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期间，苏军究竟死了多少人？ | 循迹晓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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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开千岁

◎ 编辑：马戏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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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联红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究竟死了多少人？这一直是诸多研究者和爱好者争论不休的问题。

◎ 图/网络

而在2020年5月6日，有俄罗斯媒体报道，“根据俄罗斯总参谋部提供的数据：苏联红军死亡和失踪（不可恢复性损失）大约是1200多万人，另有740万平民死于德军入侵，其中220万人死于为德国服劳役，410万人死于德国占领下的饥荒。”

Самую обоснованную статистику привел Генштаб России: общие безвозвратные потери Красной армии - около 12 миллионов человек.Я бы тут еще уточнил: среди мирного населения были истреблены оккупантами 7,4 миллиона, 2,2 миллиона погибли на работах в Германии, а 4,1 миллиона умерли от голода в оккупации.

相信大家在感慨这些冰冷的数字后有多少鲜活的生命在战争中凋零的同时也在思考，这些数字是如何得来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下面笔者将为大家一一解读苏军二战死亡数据的演变过程。

谈起苏军死亡数据，便不得不谈到苏军将领克里沃舍耶夫和他的著作《苏联军队在二十世纪中的战斗伤亡和损失》，克里沃舍耶夫在其著作中总结，“按照人口统计学统计二战苏联红军的阵亡，被俘后死亡以及失踪人数为866万人；如果加上战争后期在解放区再次入伍和遣返机构提供的归来俘虏数据，苏联红军的不可恢复损失为1144万1千人。”

◎ 克里沃舍耶夫的著作《苏联军队在二十世纪中的战斗伤亡和损失》

时至今日，还有少部分国内外群体简单的认为，克里沃舍耶夫作为苏联军方的代表人物，其数据必然具有权威性，不可置疑和辩驳，但事实上这终究是管中窥豹，一叶障目，在这我们需要细究克里沃舍耶夫的统计构成如何。

◎  苏军损失数据的最低版本—克里沃舍耶夫

“克氏数据”脱胎于一份更早的苏军死亡数据统计资料，即什捷缅科总结的《现役军人总损失》，这份是真正意义上第一份可靠的苏军内部损失统计。

在这份资料中，什捷缅科认为二战苏军不可恢复性损失共计1128万5057 人，其中1127万3026人是与德军及其仆从国战斗中损失的，但如字面意义理解，这份数据仅仅是“现役军人”的损失数据，而不是整个二战苏联军队的损失数据，而苏军编制内诸多准军事组织和现役单位未被纳入考虑范围，甚至不包括数量庞大的边防军与内卫部队。

◎ 谢尔盖·马特维耶维奇·什捷缅科(1907.4.20—1976.4.23)苏联军事家，大将。二战时期的苏联总参谋部作战部长

站在什捷缅科的肩膀上，克里沃舍耶夫又统计了边防军61.4万人和内卫部队97.7万人的死亡数据，再在1144万1000人的数据基础上通过抽样剔除苏军在战争中被俘后的幸存者。

这里我们需要解释下，何为“被俘后的幸存者”。

众所周知，苏联红军在1941-1942年的大多数战役中都被德军击溃，因此出现了数以百万计的战俘，这些战俘大部分被送往德国的领土充当劳工，而在战争后期苏军反攻后，不少人都因此获救，这些人就是“幸存者”。而通过剔除幸存者，克里沃舍耶夫得出其计算的现役军人损失，就是前文提到的866万人。

但显然克里沃舍耶夫还是没能跳出什捷缅科的圈子，因为他的统计依旧停留在“现役军人”这一阶段，而不是整个苏联红军。

以下将一一列出没被克里沃舍耶夫算入损失数据的苏军单位：

1.准军事组织

对于二战中苏军涌现出的大量准军事组织，克里沃舍耶夫在其著作中留了一句声明：

кто находился в народном ополчении, в партизанских отрядах, истребительных батальонах городов и районов, в спецформированиях других ведомств, от которых донесения о численности и потерях в Генеральный штаб не представлялась. Потери этих формирований вошли в общее число людских утрат страны (26,6 млн чел.).

