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陈群林:细拣往事忆先知

陈群林 鸿渐风 2023-04-30

请点击左上方鸿渐风关注我们 

朱厚泽

【编者按】

这篇文章与此前本公号刊发的作者怀念池必卿文《永远的老头儿》可谓姊妹篇。陈群林先生曾在池必卿、朱厚泽前后两任贵州省委书记身边工作,两位都是在中国政坛上留下过浓墨重彩印迹的人物。作者与他们竭诚共事、肝胆相照,到北京后仍延续着彼此间有如亲人般的深交,对二位逝世长者可谓相知愈深,感念愈烈。作者饱蘸笔墨追缅往事,文字洗练精确,行文平实厚重,叙事生动传神,再现了一段历史时期中时代风云的波诡云谲,勾勒出池、朱两位身居庙堂而心忧天下、情系黎元的方方面面、点点滴滴——他们思想深邃、能力超卓;他们清白为人、磊落任事;他们淡泊名利、俯仰自如......我们从中感受到包括作者在内的智者与仁者的气度风节。两篇文章的思想性、史料性和文学性兼备,不仅给读者以真善美的阅读体验,亦足可作为写作者学习借鉴的文本。


细拣往事忆先知

文/陈群林
 
办完厚泽丧事,我心久久难平。又一位与我亲近受我敬仰的长者走了,走得匆促而无奈,走得低调却惊世。就算是秀才人情,我也该有半张纸,可这半张纸如何写呢?
写他最为世人称道的思想?我自知没有能力。他的思和想,广博而精深,政治、经济、文化、科技,几乎无所不至,而且论必发人深省。他留下的大量文章、讲演、书信乃至摄影作品,记载着他的思想;还有许多并未形成文字却在同道中流传的话语,也反映着他的思想。而且,表达这些思想的,是他独有的观察视角、特别的叙述逻辑和散文诗般的语言风格。如果撇开原文,谁能归纳和重现那些真知灼见呢?
写他跌宕坎坷的人生?我以为并无特别意义。象他这样起落的政治人物,在中国过去的半个多世纪里,并非少见,与我常有来往的老人中,就有好几位这样的人。他们在思想与教条之间搏斗,在人格与规则之间挣扎,浮则座上客,沉即阶下囚,人生轨迹大体相同。那是一代社会精英的宿命,是一个非理性时代的必然,皮之依然,毛复焉变?
我能写的,似乎只有我们之间的交往了。但是,三十多年间,无论在贵州时他为领导,我为部下,还是后来同在北京没有工作关系而以旧交来往,我们共同经历的事情,一起探讨的话题,曾经臧否的人物,又该有多少啊!为避免重复和繁琐,我拣一些仅限于我们两人的往事来写吧。


朱厚泽摄影作品



最有故事性的事,发生在1985年。
这年年初,我在贵州省委副秘书长任上被借调到中共中央办公厅协助工作,而他是贵州省委书记。记得是6月10日左右,我获批回贵阳休假10天,临行前,一位大首长的秘书突然造访,说:“我刚从ZZ菊会议上出来,已决定厚泽同志调任中宣部长。你回贵阳后,一定通报一声,以免他感到突然。”回到贵阳的第二天上午,我依托到厚泽办公室,他正站着看材料(这也是他独有的习惯)。招呼我坐下后,他问了一些北京的情况,我一一作答。他询问完毕,我抓紧说:“报告一个重大消息,决定调你去当中宣部长。”话刚落音,秘书拿着一摞文件进来,请示批复事宜,我看无法再谈,主动告辞。
下午两点左右,我正在家午睡,电话铃响,对方说:“我是厚泽,你现在到十七号(省委常委办公地)来。”我到时,厚泽已站在门口,旁边停着他的座车。上车后他说:“南明河有一股黄水,我们去追黄源。”于是,从甲秀楼开始,逆河而上,走一段下车看看,出城,过花溪,继续往上游追寻。终于,在一个小寨子前,找到了黄源——几个村民在河边洗砂子。停车后我上前交涉,一时别无良法,只好实话实说:“我是省委的秘书长,车子旁边站着的那位就是省委书记朱厚泽,你们洗砂子的黄水,已经流到甲秀楼,整条南明河都污染了。赶快停下来,否则公安就来找你们了。”村民们朝厚泽看看,竟然很和气地说:“好,好,不洗了。”说完,即开始收拾工具。上车后我对厚泽感叹:“贵州农民还是老实,要在我老家,你说你是省委书记,他会说他是中国的书记。”厚泽听后不搭话,只是笑。


