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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逝丨来年除夕谁相聚 , 三家村里少一人!

姜波、郭庆光 新三届 2019-01-05


左起:周建明、秦朗、郭庆光、姜波


 6月5日上午,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周建明教授在北京科技大学参加高校好新闻评审会时突发心血管疾病,送北医三院抢救无效去世,终年62岁。


周建明是人民大学新闻系78级本科毕业生,毕业后留校,曾任人民大学副校长。周建明教授遗体告别仪式拟定6月11 日(周一)上午10点在八宝山梅厅举行。


本号在此编发周建明同窗好友郭庆光、姜波的两篇追悼诗文,以志缅怀。

      

左起郭庆光、吴又珠、周建明


痛悼建明


郭庆光



       老同窗、老同事、老朋友周建明教授今天在参加会议中突然发病,抢救无效去世。毫无前兆,说走就走,让人震惊,让人心痛。建明一路走好!


(一)


与君相知四十年,

不爱金钱不爱官。

平生只把好人做,

长留清誉在人间。


(二)


血脉秉承大汗魂,

刚正孤耿唯求真。

来年除夕谁相聚 ,

三家村里少一人!


6月5日   


左起徐世平、郭庆光、姜波、周建明、秦朗



遍插茱萸少建明


姜波


建明走了,就这样突然地悄无声息地走了。


可我们的“三家村”今后怎么办?


建明与庆光和我,我们三人、我们三家多年来一直“亲密接触”。微信发达后,庆光为三家人建了一个群,建明给命名为“三家村”。

 

三家人一起走过了几十年!因为我们的切入点、共同点、交集点实在是太多太多啦。


首先,庆光、建明和我,不仅是同窗好友,而且来自东北,他俩是黑龙江的,我是辽宁的。三人还同岁,都属猴,记得庆光是3月的,建明是5月的,我是9月的;并且庆光的夫人曹丽萍(多年里一直称“小曹”,近年尊称为“曹老师”)也是只“猴子”,建明的夫人李敏娜(多年来一直称“小李”,近年尊称为“李老师”)也赶上了“猴尾巴”,只有我夫人王琨是只“兔子”。记得前年元旦聚在一起时,我买了5只大猴子,大家抱着猴子那个乐呀。


我们三人在学校是一个日语班的,三人都先后去日本读书。庆光先去东京大学,我后来去早稻田大学,建明最后去的是关西学院大学。只是那场惨烈的神户大地震,把死里逃生的建明震回国了,在日本呆的时间也就四五个月;回国后不久就当人大副校长了。


记得他刚到神户就给我打电话,我问他有什么感受;建明说寂寞、想家,想乘机把烟戒啦。我说别扯了,一个有家有口的人只身来到国外,会被那强烈的陌生感孤独感所吞没,不会抽烟的人都抽上啦,你还想戒烟?我马上从东京寄了几条香烟给他。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



庆光、建明是人大新闻学院的著名教授。我呢,这二十年里,每年都要回学校参加几次硕士博士毕业论文答辩,近年又担任新闻学院的课程教授,每周给研究生上一次课,也算半个人大的同事啦。而且,我家一直离人大校园很近,三人的见面和交往实在是数不胜数。就说刚过去的5月吧,我们就三次聚餐,学生答辩三次会面。


其次,我们三人的夫人虽说是“各有千秋”:小曹是学日语的,著名的东京东洋女子学院毕业,小李是英语翻译,我们家王琨的专业是德语,但这并不影响她们在一起时的大呼小叫叽叽喳喳没个停。而且,我们三家都是2007年买的车,都是夫人开车。


一次一起外出游玩,路窄错车,一连三辆,都是中年女司机驾车,三个大老爷们都悠然自得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在路边指挥的小伙子看得直伸大拇指,“牛!真牛!”


