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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悲声慰寂寥——连载(三)

人民作家V作者 人民作家 2021-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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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玉武在线


❂ 何 处 悲 声 慰 寂 寥(三)

姐姐听出妹妹另有打算,严肃地说这种想法不要有,感情不感情都扯淡,居家过日子,柴米油盐才是实实在在的。

连载:

何处悲声慰寂寥(一)

何处悲声慰寂寥(二)

NO.1为防韩巧再次出走,方母建议儿子辞去毛巾厂的工作,反正家中开销也不缺他挣的那点钱。起初,方志刚不同意,他说我没工作了,韩巧更看不上我了。母亲说你有工作,她不也照样离家出走么?我看你在家当个全职丈夫,每天给她洗衣做饭,把她的心拢住,比啥都强。方志刚听从了母亲的建议,把工作辞了,回家伺候起了老婆。说起来,方志刚的厨艺还不错。小时候,母亲上班,家务活儿都是他一个人做,劳累一天的母亲回到家能吃到可口的饭菜,直夸儿子做得好吃。受到表扬的小志刚干劲十足,一次比一次做得好,成年后,厨艺超过了母亲。每天韩巧不用动手,都能吃上可口的饭菜,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人都是感情动物,她被方志刚热情周到的服务感动得热泪盈眶,常常自责自己,他对你这么好,离得哪门子婚,如果跟他离了,再找一个,还不如他对你好,后悔不后悔?别心不足蛇吞象呀。诚然,论智商,方志刚与正常人有一定差距,可他的心眼好,在茫茫人海中,能找个贴己的男人,不容易。还是方母说得对,待有了孩子,就将重心转移到孩子身上,至于丈夫能干不能干,精明不精明,无所谓了,反正家里有的是钱,开销用度不用犯愁。这样一想,她就打消了与方志刚离婚的念头,一心一意过起了小日子。方志刚将韩巧的表现向母亲通了气,方母非常高兴,暗示儿子多与她发生床第关系,以便早日珠胎暗结,把她的心拴住。领了母亲的“圣旨”,每天晚上刚播完新闻,他就吵着要睡觉,韩巧虽然不情愿,但她抵不过丈夫的软磨硬缠,再说她正处于青春期,也乐于享受销魂夺魄的美好滋味,半推半就与丈夫发生了无数次的云雨情,不过,在房事过后,在吃不吃避孕药的问题上,她很纠结,吃,意味着和他是逢场作戏,不吃,说明她的心已被方志刚征服。人真是矛盾的结合体,前一阵子蛤蟆吃秤砣要跟他离婚,现在又不想离了,她对自己没有主意感到好笑。既然要跟他好好过日子,就得有个小宝宝,两个大人过日子,有什么意思。约半年后,韩巧动了胎气,有了妊娠反应,方志刚迫不及待把这好消息告诉了母亲,方母喜极而泣,擦干喜泪后,她吩咐儿子上街买猪排,她要为儿媳庆祝。餐桌上,方母举杯,要与韩巧碰杯,韩巧捂了捂肚子,说:“怀孕期间,不能喝酒。”方母恍然大悟,拍了拍额头,笑了:“我这人一碰到高兴事,就忘乎所以了。”她让儿子拿出露露,与儿媳干了一杯。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第二年春天来临之际,韩巧顺利地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方家母子乐得合不拢嘴,方母特意向老头子的遗像烧了一炷香,告诉他方家有后了,让他放心,不要为儿子操心。说到动情处,她竟然哭了,想起丈夫死了二十年,她未嫁,还不是为了儿子能有一个自己的家么?看来心血没有白费,终于按照她的意愿实现了。她没有理由不哭。出了月子,韩巧想抱着孩子回老家看看。方母不放心地说:“孩子还小,路途又那么远,再说乡下毕竟没有城市条件好,等小宝长大些,再回去吧。”“妈,我有两年没回去了,最近我妈打来电话,说我爸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我担心回去晚了,再也见不到我爸了,那样会后悔一辈子的。”回家看望父母,尤其探视病重的父亲,乃是人之常情,方母没有理由阻拦,她只好说:“也好。让志刚也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顾。”准备了两天,第三天夫妻二人抱着孩子起程了。坐了三个小时的火车,下了火车,又坐了两个小时的汽车,才到达。在此之前,韩母已接到女儿女婿外孙要回来的消息,她把西间打扫一新,被子褥子都换成新的,当韩巧迈进老娘给他们布置的新房时,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有母亲照看孩子,她领上方志刚上山看风景。方志刚在城市长大,看山上任何东西都觉得新鲜。当他看到一只野兔欢蹦乱跳从他脸前跑过,兴奋地上前追赶。韩巧哂笑着说:“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你是追不上它的。”跑了一阵子,方志刚已是气喘吁吁,见兔子不见了踪影,停下,向四周看了看,见从对面走来一人,手中拎着一只活兔,他感到好奇地上前问:“你是怎么逮到的?”那人定睛看了看,说:“你是韩巧的男人吧?”