朱厚泽和山民在一起


车又前行不远,是一大片树林,厚泽让停车,对司机说:“你继续开,绕过林子有个三岔口,在那里等我们,我和秘书长从林子里走小路穿过去。”
走进林子,他问:“你知道这地方小地名吗?”
我说:“绕来绕去,早不知东南西北了。”
他说:“这地方叫黔陶,我在这里劳动改造过八年。这片林子是人工种植的,我参加了造林全过程。”
我这才想到,刚才那几个老实的村民可能认识他。
他前我后又朝林深处走一段,他回头问:“你上午说的,不是谎信吧?”我知道,此刻才进入出行主题,于是详细叙述了报信的来龙去脉以及我所知道的情况。
他听完,沉默良久,问:“你认为怎么样?”
我答:“最好不去。”接着调侃说:“北京流传一个段子,说全世界有四个部长最难当:一个是以色列的国防部长,因为要不断侵占巴勒斯坦领土;一个是美国的情报局长,因为总有泄密发生;一个是苏联的农业部长,因为连年粮食欠收;最后一个是中国的宣传部长,因为要(删去若干字)。”
他听后,又是笑。
我问:“你准备怎么办?”
他说:“如果征求个人意见,我会要求留下来。当那个部长,有比我更合适的人选。”
接着,他谈了要求留下的理由,评点了所谓更合适的几位人选。
我说:“如果不听呢?”
他说:“组织决定了,我还能不服从?”
我说:“完了,你要上刀山了。”
他说:“那能怎么办?”
……后来的事进展很快。我休假还未满,一位中央书记就到贵州找他谈话,七月,他就到北京上任了。
我详细描述以上细节,是想说明两点:一是厚泽处事,确有特殊的风格与魅力,让人新鲜和惊奇;二是对新职的敏感与艰难,他本了然于胸,选择去,是知难而进,那种“我不上刀山谁上刀山”的历史使命感,我能感受到。


最坦露心迹的谈话,我想写以下三次。
一次在1986年9月中共十二届六中全会期间。我作为西南组工作人员,随贵州的中央委员们与会,他虽然是中央机关的中央委员,仍编在西南组,而且是召集人之一,大家都住在京西宾馆。一天晚上,我去他房间看望,他刚从外面回来,情绪很轻松,说:“你来得正好,官事都办完了,我们吹吹牛。”
谈话从贵州情况开始,很快转到“三宽”的话题。我说了社会上尤其是青年知识分子的强烈反响,他却说:“我这一年是‘三明治’。一边催放手,大胆,最好要有成套的东西;一边紧紧盯着,谨防乱说乱动。夹在中间,怎么办?不说不动过不去,大说大动要出事,所以只能下毛毛雨,吹微微风。你注意没有,我是在音乐家协会开会时讲的话,最先报道出来的,也是一家专业小报。现在弄出大动静,我也没想到。”
——20多年过去,“三宽”部长已成为他的代称流传于世,可有多少人知道,那也是一种挣扎中的呼号呢?
【编者注】“三宽政策”的提出,是在1986年7月文化部全国文化厅局长会议上。朱厚泽在讲话中说:“对于跟我们原来的想法不太一致的思想观点,是不是可以采取宽容一点的态度;对待有不同意见的同志,是不是可以宽厚一点;整个空气、环境是不是可以搞得宽松、有弹性一点。”最后形成了“宽松、宽容、宽厚”的“三宽”思想,他本人也被称为“三宽部长。”(徐庆全《“三宽部长”朱厚泽》.《中国新闻周刊》.2018.10.30)


