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会突然来临吗?-黑川纪章│Culture
(七零年代的文章配五零年代的歌)
悬浮映画按:
Team X是以荷兰建筑师凡·艾克(Aldo Van Eyck)与英国建筑师史密斯森夫妇(Peter & Alison Smithson)为中心于1953年创办的建筑思潮团队,其中心思想对现代化的正当性与时代进步的推动,力图扩大建筑学的文化边界,融入当代艺术、人类学的文化研究成果使建筑学与社会现实的距离拉近。他们反对CIAM在战后提倡的功能主义作导向,在某一个方面TeamX是CIAM的延续。TeamX否定了建筑运动往现代主义转向理论与方法,对建筑思潮具有历史与实践具有巨大参考意义。
黑川纪章也作为日本新陈代谢派(metabolism)的中心人物,其理念也发展成为一股建筑运动的思潮,成为日后日本现代建筑评论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TeamX无疑是影响并带动了代谢派的发展。黑川纪章是如何评价TeamX和CIAM的?
Will the Future Suddenly Arrive?
“未来”会突然来临吗?
Kurokawa Kisho
黑川纪章
在思考现代建筑的相关问题时,经常会出现「从何时开始划分现代? 」这一衍生问题;若是进一步尝试强行加以设定的话,问题或许就会更清晰。
Main/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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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思考中,所谓的「现代」是从1956年开始。因为1956年这一年,正是丹下健三和黒川纪章初次会面这年,而若以世界范围来看1956年,则是国际现代建筑协会CIAM瓦解的年分。所以从这裡开始称为现代,也意味着建筑思想争辩时代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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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6年以后提供了令人玩味话题的建筑团体包含TEAMX、GEAM、建筑电讯(Archigram)以及新陈代谢派等。我隶属在代谢派的团队中,恰好曾经出席TEAM X在1961年和1966年的会议,而透过这几次会议所获得的经验,我想要在这裡试着思考世界现代建筑的印象,或者该说推测以及其意义。
(©Berlin Hauptstadt, competition entry 1957-1958)
(©Archigram )
(©矶崎新,Metabolis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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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M X的团队成员几乎是由瓦解的CIAM建筑家们所组成,包括彼得•史密森(Peter Smithson) 、Georges Candilis 、Shadrach Woods、凡•艾克(Aldo Van Eyck) 、Jacob B. Bakema等人都是团队的中心人物。1961年的TEAM X会议是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这是因为TEAM X将迄今为止所追求的理论性提案汇整成一个集大成的都市计画案,并且此案在法国图芦兹(Toulouse)举办的都市计画设计竞图中当选为第一名。那之后随即举办了此次会议,由于所取得的成果给团队成员们带来了切实的成就感,因此是一次充满信心的会议。
(©Team 10 at the Free University, Berlin, 1973. From left to right: Peter Smithson, Ungers, Schiedhelm, De Carlo, Van Eyck and Sia Bakema. Photograph by Jeffrey Scher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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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从彩色电视里开始的会议,可以说如同庆典般热闹。但去年(1969年)的TEAM X会议却是一场令人鼻酸或者说绝望的会议- 1961年至1966年的5年之间,原本作为建筑界动向主流的 TEAM X建筑师们,为何会由自信盎然转变成绝望,这转变之中其实包含了很多重要问题。
