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研究:拙劣的找茬和徒劳的抵赖 | 邰科祥 | 文学自由谈
来源:文学自由谈
高质量的驳论无疑会推动文学研究走向纵深,但低水平的找茬与抵赖非但无益于学术探讨,反倒会浪费有限的期刊资源,耽误读者宝贵的时间。2021年第4期《文学自由谈》上,连发航宇和周文艳的两篇文章,对笔者刊于同杂志第3期的《路遥研究的失范与荒唐》一文吹毛求疵,就属于明显耗费公共资源的行为。
如果这两篇文章能提出超越笔者的高见,贡献可令事件反转的稀见资料,并辅之以逻辑严密的论证,笔者会向他们表示敬意与感谢。但令笔者大失所望并悲哀、愤怒的,却是两文无中生有的乱放空炮和缺乏常识的无端指责。
无论是航宇还是周文艳的文章,其所指出的问题一概都不存在或不属实,加之两文皆回避笔者重点考辨的几大疑点,也提不出任何有价值的反证。就凭这三点,这两篇文章就没有任何刊发和传播的价值。
航宇在《我与路遥照片背后的真相》一文中说:“我还是不明白邰教授从哪里‘侦察’出我和路遥在病房里的合影是‘拼接’的,或者时间上有问题?”可是笔者的原文是:“照片的真实性可能问题不大,但拍摄时间绝非他强调的1992年11月14日下午7时,因为同时同地的其他照片中的背景、路遥的睡姿、口罩都与之不同……这张照片显然经过了拼接,至少是航宇把其他日子拍摄的照片有意标注为这一天。”
很显然,笔者根本没说照片是拼接的。那么,航宇由此来反驳笔者,明显就属于无的放矢和废话连篇,而且以虚无的问题来混淆视听,也是在侮辱读者的智商!
至于“照片与时间的拼接”嫌疑,小学生都能分辨,航宇却想把这个谎编圆。他说:“医院有严格规定:病房里不能放任何无关的东西……不清楚是医生还是护士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非常严厉地把我批评了一顿……路遥病房的那盆花,就是这样消失的。”
几张与文章有关的照片
可事实是,路遥与女大学生的合影中,就有一名值班的护士,菊花并未被指责;接着是航宇照相时,菊花却“被消失”了;而到九娃在航宇之后与路遥合影,菊花又回来了。是菊花自己会动,还是根本就无护士干涉,这不明摆着吗?
航宇的书中,关于11月14日这一天的活动,有长达五十多页的详细记述,其中并无康医生安排给路遥输液的细节,航宇也在这段描写中反复强调这一天不用输液:
路遥是一位争强好胜的人……甚至以讨价还价的方式,同医院达成隔一天给他输一次液的协定。
——航宇:《路遥的时间》(以下简称《时间》),第344页路遥说:那几个月忙着输液,狗日的把人给烦躁得,没一点心情……医生同意我隔一天输一次液,这样起码就有人的活法了。
——《时间》第346页远村也证明,这天没有输液。可奇怪的是,路遥突然在与航宇照相的瞬间要输液了;更奇怪的是,那些学医的女护士为了与作家合影,竟然可以置路遥的生死于不顾,把正在输液的架子搬走!航宇还要反问:“医生要求给他输营养液……我就把输液架拿到他跟前。这应该没什么不对吧?”有无不对,还要笔者来做判断吗?
关键是,航宇11月14日根本不在医院,他如何能有这一天的照片?而且照片的背景还与同时同景的照片完全不同!他丝毫不敢反驳真正的在场者——远村的记述,就是再好不过的证明。他勉强找到的一个间接证据是11月13日,他曾陪人去了医院,可是这与他14日在医院没有关系啊!
