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发芽《异客》（五） | 长篇科幻连载
又到周末了，今日投喂再发芽“异乡三部曲”的第二部《异客》第5话！！
前情提要：
为加快文明进程，族长尽力供养大祭司带领的巫师，让他们消化使者传授的知识，然后传授给部落。
然而，各个聚落早已因天灾、异族袭击和上缴粮食而不堪重负。经过商议，族长的粮食份额被减去三成，各聚落被允许拥有士兵自保。
部落统合聚落的体制处在分崩离析的危机中，而此时部落竟又遭受火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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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异客
五 指路
当年，族长来到此地时，正带着一个二十多人的狩猎队在附近觅食。他们群体作战，拿着石矛、竹弓，有规划的围追堵截，还设下圈套，但无奈凶猛的大型动物不敢碰，小型兽类又很难捕捉，且数量不够，日夜辛劳也收获甚少。
这样的小队有十多个，但别的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族长带的人已经是族群中最强壮、机灵的了。
“十多天才逮到这么点东西。我们自己都不够吃，更不用说带回去了。”
有人这么说了几句。
刚刚有一次成功的捕猎，逮到一只小鹿，但这并没有让他们高兴起来。近千人的族群在他们身后、远处的一片树林中扎营，嗷嗷待哺。那些人除了能采摘一些果子填肚子外，只能祈祷外出的小队能交上好运。
族长听见那抱怨后回头一望，目光在每个人脸上扫过，让他们大气都不敢出，直到族长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才一个个放松下来。
“还有什么想说的？”族长知道现在这种境况一味压制也是不行的。
这即是言者无罪的表示，猎手们这才放心的各抒己见。
“族群那样多人聚集在一起，动静太大，这里的动物听到声音、闻到气味早就吓跑了。我们还走的不够远。”
“就算没跑也不够所有人吃啊。”
“再走远就无法照应他们，我那小孩才刚出生……”说这话的是巴尔。
“ 那怎么办？我看只能分散开，几十个人一组，往不同方向走，自谋生路去。这样活下来的希望还大些。以前出去的小队，有的就没回来，谁知道是遇险死掉，还是逃走了？”
“可耻的叛徒。所以外出的人，家人必须被留下看管起来，你们也不要有怨言。”族长的这个办法目前为止很有效，再无人独自脱逃，“手只有握紧成拳头才有力量。在山洞时，人们就是靠紧紧抱在一起，力往一处使才熬过来的。”
“虽然才几年时间，外面就彻底变了样子，长出这么多东西。但在山洞中，有地下河，有鱼、水草……且没那么多孩子出生，我们没像现在这么挨过饿。”
“你还想回那黑漆漆的地方吗？”巴尔横了那人一眼。
“太阳不再喷射那紫色的毒光，难道不是神要人类走出来，在这广阔的世界上繁衍生息、大有作为吗？”族长指了指天。
“你这样说，我们才跟着你的。这里刚好是一条岔路，你说我们现在该往哪边走？如果真的有神，他一定会指给我们一个光明的未来，而不是一条绝路。”
之前族长有在高处查看过这边的地形。往东去，是一大片茂密的草原。往西去，是一个林木繁盛的山谷。但到底哪边才有更多猎物呢？这是个棘手的选择，一旦走错方向，虽然还能再走回来，但对族长的威信也是个不小的损伤。
“神可不会对人有求必应。”族长沉吟片刻，“那个说自己可以和神对话的小鬼呢？来，你过来。”
被称作小鬼的半大孩子走到族长面前，神色惊慌。他刚才在一旁摆弄自己发明的捕兔子的竹签夹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他这么瘦弱是不配出来打猎的，因为聪明，会造些工具－－竹弓就是他的杰作，再加上是他最早发现了太阳褪去紫色，族长觉得他运气不错，才把他带在身边的。
“这小鬼从小就死了父母，怕被丢弃，就常胡言乱语，说些他能通灵之类的怪话来引人注目。族长竟拿他来糊弄我们……”有人小声对旁人讲解。
“我听闻你还在洞里的时候，你就说过，神明显灵告诉你太阳将会起变化，人将自由行走在这大地上，是真的吗？”族长摸摸小鬼的头。
“是。”小鬼低下头，不敢让族长看见自己发白的脸。他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但那只是无数瞎编的故事中侥幸应验的一个而已。
“那就让你的神给你指路吧，我们该往哪边走才是对的？是往东去草原，还是往西去峡谷？”族长捏住小鬼的后颈一使劲，“要是你骗人，我就火烤了你。若神让你指对了路，我就封你做祭祀神明、占卜吉凶的大祭司。”
只要不是自己做的决定，那就能推脱责任。但族长明白，作为领导者这一招要尽量少用。
这个将被任命的祭司吓的不轻，但他转念一想，这也是个能一步翻身成人上人的好机会，与其永远被人踩在脚下不拿正眼看的默默活着，不如放手一搏。他先跪在地上，闭上眼，两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但实际什么内容也没说。直到观众们等的要不耐烦后，他才慢慢起身。