(©TTeam 10 in the garden of Van Eyck's home at Loenen, 19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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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谈论这些问题之前,我想先说明一下TEAMX的诞生背景,CIAM的组织,就如众所周知地,是以勒•柯布西耶(Le Corbuiser)和格罗皮乌斯(Walter Adolf Georg Gropius)等人为中心,从1928年开始活跃了30多年的一个组织。在这许多年的活跃期间,CIAM所奠定的理论以广泛地在全世界之中流传,因此不在这裡多做解说。在此想要特别强调的是,CIAM完成了一套如何定义机能空间的方法论。而回顾此方法论发展的时代,可以说受到20世纪初期未来主义和立体主义等艺术运动的影响,加以延伸成为方法论的过程;也就是说不仅具备技术性的背景,而从其得以实现的结果上来看,也拥有社会性的意义。到那为止之前的艺术运动,可以说是一种理想性的问题、潜在意识下的问题,是寄托于对今日技术性发展之可能性的预测。未来主义正是如此,他们所描绘的都市构想,例如高速电梯或电扶梯、地下铁等等,在各种意义下成为真正属于自己的东西时,我们的生活会变得如何?这就是未来构想的形态。
(Futurism )
(Cubism)
回顾CIAM所完成的实绩,就是在将上述想取得的这些未来性事物都付诸实践的时代裡,将这些技术以可行的方式予以落实,并且贯彻这样的实践论立场。也就是说,将1914年左右、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所确立的技术,无论是技术、还是基于战争而被开发出来的历史,以建筑理论、都市理论来使之确立于社会空间之中。虽然CIAM的时代已经有技术层面开发的基础,但是在社会结构、生活架构的这种类型方面,具有与20世纪初期的本质相同的侧面问题;而TEAM X团队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问题所在,以具体的例子来说,CIAM时代的都市意象,是属于巨构城市也就是大都会( metropolis)的意象,利用技术的革新来解决因领域扩大而产生的问题,并以紧凑化或是导入巨大的运作系统来统合都市空间。然而居住其中的人们来说,都市生活架构的本质并没有产生变化。但是TEAM X以后,包含我们代谢派都批判了CIAM缺乏成长概念这点。
(©柯布西耶 阿尔及尔城市化规划方案 A)
(©赖特 广亩城市 1932)
例如CIAM所作的巴西和昌迪加尔的都市设想,是以固定化的模式为主,对那些都市人口增加以及因之所需的生活架构双化等问题,可以说完全没有对应的方法论。这并不是因为技术层面上无法完成,而是因为无法回应流动变化的生活架构;也因此,并不是都市领域扩大的问题!而是无法跟上人类生活架构产生的急剧变化,针对这样的情况, CIAM中心理论的社区(community)概念,或者是近邻住区的概念都已经无法成立。人类在远离社区的地方展开生活所导致都市中发生的流动性,或者是因此而产生的都市成长、变化等等,如可将这些问题以一套方法论来加以应对,成为TEAM X的基本问题:这又与代谢派所带来的基本思想很相似,也与GEAM的研究目标大略一致。换句话说,CIAM的方法论遇到极限时必然导向谢亡,而在那之后发展起来的团队抱持了相近的目标,则可说是理所当然的发展趋势。
(©巴西利亚城市设计设想草稿)
(©Chandigar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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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回来,CIAM解散以后成立的团队中,还包含有CIAM正统派成员的团体是TEAM X。这是因为TEAM X的团队是以并未抛弃建筑设计者的概念、以建筑师的立场来共同营造城市的建筑师们聚集成的团体。所以当然TEAM X的团队不只重视都市领域扩大所产生的问题,对都市不断成长变化时建筑师的职能到底能够追求到什么样的程度、以方法论可以进化到什么样的程度等极限问题也相当重视。所谓「极限的问题」其实就是实践论的问题,这裡不会将重点放置在构想、印象上。相比之下, GEAM的团队并没有将他们自己固定在建筑师的认知上,若被称为工程师的话那就称为工程师也行。像Jean Prouve等人则被称为 CONSTRUCTOR (=建设者) ,总而言之是所谓新概念职业领域的人,以这样的想法为基本理念。也因为他们认为自己不是建筑师,所以不需要讨论社会组织;反而认为他们自己只是社会成员的一部分,如果能以技术为道具找到有刺激性的系统就足够了。
(©Jean Prou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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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GEAM的团队中,并不特别把极限问题视为问题,也没有对实践论发表什麽观点;而是包含极度空想的部分在内,讨论其技术层面的可能性,如Yona Friedman对于都市空间的构想:即是在旧巴里(Bari)的街町上思考建造立体构造。以建筑来说,立体构造就是发现柱和梁该负担什麽样角色的过程,与 Knorad Wachsmann所说的空间构架(space frame)有同等意义:对都市尺度来看什麽样的空间架构会比较好?以什麽样的技术方法来进行组合会比较好?电扶梯能不能放入设计?汽车能不能够行驶?等等这些技术上的问题比较重视。