方志刚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在他们家吃过饭的吴正,当时他毫不客气地把他轰出家门。他脸红脖子粗地点头:“我叫方志刚,是韩巧的丈夫,昨天才来。”吴正不拿正眼看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走开。走了几步,见韩巧迎了上来,热情地打招呼,鼻子眉眼笑开了花。方志刚见他俩有说有笑,油然生出一股醋意,见二人还在没完没了地说笑,山上的的旖旎风光给他带来的美好心情一扫而光,掉转头,趋步向前,拉扯着妻子的衣襟就要走。韩巧深知丈夫的心眼没有针眼大,怕再和吴正拉呱下去,方志刚做出超乎寻常的动作来,给她丢脸,只好走开。分手之际,吴正说:“我听你妈说你奶水不够,把这只兔子拿回去杀了,吃了下下奶。”韩巧不好意思地说:“你好不容易抓住,回去自己炖着吃吧。”吴正说:“我只要想逮,上山就能抓住。”说着话,把兔子递过来。韩巧让方志刚接住。方志刚面有难色,不敢去接,韩巧只好拿过来。回到家,韩巧找出一把尖刀,要方志刚帮忙宰兔子,方志刚唯唯诺诺说:“我长这么大,连一只鸡也没杀过,我可不敢动刀子。”韩母见姑爷直往后躲,给他打圆场:“志刚生在城市长在城市,野兔是第一次见,你让他把活生生的兔子杀了,他哪敢呀。”韩巧想起方志刚在山上面对吴正递兔子表现出的畏首畏尾的表情,不满地瞪母亲一眼:“你就会为他包庇。在城市长大的人海里去了,哪像他熊包一个……”母亲见女儿还要喋喋不休数落方志铡,佯装生气地说:“不就是一只兔子么,你不杀,我杀。”说完,就要夺女儿手中刀。韩巧笑笑:“还是我来吧。”她拎着兔子,走到院子,找一根绳子,把兔子挂在一根木杆上,举起刀,朝兔子的脖子捅去,一股鲜血喷溅出来。过了一会儿,兔子不动了,她开始剥皮往出掏五脏。整个过程,方志刚看的是心惊肉跳、目瞪口呆。NO.2
一天晚上,韩巧趁孩子熟睡之机,一个人悄悄溜出来,站在街上,欣赏起月亮来。中天月色好谁看。月亮又大又圆,如银盆一般,镶在天际,发出银白色的光,把天地万物照得如同白昼。这么好的月色,照给谁看呢?照给方志刚吗?她轻轻摇了摇头。她和他虽为夫妻,实则心灵不通。照给刘凡吗?他又摇了摇头。那样的男人不值得好月色光顾于他,出尔反尔,没有一定之规,对神圣的爱情也敢亵渎。那么吴正呢?他对她虽然有一丝朦朦胧胧的爱,但那个爱字最终也没说出来。如今人成个今非昨,她有了归宿,他也娶妻生子,他俩心底那点爱意早被风吹雨打去。想到此,她感到茫然,如一叶浮萍飘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不知所向何处。正在她悲叹没有爱情基础的婚姻时,耳边想起一个男中声:“你好逍遥自在呀,出来观景,也不叫我一声。”她回头一看,见是吴正,嫣然一笑:“我哪敢叫你呀,我怕你家那口子吃醋。”吴正满不在乎地说:“爱吃不吃,我才不管呢。”她敏感地问:“你不怕媳妇?”“唉!”他叹口气,“我的遭遇和你一样,也是父母强扭的瓜。”她用询问的眼光看他,希望他说出来。他继续说,“咱们那个年龄段的人几乎都成了家,我妈我爸见我还当着光杆司令,急了,四处托媒人给我介绍对象,我是高不成低不就,一个也没看中。我爸气得骂我,就咱家的条件,老母猪跟你,都烧高香了,你还相不中人家,太没有自知自明了。”“其实我心里装着你,多想畅开心扉和你谈一谈。一来你出去打工,没法联系到你,更重要的是,我没有自信心。因为你长得在全村女人中是最漂亮的,我怕配不上你,如果直截了当提出来,遭到奚落,我的脸就挂不住了。直到我去石家庄给母亲看病,了解到你找了个家境好但女婿弱智,你向我倾倒苦水时,我才知你外表光鲜,内心也很苦,我深深责备没有向你倾吐心声,失去了大好机会……”以后他说了什么,她已听不清了,哭得泪人一般。情动于衷,她扑进他的怀抱,捶打着他:“你咋不早说呢,你怎么现在才说呢?我、我恨透了你!”他听着她发自肺腑的迟来的心声,恨自己懦弱,没有及时向她挑明,而今木已成舟,说什么都晚了。他俩的又哭又闹,抱成一团的情状,早被躲在大树背后的方志刚看得一清二楚。他看完中央一台播完的两集电视剧,百无聊赖,正想与妻子聊聊闲篇,一扭脸,发现她不在,又跨进岳父岳母住的房间,见小宝已经睡醒,岳母紧哄慢哄也止不住孩子的哭声,他抱起孩子也制止不住哭闹,躺在炕上的岳父心烦意乱让他出去把韩巧找回来。走出家门,借着月光,看到韩巧正和一个男人说话。想起临走之际,母亲特意交待的任务,他悄悄藏在一棵树后,偷听他们说了些什么。越听越不是味儿,越听越气恼,怎么说着说着就抱起来了,他揉了揉眼窝子,眼光又射过去,这时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两人竟嘴对嘴咬起了舌头。方志刚怒不可遏了,再不扯起反叛的大旗,真要发生实质性的一幕,绿帽子就戴定了。他二话不说,离弦箭般冲过去,虎啸山林一声怒吼,处于柔情蜜意的二人还不知是怎么回事,每人已吃了两个烧饼五根麻花。韩巧万没料到连一只兔子都不敢杀的方志刚哪来的地动山摇的威力,她定了定神,看出从丈夫眼里喷出一缕缕火焰,明白了狗急跳墙的道理。非常之时,就得有非常之手段,压倒对方,否则他比你还厉害,那就麻烦了,毕竟她与吴正做出的是不轨行为。“方志刚,在我们村,你可不能胡来。”韩巧厉声地说。