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昼温《致命失言》(八)| 长篇科幻连载

昼温 不存在科幻 2020-11-06

【前情提要】

一年前,沈念和诸明还是一对缠绵的眷侣,共同为推进“诸言”项目而努力。只是对沈念来说,自己一直起着支持诸明的作用,似乎离最初的梦想越来越远。另一边,好友小岳对爱人李焕也是言听计从,却推得李焕越陷越深。最终,温雪项目接连失败,李焕铤而走险,不幸死在了雪山上,小岳也仿佛丢失了自己的灵魂。

得知李焕的死讯后,沈念下定决心申请了南城的博士,和诸明发生了一次激烈争吵。带着解不开的误会远赴南城,沈念在飞机上发现了一枚戒指……


| 昼温 | 科幻作家,作品曾发表在《三联生活周刊》《青年文学》和“不存在科幻”公众号等平台。代表作《沉默的音节》《偷走人生的少女》《泉下之城》《言蝶》《百屈千折》等。《沉默的音节》于2018年5月获得首届中国科幻读者选择奖(引力奖)最佳短篇小说奖。2019年被选为“微博十大科幻新秀作家”,凭借《偷走人生的少女》获得乔治·马丁创办的地球人奖(Terran Prize)。

致命失言

第六章

全文5600字,预计阅读时间11分钟。

黑色的SUV疾驰在深圳湾大桥上,沈念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后排的座位全被行李和枪械塞满了。左侧的车窗开了一半,海风吹起诸明没绑进小辫子里的长发丝。他带着大框多模态镜专心驾驶,变成深色的镜片让沈念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沈念已经把眼镜摘下来了。她也摇下车窗,用肉眼欣赏深圳湾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涌动的水面少了一些渔船,平时繁忙的大桥也只有他们一辆车还在行驶。除此之外,一切都没有变化。不远处,深圳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反射着点点阳光,在粉云的映照下勾画出一个向两边漫延不到尽头的天际线——就算危机吞噬了无数生命,这道代表人类文明的折线也需要几十年才会崩塌。

当然,随着两人驶进深圳市区,一切如常的幻觉也消失了。

沈念还记得疫情开始前,虞亦言经常拉着她去深圳过周末。她们在小巷尽头的日料店吃寿喜烧,刚烫熟的牛肉裹着无菌蛋,口感细腻顺滑;在快消店里一人拿一筐衣服跑去试衣间,放肆地试穿最夸张的服饰;两人走过金碧辉煌的市中心精品店,虞亦言豪言说等她再干几年同传,就在这家购物中心旁边买套大房子,然后又认真地计算自己的存款现在可以买几平卫生间……沈念无法忘记,半夜11点等回南城的地铁时,虞亦言突然在空无一人的地铁站跳起舞来。鲜红色裙摆像花儿一样绽开,映着她微醺的面孔……

“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她轻声唱着,拉起了沈念的手。沈念几乎没有犹豫,跟亦言一起转起圈来。沈念清楚地记得,她身上是刚剪下标签的明黄色吊带短裙,亦言在店里就说很适合她……沈念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明亮的颜色……

“你你你你要跳舞吗~”

她们快乐地从地铁站的一头跳到另一头,抬起头找墙壁上监控画面里的自己,撩起裙摆研究信号延迟……等地铁来了,两人又笑着跑进车厢,缩在座椅的一角,亦言的头靠在她的肩上……

那天她们一点半回到出租屋,把礼物悄悄放在学妹门口,将近两点才躺回床上……沈念闭上眼睛,想着明天没有早课,嘴角带着笑容睡去……

那时,她们年轻,快乐,充满希望。虞亦言心心念念想要拿到硕士学位,重回高端同传赛道,狠狠教训那些鄙视她学历的人;沈念则怀着用语言治愈别人的梦想,在林淑宜教授的指导下如饥似渴地学习。然后,一起在深圳享受最最快乐的周末。

甜蜜的过去划过心头,眼前的现实却像细碎的玻璃渣一样扎进肉里。SUV驶过无人打理的日料店,暗蓝色的暖帘被撕扯去一半,剩下的部分也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街边五光十色的门店也是破的破、烂的烂,黑色的油漆遮掩了大部分招牌;有几块地面整个塌陷了下去,柏油路面直接捅进了地铁轨道……

