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曾凡义:大哥的婚姻悲剧(之二)

曾凡义 鸿渐风 2023-04-30

    留言精选:

   对《我的被盗经历》留言

   网友洞庭湖:读了天门山的被盗经历,勾起我许多的联想,人在社会中生活,没有被小偷接触过的几乎难有吧?我这个人对小偷特别敏感,这辈子也走了一些地方,接触小偷的机会也多,不过,小偷在我身上几乎没有得逞过。记得那是七九年的六月初,我和老婆刚拿了结婚证,经过沙市回老家举行仪式,那时候没多少钱,上百元就那么放在衬衣口袋里,和老婆晃晃悠悠走在卞河区时,突然发现后面有一个年轻小伙跟上了,我对老婆讲,小偷跟上来了,老婆惊慌的问,是谁,在哪里?我对老婆说:别慌,就是后面那小伙,老婆问怎么办?我说,走着看。过了一会,前面街边有一小饭店,我带着老婆走进去,上午的饭店几乎没有食客,我背靠着一张桌子坐下,让老婆去买饭票,小偷看无从下手,走到饭店洗手池边假装洗手等待机会,这时,饭店里又进了几个手拿扁担的壮汉,他们人多且壮,一起围在柜台前点菜,小偷立即过去下手,那几个壮汉也不含糊,当即发现小偷的行为,小偷一下子窜出门外,几个壮汉拿着扁担狂追,我和老婆正好安逸吃饭,后来,在荆门,在沙洋,在潜江,还遇到几次小偷在我身上摸索,我总是告诉他们,嘿,伙计,摸错了,在那边,不在这边,搞得贼娃子很不好意思。有一次在武昌大东门那个商场,贼娃子想对我的同事下手,我站着后面一米远近盯着他似看非看,那贼娃子看着我以为是便衣警察,偷瞄几眼后撒腿跑了。与小偷的接触还是有点意思,说起来不免感觉好笑,自己的经历,不知能让朋友佐酒不?


     对《那些年我们唱过的歌》留言:    

   网友小小:从文章中的点点滴滴可以看出作者是个文艺细胞丰富的人。 能歌善舞,青春靚丽。过去的历史描述的清清楚楚,往事如烟。 给人感觉在那歌舞升平的日子里,人们的生活气息多么甜蜜,理想是多么崇高。可是阶级敌人无处不在破坏我们幸福生活。警惕呀!  



大哥的婚姻悲剧(之二) 

                                曾凡义

 

四、灾难来了

 

1954年秋季,大哥从岳口初师调天门中学,这是他人生的峰巅。因为天门中学是全县最高学府,是精英荟萃的地方,他却在这个人生光辉的顶峰跌了一跤。水满则溢,月盈则亏。从1955年开始,几年来顺风顺水的大哥开始走下坡路了。他之所以跌跤,我的顽皮捣蛋是诱发的外因,他的风流花心是起决定作用的内因。

那时他在天门中学带初二(2)班,与一个十八岁左右的女学生相好了。那个乡下女生个子较高,皮肤不甚白皙,相貌中上等。他们打得火热,常来家里吃饭。那个学生也很大方,大哥还叫她辅导我做作业,那年我读五年级。凭心说,大哥一直以来对我的学习都是很关心的。听妈妈说那个女学生还给大哥做了一双鞋和花鞋垫,当时我很小,也不知道这有什么不正常。

1955年暑假,事情爆发了,我是不祥的诱因。一天,我到街上去捡烟头筹学费。因为家里很穷,每次都交不起学费,捡一斤烟头剥出烟丝能卖六毛钱。当我回到家里时,我的那只心爱的小花猫被二姐不小心踩死了,便勃然大怒,大骂二姐,竟然动起手来。我最讨厌的房东老板赵婆娘见我太不讲理,就指责我,我不服气又骂她多管闲事。赵婆娘也不是个好东西,打了我一巴掌,我恼羞成怒与她扭打起来。正在难解难分的时候,妈妈回来了,立即将我拉了出去,要我跪在地上,用一只回力鞋在我赤膊的背上狠狠地抽打了一阵。我虽然疼痛难忍,但坚持不哭不讨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样子。倒是妈妈看见我后背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鞋底印,自己哭了。因为房东老板是得罪不起的,只有痛打我一顿才能让她消气,这就是寄人篱下的痛苦。这可说是我这辈子挨的最厉害的一次毒打。

