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看原文
其他

顾远及近 | No. 10 在生活中遇到两难抉择,我是怎么做的?——「一周一问」之二

顾远 群岛大学
2024-08-27


顾远及近 No. 10


一周一问及我的回答

(之二)



「一周一问」是我的两位好友灵子和如风今年年初发起的活动。这个活动每星期由一位参与者提出问题,所有的人都会给出自己的答案。


应他们的邀请,我也参加了这个活动。每周的题目有的是我可以不假思索就能回答的,有的则是我以前没有想到过,于是需要先仔细思量一番才能回答的。无论是哪种问题,我在写下自己的回答时都有一种自由表达的愉悦,经常是边写边想,边想边写,笔随意到,一挥而就。


阅读其他人的回答也是乐趣。同一个问题,不同的人有不同角度的见解,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文字风格。尽管活动的大多数参与者我都不认识,但是随着问答的深入进行,一些人的形象似乎也在变得鲜活起来。


在之前的“顾远及近”专栏第八期中,我分享了自己对八个问题的回答。本期专栏里,我会分享自己对另外九个问题的回答。希望能带给你一些启发,也期待读到你的回答。


Enjoy reading~




Q1

疫情给你带来了怎样的变化或影响?


正在进行时的事情往往很难描述,很多影响也要在日后才能更充分地反映出来。


从第一反应来说,疫情这两年半(天哪!)带给我最大的影响是一体两面的:从向外探索转而向内探索。

不能出远门,于是对小区周遭熟视无睹的人事有了新的打量;国际大事关注得少了,星辰大海就更少了,国内的各种公共事件已经层出不穷,关注不过来了。

线下活动太不确定,越来越多地转为线上,发现过去以为只有面对面才能构建的亲密关系,线上也同样可以,而且更便捷,能触达更多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两者可以相互替代)。

和权力的直接冲突增多,弥散着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不展开了;对三观不合的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删了很多;对在意的伙伴,有了更多的相互陪伴......

 
Q2

你认为/认同自己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吗?


我支持女权主义,但不认为自己是女权主义者。

一来,虽然读过一些相关主题的书,但还谈不上系统性地研究思考,自觉配不上“主义者”这样的标签。

二来,实践中,我还有很多困惑的地方。

比如有女权主义者主张free nipples的“上身真空权”,这是真的女权,还是会唤起男性更多凝视的欲望?同时,我也会自我反思,如果结果是后者,是不是也首先是因为男性对女性的物化所致,而这正是需要靠这样的行动来打破和脱敏的?

再比如在公共生活中,我绝对赞成男女平权,但同时我在一定程度上也认为“男女有别”,以及对女性有特定的审美偏好。这有时会让我有内在冲突,觉得自己没有做到知行合一。

日常生活中,我会努力地共情女性的处境,也会基于尊重与自主的原则与女性交往,但我仍然清醒地知道一点:作为一名男性,我不可能完全地体会女性的处境和感受。

在公共事件中,我会有意识地从性别视角去分析,也很关注围绕性别议题的讨论,但是还做不到去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对这个领域做更深入的了解。等有一天,我更深刻地理解了“没有女权就没有人权”这句话,我想我会更有信心趋近于“女权主义者”这个身份认同。


Q3

你怎么处理“他人的痛苦”?


我自己养猫,所以平日里对小区里的流浪猫会多一份关注。晚上散步,遇到一只若即若离地尾随,害怕又期盼地看着自己的猫,会特意回家拿了猫粮再下来找它。但也仅此而已,哪怕一只流浪猫跟我再亲昵,我也不会动了领回家的念头。

两个月前,小区一个角落里传来小猫的叫声。闻声而去,发现是一只看起来刚刚发育成熟的小猫,生了一窝七八只小小猫。叫声就是几只小小猫发出的。因为是深夜,又是在很深的角落里,我用手电照着看了几眼就回家了。但是还是放不下心,弄了一些猫罐头和猫粮,用一个小塑料盒装着,下楼拿过去了。小猫妈妈躺在那里做出很凶的样子,发出呼呼的声音,我尽量把吃的靠它近一点,赶紧离开了。

第二天上午又去看了。小猫妈妈还躺在那里,只能呼呼,不能动。小小猫已经死了两只,其他几只有的在小猫妈妈身子底下,有一只却闭着眼睛越爬越远。吃的东西好像吃了一点,又好像没吃。下午再去,又死了一只小小猫,小猫妈妈还是趴着不怎么能动的样子。

