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长征：悼念我的大表姐

悼念凤华姐

周长征

今（公元2018年8月15日）早惊悉大表姐离开人世的消息，真的有点不敢相信。就在三个多月前我回国到京山探望老父，还顺道去她家看过。听说她是大病初愈，什么病，我也没有细问，这个年头莫名其妙的疾病太多，医学词汇复杂，重要的是表姐已经康复了。表姐看到我们过来，很开心，和我们一起聊家常，谈子女的情况等，兴致很高。还再三留我们一起吃中饭。我因行程紧张，接着约好了车去郊区的公墓给母亲例行祭奠，就一起拍了几张合影告别。

依次为作者家兄、表姐、表姐夫与作者

谁知，这几张照片竟成为最后的定格。

姑妈周庆桂上世纪三十年代嫁与天门城东门街上的熊家。熊家人从事实业，兄弟们分别在上海开纱厂和京山永隆做生意，家境殷实。姑父，我们称菊生伯是一位和蔼晓义的老人，抗战胜利后带着全家从天门迁居到永隆河。他俩一共生养七个子女，三儿四女，凤华姐排行第三，是最大的女儿。当年在永隆河，熊家的四个女儿都长得水灵，加之良好的家教，个个秀外慧中。而表姐作为长女，更多有一份端庄稳重感。

大约是我两三岁时，母亲带我回娘家永隆河，那个时候天门县城与永隆河通航运，夜晚从城关的轮船码头上船，第二天就可抵达永隆河。不巧到永隆河我就生病了，那时大表姐已经在永隆上班，如花似玉的年龄，是镇上有名的美人，还待字闺中。她自告奋勇背着我去卫生院看病，一路上都有人好奇地问这个孩童是谁？有些人甚至惊讶大表姐是否已出嫁生子了，大表姐耐心微笑，一一告诉这些好奇的街坊熟人们：“这是我的弟弟。”

童年的印象是朦胧的，但家母在世时教导我们学会感恩。对于隔壁三家的相助举动都会念叨不已，更不用说像大表姐这样的亲情呵护。于是，伴随着母亲常年的唠叨，大表姐在永隆河背着不到三岁的我去镇上卫生院看病的情景就烙印在我的记忆中。

待我成人，每次回老家探亲见到大表姐时，这个镜头就会在我脑海中闪过。只是，后来大表姐已垂垂老矣—虽然她一颦一笑间仍有其雍容恬淡的特质，而我自己也是两鬓斑白，在亲友眼中还是正儿八经的专业人士，怎么好意思提起这些幼时趣闻呢？

唉，现在却永远没机会与她一道回味了。

大表姐姓熊，讳凤华，农历一九四六年十月初四出生于天门县乾镇驿或城关镇或京山永隆河（相关的前辈亲人都已仙逝，无可考。根据家父对姑妈当年行踪的回忆，我偏向于天门城关。）。一九七零年与退伍军人胡元宏结婚，元宏哥在京山电影院工作，表姐则在京山县饮食服务公司，他俩育有两子，皆自立。大表姐于一九九六年底退休。

……

我同几位好友叹息大表姐的突然离世，友人冒出一句：“耳畔频闻故人死，两鬓但见白发生”。似乎是化用的白居易有诗句“耳畔频闻故人死，眼前惟觉少年多。”但我觉得这个化用句更能体现我此刻的心境。睹物思人，忧世伤生，见亲友的离去而感到自己的“剩下的比赛时间不多了”，是自然的事情。

忽然想到前些年在天门殡仪馆的外墙上看到这样的几个大字：『雨果说：死亡是伟大的平等』，印象深刻，感叹老屋的人是很有文化、有境界的。今年四月份再去，发现雨果的话消失！是犯了谁的忌？……不能扯远。其实雨果的这句话后接着还有“（死亡）也是伟大的自由”，我祈祷凤华姐在另一个世界里与姑妈、家母她们一道，可以从此享受伟大的自由。

2018.4.25拍摄于表姐家中

回忆逝去的亲友是件伤身的事，每敲键盘，悲情就不能自已，于是只好关机。如此反复，一千多字的文章折磨了近两周，原谅我不能多写--

呜呼表姐，凤归道山，花香留世，厚德永传！

2018.08.15-28

【本期责任编辑：北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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