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二战老兵的伤痛——《中医走天下》连载九 播讲：殷瑜
中医养生文学专栏
中医走天下（九）
金宏柱教授，著名医疗保健专家，精通中医全科，2001年起受聘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首批中医文化巡讲专家和江苏卫生厅巡讲专家、江苏卫视《万家灯火》王牌中医专家，并数拾次受邀意大利、德国、葡萄牙、英国、爱尔兰、丹麦、挪威、日本等30余国家和地区进行医疗、讲学，据此经历所著医学散文集《中医走天下》一版再版。《人民作家》经作者特别授权，通过有声播讲的方式，予以刊发，以飨读者。
作者：金宏柱
播讲：殷 瑜
编辑：李建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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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二战老兵的伤痛
我沉吟了一下，叫菲利普找来了高浓度的威士忌酒，倒了一些在小碗里，然后用火柴沿着碗边将酒液点燃，瓦蓝色火苗幽幽地弥漫开来。我并拢右手的食、中、无名和小指，快速地插入火酒中，然后又快速地拔出，并用带有火苗的手指也快速地拍打着霍夫曼的伤痛处，这样反复地蘸着火酒，边做着拍打，约五分钟后，我又蘸取碗里已经熄灭了火苗的温热酒液，轻轻地摩、按着这片可能记载着惨烈战争的伤痕……
霍夫曼先生是我在一个特殊场合下认识的病人……
那天上午属于我的休整时间。这次来伦敦的时间久了，要紧急处理一些个人的事情，首先是要去理发。
实在话，在国外理发是我经常一拖再拖的费难事情。这倒不是我节省，或是强调工作的忙碌，而是因为几次异国他乡令我哭笑不得的理发经历，教我一想到理发，心里就有一种发怵的感觉……
在爱尔兰都柏林理发，走进的倒是一家大的店堂，但见到的四壁,除了有镜子的地方，到处都挂着爱尔兰民族的饰物，和昔日刀耕火种时的农具以及刀、剑、盔甲。置身其中，虽有一种杂乱的感觉，但也使人似乎感受到这个民族历史的悠久和民风的淳朴。
给我理发的是一个快乐活泼的小伙子，对我们这些外国人的到来，小伙子表现了极大的热情。他一边快乐地哼着小曲，一边手舞足蹈不停换的用刀、剪在我头上忙碌着，似这样的折腾，教人不免心中紧张得拎拎的，但事到如今，只好紧闭着眼任其摆布吧。
理发小伙子的动作倒很麻利，显示出其熟练的手艺。随着一声脆生生的“OK”，我迫不及待地睁眼对镜照看：唉！原来虽说稍长，但还是保持着多年习惯发型的一头乌发，此刻，说句好听的是如“梯田”般的参差错落，说句难听的则是长短不一、乱七八糟地铺陈在头上。
惊愕之余，要求小伙子为我整改。小伙子倒也十分宽容和大度，三番五次地在我头上下着功夫，可从我眼神中一次次看到沮丧和失望的他，最终也无奈起来，他敛容告诉我，他给我理的可是爱尔兰的正统发型啊。
忽然，他终于醒悟似的拍拍自己的后脑勺，指着旁边一些理发者的发型问我是否需要那样的，随其指示望去，真正几多惊异：有垂发理成小辫状的；有光头，寸发不留的；甚而有以发在头上刻画成各种字母的……
天哪！不敢再提整改，付费后逃也似的奔出理发店……
葡萄牙里斯本的理发师是个年近古稀的老人，据他说马上就要退休了。老人对我说他去过澳门。友好地表示过欢迎后，立即戴起老花眼镜，对我的头部周遭端详了许久，我心中发毛地不知头部有什么不妥或不洁。
谁知老人一脸庄重地说，要为我塑造一个葡萄牙经典发型。也不知道何谓经典，反正是入乡随俗，我也只好装作不在乎地闭眼打起盹来。
迷迷糊糊中，刀剪声、吹风声、喷雾声，真感到老人是用尽了十八般武艺，倾毕生精力去完成什么心血之作一样。不由得产生一种好奇，亦想偷眼看看，但想想摘了眼镜的我，即使睁眼，亦是看不见什么名堂来的。
这种好奇在冥想中憋了许久，终于被老人慈祥的招呼解放了。镜中的我头发怪异地向前方昂扬突起，两鬓削剪得似峻峭的山崖，而头后顶这一部分又微微地耸立着，原本有心理准备的我，此际还是傻愣起来……
唉，没办法，这理发也是生活中的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啊，我只好踟蹰着，再一次走进了伦敦贝斯兰街的一家大的理发店。