(©Yona Friedman)
GEAM的团队对于都市内容是如何决定的呢?他们认为,居民最后可以决定自己的都市该如何发展;他们自己就是工程师。当然这需要在技术上必须准备极具弹性的架构、让居民只要更换螺丝、就可以根据需要而自行变化的这种思维,只要准备好这些骨架都市就能发展;而最终的都市容貌,则会逐渐依居住者而变化,这成为GEAM团队的设计基本理念,另外一个团队「建筑电讯」的构想也与GEAM非常类似。他们也从技术的可能性之预见为前提,但其最大特征是,将空间与装置清楚区别开来,针对空间则并未有相关主张,英国建筑评论家Peter Reyner Banham对建筑电讯的装置概念有非常易懂的说明方式:装置就跟摩托游艇的马达一样类似,将马达装置在独木舟(dugout)上,它就会动,把马达装置在滑艇(canoe)上,它也会动。把马达装置在原先就设计好的塑胶船上也会动。
(©Peter Reyner Banham)
所以不管船只是什么样的形态,以如何不同的素材、或者是什么不同目的,它们都不会发出任何意见。只要在船隻外侧装设马达,装置完成后它就将成了船隻的装置,因此只要管理好会影响机能的马达本身就可以,所以装置是决定所有一切的关键。而被称为 「装置」这样的东西并不具有空间形态,因此,与设计相关的各种事物与装置则无关,也因而有「拒绝窗帘、设计、历史、照片海报」、「接受均等移动的东西、塞隆尼斯•孟克(Thelonious Sphere Monk) 、成长」这样的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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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CIAM之后、上述的背景情况下, TEAM X举行了1961年的会议。这次会议就如前面提到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是因为,会议中把基础设施(infrastructure)和要素(element)作为统一的整体来进行考量。所谓基础设施,就是由下部结构和基本结构所构成,这意味著在定义空间的时候,可以区分为能决定和不能决定两个部分;这或许是因为所有在其周遭发表的言论都与类似性的构想有关联之意味,例如,丹下健三提出超越人类尺度(super human scale)的构想、或是义大利的Giancarlo de Carlo所提出的五芒星方法:就好像用已经被划好的五线谱和准备要加上去的音符之间的关系来理解空间的概念,而滝口修造的万景图 ( myriorama) ,就像意大利的Gruppo T一样试图找出某位作家作品中活动的要素,然后移动它并进行观测的想法等等。
(©丹下健三 Super human scale)
(©Giancarlo de Carlo)
(©Myriorama 19th century - these came from a set of 18)
回头来看基础设施和要素的关系,也就是说把不会变化的,就是指可以预知的骨架,将它投射到不确定的现况中,将其所産生的反应纳入考量的范畴;这些反应是社会中极不确定的条件所决定的,或者是由参与它的第三者来决定的。以法国图卢兹(Toulouse)的都市计划为例,是以轴线(stem)和网路(web)为表现方式呈现出来;轴线是指树干,网路是指叶子、或有人将之解释为蜘蛛网,对树干来说它一整年都是树干,但对叶子来说它会长出新芽、成长、然后变成红叶、枯萎、掉落,都市也可重复这样的过程。从树干与叶子的关係中,也可看出都市与建筑的空间关联性。类似这样,以法国图卢兹的都市计划案为中心,在1961年的会议上对深入讨论了各类的计画。会议中讨论的包括日本的丹下健三(虽然丹下本人并没有出席)的「东京计画1960」 ,Jacob B. Bakema的「Castle Idea」 ,彼得•史密森的「金巷计划」,凡•艾克的「阿姆斯特丹改造计划」等等,这些都成为基础设施和要素观点的重要话题,会议中并没有讨论出结果,不过确认了以方法论作为会议的中心论点。然而,当时有一项构想被完全否决,那就是凡•艾克的「阿姆斯特丹改造计划」,这项构思实际上是由皮特•布洛姆 (Piet Blom)这位年轻建筑师所计划的构想,他认为改造阿姆斯特丹并不需要基础设施,只需要重点要素就好,因此只要投入一间一间的住宅建设,然后将它们偶然地横向连繫以成为系统的提案•这个提案构想在会议中不受认可已经是相当令人沮丧的结果,然而后来更采纳将凡•艾克所带来的作品与模型全部当场破坏、并点火完全烧毁这种激烈的否定方式。
(©法国图卢兹(Toulouse)的都市计划)
(©丹下健三 东京计画1960)
(©Jacob B. Bakema「Castle Idea」)
(©彼得•史密森 「gold lane project」)
