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作群:似此星辰非昨夜
┃Personal History
似此星辰非昨夜
© 胡作群/文
1955年9月份,我21岁,由空军转业考入北大。刚跨入校门,看到毛主席写的那4个苍劲有力、挥洒自如的“北京大学”的校牌时,我的眼前一片光明:一条铺着玫瑰花的大道,就横在我的眼前:俄罗斯语言文学专家的桂冠在等待着我去摘取。
一.北大学子
我们宿舍住了6个同学,这个小小群体,相处得像兄弟般亲密无间,不仅在学习上互相鼓舞,在私生活上也无话不谈。
当时我们的求知欲特别强,每人都选修了几门外国语,我们常到中文系偷听名教授的讲座:“游国恩谈古典诗词”,“陈涌文艺评论”,“何其芳谈诗歌”,“朱光潜论美学”,都是我们经常赞赏乐道的:节假日我们也常走访学者名流,那时北大学术空气很浓,专家教授们都很乐意接待我们这些年轻学子,在轻松愉快的气氛中,我们在知识上的收获有时比课堂上的所得还要多。总之,在学习上我们全宿舍都是那样奋发图强,常以能考上北大为骄傲,不愿辜负“北大人”这一美好的称号。
我当时和班上一位上海姑娘卓晓琼很要好,同宿舍的方晓今也在和同班武汉姑娘孙洁恋爱,我们4个人自然常常在一道聚会。从1955年入学到1956年,是我们最欢乐的两年。我们4人常常一道去西山鹫峰,看夕阳冉冉下落:我们也常常漫步在圆明园废墟里,畅谈古今,闲话沧桑:更经常的是,傍晚坐在北大未名湖畔,看流星飞驰,听夏虫欢唱。北大的每个亭台楼阁,未名湖畔每个最隐蔽的角落,都曾有过这两对恋人的踪影。
青春啊,你正让我们饮着欢乐的醇醪,沉醉销魂,谁会料到有人正在为我们酿造一杯带毒的苦酒,等待着这杯毒酒几乎毁灭了我们的一生:我被流放到一个小县20年,方晓今在煤矿劳动了20年。我们九死一生总算熬到了改革开放的岁月。
二.风云突变
有一天,方晓今极其神秘地把我拉到一旁,对我说:
“老胡,我昨晚看到了赫鲁晓夫在20大作的秘密报告,把我吓坏了,一夜没睡好。赫鲁晓夫说斯大林是暴君,列宁时代的老战友大部分被他杀害了,1937年对季诺维耶夫、加米涅夫的审判据说都是假的。”
“真有这个报告?是不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造的谣?”我也吓呆了。
“不会,不会!听我姑姑说,这个报告已传达到省部级。姑姑不让我看,把文件锁在柜子里,我是趁她不小心偷偷看到的。真怕人,伟大的革命导师斯大林居然会犯这样大的错误!”晓今那时年轻气盛,疾恶如仇。
1956年四五月份,北大“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全校贴满了大字报,一场整风运动开始了。但人们万万没有料到,不到几个月《人民日报》社论《这是为什么》发表后,全国却轰轰烈烈地展开反“右派”运动了。
我班首先揪出的第一个“右派”是陈诗俊同学,第二个“右派”该抓谁呢?