现在,一切光荣与梦想都不复存在了。沈念丢失大半语言能力,亦言无法再开口同传,学妹更是在生死线上挣扎……别说她们几人的命运,连世界的未来都藏在蒙蒙迷雾当中。

沈念闭上眼睛,泪水立刻滴落下来。她赶忙伸手擦掉,不想让诸明看见。SUV刚好停住了,他们要给前面轰隆隆驶过的一排军车让路。沈念深吸一口气,捂住自己左边的胸口。出发前,亦言曾前亲手在那个贴近心脏的内袋里给她留了一份礼物——一张褪色到看不见任何字迹的机票。隔着卡其布料,她的手指可以感受到那张半硬卡纸的边缘,心里瞬间涌起一股暖流。

只要努力活下去,抓住陈青曼,就能再给世界一个机会,再给语言一个机会,就能再次见到——

“亦言?”

沈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路边野蛮生长的景观植物中间,她看到了一个姑娘的身影:头发很长,在脑后编成粗粗的辫子,穿着一件暗红色的风衣,在被泪水模糊的视野中像一个跳动的色块……也许是刚才沉浸在思念中,她莫名觉得出现在街头的人是虞亦言。不,不可能,此时深圳居民跟南城一样,应该都集中在几十公里外的安置中心,统一规定不准外出……

沈念眨了眨眼睛,人已经消失了。此时,她极其后悔自己没戴多模态镜,不然就算没有自动聚焦,眼镜至少也能把她看见的景象记录下来。

沈念碰碰诸明,想把刚才那事告诉他,接着发现同伴的眉头皱了起来。赶忙带上多模态镜,沈念才知道,军车路过时给诸明抛来了一个新的信息块。他调转车头,眼镜提示她目的地是深圳近郊的巨型森林公园。

诸明一踩油门,加速度把沈念紧紧按在了座位中。她叹了口气,决定把这个错觉抛到脑后。

沈念没有注意,在SUV的后视镜里,那个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进入森林公园后,破败城市带来的末世感就消失了:这个植物组成的和谐系统没有遭到任何破坏。

亚热带常绿阔叶冠木遮天蔽日,空气里的潮湿让沈念的头发仿佛都沾上了水汽。没有阳光直射,诸明的眼镜恢复了透明。沈念可以看到他紧盯着前面一个点,应该是她看不见的坐标。

开了一会儿,前面就没路了。沈念正准备解安全带,被诸明一把拉住。他把车窗打开一条缝,从黑色的轻量多功能战术胸挂里抽出一支很短的手枪,安上跟那支狙击步枪很像的弹道计算装置。虽然不懂武器,但沈念还是有点疑惑:她没见过什么人用手枪时还装这个的,况且过去诸明在射击馆的成绩也很好——他优秀的数理天赋足以心算弹道。

诸明拉开枪栓,但眼前茂密的丛林里什么动静都没有。他轻轻挥了挥左手,一个雷达地图被传送到沈念的多模态镜上。她吓了一跳:一个狮子图标正向他们接近。

不,这不可能是狮子。深圳的森林里怎么会有狮子呢?她大胆猜测,这个图标应该是指“狮子”的上义词——“动物”。或者更具体一点,“哺乳动物”,“猛兽”?沈念叹了口气,这就是多模态话语替代系统的弊端,它很难表达抽象名词和集合名词,就像你没法画一个长着鹿角、兔眼、猪肚子的活物,然后叫它“动物”。但“动物”就是鹿、兔、猪和无数生物的集合体……

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狮子”越来越近,雷达地图里又出现了几个类似的图标,沈念也紧张了起来。她从座位下面摸出一把短刀——尽管诸明帮忙做过基础训练,她还是伤到自己的几率更大些,但总比没有好。诸明缓缓摇下车窗,把枪口对准了“狮子”来的方向。

SUV左侧有一簇半人高的乔木,宽大的绿叶动了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在诸明开枪的一瞬间,沈念惊叫一声抓住了他的手腕。巨大的声响在森林里回荡,惊飞了几十只鸟儿。

诸明回过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沈念则在心里怒吼:你没看到吗?那是个人啊!