一走进这个理发店，低回、柔和的古典音乐马上迎宾似的向我拥来，店堂装饰极为整洁、典雅。墙壁上错落有致地挂着美轮美奂的宫廷油画。
理发室里，除理发师和理发者简单的问候与问答，以及理发刀、剪的“嚓嚓”响，再不闻其余一点杂声。不知怎的，这让我步入其中，立即就产生了一种肃然和放心的感觉。
无言的昏昏欲睡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直至耳畔轻轻地传来一声“please”时，定睛镜子中的发型，精雕细琢似的，真正一丝不苟，确实所谓的“绅士派头”。
虽然付款时心里阵阵作痛，这个发理得价格不菲，是我在国内理两年发的钱了。但出得门去，人却感觉到十分精神，有一种“出头露面”的欲望，不由得昂首挺胸，从容踱步。这作派，恐怕只少一根文明棍了。
可惜，这种理发后难得的美好心情，立即就被乘坐“巴士”时的遭遇破坏了……
“巴士”上的人并不是很多，车厢中虽然空荡荡的，但周围的座位也还是坐满了乘客。随着“吱”的一声关门响声，我收回向外眺景的目光，向前门看去，一位装束花哨，但看来却有七十开外年纪的老太太，随着车辆启动的摇晃，正颤巍巍艰难地向我坐的后门这边走来，奇怪的是她没有一点向周围顾盼寻找座位或求援的意思，而更令我惊讶的是，她经过的座位亦没有一个年轻乘客为她让座。
“难道外国人就是这样冷漠吗？英国不是最讲究绅士风度的国家吗？”我这样想着，习惯地迎着老太太站起来，并招呼着说：“请到这里来坐！”
“你以为有这个必要吗？”这个洋老太太居然对我的礼让非但没有一点好感，反而一脸冰霜，斥责似的向我大声嚷嚷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我哪里做错了吗？我一头雾水地呆怔在众多乘客探寻而更多是关切的目光里……
“绅士派头”的美好心情业已荡然无存，我有点神情沮丧地下了车。
“朋友，请等一下好吗？”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浑厚苍老的招呼，我应声回头看去，原来紧随着我，从车上下来了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先生，只见他瘦高的身材，清癯的脸上挂满了歉意，“是中国朋友吧？”
看到我肯定的点头，他笑了：“认识一下，我叫霍夫曼。看来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只有中国人才会有这样鲜明的敬老爱幼。刚才在车上的情况，我们都看到了，您的言行是值得我们尊敬的，我为我的同胞对您的失敬表示道歉。”说着，他诚恳地向我行了一个鞠躬礼。
“别，别……那位老太太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霍夫曼笑着继续说：“可能是您还不很了解我们英国人的习俗。在公共场合，除了主动的请求帮助，年长者都不希望别人把他们当作老人来看待，因为那样，他们心理上会有失落感，会感到别人是在怜悯他们，这是他们的尊严所不能接受的。当然，您以中国人的处世方式，在车上主动让座，大家都很清楚那是一种美德。可是，那位女士尊严感可能也太重了点吧，或者，她哪里有点不舒服？总之，她对您是很不礼貌的，我现在郑重向您解释一下，希望不要因此破坏了您对我们英国人民和伦敦的美好印象。”
哦，原来是这样，看来这是我不谙东西方文化差异出的错呢！望着彬彬有礼的霍夫曼，这才是真正的英国绅士作风啊！十分佩服中，我的心情豁然开朗，与他边走边聊了起来。
霍夫曼个子虽然很高，但我注意到他行走时步伐并不很大，甚至还有点跛行，尽管和我说话时他努力地一直保持着和蔼的笑容，但有时因不平地面的硌脚和失重，他眉毛一挑一挑的，显然是身体上哪里有着不适合的疼痛。
“您哪里不舒服吗？”出于职业的习惯，我关切地问。
“哦，老毛病了，这是‘二战’在我身上留下的纪念，这么多年了，疤痕处还是不时地痛啊！”
听着霍夫曼的轻声慨叹，我惊异地望着这个经过那场残酷战争的老人，并同情地说：“您有时间到我工作的诊所来吗？我可以为您试着治疗一下，希望对您有所帮助！”
得知我是来英国工作的中国医生，霍夫曼十分高兴地接受了我的建议……
霍夫曼的伤处除小腿外，最大的几处却在腰、臀部位。凹凸不平、纵横交错的猩红、紫绛的疤痕增生组织，使得这个部位真是“体无完肤”。