第二个“右派”的帽子,早已为方晓今准备好,就待把他批判搞臭后戴上了。
经过党团支部的周密安排,批方大会确实开得“很成功”。
首先,方晓今的女朋友孙洁一反常态,平时那种娇媚柔弱的样子不见了,她霍地站起来,泣不成声地揭露方对她的欺骗,说方是个玩弄女性的老手,是个地地道道的大流氓,是个头顶上生疮脚底下冒脓的大坏蛋。同时思想也极反动,跟她讲过很多“反党反社会主义”言论,不仅在肉体上想占有她,而且在精神上要俘虏她,多亏党团组织对她及时的教育,让她认清了方的反动面目,才和他划清了界限,一刀两断。她愈说愈激动,悲痛地喊道:“我有冤要伸,有仇要报呀!”突然她像要昏过去的样子,几个女同学赶紧过来扶住她。最后,她从小包里拿出方晓今给她的情书和照片,当场撕得粉碎,丢在方晓今的脚下。
她的控诉确实起了煸情的作用,当即群情激愤,口号声不断。那些在鸣放中有问题、党团组织谈过话的同学,为了免遭被划“右派”的噩运,更加表现积极,咒骂声不绝于耳。
“他流氓成性,一入学就以讲故事、朗诵诗为名勾引少女。”
“他买了部《金瓶梅》,成天躲在床上研究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他是当今的黄世仁、皮丘林。”
“方晓今,你这样丧尽天良,还是人吗?”
在一个法制的社会里,任何人侮蔑诽谤他人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可是在那个年代里,只要党支部几个人研究作出决定上报党总支、党委,就好像有了法律依据,群众可以驴唇不对马嘴地胡乱批判你,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你,他们不但不受制裁,相反还会戴上“积极分子”的桂冠,给自己入党、出国留学、分配好工作创造条件。如果搞错了,平反了,这些伤害过人、手上也沾染过别人血泪的所谓“积极分子”,却一推了之,不负任何责任,而且毫无悔意,很少人有愧疚之感,中国知识分子的可悲、可鄙在这里也看出端倪来了。
紧接着,预先布置好的几个积极分子,便连珠炮般地向方开火了。他们按照党团支部指引的方向,提出的都是一些严重的政治问题,批得方晓今“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如果说,孙洁姑娘的煽情控诉只引起方晓今的愤怒,“积极分子”们从政治上的“深刻”批判,却使他心惊胆战,面无人色,整个心灵防线彻底垮台了。他耷拉着脑袋,热泪和汗水流满了脸庞,他甚至相信自己是个大坏蛋,是个十恶不赦的“反动”分子。
应该说,我们班的同学都是热爱党和社会主义的。
德国哲学家费尔巴哈说过:“人,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野兽。”
人有着非凡的思辨能力,有着无限的创造力,非常富有同情心,爱心,自尊心,但人又极其残暴,贪婪,自私,淫荡,虚伪,狡诈……这种兽性比野兽还要高超得多,所以法国作家大仲马曾感叹地说过:“两脚兽要比四脚兽厉害百倍!”
……
方晓今完全垮了。同学们见到他,都带着鄙视的眼光斜视他。他也自觉低人一等,经常低着脑袋,苦着脸,一言不发。我每次见到他就心如刀绞,为他的悲惨命运痛心。但我也预感到自己的灾难快要临头了
三.噩梦成真
我的女朋友卓晓琼有天突然走到我身旁,迅速递给我一张字条,让我晚上7时到未名湖我们常去的小阁亭里见面。
我按时匆忙赶去,卓晓琼已在那儿等候我了,一见我她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两天我心烦意乱特别想见你,你为什么老躲着我?”我问。
“不是我躲你。别人老盯着我,我害怕得很。团小组已开了两次会批评我,说我和你划不清界限。党团书记都找我谈了话,让我揭发你。他们说你的问题很严重,方晓今说他要是‘右派’,胡作群也应该是,你们的观点完全一样。”
我没说话,这都是我意料之中的事。他们把方晓今打成“右派”后是绝不会轻易放过我的。搞我的突破口当然要从方下手。方像个溺水者,为了免于呛死,到处乱抓身边的任何东西,这是人之常情。
对于我是否会被打成“右派”,眼下我好像已不太关心了。使我最痛苦的,倒是我的境遇使得卓晓琼为我如此担惊受怕,我觉得太对不起她了。别的男朋友给自己女友带来的是荣耀、光彩,而我给她带来的却是屈辱、伤心……想着想着,我禁不住流出了泪水。
她看我沉默不语,安慰我说:
“没关系,就是你划成‘右派’,我也不会离开你。我了解你,你是热爱共产党和社会主义的。你不要伤心,你伤心我心里难受!”