朱厚泽改稿手迹

一次在1987年农历春节前几天。那时我已到北京工作,而他却随当时领导人的辞职而被免去中宣部长职务。那天晚上,我让贵州驻京办准备了一些土特产,上家去拜年。没想到家里并不清冷,我们到时,正有一拨客人离开。我进门。
他问:“你怎么来了?”
我说:“我现在是借调,省里的职务还没免,给省委老领导拜年,是份内之事。再说,你刚下来,也该慰问一下,我还以为‘门前冷落车马稀’呢!”
他哈哈大笑说:“应该下。头头下了,喽啰不倒才不正常。下好,下了可以做别的有意思的事。门前冷落不冷落,我看你的判断思路有问题。”
正要往下说,又有客人来,我只好告辞。
——这是我记忆中最短的一次交谈,他的神情和回答,都在我意料之外,更令我长久回味咀嚼。
一次在1990年1月。整个1989年,我们都未见面。上半年是因为忙和乱,他那时是总工会第一书记,我是中央政改研究室秘书长。下半年是想见不敢见,都在挨查。到年底,45天的事查了4个半月,我的事总算告一段落,结果是所在研究室撤销,个人被“免予处分”,在家等待再分配。听共同的熟人说,厚泽的问题也有了结论,一样在家待业。于是电话先约,我去他家。两人见面,颇有劫后之感,但都没谈过往细节。我报告他,现在享受“离休”待遇,不用上班却工资照拿,每天“三谱”:早饭后照书谱练毛笔字,然后找人按棋谱“码大墙”,下午4点回家翻菜谱做晚饭,最高兴的是老婆孩子。
他说:“归纳得不错,看来你要出世了。”
我问他待业何时结束,他答:“已经结束了。”
看我不解,他解释:“管人的人找我谈了,说是征求意见,要给再安排一个工作。我对他说,明年就60岁了,何必再上再下?”
我插话评点:“只有已经60的说法,哪有明年60的说法,全世界恐怕只有你这么说。”
他笑:“总得有个说法嘛,反正是不干了。”
我问:“结果呢?”
他说:“不干了呗!大家都省了麻烦,大家都轻松。”
我感叹:“不干也好,不干可以更超脱,更闲适。湖北人讲话,黄鹤楼上看水涨。”
他沉思片刻,说:“那是你们湖北的说法,我们贵州的说法是,黄鹤楼上看船翻。”
——那天下午,我们神聊了两个多小时,但这些年来我从未忘掉的,还是这一段对话。我总是在想:按不成文的规定,正部级职务可以干到65岁,他却在59岁时毅然决然选择不干,这是一种退避还是另一种直面?他指出我“出世”,改“水涨”为“船翻”,耐人寻味。