这回她没有看错。一个男人手脚并用从绿叶中爬出来,身上裹着一条暗蓝色的长布,那材质让沈念想到日料店门前的暖帘。他的头发比诸明稍微短一点点,但脏得多,头皮出的油粘着不知多少天的泥土,一股一股的头发贴在同样肮脏的脸和后背上。

最令沈念震惊的还是那双眼睛。他紧盯着SUV时,整张面孔露出一种纯真的好奇。专注的目光如此清澈,让沈念想起在言语矫正门诊接待的那些婴幼儿。但有那么一会儿,男人的眼神时涣散的,像刚打了麻醉、失去意识的病人一样,露出一些下眼白。

他半张着嘴,牙齿缺了一块,突然发出一阵咿咿呀呀的声音。诸明下意识看了一眼沈念的耳朵,确认她有没有佩戴好主动降噪耳设。她感动了一秒钟。但耳设没有启动。男人发出的声音离有意义的语言太远了。他仿佛是一个被猛兽抚养长大、在年幼时期没有接受语言教育的野人。

紧接着,三四个同样神态的“野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他们有男有女,大部分赤裸着身体,基本都是青壮年的样子。沈念想,老弱病残肯定很难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下去。

那些人靠近SUV,好奇地趴在上面,感受金属的温度。沈念可以看到一个女人的身体紧紧贴在她身边的车窗上,肚子留着一道疤痕——是剖腹产的痕迹。他们肯定来自文明,甚至就是沈念曾经擦肩而过的深圳市民。她推测这些人是受了变异病毒的影响,大脑随着语言功能一起退化,变成了无知无理的野兽。这在别的城市也不是没有先例,但只有温度适宜的南方森林才容得没有智力的人类游荡存活。

诸明又想举枪,但沈念死死压住他的手腕。他想靠蛮力挣开,沈念随即拿出了短刀。诸明最终放弃了,关上车窗,向沈念抛来一个又一个信息块。她已经很熟练了,也飞快回应。

“我们需要去森林中心救一个人,她很重要,对于击杀陈青曼来说。”

“他们是人,你不能杀人。”

“它们已经丧失心智。攻击性很强,尤其是知道你有食物的时候。城市沦陷初期,它们经历过血腥的自相残杀。我们的车开不进去,必须下车。下车前要清除障碍。”

“但他们是人!”

沈念不断重复发送这个信息块,不敢相信诸明的选择。她一直知道他有些自我,看不起智力不高的庸庸众生,但从来没想过他内心竟然这么残忍,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向染病的同胞举枪,用猛兽来做代表他们的标志……

他才是真正的猛兽,不是吗?


沈念下了车,把短刀留在座位上。

她盯着其中一个野人的眼睛,慢慢靠近他,露出真诚的微笑。

野人怯怯地望着她,后退了一步,其他野人也对SUV失去了兴趣,死盯着沈念。

沈念没有退缩,而是蹲下身子,平视着野人,就像在门诊里对待每一个失语症小患者一样。她温柔地望着那双黑色的眸子,想在清澈见底的目光中找到一丝残存的智慧……就算无法使用语言表达,她也要想办法把属于人性的那一面唤出来,然后引他们去安置中心,试着做一做语言治疗……

砰!砰!砰!

巨大的枪声从身后响起,沈念捂住耳朵跪倒在地:主动降噪耳设只会识别、中和带有语言信息的声音,面对真正的噪音几乎毫无用处。野人灵活地四散奔逃,一颗滚烫的弹壳落在沈念脚边。

她感到诸明抓住了自己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他把枪收回胸前,没有理会沈念责难的目光,自顾自往前走,仿佛在说鸣枪示警已经是自己的极限。她只得跟上。

不一会儿,诸明突然停下脚步,沈念差点撞在他身上。

眼前是一个小部落,由七八个落木搭成的简陋小屋组成。有几个小屋堆满了食物和简单器具,有些明显是从市区超市里淘回来的。沈念突然觉得,自己在来路上看见的那个红衣人很可能也是这里的居民。现在整个部落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但沈念听到了第三个人均匀的呼吸声。