男儿有泪不轻弹。她说到我的痛处,我更伤心地落泪不止。
在这未名湖古老的亭阁外,夜雾朦胧,寒气逼人,只有皎洁的月光抚慰着我们这一对破碎的心。我们默默地互相注视着,真是“流泪眼望流泪眼,断肠人慰断肠人”,我们都了解即将到来的风暴和它会带给我们的命运。
3天后,批判我的大会召开了。原来也想按批方大会的样子,先煽情,后深揭猛批,但没有成功:我的女友卓晓琼的揭批有气无力,接着让我的好友林明虎批判。他也是光从个人主义上引,没劲儿。但经过党组织的“实事求是的分析”,虽然觉得材料不足,可为了凑够百分之五“右派”人数,还是把我定成了“右派”分子,不过算作第四类“右派”:戴上帽子,免予处分。
从此我当了21年的贱民。
有一天,我和方晓今去海淀海顺居小饭馆吃饭,借酒浇愁。当时3毛钱就能炒一盘过油肉,我们要了两盘菜,两瓶啤酒,二两白干,喝将起来。方晓今酒量小,喝完酒后已成红脸关公,我也醉醺醺的了。
“老方,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打成‘右派’?是那个穿黄军装的和我过不去,他追求过卓晓琼,她跟我好了,他嫉恨我!”
“难怪他和我谈话,老要我揭发你,说你比我更狡猾,只有把你挖出来才能得到群众的谅解。我真对不住你。”方晓今苦着脸说。
“不怪你,不怪你!没有你我也会被他们陷害的。”
“我总觉得对不住你。”
“你知道有这样一首诗吗?‘醉眼蒙胧上酒楼,彷徨呐喊难忘忧。蚍蜉徒欲撼大树,不废江河万古流。’这是给我们的写照。我们是在撼大树,撼大树呀!没有我们这些‘右派’,国家也在前进,人民也在生活!我们逞什么能,好像只有你爱国!落到这种下场,活该,活该!”
“无可奈何花落去,无可奈何花落去!早知会有这个下场,我们应该转系就好了。”方晓今悲叹道。
于难兄难弟跟跟跄跄地走出酒店,相互搀扶着往校门口缓缓走去。
四.湖上击掌
当时从高班转来一个“右派”名任读。他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平时不太爱说话,我们总是在一起劳动,干各种最重的活:到圆明园水田里插水稻,腿上叮满蚂蝗;在北大东校门挖乱坟,下到深坑里收拾腐烂的尸骨;在蔚秀圆挖游泳池,全身沾满了池塘的臭污泥……我们劳动都是很积极的,但我们遭来的却是斥骂、蔑视。
节假日,我和方晓今常去颐和园消愁解闷。那时颐和园空荡荡的,游人极少,全国都在搞阶级斗争,谁还有游园的雅兴?