“神明啊，请听一听你的子民的祈求，为我们指一条明路。”
他对着天说完这句话后将眼白一翻，两臂张开转起圈来，口里还吐出白沫，比平常的表演更卖力。
“向西去吧，那里有你们的光明未来！”
他将手缓缓指向峡谷。他觉得如果选错了，在草原一眼就看到头，不容易逃跑，而峡谷中可以躲藏的地方多些……
于是小队向着峡谷进发。但走了很久，竟比来时的路上还荒凉的多，虽然植被不少，但竟不见一只鸟兽。这下连糊弄过去都不可能了。那个小鬼提心吊胆，随时留意哪个地方可以溜走。但一直被挟在队伍中间，找不到机会。选这条路大错特错，是神明因为之前的妄言在惩罚我吗？他在心中祈祷，从未有过的虔诚：神明啊，我祈求您快快显灵吧。从今往后，我将诚心诚意，只听从您的召唤。
“咦？这是怎么回事？”巴尔忽然指着脚下叫了声。
看了看地，众人这才发现地上虽都被绿草覆盖，但他们正行进的方向上，草的长势与别处不同－－呈一道几百步宽的痕迹直直的向远延伸到峡谷深处。像是很久之前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在地上滑过而成，后来又被植物覆盖才一时没被看出来。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没多说话，向那道痕迹的尽头走去，终于看见那巨物－－比想象中还要大的多。
如果不是那规整的圆角方块形状，和被藤蔓覆盖的光滑表面透过缝隙在太阳的照耀下闪闪发亮，那样巨大的体量一定会被误认为是自然形成的山脉之类，而不是人力所为。
“像……像一艘加宽到近似方形的独木舟。”族长被震撼之余，想不到一句更恰当的话来描绘这个东西。而从此以后，这随口一说的“方舟”便成了那巨物的名字。
再走近些，就看见方舟歪斜着趴在一个高坡上，顶部还破了一个大洞，像是其滑行了很长一段距离，撞到一块巨石后留下的伤口－－高坡下满地都是比人还大的碎裂石块。那破洞边缘如同犬牙交错般参差不齐，一看就是被大力破坏的，足有十几个个成年人高和略窄一些的宽度。
这群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忘记了警惕，爬上高坡，走到破洞前才停下。他们本就是从山洞中出来的，什么样的洞穴没去过?但这个实在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向上看，黑乎乎的望不到顶。无数粗细不一，不知材质的黑色绳子垂下来，占据了大半视野，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样。只有眼前留出一条十几步长、斜向上的小路没被遮挡，路另一头有个红色的亮点。路面平整，不是石头质地，却看起来极其坚固。有的地方是弯弯曲曲纹理或符号，有的地方又极其光滑、平整，虽看不明白为何那样排列，但似乎有某种规律可循。
“喂！”巴尔两手放在嘴边大叫一声，但洞里只传来他的回音。
“我幼时听老人讲的故事中提过，人类躲进山洞之前，可以造出山一样大的物件，能潜水、能上天……这巨物会不会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东西?”族长这么问，但没人能够回答。
谁也不敢贸然踏上那条小路。这时，一群鸟从洞中鸣叫着飞出，大概是刚刚巴尔的叫喊吓到了它们。里面还是有活物的，这让他们有了些许安全感。在族长的示意下，一个人握紧手中的矛，将矛尖向前，往那条小路走。结果他刚踏上一只脚就好像两腿一软，凭惯性走出两步，身上突然冒起一阵青烟，接着抽搐着向后倒去。后面的人接住他时，只觉他浑身滚烫，还散发着一股焦臭味。一摸鼻孔，已经没气了。他们这才注意到边上还有不少已风干的动物尸骨，草长到这里也戛然而止，似乎那里有道生与死的分界线，气氛一下子恐怖起来。
同伴没有任何外伤就被瞬间取了性命，很多人吓得转身想逃，但被族长厉声喝止了。
“这应该是种防止猛兽进入的陷阱。还有用，说明里面可能有人在。找到他们，说不定我们就能拥有那些失传的力量，让人类再次发展壮大、无所不能。”
族长不知道的是，刚才的擅闯触发了警报，那巨物的主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他令人在附近挖了个坑，将死者安葬，还把脖子上戴着的兽牙项链一并埋入，用这种方式举行了个简单的悼念仪式。本来众人还对族长让人去送死有些怨恨，这样一来，那种想法就被淡化了许多。
哀悼完毕后，族长才把那小鬼带到洞口，推了他一把。
“我的大祭司，如果是神明让你到这里来的，他一定会允许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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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图 | 电影《阿凡达》 (2009) 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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