方志刚气得嘴都歪了:“我胡来,你看看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我们俩从小在一起长大,见了面,握握手不可以吗?”韩巧辩解。方志刚咬牙切齿地说:“有你们那么握的吗?脸都挨到一起了。别当我是三岁小孩子。”韩巧知道他的犟劲又上来了,不把他看在眼里的情况向他解释清楚,他会一直跟你闹下去。在家里,碰到难缠的事,她往往求助于方母,只要方母一出面,向他解释几句,哪怕有天大的事,他也不闹了,乖乖站在一边,生一会儿闷气,然后烟消云散。可这种事,怎能向方母发出求助的信号?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方志刚见韩巧急得抓耳挠腮,得意地一笑:“多亏我妈让我监视你,要不你们干了好事,我还不知道呢。”韩巧气得牙根痒痒,令她气愤的是方母如此用心良苦,她的一举一动,都给儿子交待过了,这种形同特务的跟踪法,她不知道能承受到多久?一旁的吴正用眼神鼓动她闹下去,像这种以他妈为挡箭牌的人,即使家里有万贯家财,跟他过有何幸福可言。韩巧看出吴正的用意,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愿在家乡,在父母的眼皮底下,将事态扩大化,那样不仅让村民笑话,父母也受不了,尤其卧炕多年,风一吹就倒的父亲,知道女儿与男人之外的男人野合,一向正统的他会怎么想,也许气得吐血也未可知。树欲静而风不止。方志刚见一向强势的韩巧低下了头,越发得理不让人,他想起母亲特意交待过,回到高家庄,一旦发现韩巧与哪个男人眉来眼去,最好把情况向岳父岳母报告,让他们规劝她,比你直接跟她兵戎相见好。方志刚从小就在母亲的言传身教中长大,他对母亲的话言听计从,从没有违背母亲的意愿做一件框外事。方志刚拉韩巧回家,她一阵感动,心想,谁说他傻里傻气,他也怕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她向吴正挥了挥手,欢快地和方志刚回了家。一进屋,小宝哭得正凶,韩母埋怨她去哪儿疯去了,她说我去小花家坐了一会儿,说着,解开衣襟就要喂奶。“不对,我见韩巧在街上和一个男人拥抱。”方志刚当面戳穿。他这一句话如晴天霹雳,把韩父韩母震得东倒西歪,摇摇欲坠。“真的吗?”韩母呼出的热浪打在韩巧的脸上,她觉得生疼生疼。韩巧真想掴方志刚一耳光,让他闭起那张臭嘴,碍于父母的面,不便于抬起那只手。韩母见女儿脸红耳根叉低头喂奶,明白女婿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用低沉带有审问的味道问:“他是谁?”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韩巧咬了咬嘴唇,不情愿地说:“吴正。”韩母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说:“怪不得那小子隔三差五就过来帮助干一些杂活儿,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妈!”韩巧乞求地说,“别说得那么难听,人家是看咱家没人做活嘛。”韩父气得嘴唇发紫,声带发颤地说:“就是渴死,也不让那小子挑水了。巧儿妈,你把我抱在小推车上,我要找吴正爹妈说道说道。”“她爹,你都有五年没出屋了,我担心风一吹,你会感冒的。”“就是死,我也要找他们讨个说法。”说完,艰难地挪动身子。方志刚乐了。看着岳父大人要给他做主,手舞足蹈,又见岳母迟迟不肯抱岳父出屋,自告奋勇就要动手动脚。韩巧气不打一处来,她悲愤地将孩子往炕上一扔,攒足全身力气,狠狠给丈夫一记响亮的耳光。方志刚踉踉跄跄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韩巧抱起哇哇大哭的孩子放声悲歌,韩父韩母也哭了起来,站起来的方志刚傻傻看着,不明白为啥他们要哭声如雷。NO.3
趁方志刚不在跟前,韩母悄声劝女儿:“巧,你就认命吧。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王八跟着走。我知道方志刚配不上你,就冲他昨天的做法,就欠一股。可话又说回来,你不跟吴正干那事,他也不急呀。做错事,先要从自身找原因,然后再去怪别人。”“妈,我知道是我的错,才引起他的不满,可他不应该告诉你们二老,明知道我爸病得那么重,听了,会受不了。我们之间的事,私下说说就行了,他非要闹那么大动静,他的思维和正常人不一样呀。”韩巧哭着说。母亲长长叹了一口气:“可话又说回来,大城市好胳膊好腿精明强干的人谁愿意娶一个乡下小门小姓的姑娘,男婚女嫁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妈,时代不同了,没有那个讲究了,只要双方对上眼就行。”韩母苦笑了一下:“就算你跟志刚离了,能找一个像他妈对待你那样的婆婆么?听你说,结婚第二天,她就把钥匙交给你,让你当家作主,一切由着你。闺女,知足吧,在那一方面不满意,在这一方面还满意呢。两口子过日子,将就着过吧。我和你爸磕磕碰碰,不是一辈子也过来了么,总不能他动弹不了,跟他离婚吧。”父亲在一旁有气无力接了茬:“你要让我早死,就离,你不想想,我能活到现在,还不是靠方家每月寄过来的一千块钱?再说你背着方家母子,也不断给我们寄钱寄物,你要是离了,我们靠什么生活?”