“老胡,为什么我们这么倒霉,说了几句真话竟毁了我们一辈子!我们才20多岁呀!”方晓今抱住脑袋悲叹道。
“文人死于谏,武将死于战!从古到今,概莫能外。谁让你成天满怀激情,要‘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呢?以前我读《史记》,看到赵高指鹿为马,指白为黑,我不相信,现在才明白,鹿和马,黑和白都是辩证的,看你站在什么‘阶级立场’看问题了。”我嘲讽揶揄着说。“最近我看到三四十年代一首名叫《满场飞》的歌,其中有几句歌词说‘香槟酒气满场飞,钗光鬓影晃来回,华儿兹,华儿兹,乐声响,对对满场飞……你怎样跳来我怎样随,我跳得比他们更够味。’觉得很有意思,你若牢记这几句歌词并身体力行,包你免灾消祸,还能当‘左派’。”
“此话怎讲?”方晓今愣着看我。
“首先你可沉醉于酒色,在钗光餐影中消磨岁月。你老兄潇洒英俊,招姑娘爱,这一点不难做到。当然不往能像你那样招摇过市,要隐而不露。关键是第二点,就是‘你怎样跳来我怎样随,我跳得比他们更够味’。不论开会发言,写文作诗,必须以党的方针政策精神为准则,不得提出任何疑问,而且愈左愈好。这点至关重要,它不仅能保护你那糜烂堕落的生活方式,而且包你当‘左派’,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我调侃地笑骂道。
“老胡,我们不能消沉,不能自暴自弃,否则我们就会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死路一条’了。古人说‘置之死地而后生’,也许这次灾祸对我们一生更有好处。我们生活在中国还算幸运,如果在苏联,说不定就被枪杀了。我们才20多岁,我们的聪明才智绝不比别人差,笑到最后的才算俊杰。让我们这两个老右在此对着苍天击掌为誓吧!”
方晓今一席话,明白晓畅,言简意赅,使我也激动起来。确实,成天怨天尤人丝毫不能解决问题,要紧的是面对现实,怎样在这场风暴中生存下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们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了,然后用手掌重重地当空击了3下,表达了两个年轻人的坚定决心。
五.别恨离愁
我正式戴上“右派”帽子后,我的女友卓晓琼就不能公开和我见面了。
有一天,卓晓琼突然约我晚上在天安门会面。那时天安门广场灯火没有现在这样辉煌,长安街上更是灯光暗淡。我们在昏暗灯光映照的树影下,从西单漫步走到东单,又从东单返回西单,来回走啊走啊,累了,就在东单口那个小公园的长椅子上休息一会儿,直到东方现出了鱼肚白。那天我们谈话的内容随意而庞杂,但绝不涉及“反右”,也不谈我们的未来关系,我知道这是卓晓琼怕伤我的心。但我们两人都心照不宣,知道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会面。其实我心里早已有了准备,我深知我们这种关系已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
第二天傍晚我收到卓晓琼给我的一封信:
作群:
昨夜的星辰,朦胧的灯光,婆娑的树影,彻夜的长谈,我是永远不会忘怀的。我也永远不会忘记你。但我遇到的压力已让我无法承受,最后我只好认输,选择了一条痛苦的抉择:分手。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离开了你,这是我最伤心、最不能原谅自己的。
还有一件使我万分悔恨的事,使我加快了向你提出分手的决心,我无法向你说清楚,请原谅我!
我后来记起郁达夫“唯因酒醉鞭名马,只恐情多误美人”的诗句,不禁感慨系之,此情此景,没齿难忘。我写过两首诗,记述了这段难忘的经历:
1
黑云滚滚 惊雷阵阵
狂风早把繁花摧残殆尽
对美丽的蝴蝶
哪敢在暴风雨中飞行
只有在风雨的间隙
靠着残垣颓壁
飞飞停停
躲开狐疑的眼睛
长安街朦胧的灯光
又映照着俩人的踪影
他们踯躅徘徊像孤雁离群
啊,走啊走直到天明
璀璨迷人的星星呀
为何你也变得如此凄惶
一个个破碎陨落
消失在神秘的远方
那是个不眠的夜
那是个伤心的夜
这一难忘的分手
撕碎了四十年
2
难忘鹫峰看夕阳 圆明园里话沧桑
伤心最是别离夜 相对无言望曙光
反右运动造成多少家庭的破碎,多少恋人凄苦别离,酿成多少人间悲剧、惨剧,有谁认真调查统计过呢?