我也算是见过许多伤病“阵势”的了，但此际，还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而一旁年轻的菲利普医生更是惊讶得叫出了声：“您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呢？一定很痛的吧？”
凭我多年的临床经验，这种因创伤造成的疤痕组织，虽说距离受伤时间越久，疼痛应该是较受伤时越来越轻，但是由于疤痕本身就是肌体的一种非正常的增生组织，所以它就又是肌体的一个继发性病灶，会因肌体活动的牵拉，天气冷、暖的变化，甚至情绪以及不明原因的各种因素，而无时不刻地产生疼痛和麻木、灼热感等各种异样的不舒服。
按照霍夫曼这样大面积的损伤，这么多年来，那他遭受的痛苦可想而知了。
看到脸色凝重、没有立即答话的霍夫曼眉毛挑了挑，我知道老人可能还有什么内心的隐痛，就知趣地避开了询问他当年受伤情况的话题，只问了问他现在病痛的情况，果然如我以上料想的一样，除了一直有牵拉的疼痛外，霍夫曼强调说，他感觉到寒冷时疼痛会加剧，并且局部麻木得比较严重。
我沉吟了一下，叫菲利普找来了高浓度的威士忌酒，倒了一些在小碗里，然后用火柴沿着碗边将酒液点燃，瓦蓝色火苗幽幽地弥漫开来。
我并拢右手的食、中、无名和小指，快速地插入火酒中，然后又快速地拔出，并用带有火苗的手指也快速地拍打着霍夫曼的伤痛处，这样反复地蘸着火酒，边做着拍打，约五分钟后，我又蘸取碗里已经熄灭了火苗的温热酒液，轻轻地摩、按着这片可能记载着惨烈战争的伤痕……
治疗在菲利普的目瞪口呆和霍夫曼舒适的啧啧称赞声中结束了，我笑着回答“连珠炮”样提出问题的菲利普：“刚才，我用的是中医外治法中的火酒排打方法，这种方法对于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肌肉、骨骼伤损，尤其是对属于中医所谓因血、痰、瘀滞等造成‘阴症’的陈旧型损伤和顽痹麻木、疤痕冷痛效果是很好的，它的治疗原理不光取用火助酒热的性能，更是主要配合运用了中医推拿疗法中的比较刚烈的拍打手法，这样‘以阳制阴’的针对治疗，应该是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当然，这只是对缓解症状而言，稳定的疗效是需要一个较长过程的……”
“这种方法真够刺激，以后我也要采用！”
我看着兴奋得跃跃欲试的菲利普，赞许地向他解释说：“当然，作为一个中医师，能够掌握这种方法也是很好的，不过，做这种方法时，也有许多诀窍和注意点。
第一，酒不要倒得太多，以能蘸到操作手的第二指间关节处为标准。
第二，整个蘸酒到拍打的过程动作要快，这样火苗很快就熄灭了，既不会温度过高，也能保持着酒热的性能。
这第三嘛，是注意不要把火酒溅到病人身体的其他部位，以防烫伤……”
说到这里，我笑望着菲利普一双西方人常见的汗毛浓密的大手，“不过，你手上的汗毛太长，要防止‘惹火烧身’的话，依我看，治疗前你还得‘忍痛割爱’，把它剃掉才行呢！”
“那我可就要考虑了。”
看着菲利普有点泄气的样子，我和霍夫曼都不禁地笑了起来。
霍夫曼是这天下午最后的一个病人。治疗结束后，天已经傍黑，老人盛情邀请我和菲利普去喝咖啡，并说明要带我们去一个非常美丽而有意义的地方……
泰晤士河九曲十八弯，静静地流过古都伦敦。霍夫曼带我们来到它从河口数来的第一座桥，也就是世界著名的伦敦塔桥旁。坐在桥畔的露天咖啡厅，可以看到亮丽灯光的投射下，以蔚蓝色为主体的桥身金属侧面，在嫣红晚霞的辉映中，显得那样的壮丽辉煌。
而当我把视野再向远一点拓展，一艘巨大的老式战舰立即跃入我的眼帘。
见到我的疑惑目光，霍夫曼呷了一口咖啡，缓缓地说：“这是我们英国参加过‘二战’的‘贝尔法斯特’号战舰，它在德国纳粹挑起世界战火时，作为英国海军主力旗舰开始服役，经历了无数次战斗，直到射出海军在欧洲战场上的最后一发炮弹，可以说，它就是那场世界性战争的直接见证人，所以，战后它退役时，即被人民要求停泊在这里，作为战舰博物馆向世人开放。”
见我和菲利普都在静静地聆听，霍夫曼叹了口气接着说：“战争对你们来说，可能是陌生的，可是对于我们这一辈经历者，始终是一场刻骨铭心的噩梦。战前，我是一名机械工程师，也是一名国际象棋选手。当时，我和美丽的妻子、可爱的儿子生活得十分幸福。可是，战争一爆发，这些都不复存在了……我被征召入伍后，就在‘贝尔法斯特’战舰上服役，艰苦恶劣的生活条件，血与火中的出生入死，叫我们整天都感觉是颤栗在苦难和地狱中。”