朱厚泽摄影作品


最体现厚泽为人的,是他对池必卿的态度。
池必卿是他的前任,也是他WG后复出并走上高位的恩公之一。池必卿当年主动荐贤让位,一手提拔他接任省委书记,曾经是重要政治新闻,《人民日报》作过专题报道,还配发评论文章予以宣扬。作为30年代入党的老革命,池必卿不是用言论而是用行动和态度表明晚年对理想的真诚。池离休回京后,一直与他同住万寿路甲十五号大院。尽管平时常能见到,但每到年节,他总会专程登门看望池,有几年还事先通知我陪同。聚会乃至同行,他会执意请池先走先坐先说。每次我去看他,他都会问去池家没有,有没有要他办的事。2005年,池病倒不起,贵州一些人动议出一本回忆性质的文集,鼓动我请厚泽牵头。我向他提出,他当即赞成,不仅很快写了征稿信,就写作、编辑事宜定了规矩,还带头写了文章《回忆在池必卿同志领导下工作的岁月》。文集先以《池必卿在贵州》成书内部出版,在贵州引起很好反应。池逝世后,又在他的建议下,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增加文章并将书名改为《怀念池必卿》正式出版。他曾对我说:“必卿同志在贵州的几年,是贵州历史上最重要的几年,也是局面最好的几年,没有文字的东西记录下来,我们对不起老头儿。”
2007年池必卿最后一次住进医院,已然神智不清,厚泽专门向我交待:“有什么意外情况,你随时通知我。”期间有一次医院报命危,我约他一起去探视。我们双双握着老人的手,感慨不已。我说:“想想当年的样子,看看现在的状况,人生真是太可怜了!”他回答:“你说的是生命的脆弱,我看到的却是生命的顽强。”这次关于生命的对话,给我的印象深刻而强烈,后来几次报病危,我都没有再约他去医院,直到那年11月老头儿平静辞世。
池必卿对后事,生前亲笔书有遗嘱,不足百字中,用了九个“”,包括不发讣告、不举行追悼活动、不搞遗体告别、不要花圈、不留骨灰、不没灵堂、不换新衣、不通知亲友等等。他的丧事,儿子们严格按照遗嘱办理,我参与协助,每一步都向厚泽报告。火化那天清晨,我俩一起到北京医院,向老头儿鞠了三个躬。离开时,他说了四个字:“超凡脱俗
厚泽自己,身体一直很好,他也很自信。记得他75周岁生日那天,我约了他的一批老部下,为他庆寿。接他去酒店途中,谈到身体,他还调侃说:“别的问题没有,唯一的遗憾是70岁以后不准考驾照。否则,我会买一辆奇瑞QQ,拉着老伴去买菜。”
那天大家都很开心,我事后在笔记上作过如下素描:“75岁朱厚泽的模样,还同65岁时一样精神。圆圆的脸上皱纹不多,后梳的头发未见再白,不高的身材精干利索,一般官员都有的将军肚也未上身。……75岁朱厚泽的思维,还象55岁时敏捷。对坐交谈,他笑眯眯看着你,口气平和,如叙家常,不时冒出贵州方言俚语,甚至来句把骂人粗话,使谈话更显机智幽默;会议发言,他依然不用讲稿,娓娓道来,层层剥笋,其间不乏新鲜词汇和科技术语,还常有即兴比拟,使深奥的道理和独到的见解变得生动有趣。……75岁朱厚泽的文章,还象45岁时尚,篇幅精干,语言精练,用词精准,看似欧化的句子中多有排比,遣词造句形象别致,每篇文章都如一首激情洋溢的诗。”
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和他都太乐观了!

朱厚泽在医院

也就两年之后,他被查出有肿瘤。开始疑惑诊断并不准确,他自己也好像不在意。直到住进解放军总医院,他才认了账。我去医院探视,女儿朱玫说:“爸爸的病情,我们一点也没隐瞒。”我说:“你爸是智者,对智者撒谎,是无知。”他出院后,虽然身体状态大不如前,但依然达观。他曾用手比刀放在脸旁,对我说:“挨了三刀了,再不挨了。”我感觉到了厚泽那种洞悉病情前景后的坦然。一次老人聚会,见到一位老同事,两人握手,同事说:“我做了胆切除,现在无胆了。”厚泽仍是那句话:“我挨了三刀,再不挨了!”简短寒暄,语含机锋,在座诸人会心而笑。
他对自己病情的发展已经了然,依然淡泊平和。我们见面时,谈病谈癌、谈老谈死、谈火化谈葬礼,百无禁忌。我介绍,贵州诗人廖公弦的墓碑,就是墓区的一块自然石头,很有味道。他听我描述后说:“找个时间一起回贵阳,你带我去看看。”