晚上散步,又拿了点吃的送下去。手电照进草丛里,好像又死了一只小小猫。晚上还是有点凉的,于是去楼上拿了一件旧T恤,下楼走进草丛,丢在小猫妈妈的近旁,希望它觉得冷的话能垫在身子下面。

第三天白天再去,又死了两只小小猫,就在小猫妈妈的旁边。除了我拿下去的吃的,还有另一盒猫粮,应该有人也发现了它们。晚上散步,下雨了。我上楼拆了一个大的快递盒,剪了一边,又在另一边剪出一个洞,这样就是一个简陋的窝棚。拿下楼,放在小猫妈妈旁边,希望它能避避雨。

第四天去看,盒子还在,T恤也在,猫粮没怎么动。小猫妈妈已经不见了,小小猫的尸体也都不见了。希望是小猫妈妈身体恢复了,有力气去自由走动了,也把小小猫的尸体都叼走妥善处理了。

我想这个经历和我对待“他人的苦难”的方式是有相通之处的。

对苦难保有共情,同时不让自己过分卷入。更关注身边的人和事,根据自己当下的内在能量和能力选择最合适自己的参与方式。而首要的是,尽力地,避免自己去参与制造他人的苦难。


Q4

你还读小说吗?


还在读呢。

办公桌上就放着一本《异形:悲伤之海》,床头还有一本《反恐暗战:强权国家》,都是工作之余、睡前休闲时的读物。

作为科幻迷和侦探小说迷,这两种类型的小说一直在看。

近半年看过的印象最深刻的小说当属加拿大作家阿利斯泰尔的短篇集《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本来就喜欢天涯海角的风景,好奇那里人们的生活,这本书完美的满足了这种需求;更何况文字如此优雅,情绪如此饱满却克制,而看似平淡的故事里可以找到各种与更大更远的世界正在发生的种种变化有关的主题:身份认同、经济发展、代际关系、历史传承、个人成长......

长篇小说很难抽出时间读完。床头那本近1000页厚的《生活与命运》,尽管写的是我感兴趣的二战东线战场,尽管被誉为“20世纪的《战争与和平》”,我还是读了两年了都没读完。从“干货”吸收的角度,长篇小说的投入产出比还是偏低。

有位好友去年重读了《战争与和平》,读罢神清气爽,满血复活。我受他感染,也想试试。

想了好几个月了,啥时候启动呢?


Q5

你在生活中遇到过哪些两难的抉择?你怎么做的?结果如何?


发现自己很少会有两难抉择的纠结,有了也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如果是在做和不做之间纠结,我通常选择做,保持底线思维,并且愿赌服输。
-如果是因为选择的结果未知,我通常随机选,即便结果糟糕,从中寻找意义。
-如果是不同价值观难以自恰,我通常选折中,前提是底线不失,过程中留心。
-如果是涉及到他人的决定,我会和对方协商,将对方视作一个同样承担责任和风险的成年人。

最近这两年,两难境地反而多了起来。比如去不去做核酸?做了,违背我对于“疫政”的态度;不做,如果家中有急事(比如老人看病)肯定会耽误。


Q6

你是如何做出那些有关你个人的重大选择的?或你在做这些选择时,会依据的个人价值排序是什么?


- 早年这种决策会根据“抓大放小”的原则:比如2003年决定北京买房,决策用了半个小时,考虑了三个要素:地段、开发商口碑、业主类型。

- 后来这种决策会根据“最小可行”的原则:比如2009年决定出国读书,犹犹豫豫拖拖拉拉,于是先完成雅思、再完成后面申请的一个个步骤,每一步都有可能放弃,每一步完成了才决定做下一步。

- 再后来这种重大决策越来越少,乃至于无,因为不再是“一招定乾坤”,而是在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保持动态调整,决策已经分散在了日常,是一种经常行为。

- 最重要的是,对于结果不那么在意,过程更重要,守住做人做事的一些基本原则就好了。

- 会不会因此而错失了一些人生的重大“拐点”?我不知道,但也不那么重要。

 
Q7

你根据什么来设定一个较为长远的人生目标?


对此问题的回答,和Q6的回答相同。

对补充的各子问题的回答如下:

- 你最深切的渴望是什么?
关系 & 智慧。

- 如果这辈子有一件事一定要做,那是什么?
做自己。

- 事情的重要性如何确定?
Depends.