所以,苍白的抵赖完全是徒劳,所谓越抹越黑,欲盖弥彰。如果,航宇此次发文为自己的这些虚构诚恳地道歉,笔者可能会原谅他,毕竟我们要重点讨论的是文学史料的真假,而不是人品的高低;况且笔者与他素不相识,犯不上为此结什么梁子。但航宇既然死不认账,还要倒打一耙,笔者就不能不再亮出一个证据。
航宇曾以自己在路遥去世后做了无数功德为由头,反问:如果他被路遥兄弟赶走之事属实,他做这些事是为了什么?答案其实很明显:为钱。他抬出很多省部级领导如王巨才等为自己站台和打掩护,也就是为自己敛财多加几层蒙人的光环而已。
在《时间》中,航宇描述自己是给路遥穿殓衣的人,并将此“消息”传递给时任陕西省委宣传部部长的王巨才,让其在他1993年版的《路遥最后的日子》的序言中对他大加称赞,反过来,再以此蒙骗读者。然而,真正帮忙穿衣的人却是陕西省作协的徐子昕。航宇说:那么,谁给路遥穿这些衣服呢?这是一个非常头疼的事情……九娃给他大哥擦洗完身体,就和我一起笨手笨脚地给路遥穿衣服,可他身上的裤衩和背心怎么也脱不下来……然而到哪里去找剪刀呢?病房里只有一把削水果的刀子,再什么也没有,用手撕也撕不烂,费了很大劲才把他衣服脱下来。
——《时间》第398页医院怎能没有剪刀?根据当事人李秀娥证实:
他(航宇——笔者注)这是胡说……路遥去世的殓衣是由我和《延河》主编徐子昕、编辑王观胜三人去解放路民生大楼买的,也是由徐子昕亲手穿的,因为路遥当时穿的内衣是套头的不好脱,子昕用剪刀从前面剪开才脱下来的。
——笔者与李秀娥的微信聊天记录而且路遥当时所穿衣服,航宇的记述也与别人大相径庭。这一切都在证明,他当时并不在场,但航宇却要津津乐道:
一顶黑色呢子礼帽,一件灰色长衣,一件白色衬衣,一条藏蓝色西裤,一双亮铮铮的黑色皮鞋,不同颜色的衣服,整整给他买了三套。
——《时间》第397页晓雷则回忆:
朋友们为他买来了新衣,我们一一为他穿戴,穿上洁白的内衣内裤,穿上暗绿条纹的涤毛长裤,穿上水洗绸的浅咖啡色夹克,穿上纯毛的灰大衣,穿上中美合资制造的现代味儿的旅游鞋。还有一顶深蓝色的博士帽,放在他的枕边。
——见李建军《路遥十五年祭》,第182页,新世界出版社,2007年11月路遥遗容
根本不用费劲去一一订正,只需看一张图就能明白。晓雷提到的这顶深蓝色博士帽,有航宇自己《路遥在最后的日子》的插图为证,而航宇说的“黑色呢子礼帽”却完全是随口乱编。所以,到底是谁在拉大旗作虎皮,是谁一直在欺骗领导和读者,还不清楚吗?
周文艳在《谁才是真正的“失范与荒唐”?》一文中,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所抠出笔者所谓的两个“问题”,同样是无稽之谈。第一个问题是:“《荒唐》一开篇,就错误连连。对一个刚刚过去不久的会议,他连主旨都完全弄错,内容的叙述也搞得面目全非,出现如此之多的明显而严重的错误。”
“纪念路遥诞辰七十周年座谈会”的主旨,就是为《时间》做促销。笔者曾在人民文学出版社会议预告的留言中,就提醒出版社“《路遥的时间》最好不要宣传了,免得打脸”。当时会议信息的发布者马上询问:“怎么讲?”可见,他们毫不否认笔者对会议主旨的理解,也担心可能出现意料不到的纰漏。
今年是路遥诞辰七十周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作家航宇的非虚构作品《路遥的时间:见证路遥最后的日子》,航宇是路遥的同乡、同事、朋友,在路遥生命最后的两年,他如亲人般陪伴、照顾路遥,也见证了路遥最后的沉重、抗争和无奈。
值此作品出版之际,为了纪念路遥,为了开掘他的文学经验,为了总结他的文学成就,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陕西省作家协会、人民文学出版社联合主办“卅年重聚说路遥——纪念路遥诞辰七十周年”座谈会。时间为2019年10月22日上午9点,在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第一会议室召开。