贵阳未去成,他再次进了北京医院。这次按不再挨刀的要求做化疗,我去看望聊天,他还很有信心。
但时隔也就半月,他老伴熊振群忽然来电话:“你能来医院吗?”
我大惊,忙问:“怎么了?”
回答说:“医院并未下病危,但我觉得情况不好。麻烦的是他根本没朝那方面想。万一不行了,后事怎么办?他不讲,我和孩子们不敢也不忍问。想来想去,大家都觉得只有你能同他说这件事。”
接完电话,我马上叫车,去医院途中,我一直在想:这事怎么问呢?老实说,直到走进病房,我也没找到办法。
他并未躺在床上,而是坐在床边轮椅上,手臂上挂着输液吊针,鼻孔插着氧气软管,双目紧闭。女儿对他说:“陈叔叔看你来了。”
他睁开眼睛,向我点头。我上前握着他的双手,看着他张嘴艰难呼吸时的抽搐和脸上痛苦的表情,我的鼻子阵阵发酸,一时无语,只好问:“很不舒服吧?”
他又点头。我指指自己脑袋,又问:“这儿还清楚吗?”
这次他开口说:“这儿清楚。”
我缓过神来,说:“清楚就好。还记得就在这个医院,我们一起看老头儿的事吗?那天是我们握着他的手,我感叹他可怜,你说我看到的是生命的脆弱,你看到的是生命的顽强。”
他说:“记得。”
我又说:“顽强是精神的力量,你现在精神很重要,一定要挺住,我相信你能挺过这一关。”
他沉默良久,调整了一下坐姿,然后说:“能过去这一关,当然好。但你只说了一面。还有另一面,过不去。如果过不去,家里的事”——他指指坐在旁边的老伴,接着说:“熊振群管,你要协助啊!”
我说:“没问题,30多年了,你还不放心吗?怎么办,你说具体点。”
他说:“一切以池必卿为榜样。”
我说:“明白了。”又问:“是留在北京,还是回贵州?”
他马上答:“回贵州。”
——那是4月25日星期天的下午,我面对的是与病魔抗争的衰弱的躯体,感受的却仍然是一位智者的坚强与洒脱。尽管在这之后,在他5月9日辞世前的5日、7日、8日,我都去看过他;他辞世后,我还去太平间看过对遗体的整容。但至今留在我脑中的,还是那天他坐在轮椅上的样子。


贵阳凤凰山朱厚泽墓地

厚泽与我,年龄相差15岁,职务悬殊一大截,阅历学养更有天渊之别,但从70年代末认识起,即便在贵州有明确上下级关系时,他也从未对我摆过首长架式,打过一次官腔。他让孩子们叫我叔叔,对不熟悉的人介绍说“这是我们的秘书长”。他有满意的文章和照片,会约我去看看谈谈,甚至发现有特色的小馆,也会邀我去尝尝。他总把我当作可以信赖的小兄弟,而我却从未想过更未敢将他称为大哥,他在我心中,永远是长者,是智慧的化身,是人生的先知。如今先知已逝,我再有疑难,该向谁去讨教呢?
去年夏天,为落实厚泽“回贵州”的叮嘱,我去贵阳,筹划并主持了他的骨灰安放仪式。其间特意重访了省委常委办公之处——南明河边的广顺路17号。站在院子里,回想当年情景,漫忆池、朱二位在黔往事,心潮难平,返京后草成《江城子·怀池朱》词一首。就以此为本文作结:
先知己在梦魂中,聚无从,散无踪。一样遗言,两度送匆匆。风骨当今谁与共,前太岳,后乌蒙。
南明依旧水淙淙,任哀鸿,上寒空。万寿残阳,人去照疏桐。难忘叮咛身后事,长握手,泪朦胧。
 

                     2010年6月草2011年3月修订


(注:本文原载《厚泽在人心》一书)

(责编:糊汤粉)

作者往期部分作品链接:

陈群林:永远的老头儿

老秘:过年

老 秘:六十年前天门河


公号近期文章链接:因荷藕然:牛哥(下)使用人脸识别的法律隐忧因荷藕然:牛哥(上)闻道居士:天涯故客动秋心潘虹:无法哭泣忘忧草:我那野蛮生长的童年(三章)共存:老祖宗病毒与小孩子人类不是那个年代的,你真看不懂王文娟:凤凰不变音,君子不变心周元川:作家彭荆风殊途不归:四个家庭的命运萧新国  范齐家:天门糖人,荆楚独秀

敬请赐稿,欢迎留言。本公众号投稿邮箱:449822561@qq.com。(公众号“发消息”处可留言)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