- 如果有一个神灵出现,让你许一个愿,你会说什么呢?
“让我再勇敢一点”。

- 如果人生是一个游戏,那么你的主线是什么?
创造 & 生长。

- 如果你的至高目标是幸福,那么怎样才算幸福?
更好地成为自己 & 成为更好的自己。

- 如果目标是自我实现,那自我是什么,又该如何实现?
自我,是知行合一的状态;实现,通过一次次的being。

- 如果有一天,我们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又该如何确定余生的目的?
抓紧做一直想做还没做的事情。


Q8

你从学校毕业时想要做什么?现在实现了吗?


大学毕业时最想做的是“商界精英”。

不要误会,不是港片里尔虞我诈唯利是图的地产大亨,更不是好莱坞电影里冷酷无情道德败坏的“华尔街之狼”。那时我对于商界精英的想象是“蓝血十杰”式的,身着法兰绒西装,戴着黑色的方框眼镜,冷静地运用理智和数字,有勇气和毅力去完成复杂的工作,达成对人类福祉有益的伟大使命。这种对于智慧、秩序,和荣光的推崇与想象,事后回想,和我对古罗马的热爱都是相通的。

然而,真的去找工作时才发现,用人单位并不在意你有什么伟大使命,他们其实连我的专业“社会学”是做什么的都不太清楚。然后,就歪打误撞地进了学校,当了老师。

再后来,还是进了企业,做了一名职业经理人,业绩不错,晋升也快,但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安,觉得不论如何努力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还是会发现真实的企业和商业离自己的期待很远。

有一天,我大学时的一个哥们喝多了,指着我说:“我以后要开一个足球酒吧,大门上要写上"白领禁止入内”。那一刻,我很想反驳“这只是一个应然和实然的差异问题”,但又觉得自己的反驳会很无力。这个哥们后来成了大学教授。不知道,他今天还有没有那个开足球酒吧的梦。

后来我读到了德鲁克。他的阐述让我开始对“管理者”这个身份恢复了自信。在德鲁克看来,组织是社会的器官,而管理者则是组织的器官;正是通过一个个卓有成效的管理者,才让组织发挥出功能,让组织里的人通过工作而发展自身,并在社会中实现自由。

同时,管理也不等于工商管理,不是只有企业才需要的事情。只要人们需要联合起来,去实现仅靠个人无法实现的更大更好的目标,管理就是必要的和重要的。

后来又进入了新的领域,有了更多的斜杠身份。大学毕业时模糊不清的理想——去参与构建一个更好的社会,现在也不能说就完全清晰了。但至少,我已经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具体做什么都只是手段,身份和角色也可以很多样,而关照人生的北极星一直就在那里,从未改变。


Q9

有什么是你曾经深信不疑,如今深表怀疑的?


(搭一个问题:如果你有机会和最高领导人有一次对话,你最想问他一个什么问题?)

随着人的成长,各种变化随之发生,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能达到从“深信不疑”到“深表怀疑”这种程度的变化,我一下子还想不出来,因为这样结果有剧烈反差的变化往往过程却是渐进式的,此消彼长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完成了的。在转变已经完成了之后,一切都似乎会显得理应如此,从来如此。

如果一定要说出一样来,我只能抽象地说:是底层认知范式的转变。对世界的认识,从机械的、线性发展的,走向有机的、混序的;同时,对人的认识,从简单的、静态的,变为复杂的、发展的。

这种范式的转变经历了一系列的变化,也决定了一系列的变化。

同时,另一个问题也同样有意义:“什么是你曾经深信不疑,现在仍然深信不疑的。”我想可能是自己一直保持着某种程度的善良和童趣吧。

对第二个问题的回答:
我想问他:“你害怕吗?”

 

「顾远及近」系列:
No. 9 当无力感重重袭来,你的“生命之锚”会是什么?
No. 8 这八个问题你会如何回答?
No. 7 这个世界会好吗?
No. 6 教育创新是为中产家庭准备的吗?
No. 5  优秀的间谍和出色的教育者,是什么困住了他们的手脚?
No. 4 什么是值得学习的?
No. 3 在路上
No. 2 这个时代还需要人文教育吗?
No. 1 关于”教育内卷“的散步漫谈


 群岛大学


        教育创新是一条不容易走的路,我们希望通过记录并分享教育创新者在通往教育3.0过程中的观察、实践和思考,让读者从中获得前行的动力、思维的碰撞和实践的启发。


在群岛,我们共创学习之道

在群岛,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群岛大学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