“让我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是，我们的战舰和德军的主力舰‘沙恩霍斯特’号在海上殊死血战结束时，我拖着受伤的身体从伙伴们的尸体堆中爬出来，亲眼看着被我们击中的‘沙恩霍斯特’号像醉汉一样一头栽进大海，全舰一千多名德国士兵几乎全部都做了殉葬品，当少数幸存者被我们人道地救援后，他们流着感激的泪水，撕心裂肺地唱起的一首不知名的歌，‘水兵的墓上不开花，我们不要战争啊，妈妈……’那悲怆的旋律和着呜咽的海风，使人心灵感到了巨大的震撼和共鸣。是啊，人民都是反对战争的，战争毁灭了多少人类文明，又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的痛苦啊……”
说到这里，霍夫曼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就在那次伤后复员，才知道了我的妻儿在敌机轰炸伦敦时已经死去……”
泪水浸溢在他的眼角，我一时惊诧无言而又同情地望着霍夫曼，老人接过菲利普恭敬地递上的面巾纸，大家都久久地沉默着……
“此时无声胜有声”中，黄昏的脉脉斜阳把璀璨的光辉涂抹在“贝尔法斯特”号舰身上，塔桥和泰晤士河畔一片繁华，和平时期的人民是多么的幸福，然而，这样的幸福跟战争相比是那么的渺小，那是一个黑洞，会吞掉无数人的幸福啊……
“请原谅我的冒昧，”菲利普打破了沉默也扯断了我的思绪，“霍夫曼先生，您经常来这里吗？”
“是的，”霍夫曼老人肯定继而又深情地回答说，“我和我的几个老战友们约定，我们的有生之年都将在这里看守着这只战舰，向来这里参观的各国游人们讲解战争的残酷，也会向他们献上我所酷爱的国际象棋诞生时的祝愿词：愿地球上所有的战争都放到棋盘上，愿世界只有和平，只有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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栏目主编：李建丽
音频编辑：陈紫萌
中药热敷法
热敷法可分为干热敷和湿热敷。热敷的常用操作方法如下：
干热敷又称温熨法,即将所用药物研成粗末,放入锅内炒热(或加白酒、醋等佐料拌炒)或隔水蒸热后,装入一布袋中(亦可先装袋后再蒸),取药袋趁热势熨摩特定部位或患部,可用来治疗痛症、寒症和疤痕增生等，使用时要注意药温适度,防止烫伤皮肤。
湿热敷又称浸渍法。浸,就是将患部(如四肢)浸泡在药液中,一般20～30分钟为宜；渍,就是外洗后,再用手巾浸药液,稍拧干趁热敷于患处,以利加强疗效,同时也可加以拍打，以加强手法的治疗效果。
个人经验通常用的湿热敷方法则是根据不同病情，选用一些具有祛风散寒、温经通络、活血止痛的中草药，置于布袋内，扎紧口袋，放入锅内，加适量清水煮沸，趁热将毛巾浸透后绞干，叠成方形或其他形状（视热敷部位而定），敷于患部，一般每日1～3次即可。
为了减轻热刺激，加强热量渗透，可在热敷时施以拍打手法。亦有在患部先用擦法，使毛孔开放，随即施以热敷，从而提高疗效。
文/金宏柱
金宏柱教授，博士生导师。曾任南京中医药大学第二临床医学院院长、针灸推拿学院院长、国家职业技能鉴定所所长，中国气功学会常务副理事长、江苏省中医康复学会理事长等职。出版有《中医走天下》等著作。
主播/殷瑜
江苏卫视频道声、东方卫视频道声，《人民作家》特约主播。2018、2019连续两年获得中国广告金狮奖最佳配音奖。涉猎作品众多：迈凯轮、玛莎拉蒂、捷豹、保时捷、雷克萨斯、路虎、JEEP、奥迪、宝马等广告作品；《师道》《中国红》《国家公诉》等纪录片；《这，就是街舞！》《最强大脑》《我们的法则》《梦想改造家》《同一堂课》《最爱故乡味》《二十四小时》《中国好舞蹈》《我为歌狂》《达人秀》等等栏目。殷瑜联系方式：13585653846（微信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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