——“人民文学出版社”微信公众号, 2019年10月19日再看臧永清社长的引言:
最近我们又出版了航宇先生的《路遥的时间:见证路遥最后的日子》,我读了以后非常受触动。在路遥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他的生活、他的一些困惑等等,写得非常好。我们也希望这本书能够像厚夫先生的《路遥传》一样受到欢迎。
——“人民文学出版社”微信公众号,2019年10月23日最后看会后的综述,除去相关单位领导,发言的专家共二十一位,其中有九人(臧永清、周明、曾镇南、白描、程光炜、吴俊、赵勇、鲁太光、仵埂)谈到这个话题,而且几乎全是赞扬之词;还有一人(即王兆胜),会上未见说到《时间》,但在会后却写了长篇荐评。近乎一半的人都直涉这个话题,难道这里就没有主办方的引导?难道这还不算会议的主旨,构不成会议的主要内容?如此多的专家用这么多话语替《时间》吹捧,周文艳竟然说会议中“只有个别专家偶有涉论”。她大概未做足功课,只依靠网络的简单报道,或偏隅西北的《小说评论》落后半年的会议发言摘要、转述某些参会者的片言只语,就指责笔者“忘记了做基本的史料工作”,这是不是有点太狂妄无知呢? 周文艳指出笔者的第二个问题是,将“文字进行剪辑、拼贴”并改动引用文本,这更是胡说八道!谁规定引用文字就可以不管有用无用,连汤带水全部照搬?而把不同段落相关的内容用省略号连在一起,这就算拼接?再说,周文艳难道就没发现,笔者所引文字与她所引之一根本不是同段。笔者是把同页两段有关的内容连在一起,而她所引为前后相连的两段,这两段话怎么可能完全一样?何况,恰恰是周文艳所提到笔者引用的这段文字,没有任何错误!
无论是航宇和周文艳,都在怀疑笔者撰写这篇文章的“险恶用心”,那么,笔者就简单回顾一下此文写作的缘起,也借此阐明笔者聚焦航宇《时间》的学术动因。在李建军《路遥“兄弟失和”的原委》一文发表之前,亦即2019年8月左右,笔者根本不知航宇为何者,更没有把他与王天乐提到的人联想到一起。可是,李建军文中的诸多疑点,促使笔者详细阅读了航宇《路遥的时间》和《路遥最后的日子》两本书;由于发现了其中太多的漏洞,笔者在梳理史料真假的同时,查阅了大量其他相关资料,这才发现航宇确实有一些很不应有的作为。笔者之所以发表此文(包括相关文章),只是出于对路遥研究未来的忧虑。笔者先是质疑李建军一人(可查看《中华读书报》2019年11月27日笔者的文章《多点并证是路遥研究的正途》),至于航宇《时间》一书中的问题,笔者只想点到为止,实在不愿伤害他的尊严,更无意挡他的财路。但是, 2021年2月,程光炜先生还在以航宇的《时间》为基础,企图连续探讨路遥“兄弟失和”事件的真相;特别是王兆胜先生竟然在2021年3月发专文《与研究对象同呼共吸——读航宇〈路遥的时间〉》,对此书中很多不实的记录持全盘肯定与接受态度,并给予高度评价,笔者就不能再任这种荒唐蔓延。这就有了上篇文章。笔者当时的想法是:若任《时间》这本书中所专意强调的许多事件被当作“信史”而且泛滥,就必然会产生某些资料的误导,以至于引发路遥研究根基的部分崩塌与动摇。此前被很多路遥传记学者以及其他研究者所广泛引用的王天乐所提供的背景资料,可能面临重新审视的情形,同时也将增加对航宇所提供的大量可疑资料的简单引用。实际上,这种影响已经显现,著名专家都已经被带入,那么,年轻学子被误导的情形就更可能发生。周文艳不正是现成的例子吗?还有几位博士、硕士专门为这本书撰写了一组基本是肯定与赞许的评论(《长安学术》第15辑)。与此同时,人民文学出版社作为国家最严肃、最有声望的顶级出版社,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作为国内权威的研究机构,周明、白描、李建军、王兆胜、程光炜、赵勇、吴俊、鲁太光等作为路遥研究的著名专家,航宇作为所谓“路遥去世前关系最密切的见证人”,这几个“品牌”的力量,已经对此书中所记录的不实资料产生了推波助澜的反作用,即他们的不当肯定与赞许,已经成为替《时间》一书宣传的“虚假广告”。如若再过十年或二十年,路遥最后日子的见证人相继离世,真相可能就永远无法还原了。所以,如果他们想深化路遥研究的学术话题,就应该老老实实做资料的考证,用事实说话,而不是“窃鈇”似地怀疑笔者的“用心”,并捏造问题,混淆视听,诋毁笔者,做这些无聊、更无任何建设意义的胡搅蛮缠。