(©凡•艾克「阿姆斯特丹改造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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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件事与其说否定了一种理论,不如说以销毁展示理论用的模型这样严厉的行为作为象征,我认为其背后包含有很大的问题。这是根本性上的想法不同,或许是其他各种艺术领域中共通的问题。也就是说,以某种形态构思出整体架构,并以此为依据付诸实践的方法,和否定整体,并将局部性的组件向整体推扩展开的两种不同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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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也可以看出在1961年的会议中,以彼得•史密森和Shadrach Woods为中心人物的基础设施和要素派掌握了主导权,因此道之后也有各种不同的都市计划得到了推广。以Shadrach Woods为例来说,像是德国法兰克福都市中心的重新开发计划和柏林自由大学的设计比赛等等,这些都是基于在将轴线导入基础设施的思维。法兰克幅的情况是把既存的街廓作为主要的设备架构,以此为媒介继续拓展出新空间的构思,而从矶崎新的「旧大分县立中图书馆」也可以看到这样的构思理念。
(©彼得•史密森)
(©德国法兰克福都市中心的重新开发计划)
(©柏林自由大学)
(©矶崎新「旧大分县立中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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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样的背景, TEAM X在1966年意大利的乌尔比诺(Urbino)召开的会议,始终围绕著实践论为议题,也就是说,不再发表有关「这种系统有怎么怎么好」的言论,而著重讨论「作品必须在怎么样的条件下奋斗才能够被实现」等问题,认为只有这样的讨论才有意义地缩限了问题的范畴。可是凡•艾克并不认同这样的讨论,他认为有多样的方法比较好,而且将多种意象带入会议中才具有真正的意义;因此他提案邀请澳大利亚的Hans Hollein、美国的Ryu Sitfter 、等人入席,希望能在问题过到瓶类时激荡新的构想和意象,让TEAM X的讨论能随机转向,但是被得,史密森和 Shadrach Woods 则认为TEAM X需要重新局限范围来讨论才有意义。由于意见分歧,后来凡•艾克强硬地擅自发送邀请函。引起彼得•史密森和Shadrach Woods的不满,导致最后彼得。史密森缺席了会议。而Shadrach Woods则以裁判官一样的态度出席了会议。并在会议上对美国的建筑家们所作的意象草图大肆批评,包含需要花多少的费用、如何施工、那裡的居民如何走下那个楼梯等等,那样设计幸福吗?需要花多少小时?哪边比较有利等,在对方才开始作说明就一一地提出做关现实的提问,结果变得完全无法交流的对话,提案的设计者主张这些构思是以意象出发开始产生,出发点根本不同,却受到大家嘲弄、说要将设计者携下台关回家等,整场会议充满强烈的火药味。
(©Shadrach Woods, Giancarlo De Carlo and Aldo Van Eyck at the Team 10 meeting in Urbino, 1966. Photographic archive of the office of Giancarlo De Carlo, Milan, Italy.)
(©Hans Hollein Monument to Victims of the Holocaust, project,Exterior perspective 1963)
最后TEAM x宣布了不再举行这样的会议。在这裡想要说明的是,推行基础设施和要素这一构思时,技术性问题的问题会被放大检视;以会变不会变的事物来说,技术的空间是非常容易变化的空间,在这里将人类的空间作为主体空间的时候,就同菊竹清训所说的,是将move net-servant space附带替换,来确保人类主体性的一种想法。因此,作为现代建筑的一般形态,由于设备空间各自都有各自的意义因而倾向于显露在外部;就这一点,彼得•史密森认为有彻底追究的必要性,也就是必须追问「建筑表现决定于技术性的事物」这种想法,以结果来说是否保障了以人类为主体的意义?而作为系统,确实可以看作是人类空间管制设备空间,但还是否遗忘了建筑所应持有的象征性机能?所以,比如汽车渐渐的侵入建筑物之中,一户住宅中可能需要收容汽车的铁捲门,或者是像车库的造型露出外头。
(©菊竹清训自宅 Skyhouse )
(©京都国际会议中心竞赛方案内部)
这样对外部形态来说,技术性的空间形态,决定了建筑形态。对彼得•史密森而言,技术本身、汽本身•在还不是所有人能拥有的时代下,具有鼓舞人类未来的意养,但是我们所生活的时代却不是如此,在这个任何技术、任何道具都可能成为自己所持之物的时代裡,很难认同将技术刻意地样露在户外的建筑空间。需要更冷静一些,要用冷静来强调基本想法,学习像拉非特公园(Lafayette Park)那样的冷静,或者追求 Lever House对广场空间的冷静,所以不对詹姆斯•斯特林的建筑加以评论。以技术性空间和人类性空间的区分法来说,技术性空间一用原広司的话来说,儘管也有裸露的建筑蔚为流行的时代,但人类已经进入以冷静空间来控制技术的时代,用冷静的态度来对待技术性空间的彼得•史密森所提示的警告,可以说有著非常贵重的意义。