民兵、游击队、城市地区歼击营、各类其他机关的特别部队，由于关于这些人的数量和损失并没有呈报在总参谋部，因此他们的损失全部列入苏联国家人口总损失2660万人中。

2.惩戒营

而与上述这些有着军籍，或是属于准军事组织的单位不同的是，苏军还有一种属于现役却没有军籍的军事单位—惩戒营，惩戒营是什么编制在此不多做叙述，俄罗斯联邦国防部军事历史研究所首席专家米哈廖夫在其著作《对抗的悲剧，苏德战争中的损失》谈到关于惩戒部队时写道：

“因各种原因被派往惩戒部队的人并没有被剔除现役行列，因此在计算损失时统计他们是必要的，他们在战争中的不可恢复数据达到了42万7900人。”（注释52）（惩戒部队的不可恢复性损失，克里沃舍耶夫没有计算）”

3. 征召途中未到达前线的预备役部队

征召后的新兵赶到一线往往需要时间，但苏军往往会因为各种原因损失大量的新兵，而已经被登在军籍却未到达部队报到，未被编入部队的预备役军人50万人以失踪为由，未被克里沃舍耶夫纳入统计范围。

4.本应纳入统计范围却没有统计的损失

克里沃舍耶夫在其《苏联军队在二十世纪中的战斗伤亡和损失》俄文版217页的表格列出了一些被他踢出统计范围的东西，排除因为触犯军纪被处决或判刑的43万6600人，因伤病被退出现役的379万8200人（其中残疾257万6千人），或是因种种原因被除去现役的20万人外，克里沃舍耶夫没有将以下单位的损失列入统计范围：

派遣到内务部机关（NVKD），补充部队（老弱病残相对较多的部队），其他部门的特别组织（交通部特别部队等）-117万4600人地方防空部队，地方警备部队-361万4600人1944年7月开始被转入仆从国军队建制（波兰、捷克斯洛伐克、罗马尼亚等）-25万0400人未被找到的逃兵-21万2400人。

换句话来说，由于苏联战时统计的失误和漏报，克与什二人都未将上述准军事组织算入统计，仅仅计算了那些有军籍且现役的苏联军人的不可恢复损失。

那么，后人在计算苏联红军死亡数据时将这些人“开除人籍”是否合理？

答案很肯定，很不合理。

苏军民兵、游击队、城市地区歼击营、铁道兵，交通特别部队，惩戒营等，这些单位或是属于准军事组织，或是在苏联军队内拥有特别军籍的单位，在战争中也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暂且不说后边这些部队属于军队编制，正儿八经的准军事组织游击队对德军后方进行的战斗牵制了德军大量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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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中央集团军群1944年6月前的报告，其防区后方有近20万之多的游击队，牵制了其大量兵力，但仅仅是因为没有递交数据或是不属于现役单位，将他们移除统计行列显然是不合适的，这是对苏联军民在战争中遭受巨大损失的蔑视和践踏。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和苏联解体后诸多档案解密，许多俄罗斯国内外的二战研究者均已发现，克里沃舍耶夫给出的不可恢复性损失数据严重低估了苏军不可恢复性损失数字，甚至有故意压低苏军战时损失数据的嫌疑。

俄罗斯联邦国防部军事历史研究所所长沙巴耶夫和俄罗斯联邦国防部军事历史研究所首席专家米哈廖夫等人早在十几年前俄罗斯国防部纪念电子数据库出现之前，便在《对抗的悲剧，苏德战争中的损失》中敏锐的发现克里沃舍耶夫的统计存在调整统计口径刻意压低苏军不可恢复性损失数据。

他们把这些漏报补齐得出结论，二战苏联红军不可恢复性损失是1092万1900人。

不过沙巴耶夫、米哈廖夫等人也还是没能计算民兵、游击队、城市地区歼击营、地方人民防空部队、交通部特别部队等准军事人员或“杂牌部队”的损失，这还是因为上文所提到的问题，俄罗斯国防部或总参谋部系统压根就没有以上单位的损失数据，这些单位的数据一般保存在地方上的兵役局或所属的专业职能部门。

说完最低的数据版本，克里沃舍耶夫后，我们再来看看苏军损失数据的两个最高版本。其中一个版本来自于俄罗斯的老对手，德国。

◎  苏军损失数据的最高版本——MGFA和伊里因科夫

德国陆军历史研究部(Militärgeschichtliches Forschungsamt ，即著名的MGFA)认为，苏联红军在二战中遭受的不可恢复性损失达到了1300万人以上，平民死亡数达到了1400万以上。