母亲见二女儿泪流满面,接着老头子话的意思说下去:“你大姐和你姐夫倒是有感情基础,可他们把日子过得那个寒酸样,要吃没吃要喝没喝,为了养家糊口,你姐拼死拼活的受,三十岁的人,看上去像四十岁,而你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每天还吃香的喝辣的,该知足了。”两口子过日子,物质基础固然重要,可是精神生活也不能缺呀。封建社会的皇后妃嫔们,穿的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每天幽禁在皇宫里,得不到皇帝的宠幸,有的人忍受不了精神的煎熬,疯了。她想向父母说说心灵深处的创伤,话到嘴边又咽下,知道说了也是白说,他们也理解不了。她心情沉重地默默走出家门。来到街上,远远见街道中心停着一辆卖水果蔬菜的红色面包车,想到中午还没有菜炒,走了过去。走到半路,就被坐街人的议论声打住了:“韩巧要模样有模样要个头有个头,在咱们村是金凤凰,咋就找了个矮个儿男人,比武大郎还不济。”一个中年汉子说。“听吴正说,他的智商还有问题哩。有回去他们家吃饭,饭还没吃完,就被他赶了出来。”一个少妇说。“是不是他怀疑上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三十多岁的女人说。“就算怀疑,没有从肚皮上拉下来,也不能算呀。”一个流着哈喇子色迷迷的男人说。“有一得必有一失,听说男方家里有房有门面房,在大城市,有房就等于有钱。我想韩巧没相中人,是冲着钱来的。”一个红脸壮汉说。红脸大汉说完,大部分人点头。韩巧钉在那儿不动了,过了一会儿听到卖东西的喇叭传出叫卖声,她才含垢忍辱跑回了家,一头扑到炕上抽抽噎噎哭起来。此时方志刚也在山上玩够回了家,一看妻子梨花带雨,问谁欺负你了,是不是昨天和你亲嘴那个家伙。说着拿起一把剪子就要冲出去。韩巧猛地站起,指着自己的脖子说:“把我捅死,再找他算帐。”方志刚把剪子一扔:“杀人偿命,那就算了。”NO.4
韩巧感觉住娘家还不如在自个儿家舒服呢,原打算住两个月,一个月不到就要张罗回去。韩母见女儿急着要走,一手抱着外孙一手拉着韩巧的手,流着泪说:“能不能多住些日子,你看你爹那个样子,下次回来不知能不能见到他。”韩巧眼泪夺眶而出:“农村咋说也没有城市生活条件好,我的奶水又不够,我怕住久了,影响小宝的发育。”有什么比孩子的营养更重要的呢,母亲只好点了点头。天气晴好的一天,她抱着孩子和方志刚启程回到了石家庄。方母发现儿媳从娘家回来一直怏怏不乐,也懒得和她搭话,潜意识里,她闻到了火药味。一天晚饭后,方母趁韩巧上街遛弯儿,问帮她一起洗锅的儿子:“你和韩巧怎么了,出门时欢天喜地,回来像谁欠她二斤黑豆似的?”憋在方志刚心里的话早就想倒出来,听母亲问起,就把韩巧和村里一个男人亲密接触被他发现,当场告诉了岳父岳母,给她眼吹火的事说了出来。良久,方母叹了一口气:“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人活脸树活皮,你这么做,让她怎么受得了。既然她的丑事被你发现,你可以私下问问清楚,和她谈谈,不要直接捅到她父母那里去。这给谁也受不了。”方志刚停下洗刷的碗筷,不明所以地说:“出门那时,你不是交待我,让我随时随地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么,必要的时候,和你打电话看怎么处理,我想你离得远,不方便,情急之下,就告诉了她爸妈。”说到得意处,他眉飞色舞,“她妈还不错,把韩巧狠狠批评了一顿,我见她哭得很伤心。”方母越听越不是味儿,气得大骂:“你真是不可救药的东西,一根直肠子,连三环九转也没有,不怨韩巧不想跟你过呢。”方志刚被母亲骂得晕头转向,他弄不明白,遵照母亲的嘱咐办事,还要遭到数落,锅也不洗了,气起大肚来。过了几天,韩巧向婆婆提出,她要出去找活儿。方母说,孩子还小,能不能过几年再出去,反正家里也不缺你打工挣的那几个钱。韩巧说,我还年轻,我可不想在家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孩子有志刚和你照顾就行了,何必三个人都耗在家里,再大的家业,坐吃山空,也要穷的。方母听儿媳说得冠冕堂皇,勉强同意。韩巧又回到原来打工的那个制药厂。和她要好的同事侯姐见她又来上班,不理解地说:“家里也不缺钱,何必受这份罪。”然后她长叹一声,“我要找个像方家那样家庭的,保证不出来打工。”婚姻如鞋,合不合脚,只有自己知道。她不想向侯姐道出心中的苦闷,只是说:“在家呆得苦闷,出来散散心。”侯姐向她透露:“厂里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根据上面的文件精神,要改制,你有没有能力参与一下?”韩巧眼睛一亮:“怎么个改法?”“还不是凭钱和个人的能力,竞争上岗嘛。听说当个部门经理,少说也得往进投一百万。”韩巧皱了皱眉头:“那么多呀。”侯姐说:“在咱们厂,当个部门经理,就很神气了,动动嘴皮子,管一管人,就比一般人挣得多,倘若和厂领导搞好关系,那就更牛逼了。”韩巧咽了口唾沫:“可我没那么多钱,个人能力也不够,再好的机会也会错过。”“你们家不是有一处门面房么,至少还不卖个一百多万,再说你能说会道,长得也不错,我建议你去竞争销售经理,一定行。”说得韩巧蠢蠢欲动,豪气满怀,过了一会儿又偃旗息鼓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谁不想混个人模狗样的。