(©拉非特公园(Lafayette Pa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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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裡想说明,运动的形态有两种。一种是像TEAM X的活动那样。将问题凝缩到最尖锐的程度,有可能最后只会剩下一个人,而成为独自追求理想的地步。另外一种是像GEAM所说的,尽可能地包容有相同理念的伙伴,活动越大的时候,就会有更多团队的主张交错重台,也可能使各个团队的存在价值渐渐变得薄弱:事实上,GEAM的团队并不是把精力花在实现上,而是以工学、技术等问题为中心预测都市印象,所以就算有些差异也无所谓。因此会有George A.Fuller、Knorad Wachsmann、 Frier Paul otto的加入,即使是代谢派成员的作品或是丹下健三的作品,也会在展览会上一起展出;以结果来看。 TEAMX因为先端化而渐渐消失,GEAM则是因为逐渐扩大而消失。
(©Mobile architecture, Yona Friedman)
(©The Fullerton Building when new. Image from Fireproof Building Construction: Prominent Buildings Erected by the George A. Fuller Company, 1910.)
(©Miscellaneous Pics: Konrad Wachsmann)
(©1942-Walter_Gropius_and_Konrad_Wachsmann-Architectural_Forum)
(©Aviary in the Munich Zoo at Hellabrunn, 1979-1980, Munich(Hellabrun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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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情况下,对GEAM所扮演的角色,以跃进的形态提出疑问的正是建筑电讯的运动。建筑电讯与其说是运动。实际上是由几个人相遇、发展成编辑杂志,然后以此为起点成为团队的工作活动,但现在则又回复到个别工作的状态。仅管这或许算不上是运动的形态,但是建筑电讯的提问中应该包含了重要的问题。像前述所言,建筑电讯的成员们对新技术所持有的意义积极加以评论,并且相信建筑会有革命性的变革;我在伦敦和他们讨论时,建筑电讯那些成员们所强调的理论,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说,代谢派虽然是前辈,但是已经不行了,因为已经有人在著手进行了--这是他们立论的依据。对他们来说,实际上现在就可以做到的事,就是现在的技术能够做的,这个问题衍生出如何应对明天所开发的新技术的问题;这不单只是技术的问题,也包含社会的条件情况,因此现在现实中能够呈现出来的所有事物,几乎都可以视为妥协后的产物。不管是TEAM X还是代谢派,由于都将精力花在如何实现,所以必然会出现某些与现实妥协的部分。以TEAM X的情况来看可以视为他们是积极地面对妥协这件事,也因此在其中有吸收了方法论后作为现实的材料呈,现出来的结果。
(©Archigram)
建筑电讯的成员们主张,不管做了多少妥协的作品,结果都只是预测上的协调;真正会成长的、能新陈代谢的事物是无法作成的。因此我强烈感觉到,建筑电讯所想像的画面,并不是被称为「建筑」那样事物的姿态,而是突然有一天在某个地方会实现的。他们的理想就像是被称为卡纳维拉尔角(Cape Canaveral)的东西(詹姆斯•斯特林也有同样的看法) 。卡纳维拉尔角的火箭发射装置,不能说是建筑的产物吧,但是确实有人进出活动、也有从该处开始展开旅程的巨大建筑物。像这样突然现身的就是建筑电讯所提出的意象。而泰晤士河的Radio City也可以成为他们的例证,那是一个形状看似为船场的浮体,有发射微波的机械装置和维修管理的装置,不论有没有被称呼为建筑、不论有没有被认为是现实的东西,但它实际存在这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Kennedy Space Center)
(©Radio City)