还有,我们三家的接班人都是小子,周楠最先出生,郭宇次之,我们家阿多最小。那时,阿多跟在两个哥哥屁股后边,打呀,闹呀,叫呀,在地上跑呀,在床上滚呀,疯了好几年。后来,三个儿子都先后进入人大附小附中读书;更巧的是,三人又先后就读于广院(中国传媒大学);不过,周楠是读研究生。传媒大学的一位老师风趣地说,你们仨聚会就是给我们学生开家长会呀。


这是缘分,也是天意。个把月就聚在一起,天南海北,家里家外,无所不包,无话不谈。除了在国外学习工作的时光外,这个节奏竟不知不觉持续了几十年。

 

早些时候,元旦刚过,我们就筹划当年的农历除夕夜在谁家过,各家都准备什么菜肴。吃饺子,喝小酒,看晚会,等钟声。记得有年我为三家儿子准备了一箱鞭炮,没想到3个城里出生的男孩子竟兴趣不大;倒是建明一支接一支放个不停,快活得像个孩子。随着年岁的增长,大家都不愿动手了,我们便与时俱进,提前预定年夜饭;在餐馆吃完后,去庆光家喝咖啡喝清酒。


开始是三家9个人在一起聚,后来孩子们大了,不跟我们玩了,一般就3对夫妇6个人。庆光做东时,一般都选在校园里或人大周边;我呢,就在我们家周围找个像样的地方,总觉得见面就是为了聊,吃什么倒在其次。但建明不是这样,他做事认真,甚至追求完美。他几乎每次不重样,而且有时地点还挺远的,但都是有特色、味道好的地方,那是建明提前“试吃”后才招呼大家的。


我们最近的聚餐是今年五一那天,在海淀体育场旁的小吊梨汤,约好的时间是中午12点。不巧那天我家突遇急事,我和王琨1点才赶到,门口竟还有几十人在侯餐。我问建明怎么找到这么火的地方,他说这里不接受预定,我和李敏娜11点就来占地方了。妈呀,让庆光和曹老师等了我们1个小时,而建明和李老师等了我们两个小时!尽管这是我们几十年里绝无仅有的一次,但我的心里一直充满着愧疚。而且,万万想不到,这次竟是“绝响”!


左起周建明、姜波、汪朗、郭庆光


总聚嘛,也不能总是单调地吃饭,有时也换换花样;当然,酒吧夜场我们是不会去的,大多数是去郊游。庆光曾招呼大家去郊区泡温泉,室外冬雪皑皑,温泉热气蒸腾;室内各种温差的药泉任选,尤其是那石板火炕格外诱人。我曾发动三家去河边野餐,去爬野长城,去看烂漫如雪的山花。建明有次竟把我们领进西山脚下的林中小屋,简易别墅建在小溪上,每家住一小栋,闻花草清香,看满天星斗,听小溪水声,真让人忘却了一切烦恼。我问多少钱一晚上;建明说,不贵。贵了我也出不起呀。我知道,这些年来,建明在经济上一直不宽裕。


时间久了,三家颇有些“有福共享,有难同当”的情分,最主要的是“有吃同偿”。常常有庆光或小曹来电话,说一个鬼子(日本朋友)带来一些咖啡和紫菜,过来拿些吧;或是东北送来了木耳香菇什么的。我呢,有段时间报社发的实物挺多,鱼啦蛋啦米呀蔬菜什么的,常常是分成三份,给两家送去。当然,付出更多的,还是建明。以前是东北的山货,这些年多是新疆特产。“新疆财院的刘红发来几箱库尔勒香梨,开车来拿吧。”“新疆寄来的大枣,我放在庆光家,你自己去拿吧。”我常常接到建明这样的电话。


更重要的是,我们每年都要去建明家采摘几次。建明居住的小区外边有块地常年荒着,建明与李老师跟邻居一起行动,刨地种菜,建明家开了四小块。“扁豆熟了,黄瓜长得不错,周末来吧。”“来掰老玉米吧。”建明每年都要招呼好几次。每次采摘看到建明那疲惫却愉快的神情和消瘦却微驼的身材时,都暗下决心:明年春天一定过来帮建明和李老师翻地,他们为大家付出的太多太多了;但吃了一年又一年,却从来没动手挖过一锹土,因为他们绝不肯麻烦别人。

