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平,1959年11月生于上海。1982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本科,任职上海新民晚报社18年。2000年参与筹建东方网,任东方网副董事长、总编辑。2004年任上海市新闻办副主任兼网宣办副主任。现任上海东方网股份有限公司总裁、总编辑。
不论左派右派,
都没有权力裹胁大众
哈珀柯林斯出版社计划出版方方日记英文版,预计今年8月18日全球发行。亚马逊等境外网站已开始预售,售价21.99美元
今天一大早,好些个群里,充斥着类似的信息。因为支持方方,被人踢出;因为反对方方,被人追杀,然后愤然退群,誓不与”宵小“为伍。还有一些群,群主们苦口婆心,四处救火,可以讨论,不要吵架,可以对事,不要对人。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诸如此类的网络社群,或是同学,或是同乡,或是同事,或是朋友,或是同志。其实,能聚在一起,都不容易,应该珍惜。俗话说,千年修得同船渡,万年修得共枕眠。人与人,处一块,本来就是人世间的缘份。昨天,我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方方日记英文版,是不是应该有严谨的勘误?》。对方方,我从来没有站过队,现在依然没有。我的意思,也是清楚的。第一,我不反对方方日记出版(包括外文版)。她是作家,当然有出书的权利。第二,我希望, 成书前应该有必要的勘误。这是作家应该有的严谨态度。我建议她勘误。第三,英文版和德文版的出版商把书名改成了武汉日记,似乎不妥,还有副题,来自疫情源头或者中心的报道,至少被人“别有用心”了。我是媒体人,知道报道的含义。倘若还存有明显的事实错误,又怎么可以称之为报道?有些错误,不想改也可以,注释或者说明一下,或是理性的态度。有意思的是,这就是一篇就事论事的文章,居然也被人读出了鲜明对立的观点。挺方方的人说,方方为什么不可以出书?为什么不可以有英文版或者德文版?中国如果可以出书,她何必跑到外面去出?呵,我不明白,他们居然可以从文字的缝里,找出这一靶点,然后加以批判。批方方的人说,你怎么可以认同方方到海外去出书?这个时间、 这个当口,这岂不是给西方敌对势力提供攻击中国的炮弹吗?还有人发私信,说我“不是一般的坏,而是骨子里的坏”。
这一切,想想都有点莫名其妙。我就在想,这个网络怎么了?有人说,网络是社会的缩影,这个社会倘若亦如此,我等又岂可安生立命于其中?我的观点,任何社会,都是分左中右的。左也好,右也罢,应该都是少数,极端的左或者右,更是极少数。中间的人,应该是绝大多数,他们才是社会的中间力量,一种不可言说的社会承重墙。正常社会,概莫如此。任何动荡,都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不是极左裹胁了大众,就是极右淹没了理性,从而促使我们犯下历史性的错误。这样的错误,我们曾经有过。一个讲究中庸的社会,才是一种稳定的社会。
抨击者称:书的副标题直译为:“来自疫情中心源头的报道”。其实也可译为:来自疫情爆发点的快信
几千年来,中国人是特别讲中庸之道的。论语说:"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中庸之道,需要中正平和,"喜怒衰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其实,喜怒哀乐是人的正常情绪,应该需要用中与和的状态来节制。不受任何情绪影响,保持平静安宁祥和的状态,才是社会稳定的根本。中庸之道还特别提倡“忠恕宽容”,强调自我修养,自我教育、自我监督、自我约束,要求将心比心、互相谅解、互相关心、互不损害。
《洛杉矶时报》头版报道方方日记
可叹可惜的是,这样的道理,今天没什么人说了,也没有什么信了。有些人,凡事都要非黑即白,恨不得六亲不认、你死我活,否则就属于“亲者痛仇者快”,不讲原则,不分是非,就是糊涂蛋一个。我最担心的,就是某些国人的“运动情结”,但凡“运动了”,有些人就兴奋异常,像打了鸡血一般。不肯运动的人,统统都是断不能容忍的对象。于是,刀光剑影、爱恨情仇之下,任何中庸理性、甚至希望“慎独自修”的人,也都必须去选择站队,去打倒一切。一个和谐的社会,最应该尊重的,应该是社会的中间,沉默的多数。尽管,他们不想说话,也不愿多事,甚至唯唯诺诺、老实得像火腿一样,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期待一种平淡无趣的日子,这都是极其正常的。不偏不倚,折中调和,坦然处世,有何不可?古人说,"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各人自有各人的修行标准,又与你等偏激之人有何毛关系?因此, 我坚定认为,任何的裹胁,都是一种罪恶,决不能纵容。做媒体的,更应如此。
方方日记德文版
网络之大,倘若已容不下理性的空间、放不过善良的人群,这就是一种莫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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