他们的这些想法无疑非常有趣。建筑电讯有如现在日本流行的未来学会,不相信古典的时间系统;未来学会所讲的时间包含过去、现在、和未来。而未来之中有近未来和远未来,也就是说,认为时间永远是依照顺序到来。「近未来之前不可能会有远未来」这种时间观念,我们和TEAM X也都有,但是建筑电讯并不相信现在之后会有未来,甚至认为说不定未来会在现在之前通过而存在,所以必须找找看才会知道。而他们寻找的结果却是卡纳维拉尔角,这是他们所感受到的。现在用电脑软件可以推测今后 5年之内技术层面的可行性,这是可能被开发出来的任何层面上的技术,以此也有可能会突然比预计的还要早出现,而我们正在这裡所做的只是确定可能成立的建筑而已。这或许可以说是时间系统的影像编辑理论,或者也可以视为将超现实主义所发现的方法在时间轴中实际操作运。不管怎麽说,在看建筑电讯的计划时都会有一种奇妙的,说不定可以实现、或是不管再花多少时间都无法做到的,非现实和现实的感觉,可以说是一种相对前卫艺术的前卫建筑。这种想法出现在GEAM运动的延长线上,我认为具有相当重要的意含。以GEAM的立场预测的话,因为只局限于技术层面上的意义来构想未来都市,所以无法给与较高的评价。建筑电讯的想法与TEAM X、代谢派等等都产生对立,可以说是很有突发奇想的想法,但是,因为他们的计奋还未实现,因此也存在著「如果有一天突然出现,到底会形成什麽样的状况? 」这种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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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AM不知道是否受到建筑电讯的刺激还是别的因素,宣布解散之后,又结成了名为GIAP的团队。GIAP是一个预想建筑的国际性团队,与建筑电讯的问题意识非常相似。团队的成员包含製作
活动雕刻的Nicholas Shofua、评论家Michel Ragou等等,偶而也会讨论形而上学(metaphysics)的问题。
(©CIAM)
(©15 jonction de ces trois immeubles, des tours «hélices» de 85niveaux jouent)
(©Nicholas Shof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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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像这样的现代建筑在一连串的活动中,从意象、预测的观点来看时,建筑电讯的构想,似乎只停留在平面绘图能够表达的意象,但是那个意象如说是某个计画的构想,不如说是,否决了那个构想、但却预测它突然有一天可以实现,这样的东西。所以在那裡所预测到的,极端的来说,既不是建筑构想也不是都市构想,而是为了建筑或是都市形成之必要的一种装置、或说是一种刺激等等这样的事物,在建筑电讯的构想中,包含浮在空中的建筑与都市,都是使用人造卫星就可以办得到,与是不是将来的理想都市生活的形态完全没有关係,这些构想与我思考的都市架构没有关联,那是一种突然有一天就会浮现的意象,并不是在强调提案中理想的宇宙都市。
相对于否决社会是否该有形态构想意象的建筑电讯,我们代谢派的意象则是在现实的地球上,撒上未来的种子。换句话说, TEAM X或代谢派只是对未来绝望,但并没有对现实绝望;建筑电讯则是对现实绝望,所以才想要将未来现实化。他们所描绘的未来,是以可以实现为对象。在代谢派中我们并没有那样的未来构想。因为对未来绝望,所以才想要将现实未来化。建筑电讯所想象的,不得不成为发现或探索现实的未来,而我们的代谢派不管到哪裡都强调现实的未来化系统,会産生不确定要素,也不得不追求成长/变化的问题。
(©Archigram Gro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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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和基础设备与想象的阶段是有连结的。所以其构想是指成形之前的阶段,各有各的明确设定,例如以菊竹清训的话来说是 「kata (方式) 」,以我(黑川纪章)的话来说是「原型」,以路易斯康的话来说是「form」 ,以上都是在说这些不具有形态的想法或是系统。都市的构想是在表现该有的都市型,形态在成形之前,需要与现实博弈中实现,才是基础设备的想法。建筑电讯的情况并非在与现实博弈中産生,而是形态突然有一天会以意象的形式实现。这种想法可以说与事件(happening)共通,事件不是偶然演出,是一种结果,那是形式并非形态。所以几月几日的事件为基本型,做出来的其他类型并没有价值。TEAM X与代谢派的情况是像采用约翰•米尔顿•凯吉(John Milton Cage Jr.)的音乐一样,有不确定要素的实用性系统。虽然不确定所撒的种子会不会长出芽,但还是继续播种的这种单纯无趣的作业,可以说就是我们强调的意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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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urokawa Kisho 《デザイン批評》 (1967年6月、No.3)再刊.
翻译:馆长 图片:华越 郑轶鸿
于悬浮映画(MemoryPics)编辑并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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