(《文学自由谈》2021年第5期。图片由本文作者提供)
附:
邰科祥:路遥研究的失范与荒唐
2019年下半年,路遥研究领域发生了一起醒目却又滑稽的事件,这就是航宇《路遥的时间:见证路遥最后的日子》(以下简称《时间》)一书的出版与讨论。人民文学出版社 2019年07月
说其醒目,是因为这本书的出版者是圈内最具权威的人民文学出版社,而且该出版社还联合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遍请全国研究路遥的专家,为此书组织了一场大型推介活动。参加活动的专家有三十余人,包括臧永清、周明、白描、李建军、程光炜、吴俊、赵勇、鲁太光、仵埂等。吴俊从“批评家的眼光”“作者为人”“写作伦理”三个方面,对航宇给予高度赞扬(参见《老朋友们齐聚忆路遥》,“人民文学出版社”微信公众号,2019年10月23日)。周明则说得更详细:
航宇身为路遥的同事和朋友,在路遥生命最后的两年,如亲人般照顾路遥,也见证了路遥病重期间最后的无奈、沉重和抗争,记下了他对人间痛苦的承受与搏斗。由于作者与路遥的特殊关系和特别友谊,本书讲述了路遥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可以作为研究路遥的第一手资料。……本书取材和描写客观公正,为广大读者还原了一个真实的路遥。(《还原真实的路遥》,《中国新闻出版广电报》,2019年10月25日)
一些专家把这本书重点叙述的“兄弟失和”事件作为路遥研究的新话题,或专门强调,或著文讨论。李建军率先在《中华读书报》刊文《路遥有没有说过那句话?路遥兄弟失和的原委》,直接认可“兄弟失和”的故事并加以张扬。白描继续加码:“哥俩不是失和,是反目。”(白描:《什么是路遥的精神?》,《文学自由谈》2019年第6期)程光炜在《南方文坛》2021年第1期上发文《路遥兄弟失和原因初探》,认为《时间》是“这方面的又一新成果”;尽管他指出航宇“有一些本来可以避免的漏洞”,但“根据就近观察据实写出,不存在作家亲属所说给天乐名誉抹黑的不良用意”,并且对笔者已经厘清的王天乐关于五千元钱用途的结论继续存疑。赵勇则对航宇在《时间》中描述路遥婚姻和兄弟关系的言论全部采信:“……从此开始,路遥对王天乐似再无好感,王天乐对路遥似也颇多成见,兄弟二人的情谊也就此终结在西安医院的病床上。”(赵勇:《路遥有其复杂性——遥望路遥之一》,《博览群书》2019年第12期)
2019年10月23日 纪念路遥诞辰70周年座谈会(涉论《路遥的时间》)
在《时间》的首发式上,高建群也说了一段不着边际的话:
(《时间》)具有文学史料的意义。路遥最后走的那几个月,路遥是怎样的状态,最后见了什么人,航宇是最权威的见证者。所以航宇把他的这种经历最后变成一本书,这也是给咱们当代文学研究、给读者的一种奉献。(见《航宇:我写出了真实的路遥》,“人民文学出版社”微信公众号,2019年7月31日)
按说,从新资料中引申出新的话题是非常正常的学术行为,但滑稽的是,这些专家对此书不认真、详细地阅读,对其所依据资料的真伪不进行必要的辨识,对书中太多明显的漏洞视而不见,对作者的底细不进行探查,却反过来为写作伦理甚至写作资格都存在严重问题的作者吹喇叭。据笔者初步甄别,此书中的错讹内容至少有四五十处之多,具体表现为或明显不实,或自相矛盾,或令人生疑,甚至有拼接和虚构某些关键细节的行为。航宇打着“非虚构写作”的名头,以所谓亲历人的身份,采用小说的笔法,玩弄了一出杜撰故事的把戏,不但使许多人竖大拇指,而且连严肃的组织机构和著名的路遥研究专家也争相为之背书,这不能不说是当代出版界和学术界的一大悲哀或笑话。《时间》的爆料难以为据