和卓晓琼分手后,不知怎的,我的心情反而轻松了许多。一人做事一人当,十字架还是由自己一个人扛,何必让别人为你成天苦恼呢!现在好了,一个人,一个人不管再大的灾难,你就冲着我来吧!我的心好像突然坚硬了起来,那种卿卿我我的柔情蜜意早已荡然无存了。
1960年秋天,我和方晓今从北大毕业。晓今分配到煤矿当了矿工:我还幸运,被分到山西靠黄河边上一所中学当教师。
六.重游未名湖
我终于又回到了北京。我的回归之路虽然充满艰辛,但较之方晓今还要轻易得多。
他到了京西门头沟最深远的一个荒僻山沟,在那儿一天只能见到两个小时的阳光。他在煤矿当采煤工。一天要在井下挖煤12个小时。有一次,他被冒顶的煤活埋了3个钟头,幸亏贴近一架棚子,才算死里逃生:也被岩石砸断过左腿,造成粉碎性骨折,万幸没有成为瘸子。文化大革命中他又被打成黑干将送到矿井下干最累的工种——开掘岩石巷道,一干就是3年。在文化大革命高潮的1967年,他每天下井扛着风锤打岩石12小时,上井后,还要到火车站卸100袋水泥。
他在煤矿干了整整19年!这种非人的待遇、沉重的劳动并没有压垮他,反而更加激发他和命运搏斗的勇气。
我调到北京后,和方晓今相约同游北大未名湖,我们又到了北大海淀海顺居饭店吃了一顿饭。我们相互看着满头的白发、风霜刻就的深皱纹,不禁感慨系之,我低声唱着一首我喜爱的歌,那富有哲理的歌词深深打动了我们。晓今默默无语,汨流满面:我的歌声也渐渐喑哑起来……
此刻,这一对老人的所思所想所感所触,年轻人是根本无法理解的,半个世纪前那段可歌可泣可悲可叹的历史,他们完全茫无所知,即便读到一些残篇断章有关“反右运动”的叙述,也认为那是天方夜谭,不以为信。
现代青年已经体会不到“右派分子”这顶帽子的厉害了,可是上个世纪50年代“反右”以后,这顶帽子却重如泰山,宣布你是“右派”分子就如同宣布你得了癌症和艾滋病一样,你立刻会觉得天昏地暗、神智失常,你整个身躯和精神面貌就变了形,发生了根本的质的变化。这顶帽子,虽说是人造的、无形的,但其威力无边,一旦戴上这顶魔帽,哪怕你曾经是英俊潇洒的学子、美丽可爱的少女、多才多艺的明星、德高望重的学者,就好像从粪缸里爬出来,立即臭不可闻,大家见你就会掩鼻而过,你就成了反动、邪恶、卑鄙、下流的化身,总之是狗彘不若,禽兽不如。任何人都可以斥责你,任何人都可以侮辱你:你自己一生毁了不算,上至父母下及妻孥都要受到株连:你经常要写悔罪书,把自己骂得狗血喷头:你经常要遭到无情批判,把你骂得无地自容;你的灵魂受到践踏,你的良知陷于泯灭:为了摘帽——其实是换上一顶“摘帽右派”的帽子——你会像一条疯狗似的乱咬同类:一旦换上了这顶帽子,你就会痛哭流涕,感恩戴德,高呼万岁……
几十年来,我的同类飞黄腾达,名扬天下者有之:惨遭杀戮,没首蒿莱因而英名传世者亦有之;但绝大多数“右派”都是历经苦难辗转沟壑,把青春年华碌碌虛抛,老死在穷乡僻壤里了。
我和晓今真是幸运,终于又回到了北京,又能漫步在美丽的未名湖畔,环绕着浓密的树荫,仰望着悠悠白云,怀想着那久已逝去的青春年华……
我知道我们这代人已经接近黄昏、“去日苦多”了,但我仍愿和朋友们倾心畅谈人生感悟,反思历史是非曲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求索真理,永无休止。我想,这是每个北大学子应有的风范。
本文选自《梦萦未名湖》,王大鹏主编,黄海数字出版社,2014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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