门面房是老奶子的摇钱树,一家三口就指望它吃喝呢。卖房,根本商量不通。”侯姐说:“结婚那时,方志刚的母亲就把大权交给你了,方志刚对你也是俯首帖耳,你只要给他们讲明白道理,不是没有可能。“韩巧沉思片刻,喃喃说:“我看可能性不大,试试也倒未尝不可。”韩巧越来越对方家母子好,下了班也不阴沉着脸一言不发钻进卧室看电视,而是主动承担起了家务,除了照顾孩子,洗锅做饭也抢着干。方母对她的转变心生怀疑,不时用审视的眼光看她。韩巧何等聪明,她看出婆婆的不信认,一次婆媳在一块儿聊天,她说:“我嫁给志刚是缘分,谁让他救我一命呢。知恩不报,就没有良心了,尽管志刚智力有问题,可还有小宝哩。从小宝的发育情况上,他的智商不成问题。您年轻守寡,为的是志刚长大成人。虽然志刚没有您期望得出色,您也无怨无悔。”几句话说得方母心里热乎乎的,她动情地说:“我知道你嫁给志刚挺委屈,给他生个儿子,使他老有所养,我代表他感谢你。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你们恩恩爱爱,当妈的就放心了。巧,有什么事,说出来,只要妈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想不到婆婆能理解她的苦衷,像这样的好人家上哪儿去找?她一头扑进婆婆的怀里哭了,方母搂着她也哭了。感情渲泄得差不多了,韩巧抬起湿漉漉的眼帘,说:“妈,我不想当一辈子家庭妇女,我也想出去闯荡闯荡,展示一下人生的价值。药厂的中上层领导班子要重新组合,听说竞争部门经理要入股一百万,才能当上。当然,钱是硬件,能力也得有。我想试一下,您能支持我吗?”方母听了,半天不言语。过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你的想法是好的,人一辈子,有理想有追求,活的才有意义。我不否认你的能力,给你一个舞台,我相信你唱念做打,一定能把这台戏唱好,可话又说回来,咱们家的收入刚够维持生计,你让我去哪儿弄一百万?”韩巧不喜欢打迂回战术,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说:“把门面房卖了,不是有钱了么?”方母倒吸一口凉气,她好像不认识这个准儿媳了,用惊异的眼光看着,在她眼里,韩巧就是强盗、抢劫犯,就是来向她图财害命的。她一口拒绝:“那是祖上传下来的家产,我不能让它在我手里毁掉。再说把它卖掉,我们全家人喝西北风去呀。”韩巧叫苦不迭。她深知在以后的日子里,方母会对她产生另一种看法,那就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同在屋檐下,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处处防范,能和谐快乐吗?她对前景心灰意冷,面对婆婆生冷的目光,讪讪地说:“既然妈不同意,那就算了。”方母见儿媳放弃了卖房投资的想法,换了一副笑容:“你有远大的理想妈很高兴。等小宝会走了,妈给你带孩子,一定让你出去打拼,实现人生的梦想。”韩巧苦苦一笑,默认了方母给她设计好的人生蓝图,点了点头。NO.5
在下班的路上,侯姐见韩巧懒洋洋,打不起精神头儿,问怎么了,她就把老奶子不同意卖房子的事说了出来。侯姐说:“结婚那时,你就把大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了,卖房子还要和她商量?”“卖房子不是小事,不跟她商量行吗?再说房产证在她手里。”韩巧如实回答。侯姐说:“和婆婆商量不通,跟方志刚商量,兴许你们家那口子会支持你。”韩巧叹了一口气:“方志刚大事小情听他妈的,跟他商量,嘴上抹石灰白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侯姐为她着急起来。“没办法。”韩巧摇了摇头。侯姐同情起她来:“其实你也挺不幸的,嫁给那样一个男人,有些事还不能和他沟通,只能一个人默默承受。人和人不一样,像那种男人,我宁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嫁。”话是刺耳了点,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韩巧眼角湿润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小宝三岁了,上幼儿园了,药厂大张旗鼓进行改制,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进行下去。厂子很不景气,连工资都很难发出去,韩巧辞职不干了,回家当起了家庭主妇。白天小宝上幼儿园,她和方志刚也说不到一块去,常常是各干各的。最近方志刚爱上了养花,从花市买来一盆盆连他都叫不出名字的花摆了半个院子,一刻不停地培土施肥,累得满头大汗,也乐此不疲。韩巧见他专注于养花,不思挣钱门路,让他出去找活儿,他说,光靠房租就够生活了,找什么活儿呀。她悲叹地想,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看来这句话是对的。在家呆得无聊,韩巧想回老家看看,当她把回去的想法告知婆母,婆母爽快地答应下来。鉴于上次儿子和她一起回去引来的麻烦,这次她没有叫儿子跟着去,而是让她一个人回去了。