受篇幅限制,《时间》中太多的错讹,恕难一一列举,这里只以最核心的问题为例,对航宇爆料的不实与自相矛盾现象加以指谬。1、用半真半假的思维欲造作者在场的证明,致使路遥与王天乐的所谓“断交”背景出现错位,时间也不吻合。
按航宇的记述,“断交”时间大概在1992年9月23日或9月29日左右。之所以有两个时间,是因为航宇在1993年出版的《路遥在最后的日子》(以下简称《日子》)中提到的时间是9月23日(《日子》第125页),而到了2019年的《时间》中,则成为9月29日;背景是路遥妻子林达离开西安,他奉路遥之命从医院回作协落实其女儿找保姆的事情(《时间》第334-336页)。但王天乐提供的时间节点则是路遥逝世前二十多天,亦即1992年10月25日左右。
就在这二十多天里,路遥是十分痛恨我的。他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我离开了他,当他知道林达早已离开西安的实情后,立即让弟弟找我,此时,我知道他要向我说些什么。我让弟弟先回医院,两天后,我就赶来……但是晚了,就在准备起程时,路遥走了。(王天乐:《苦难是他永恒的伴侣》,见马一夫等编:《路遥纪念集》,第337页,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
“10月25日左右”这个时间,在航宇的叙述中也得到支持:
也许,九娃(即王天笑——笔者注)还不知道,在他离开医院后,他的两个哥哥发生了非常不愉快的事,直至现在,他哥的病房里再没有出现过他四哥(即王天乐——笔者注)的身影。(《时间》第344页)
在这里,王天笑离开医院回老家的时间成为一个关键的参照点。正好远村对此有明确的记录:“10月18日,他的小弟王天笑回陕北老家给他寻些粮食去了。”(远村:《病中的路遥》,《喜剧世界》1993年第5期)从以上三人分别的描述所得到的互证,不难推导出路遥与王天乐兄弟所谓“断交”的时间是10月25日左右,而不是航宇所说的9月23日或9月29日,背景则是九娃回家,而不是林达去京。可问题是,航宇为了证明自己当时在场,却硬生生地把这个时间提前了一个月左右。这种做法显然是对事实的扭曲,也是对当事人与读者的不尊重。2、用移花接木的手法,拼接或虚构作者与路遥两人1992年11月14日在病房里整整谈话一天的故事。
不会有同一天同一个时段,航宇陪路遥说话、远村陪路遥睡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形,而且关键是,这一天照顾路遥的是远村而不是航宇。可航宇却这样记述:
我说,你输液也不输液,电视也没好节目,这一天在病房里做什么?总不能这样干坐着?路遥说,咱俩可以说一会儿话……(《时间》第346页)
路遥问我现在几点了?我说,快十一点了,现在吃饭还有点早,再等一会儿。路遥说,我给你把我的恋爱故事讲完再说吃饭的事情……(《时间》第364页)
路遥差不多已经跟我说了一上午的话,很快就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时间》第372页)
远村记述:
11月14日上午,路遥又开始不能进食,他要我给霍世仁挂电话,说让他来请中医科的一位大夫给他看看胃……路遥在这一天没有输液,上午睡得很香,醒来之后,问我他睡着了没,我说睡得鼾声震得房顶响,他说睡了多久,我说两个多小时,他就一脸轻松地说:“啊,舒服,睡美了,一满不要吊针多好。”(《病中的路遥》第56页)
特别是,航宇自称的他与路遥在这一天合影的照片,拼接痕迹明显。他这样记述这张照片的由来:
