・波提切利
《忧患之子》
油彩 画板，69 x 51.4 cm.
估价待询
艾提美西亚·简提列斯基
《坐着的女士肖像》
油彩 画布，130.2 x 98.1 cm.
估价：2,000,000-3,000,000 美元
PIETER VAN MOL
《提着灯笼的提奥奇尼斯寻找一个诚实的人》
油彩 画板， 75.9 x 83.2 cm.
估价：2,000,000-3,000,000 美元
安德里亚·柯尔特
《碗里的草莓与静物》
油彩 画布， 45.72 x 38.1 cm.
估价：1,500,000-2,000,000美元
安妮·瓦尔茨柯斯特
《带花瓶，半身像，水果的静物与窗帘》
油彩 画布，154 by 130 cm.
估价：1,500,000-2,500,000美元
拍卖时间
苏富比纽约
西洋古典艺术晚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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