 

就这样,我们三家平平淡淡却是有滋有味地交往着。5月初,我和王琨开车漫游,路过雁栖湖,本想去怀柔山中的酒吧一条街,却无意中进入了神堂峪风景区。小溪水、木栈道、野长城、暗隧道,王琨乐得心花怒放:“下次带他们两家来这里!游雁栖湖、走健身小道,曹丽萍和李敏娜一定会喜欢,让周校长和郭院长也走走这10公里的木栈道。”但这个愿望却永远无法实现了!

三家村出游同景图:周建明和夫人李敏娜


郭庆光和夫人曹丽萍


姜波和夫人王琨


6月5日那天下午,王琨听到建明突然去世的消息后,顿时泪落如雨。“这么一个难得的大好人,怎么就这样走了?上天真是太不公道啦!”这两天,她老说胸口憋得难受,老是眼圈红红地念叨建明。1987年春夏之交,王琨(那时我们还没结婚)突染急性肝炎住进了中日友好医院。有天,建明把我叫到红楼那逼仄的家里,“听说王琨住院了。哎,你们俩现在也没个家,医院的饭吃腻了吧。我熬了盆鸡汤,你给王琨带去吧。我实在没有时间去医院。”


那时,建明夫人在国外学习,建明工作很忙,还在读研究生,并带着正处于淘气调皮期的周楠。而且,那时我刚从日本学习回来不久,建明也就见过王琨几面。那盆浓浓的鸡汤多年来已经深深地渗透到王琨的骨髓里……


大概有一年了吧,建明在餐桌上常劝大家多吃木耳啦蔬菜啦,说自己在家做饭就清淡少盐。建明注意养生啦,这是好事呀!因为我知道,尽管建明没得过大病,但每次体检都被医生说出不少隐患,我好几次见他后背上拔火罐留下的深深印痕。我说,你呀,尽为别人着想,自己太不讲究生活质量。建明笑了笑,是呀,快退休了,是该为自己好好生活啦……

我一直觉得,建明活得挺操劳,但很质朴,很本色,很真实,他也很快乐。他几十年“一贯制“,从没见过他刻意修饰边幅,也没见他穿过什么像样的品牌衣裳;根本感觉不到有什么校长的派头、博导的威严。“功名于我如浮云”,就是建明的人生写照。在最近的聚会时,建明几次说到,他明年就要退休了,就要彻底放松自由啦。咱们三家的车都该换了,都换成SUV,一起出门远行。庆光说咱们一起钓鱼吧……


左起姜波、郭少达、周建明


前些年新疆财大的老师们、以及近年来建明门下的硕士博士们,都称他为“周lao”。不知道是年老的“老”,还是大佬的“佬”,反正建明乐呵呵地享用着。5月中旬,我们同班同学、大众日报的傅绍万来人大讲课。晚上一起吃饭时(一周后,同班的胡舒立也回人大讲课,我们是中午一起吃饭。事后,舒立跟我说,那天就觉得建明吃得太少),建明兴奋地告诉我们几个,再有几个月,他就要当爷爷啦!我开玩笑道,还计划周游四方呢,这下要被拴住了吧。建明几声嘿嘿,一脸灿烂笑容……

 

建明走了,把这些美好的愿望都带走了。我不知道他在天堂里还有些什么愿望;但我确信,他一定希望我们“三家村”的故事会延续下去。放心吧,建明。一定会的!


可是,今后的“三家村”还同以前的“三家村”一样吗?因为“遍插茱萸少一人”呀!


好同学!好同事!好朋友!好兄长!


建明呀,你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走了?!你回来吧!快回来吧!!!


( 6月5日从建明家中回来后就构思动笔。这几天思绪很乱,本想再沉淀几天,但 “新三届”公号催促着,6月7日顺顺文字后提交。)


右起:姜波、周建明、胡舒立……(郭庆光 摄)


文图由作者提供本号推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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