德方的统计并不是自我吹嘘或贬低对手，而是通过对德方战时报告进行总结，累加了德军在苏德战场上的歼敌数目得出，而凑巧的是，德方这份数据十分贴近2020年5月俄罗斯国防部提供的苏军损失数据没有经过除重，也就是没有剔除战俘中幸存者的版本。

这里也再次强调了苏军死亡数据中必须剔除幸存者的重要性，因为如果不剔除战俘幸存者，二战苏军的损失数据就不是1267万了，而是1350万以上。

苏联解体后不久，在《不能忘记为祖国牺牲的千百万保卫者》论文里，俄罗斯国防部军事档案局局长伊里因科夫对卫国战争时期的士兵、士官、军官的不可恢复性损失的统计数据，伊里因科夫按着姓氏从字母А，到字母Я，进行了人头清点统计。

最终他得出结论，根据统计（注：其中被俘者只计算已经死在德国的俘虏“умершими в немецком плену” ）苏德战争期间，士兵和士官的不可恢复性损失按姓氏人头清点从字母А，到字母Я总人数是12434398人（1243万人）。苏德战争期间，军官的不可恢复性损失从字母А，到字母Я总人数是1101529人（110万人）。

两者合计为，1353万5927人（此数字不包括海军、内部部部队、边防军），如果加上海军军官和士兵的不可恢复性损失（伊虽然是俄罗斯国防部军事档案局局长，但国防部中央档案馆却没有海军人员不可恢复性损失数据）此处海军不可恢复性损失数据由俄罗斯列宁格勒州加特契纳中央海军档案馆提供，他们给出的资料是海军官兵的不可恢复性损失是154771人。

内务人民委员部内卫部队（不含内务部机关人员）的不可恢复性损失数据则由中央国家安全档案馆提供，数字是97700人；边防军的不可恢复性损失数据是61400人。

由此13535927+154771+97700+61400=13849798（约1385万人）。俄罗斯国防部军事档案局局长伊里因科夫得出结论：“卫国战争期间苏联现役军人不可恢复性损失大约是1385万人。” 不过正如前文所述，伊的数字没有剔除被俘人员幸存者。

◎  回顾2020年——俄罗斯参谋部的官方数据

时间到了2020年5月，俄罗斯总参谋部经过漫长的统计终于得出了一个全新的官方数据，即苏联红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不可恢复性损失（死亡，失踪）1267万7857人。

◎ http://sputniknews.cn/society/202002201030688046/

电视台在2月23日至5月8日期间将每天在直播画面上展示纪念这些将士的数字面板。76天内将全时段发布1267万7857名阵亡将士的名单，每天发布12.14万个姓名，每小时6070个，每分钟100个。通过专用的软硬件系统把阵亡将士真实的名、姓、父称、军衔和职务整合到电视台播报系统，从而实现在播出画面中展示数字纪念面板的构想。

消息称，这个项目的主要目的是让世人记住所有这些英雄，无论他们的军衔、贡献、获奖大小如何，为打击那些扭曲战争历史的企图奠定事实基础。

“让我们记住每个人”项目将与俄罗斯国防部和“人民的纪念”二战文件门户网站共同实施。

“人民的纪念”是俄罗斯国防部2007年创立的二战文献门户网站，其军事档案集卫国战争主要战役过程及结果、所有将士的功勋及表彰的所有文献之大成，供民众公开调阅。资源数据库中搜集了卫国战争期间12677857名阵亡和失踪将士的官方信息。

这1267万是俄罗斯国防部统计人员走遍大街小巷一个一个数出来的，且不包括战俘中的幸存者，即按照克里沃舍耶夫的口径，“死亡、失踪（失踪人员中不包含幸存者）”。

不过很遗憾的是，这1267万人，虽然包括了惩戒部队、战争初期未到达部队的预备役部队等，但依然不包括准军事组织武装民兵、游击队、城市地区歼击营、地方人民防空部队、交通部特别部队等等，国防部系统在统计军人损失时依然没算入他们，算是最大的遗憾。

这里仅以游击队为例，1995年出版《全俄纪念书1941-1945.概述卷》里记载，战争期间苏联游击队有大约27万人牺牲，希望在今后，俄罗斯国防部新的损失数据会弥补这一遗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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