三年没回家,家乡的变化可真大。村容村貌大大改观,主要街道都打成了水泥路,每隔二十米就有一个垃圾箱,被称之为文化广场的开阔地带置有篮球架子、健身器材,还有一排崭新的房子,上写文化书屋。当走到这个地方,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儿曾经是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之地,这么快就变成了人间天堂。跨进家门,父亲还是老样子,躺在炕上,哼哼呀呀,母亲打里照外,忙个不停。韩母见二女儿从天而降,喜出望外,怪她没有提前通知她,韩巧笑笑:“就是要给你个惊喜,我才这么做的。”说着,把大包小裹放在柜上。吃饭期间,母亲问为啥不带小宝一起来,韩巧说,上幼儿园了。韩母又问,你打算住多长时间,韩巧说不走了。母亲惊问,和方志刚闹矛盾了,她笑着说,哪敢呀。我是回来考察有没有挣钱门路。母亲说农村有啥买卖可做,咱村大部分人都把土地流转出去了,靠给人家打工,你回来有啥可做的。韩巧说,大城市的买卖也不好做,我觉得农村还有商机可寻。吃了饭,韩巧上街,恰遇吴正向她走来。起初,她没有认出来,待走到跟前,才看出来。她戏谑地说:“你穿戴整齐,准备相亲去呀?”“相什么亲呀,孩子都满街跑了。你回来住娘家来了?”他问。“也不全是。”她将心中的打算说了出来。他高兴地说:“种菜吧。我包了一百亩地,每年都挣十来万,你去我家看看,再不是以前的老样子了。”她兴致勃勃跟他去了他们家,果然三间土石垒成的小房子荡然无存,五间窗明几净的大瓦房矗立在眼前,院子里停着一辆农用车,瘸腿妻子正往车上装着什么。吴正向妻子介绍:“她是咱村人,嫁到石家庄,今儿个回来看看。”吴妻听了,两手搁衣襟上擦了擦,伸出手,不待韩巧和她握手,又把手缩了回去,不好意思地说:“手脏,怕弄脏了你的手。”韩巧笑了笑,没说什么。吴正领她进房间转了一圈,她边走边看,发出感叹:“想不到咸鱼翻身了,你也有出彩这一天。”吴正豪情满怀地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不信我会永远穷下去,经过折腾,我终于混出点人样了。”说完,眼睛向她瞟了瞟。晚上,韩巧住一间,母亲为了照顾病中的父亲,住另一间。月光从玻璃窗泻进来,照到她的脸上身上,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想起富起来的吴正对她的缠绵,眼角眉梢时不时透露出对她的爱意,她就想,当初与他结婚,是不是过得幸福,没有现在这么多烦恼?造化弄人,错过就错过了,再往一块凑合,那成什么人了,人们一定会戳她的脊梁骨的。第二天,她还没起,吴正就来找她,说是村委会要将鱼塘往外承包,问她包不。她梳洗打扮一番,对坐在炕沿上边抽烟边等她回话的吴正说:“得多少钱?”他说:“三年八万,一年也就是两万六千多。”她想了想说:“钱倒是不成问题,关键是我没有养过鱼,赔了怎么办?”他说:“做买卖,谁都有第一次,怕赔,什么也别做了。”她咬着嘴唇说:“试试总比不试好。爱赔爱挣,豁出去了。”他欣喜地说:“你要包上,我帮你,对养鱼,我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他俩去村委会找到村长,高村长听说韩巧要包鱼塘,不解地说:“你家在石家庄,承包方便吗?一旦包上,一刻也不能离人,张嘴动物难伺候着呢,不像你想像得那么简单。”韩巧说:“这些问题我都考虑过了,只要包上,我寸步不离。我不能拿钱溅水泡。”“让孩儿他爸过来帮忙吗?”“不是,我一个人就行。”“忙不过来,不是还有我么。”吴正说。谈妥后,高村长看着二人一前一后出走出村委会,手拈短髭,色迷迷地说:“看来两人还有点意思。”说干就干。韩巧在吴正的帮助下,买了鱼苗,买了饲料,吃住在鱼塘边上的一间小屋,专心致志养起了鱼。在此之前,母亲提醒女儿:“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和方志刚商量一下?”她不屑地说:“他是个木头人,跟他有什么好商量的。”母亲叹了一口气:“包上鱼塘,就得当回事经营,你长期不回家,我担心你们夫妻感情出现裂痕。”韩巧心里说,我和他早没有感情了,之所以和他维系夫妻名份是看在孩子身上。韩母见劝不动女儿,脸上写满忧虑,只好作罢。一个女人住在远离村庄一间小屋内,是有些孤单和不合时宜。白天还好说,关心她的人和闲散人员过来看看,承包过鱼塘的人传授给她一些养鱼经验,她不觉得无聊,反而觉得时间过得快,而一捱晚上,月亮悄悄升上来,照进那间破败的小屋,无边的寂寞向她扑头盖脸袭来,啃啮着那颗孤寂的心,她不能自控,泪流满面。若不是找了个有别于正常的男人,何苦跑到这儿受洋罪,在家里住的吃的咋也比在这儿好吧。家是什么?是当你疲惫不堪休息的场所;是你在外面受到伤害,回家向亲人倾诉的地方。记得有一次,她被一个小流氓跟踪,打电话向方志刚发出紧急求援,方志刚倒是出来了,小流氓三拳两脚就把他打翻于地,她没走,他倒先溜了,当小流氓正欲施暴时,路过的中年汉子才将小流氓吓唬走,她才得以逃身。临睡前,她都要巡视一遍鱼塘,没有异常情况,才回屋睡觉。这天晚上照样如此。巡视完毕,钻进小屋,关门闭户,正要脱衣服,忽听有人敲门,她大着胆子问:“谁?”“我,吴正。”“这么晚了,有事吗?”“没事,想和你聊聊天。”