她朝诸明挥挥手,指了指右前方的一个最大的林木小屋,后者显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诸明拦在她前面,拔出手枪,用脚拨开了遮挡在通道上的杂物。

屋里,睡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

她明显不是野人。头发是刘海儿剪得十分利落的沙宣头,显然经常精修;身穿一条黑色的连衣短裙,棉质的布料几乎没有沾染尘土和落叶;手上是几串皮质手链,脖子上戴着纯黑chocker,中间还挂着一个晶莹的雪花挂饰。她睡的地方也与众不同:层层叠叠的衣服搭成一张柔软的地铺,仿佛刚洗劫了一个快消店的仓库。

“这就是我们要‘救’的人吗?”

诸明点点头。

沈念皱起眉头:这个穿着整洁的姑娘与其说是被野人们掳来囚禁的,倒不如说自己选择躲在森林里过舒服日子。这也可以证明“野人”的确无害。

诸明轻轻咳嗽一声,姑娘立刻睁开了眼睛,猛得坐起身。她盯着二人的表情,倒更像是一只猛兽。

看到她的正脸,沈念惊得几乎叫了出来:

尽管怎么想都不可能,但沈念认得这张脸:那时她还是一身软萌装扮,厚刘海遮住眼睛,望着暗恋少年露出羞涩的神情……如今发丝尽扫耳后,凌厉的面颊仿佛刀削。透白的皮肤当初看得让人想爱抚,现在则称得她气质更加暗黑。

姑娘也明显认出了他俩,大方地打了个招呼,手腕上的哥特风装饰叮当作响。

沈念僵在原地,脑海里一百个问号打成一团:

小岳,你怎么会在这里,怎么变成了这样?


接上小岳,三人乘火车继续北上。

沈念有一肚子疑问,小岳倒也乐于解答。更难能可贵的是,小岳当年也是语言专业出身,可以和沈念一样直接使用多模态言语替代系统的深层结构——“诸言”进行对话。

她们在眼前唤出语言的星河,把玩闪闪发光的元语言,欣赏人类赋予文字的多元解读。她们可以同时在一颗星星里看出本意、引申义和它包含的一切,就像在“动物”那个圆球中看到世间所有生物变换的身影,还有被贬损成牲畜的人类。

与充满具体图像、声音和气味的多模态话语替代系统相比,诸言系统是一种更精细也更抽象的代语言,但庞大的数据量和复杂的语义结构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沈念拿了语言学硕士学位,还是诸言的创始人之一,用起来尚感大海捞针,小岳只修读了翻译学本科,一开始更是磕磕绊绊。但小岳还是坚持用诸言。

“语言记录了世界的真相。”一排闪光的概念发过来后,小岳找了一头白象当结尾。

沈念深以为然。过去一家社交媒体巨头曾发布过一个平台AI,但它很快染上了言语粗俗、思想极端、充满歧视的毛病:因为它学习的对象就是充满缺陷的人类。诸言系统的语料库来自整个世界所有有形语言,如果仔细拆解每一颗星星所代表的含义,说不定也能发现什么隐藏在社会结构之下的黑暗秘密。

当然,这不是当务之急。

“你变样了。”沈念斟酌着自己发出的星星,希望不会冒犯小岳。

“我本来就是这样。”小岳轻笑了一下,给沈念抛去一个图像文件。沈念抬起手拍了拍那个信封,一张带着QQ空间logo的模糊照片在眼前展开:顶着暗紫色短发、画着烟熏妆的青年小岳在画面里冲两人微笑。她骑在一个比自己大三倍的摩托车上,全身上下都是带铆钉的皮质服饰。

“我是遇到李焕才变成你认识的那个样子。他就喜欢软妹。爱情让人盲目啊。

最后,小岳加了一双被刺瞎的眼睛,虚拟的鲜血滴在火车地面上,粘稠流动的样子很真实。

沈念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年前,小岳还天天在深夜电话里找她哭诉,那悲切的声音怎么都没法跟眼前酷酷的朋克女孩匹配在一起……

“你不是留在雪山当老师了吗?怎么会来深圳?又怎么会在森林里出现?