得罪了房东,我必须要回避,大哥将我带到天门中学去“改造”。我在他的房里搭了一个小铺,每天给他扫地抹凉席。与学生一起吃饭,天天都是冬瓜、南瓜,吃得反胃。他找来几本改造“小流氓”的书强迫我看,每天要检查读书笔记。我就像劳改犯似的过了半个月,直到在武汉读书的三哥回来,才将我接回家。

不久,我们搬家到了大陆客栈,大哥被调到了皂市中学。后来才知道,这是房东赵婆娘搞的鬼:她与法院杨院长的老婆玩的很好,为了报复,就将大哥与学生恋爱的事向法院告了状。大哥被开除团籍,发配到皂市中学,还美其名曰去开办新建的学校。老师与学生谈恋爱当时管的很严,幸好没有抓住“现行”,也不知有没有“现行”,否则还要坐牢。

是我害了大哥,从某方面说,也是他害了我。他不犯错误调到皂市、不找个京山老婆,我和侄儿革宗都不可能来到京山,我们的历史就要重写了。可见我和大哥,是祸福相依、冤魂不散啊!

没想到,一只花猫竟然惹出如此轩然大波,由此改变了几个人的命运,这飞来横祸难以逆料啊。最后的结局是,1956年大哥终于离婚了。

离婚后,大哥解放了,应该“天高任鸟飞”了吧?可悲的是,还没待他寻觅到如意的伴侣,反右运动铺天盖地而来,他和全国55万知识分子一样被打成了右派,失去了选择的自由。1958年春天,我到皂市中学去看他,他和几个右派每天参加劳动,还被人指名道姓地叫唤甚至呵斥,人又黑又瘦,我忍不住掉了眼泪。

作者(左一)与妈妈、侄子(扎辫子者)照片

 

这一年夏天,侄儿革宗病了,很严重。每天我都要背着他到三里外的人民医院打针。当时我只有16岁,别看我很调皮力气却不大,背得气喘吁吁,半路上要歇好几次,十分狼狈。母亲让我到邮局打电话叫大哥回来,接电话的人听了我说的名字后,没好气地说“他是右派”,我十分恼怒地反问道:“右派怎么样?他的孩子病了就不能回来一下吗?”那家伙挂断了电话。

没有指望了,我只得天天背侄儿去医院。整整一个星期,革宗的病好转了,我也累坏了,这也是反右给我们带来的直接的痛苦。

 

五、爱侣玉殒

 

1959年,可能摘了右派帽子,学校允许大哥代课了,处境好了一些,这时开始与一个代课的吴新民老师恋爱。吴老师是个挺好的人,曾就读于广州某化工学校,因病休学了,为了生活到皂市中学代课。他们常回到家里来,感情很好。吴新民对我不错,她发现我爱好美术,给我买了几本关于素描和色彩学方面的书,看了这几本书后我懂得了透视,认真地练习素描,还尝试了色彩的运用,使我的画技大有长进。当时我因病辍学在家,准备自学初三数理化考中专,她是教数学的,常对我进行辅导,我受益匪浅。大哥和她在一起交谈时,我总爱在一旁听,他们谈文学、谈历史,他们谈的那些话我觉得很高雅新鲜,增强了我求知的欲望。