她沉吟片刻:“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白天直顾卖菜,没工夫,现在才有空儿。”她能包上鱼塘,把鱼塘经营得井井有条,吴正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她不好拒绝,将脱了一半的裤子重新穿上,开了门。吴正进来,看了看墙上贴的明星照,又看了看屋子拾掇得干净整洁,直夸她是个有生活情趣的人。她说:“长期在这儿住,必须收拾得像回事,住得才舒坦。”他点头,掏出一根烟,点燃吸起来,借着烟雾弥漫,直愣愣看她。她不好意思将头扭向一边。他喃喃地说:“如果时光能倒流,我一定娶你为妻。”韩巧不愣不傻,能听出他要表达的意思——重续前缘。她不想第三者插足。吴正较之方志刚不知强多少倍,可她不想伤另一个女人的心。她是回家乡创业的,倘若与吴正弄出什么事来,乡亲们会怎么看,父母的老脸又往哪摆?他对她的帮助会以另一种方式报答,她不想用以身相许的方法报答。他见她没表态,知道他的话在她心中没掀起波澜,失落地站起,怏怏不乐地说:“我去菜地看菜了,你也早点休息吧。”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于朦胧的月色下,她的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酸楚。韩巧为了能把鱼养好,一天她坐公交车去县城新华书店专门买了有关养鱼方面的书。买上书出了店门,正好碰到高村长,她惊喜地说:“你来干啥?”他说:“我来水务局要塑料管子,争取把井水接到各家各户,这样人们吃水就方便了。”韩巧想起母亲从井里汲水的费劲样儿,夏天还好说,一到冬天,井口周围结了一层明晃晃儿的冰,她为母亲捏了一把汗,深怕老母一不小心,闪了进去,打电话告诉她多次,让她冬天雇人挑水,可母亲舍不得花钱,仍自己挑水,今见高村长专门跑吃水难的问题,高兴地说:“怪不得村里人选你当村长,看来你心里装着群众。”说得高村长脸上开花,喜滋滋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嘛。”她见他给个棒槌就当针,心里说,村官还算官呀,今天村民选你,你就是一村之长,明天落选,屁也不是,老百姓一个。想归想,脸上仍是笑眯眯的:“高村长,你忙,我先走了。”高村长掏出手机看了看:“快中午了,吃了饭再走。”她说:“你公务在身,就不给你添麻烦了。”他说:“刚才我去水务局,主管副局长去市里开会,说下午才能赶回来,正好连吃饭带等他。”她还想推拒,高村长不悦道:“嫁给大城市就是牛逼,请吃顿饭都不去。”她想起回来创业,还需要他支持,婉转地说:“让你破费,不好意思。”他说:“咱俩谁跟谁呀,请你吃饭,我乐意。”她只好跟他来到一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饭馆。二人坐下,服务员热情过来,问想吃点啥。高村长征求韩巧的意见,她说:“随便。”高村长说:“饭店可没有随便的菜,看来你不好意思点,那我来替你点。”说完,连点五个菜。韩巧说:“点这么多菜吃不了。”他说:“吃不了,兜着走。”她说:“你打包,我可不打包。”他说:“从大城市出来的人,爱面子,我们乡下人来饭馆吃饭,不管三七二十一,狼吞虎咽,吃饱完事,不管斯文不斯文。”她提出抗议:“我也是乡下人,你别拿我当城市人。”他端起茶杯,饮一口水:“嫁给城市就是城市人,我不说你是城市人,怕你不高兴。”她连忙摇头:“没那么多穷讲究。根在农村,就是农村人。”他奉承地说:“看来你没忘本。”她说:“我最瞧不起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那种人,把根都忘了,好比断了线的风筝,飘向哪儿,连自己都不知道,你说活得还有啥意思。”他情动于衷地说:“出去多少年了,你还保持老百姓本色……”还要说下去,酒菜上来了,他打开一瓶啤酒,各斟一杯,祝她本色未变,和她碰杯,她爽快举杯一饮而尽。她刚要伸筷子搛菜,他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再跟你干一杯。”她只好举杯又饮了一杯。有来无往非礼也。她感谢为了能让她承包上鱼塘,他力排众议,所做的努力。他兴奋地说:“看来你有良心。”她说:“到什么时候也忘不了。”他听后,更加喜气洋洋。韩巧不胜酒力,三杯酒下肚,脸现桃色,在高村长眼里,更加妩媚动人。酒至半酣,高村长借着酒劲儿,大着胆子问:“我听吴正叨唠说,他那回去你们家吃饭,饭没吃完,就被你男人赶了出来。有这回事吗?”她的脸更加红了,不是因酒而红,而是为方志刚的不懂人情世故而脸红,面对高村长的提问,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想了想,她问:“吴正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高村长说:“大街上。围了一堆人,他就唾沫星子乱冒,把你男人笑话一阵儿,听的人都开怀大笑了。”她听后,心里大骂吴正,你笑话方志刚的同时,也在给我难堪,家丑不可外扬,你不是往我脸上抹黑么?说的好听,爱我喜欢我,就以这种方式馈赠我吗?扯淡去吧。她对吴正充满了仇恨。一杯接一杯喝酒,以此麻醉自己一颗痛苦的心灵。高村长见她烂醉如泥,下午也不找人办事了,雇了辆出租车,将韩巧送了回去。(未完待续)


