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曲：端午杂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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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 午 杂 记
一天一曲
傳说民国初，河里赛龙舟。
第一属张湾，榨街生嫉妒。
狠心出黑手，砍死三十六。
这说的是上世纪二十年代，渔薪镇的一场龙舟赛上发生的重大惨案。正当张湾建儿沉浸在夺标的喜悦中时，榨街队的嫉妒之心暴胀，冷不防将张湾的船捅翻，张湾人虽会游泳，但冒头一个，他们就用桡子砍一个，起来一个就砍一个，再起来，再砍……一连砍死三十六人。
据知情人说，当场其实是砍死了35人。打锣的落水后头顶铜锣游水逃命，照样遭砍，锣被砍破了，顶着破锣游到南岸，狂奔到魏家渡口，口喷鮮血倒地而亡。张湾的人这才得知凶讯(魏家渡口下游就是张湾)。
那是一个混乱的年代，死人像死猫死狗般寻常。还好，这是个有组织有纪侓的活动，通过几番官司，几番调解，反正人死不能复生，榨街的人有钱，四处走关系，官方得了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榨街的钱赔光了，成了穷困村。张湾更惨，成了寡妇村。
在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里，无论是社会形态，还是人们的心智，都是那样的不成熟，不健全。一“砍”为输赢，生命如草芥，愚民与暴民的角色转换就隔了龙舟的那点先后距离！
儿时，每到端午节赛龙舟，大人们就给我们讲这个悲惨的故事。听得我们心惊胆战。小小一个集镇，竟发生过这等惊天惨案，我们听得战战兢兢，心怀恐惧。
过节了，还是说点开心的事吧。
小时候，年一过完，就开始盼望端午节。到了端午节，孩子们就唱：过端阳，划龙船，吃粽子。唱归唱，却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直到后来上了学，才慢慢知道一些关于端午节的知识。
屈原投江而死，楚国人非常难过，舍不得这位伟大诗人离去，争相划船寻找、相救，边划船边丢粽子到江中，有说怀念屈原丢给屈原吃，有说丢给鱼吃了，鱼儿就不再吃屈原的身体。于是赛龙舟、吃粽子就慢慢形成了习俗。
过端午，除了吃粽子，最喜欢的还是挂香囊。香囊小小的、圆圆的，或者菱角形的，都很精致，五颜六色，又好看又香。戴上，可以在小伙伴中比一比，炫一炫，谁的最好？
临近端午节前几天，家里的神柜上、门媚、门角边都挂上了新鲜的艾条、菖蒲。雄黄酒早已泡好，不仅喝，连地角边也洒上，小孩身上也擦一点，大人说，这样可以驱邪。
这几天，戏园子里也天天唱《白蛇传》，茶馆里说的也是《白蛇传》。当时也不知《白蛇传》和过端午节究竟有什么关系，后来才知，原来也因和雄黄酒扯上了关系。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看划龙船，热闹、刺激。龙船队有正街、后街、上街、下街、张湾、榨街、河对岸的涂家嘴、马家滩，一共八个队。健儿们个个体魄健壮，精神抖擞。穿着一色的运动装，很是威武。
柘江沿岸也格外忙碌，下自张家湾，上到榨街这一段河面，河道平直，河面宽阔，水流平缓，又在渔薪镇的中心地带，是赛场的最佳选地。人们在这一千米长的河滩两头搭起了浮桥，指挥台设在浮桥上，彩旗飘扬，十分壮观。
沿河两岸，河坡上、码头上、对岸河堤的树荫下，全是盛装出行的人们。我站在自家的吊楼上，朦胧间可见涂家嘴码头上，顺着阶梯一溜坡地站满了男女老少。那些姑娘、新娘子挤在人群中，举着洋伞。微风徐徐，轻拂着她们的红绿绸缎衣裳，心赏悦目。
那还是解放初期，人们在服饰上，多沿袭解放前的款式，男穿对襟上装，折腰齐筒裤，大方潚洒；女着大襟上装，也是折腰齐筒裤，合身贴体。
那个时代，从穿着上好像就可以看出一个人的身份、年龄，甚至职业。男者，有穿深褐色夏布、香云纱、黑白绸绢、白洋布（细布）套装的，有穿白棉布（粗纱）套黑或篮色裤子的，风流倜儅；女者也有穿褐色夏布或香云纱、茵兰布、白洋（细纱）布、白或蓝纺绸、印染兰花布、白棉（粗纱）布、红绿天门绸绢、各色花洋布套装的，各色缎面绣花鞋。发结上戴上桅子花，大襟右扣绊上戴上自己喜爱的手袱子，映衬着身体的曲线，美极了。
比赛就要开始了，掌头桡的，舵手、鼓手、锣手都各就各位，整装待发。只听得一声枪响，几条“龙”梭一样地飙出去，竞发在水面上，锣鼓声、拨水声，两岸观众的助威加油声，震天动地，摇撼人心！
经过几番轮赛，张湾队得第一名。
张湾人，以打鱼为业，常年在大河里打鱼拉网，头桡怎么下，多大的力度，成什么方位，舵怎么掌稳扶平，他们有丰富的经验，且个个技术娴熟，水性良好。榨街的青年们虽个个身材魁梧，但没技巧，总是赶不上张湾。
几十年过去了，一到端午节，说起龙舟赛，那久远的热闹场景就浮现在眼前。
这些年，由于修建汉北河，天门河水源枯竭，还有人在露出来的河床上做了房子，河床更加狭窄，垃圾成堆，又脏又臭，行人避之唯恐不及。
再也没看到过渔薪的龙舟赛了。那热闹而隆重的龙舟大赛场面，只是定格在记忆的映象里了。
（责编：皇尝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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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一曲：渔薪河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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