不久,吴新民调南关小学代课,离我们家近,来的次数多了,与我们的关系更密切了。1960年,她病重不能代课,回家休息。她家在东门堤街,母亲经常叫我去帮她买煤挑水。这时期的生活费、医药费都是大哥负担,他们的感情还是非常深的。这一年我考上了中专,与她的辅导是分不开的。当我去给她挑最后一担水的时候,她将自己集了20来年的一本邮册送给了我,这是最珍贵的礼物,几十套我从未见过的中外邮票令我爱不释手,使我的集邮爱好有了一个垫底的基础。直到现在,只要一看见她给的那些邮票,她那清癯文静的面容和那两只粗黑的发辫就会在我的眼前浮现。1960年冬天,吴新民在“三年自然灾害”严酷的饥馑中默默地香消玉殒了,终年约24岁。

吴新民虽然是个“如丁香般的姑娘”,但清癯的面庞仍不失几分妩媚。文明的举止,高雅的气质,与身材伟岸、气度不凡的大哥也算得上一对才子佳人。要不是这个当时治不好的倒霉的病加上生活困难营养不良,大哥也可以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伴侣。

 

六、婚舟搁浅


 令人不解的是,大哥在1952年至1956年,闹离婚而未果的五年期间,像一只嗡嗡的蜜蜂在花丛间不停地转圈儿,却始终没有采到一朵如意的鲜花,这是为什么?我估计,并不是他的人模样和社会坐标不能吸引异性,也不是他不具有讨得姑娘欢心的柔情蜜意和交际伎俩,还是由于这个死而未了的婚姻关系的羁绊。有的女人不愿意选二婚,也有的不愿意作仍有婚姻残余的“小三”,大哥本人也怕犯重婚罪。多种原因致使他如猫沾腥似的嗅来嗅去,却始终没有收获到猎物。最后得而复失的那个虽然情投意合却病恹恹的吴新民,则是在解脱婚姻枷锁以后的事情。

大哥沾花惹草还是有分寸的,并不影响他高尚的人品。尽管常在“红花绿叶”中转悠,却没听说过什么出格越轨的行为;在天门中学受处分,也只是“与学生恋爱”而已。故大哥在我的心目中,始终是一个高山仰止的师长形象。不过他也是个失败者,那个曾与他火热得难解难分的杨某,最后嫁给了初师一个比大哥年纪大许多也离过婚的音乐老师。

可见大嫂给大哥下的这个套,就像如来佛套在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牢牢地箍住了他的自由,害了他一生,也未必不是见异思迁者自食其果。

大哥爱美,他曾毫无忌讳地对我们说,他喜欢漂亮女生,上课提问总爱点漂亮的,也表明他光明正大的坦诚。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因为美好的东西能刺激大脑神经,产生舒适和谐的精神愉悦。鲜花美色,丰乳肥臀,秀发靓姿是美;蓝天白云,幽林深壑,流泉飞瀑也是美。大哥爱美无可厚非,可他的审美观念有个误区,就是只注重了外表之美而忽视了心灵的美,给他的晚年造成了更大的不幸。

从吴新民去世后的1960年到1964年的整整四年间,大哥一直颓然鳏居。他这个30多岁依然一表人才的风流哥儿耐得住寂寞吗?难道他没有在花前月下寻芳觅蕊吗?

婚姻的航船之所以搁浅,是“非不为也、实不能也。”虽然帽子摘了,但“摘帽右派”这一如林冲脸上抠不掉的“金印”,必然使一些他看得上的有着花容月貌和文化品位的女人望而却步,那时候所谓的“政治条件”几乎是择偶的唯一标准,谁愿意沾染“历史污点”而被人指指点点嗤之以鼻呢?而条件太差档次太低的愿附骥者,他又“曾经沧海难为水”。高不成低不就,搁浅了婚姻之舟。

  (未完待续)

 

前期博文推荐:

天门山:我的被盗经历

小熬浆糊:那些年我们唱过的歌

争鸣:糊汤米粉的源头?

张明:两次走夜路的经历

因荷藕然:穷家美馔昔胜今(三)

默雷细雨:鸿渐街上的此人、此事

读《陈伯达传》笔记 --兼贺《鸿渐风》开张



欢迎大家在公号“发消息”处留言,您的留言,可能出现在下一期的留言精选处!


赐稿者请电邮小编:449027919@qq.com     谢谢!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