栏目主编:李建丽

音频编辑:沈熙远

文/张玉武

张玉武,河北省赤城县人。河北作家协会会员,张家口作协理事,《长城文艺》杂志首批签约作家。创作出版有长篇小说《半弦月》《生命线》《路从脚下起》、中短篇小说集《花落知多少》。在文学期刊发表小说多篇。2013年小说《狗坟》拍成电影,2016年由小说改编的三集栏目剧《半根金项链》在张家口二台播出,受到人们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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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录
姜琍敏在线

针针蜜意付水流——长篇情感悬疑小说《心劫》连载(16)(江苏/姜琍敏)

韦江荷在线

想起老物件(江苏/韦江荷)

杨盛龙在线

田园欢歌(北京/杨盛龙)

金宏柱在线
天涯薪火——《中医走天下》连载十一(江苏/金宏柱)

张玉武在线

何处悲声慰寂寥——连载三(河北/张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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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琍敏在线

新房里挥之不去的噩梦——长篇情感悬疑小说《心劫》连载(15)(江苏/姜琍敏)

韦江荷在线

平原的石头(江苏/韦江荷)

杨盛龙在线

放歌兴安岭(北京/杨盛龙)

沈建华在线

老大哥轶事(江苏/沈建华)

金宏柱在线
阿伯丁的请柬——《中医走天下》连载十(江苏/金宏柱)

李辉在线

关于偷拍这件事——《假如你在地铁里遇见我》连载(8)(北京/李辉)

张玉武在线

何处悲声慰寂寥——连载二(河北/张玉武)


名家在线稿约

不管您是不是文坛名家,只要您有一定数量、质量说得过去的文学作品可以供每周一篇发表,您在我们这里就是名家。一般文学作品也可,尤其欢迎中篇、长篇小说。好作品有人读才有价值,点击量低于200或连续3篇点击量低于500的将停止刊发;读者反响较好、留言评论较多的可以参加“《人民作家》文学奖”的角逐。本刊地址:北京市朝阳区芍药居文学馆路45号中国现代文学馆B座213室 联系方式:18861952100(微信)栏目编辑:zhenxi13142199(微信)投稿信箱:renminzuojia@16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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