一连串问号发过去后,小岳叹了口气。不是难过,不是劳累,而是一种“说来话长”式的疲惫。

你知道‘温雪’的原理吗?

小岳编辑了好一会儿,各种代语言序列、3D图像、纪录片画面潮水般向沈念涌来,她几乎就像在看一部电影。原来,小岳李焕的羁绊,科创大赛那场大火,掩埋李焕的雪崩,还有姑娘如何一路从山省村舍南下到深圳森林……都跟小岳手中晶莹剔透的蓝白色方砖有关。

“温雪”从本质上来说是摩擦粒子的聚合物,而每一个摩擦粒子中,都包裹着一定质量的新相变材料。它们能够随温度变化而改变物质形态,并在相变的过程中吸收或释放大量的潜热。

温雪中的新固液相变材料,是李焕的专利产品。它对于摩擦相当敏感,可以最大限度地收集摩擦产生的热量。当收集到的热量达到融点时,就会产生从固态到液态的相变,储存大量潜热;当材料冷却时,从液态到固态的逆相变就会发生,热量就要在一定的温度范围内散发到周围的环境中去,从而起到极佳的保温作用。

“当年我不可自拔地爱上李焕,不过是因为他在寒冷的冬天给了我一块温暖的雪而已。”

这本是个挺好的技术,但唯一的缺点是效率太低。要让一块手机大小的“温雪”在寒冷的山省持续散发一个星期的温度,至少需要一个人穿着附着着摩擦粒子的衣服奔跑50个小时。李焕和小岳跑了好多地方,但没有人看好他们的技术。两人积蓄花光,那个专注于新生力量、奖金极其丰厚的科创比赛几乎是理想主义者李焕最后的机会。

没想到,温雪在宾馆突然着火,让评委们认定它不仅效率低,稳定性还差,本是夺冠热门的李焕二人早早出局。

后来,失意的李焕突然发现,蕴含巨大能量的雪崩才是才是温雪汲取能量的最佳宿主。

在雪崩的过程中,成千上万的雪花在高速下落的过程中相互推挤碰撞,释放了大量的能量。这些能量以热量的形式释放,融化了一些雪花的表面。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体验,如果将两个表面融化的冰块紧紧地挤压在一起,它们的接触面将很快重新凝固,变得难分难解。那些雪花也是这样。

在雪崩中,雪花们也在这个混沌的过程中被强力挤压。尤其是在最终平静下来时,雪花们表面的水分立刻重新冻结起来,把彼此紧紧相连。如果摩擦粒子混在其中收集千万片雪花的能量,那么效率问题几乎立刻就可以解决。

“他去制造雪崩了?”

小岳点点头。

“然后死于一场意外。像那场火灾一样,看起来全都是意外。”

车厢里,雪花与火焰的虚拟影像和谐地在一起跳动,小岳露出无奈的微笑。沈念把一只手放在她的肩上,女孩伸手握住,摇摇头。

“其实,并不是意外。在山省当老师的时候,我一直在研究当年熄灭李焕最后一丝希望的宾馆火灾事故。变成固体之后,温雪的性质明明极其稳定,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着火呢?偶然测了测宾馆房间里幸存的温雪材料,我惊讶地发现它们储存着极大的能量,几乎都快到了燃烧的临界点。”

“为什么会这样?”沈念发过去一个问号。

“温雪对能量十分敏感,它可以记录穿身而过的所有形式的能量。在我们的房间里隔空吸能,甚至达到燃点,只能有一个原因。”小岳伸出一根手指。

“什么?”沈念迫不及待地又发去问号。

“声波。”

沈念愣住了。这时诸明也来到这节车厢,戴上多模态镜“看”她们讲话。

“我查了当年所有参赛队伍的资料,发现有一个组的主题就是携带巨量能量的‘声波武器’。”小岳盯着前面,用手指拉出一串音符组成的枪械和导弹,表情凶狠了许多。

“那个组的名字叫‘沉默的音节’,而组员一共有两个人——”

两个头像悬浮在车厢中,一男一女。

认出其中那个女生后,沈念和诸明都吓了一跳:

年轻一些的陈青曼望着窗外,露出了灿烂的微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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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宇镭

题图 | 动画电影《东京教父》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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