路遥那忧郁的心情,一下让这些女大学生渲染得烟消云散。可是病房里没有专业照相人员,我主动担当起了摄影师的角色,为路遥和女大学生们一一照了相。就在我给这些漂亮的女大学生照相的时候,路遥挥着手喊我,让我到跟前来。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赶紧走到他跟前。他拉住我的手说,咱俩也照一张,患难相处。就这样,我俩拍下了这一珍贵合影。然而,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张珍贵的合影竟是我们永别的留念。(《时间》第382页)
照片的真实性可能问题不大,但拍摄时间绝非他强调的1992年11月14日下午7时,因为同时同地的其他照片中的背景、路遥的睡姿、口罩都与之不同。在总后女实习生以及九娃与路遥的合影中,都没有输液杆,但在床头柜上有一盆黄色的菊花,而且路遥未戴口罩,仰面躺在床上。航宇与路遥的合影中,床边有输液杆,且正在输液,无黄菊花,路遥还戴着口罩,并且是侧躺着。另外,航宇记述他拍九娃与路遥的合影时,路遥特意要王天笑搂着他的脖子,但实际的照片中,王天笑并非这个姿势,而是把手放在路遥的头边。
总后女实习生与路遥
“兄弟失和”在此书中更多被表述为路遥与王天乐两人“断绝关系”或“绝交”:
天乐说,你不知道,路遥现在一满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是个疯子,刚才我去医院,还没顾得跟他说一句话,他就狗血淋头地把我臭骂了一顿,把他写小说的那些精彩语句全部用来挖苦我,说我背叛了他,他没我这个弟弟,以后再不想看到我,而且跟我断绝了关系……(《时间》第335-336页)
航宇自己说:
此时此刻,我的脑海翻江倒海一般,觉得天乐如此反常让我不得其解,究竟是什么原因?我搞不清楚。应该说,九娃是你亲弟弟,在路遥痛苦的日子里,他承担了全部责任,甚至化解了兄弟之间的矛盾,你理应感激他。(《时间》第445-446页)
航宇明确指出,九娃在路遥活着时,就已经帮两位兄长化解了矛盾;也就是说,不存在“兄弟失和”的情形。但他又要把此事作为最大的爆料,这不等于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4、假托九娃和路遥之口,企图抹黑王天乐,不料自己却替天乐解了围。
九娃说:其实我四哥做事也有点过分……一去医院就跑到洗手间洗手……好几次我哥在我跟前说,你看你四哥一满变得不像亲弟兄了,别的朋友来医院看他都不这样,就天乐一个人嫌他,好像他的病就传染给他了。(《时间》第387页)
但前文,航宇却描述他亲眼看到王天乐给路遥满头大汗按摩后背的情节:
我从病房门外走进去,看见王天乐正在床上给他哥的后背按摩,而且按摩得非常卖力,他的头上已经是汗水淋漓了。(《时间》第306页)
这种自相矛盾的描写,使我们不明白,航宇到底要借九娃的口传达什么?
5、有意篡改路遥从延安转院西安时搀扶者的姓名,想不到航宇早先的记录出卖了自己。
这段话曾被李建军专门引来作为路遥“兄弟失和”的证据:
路遥觉得天乐对他不像原来,怨气越来越大,而他的这种怨气和不满在西安火车站广场表现得尤为突出。就在从火车站的广场往停车场走的时候,他宁愿让林达去搀扶,也不让天乐靠近他身边,几次甩开天乐搀扶他的胳膊。(《时间》第304页)
但这个情景在航宇1993年2月出版的《日子》中,却是如此记述的:
路遥由晓雷和王天乐搀扶着艰难地走下了火车,向来被称为大姐姐的李秀娥,看着疼痛而呻吟的小老弟路遥,止不住泪流满面,不停地重复:“他怎成了这样?”(《日子》第118页)
同样的场景到了2019年7月出版的《时间》一书中却变成:
那时多么刚强的一条汉子,可是现在突然变得弱不禁风,基本上连路也走不稳了,摇摇晃晃,一直由接他的晓雷和林达搀扶……此时的李秀娥泪流满面,她紧紧地跟在被她称为小老弟的路遥身后,看着消瘦且不停呻吟的路遥,不断重复着一句话,他怎成了这个样子?(《时间》第302页)
相同的内容却有两个不同的版本。为什么搀扶路遥的“晓雷和王天乐”要悄悄改为“晓雷和林达”?这不就是为李建军所引用的那段特意虚构的情节做铺垫吗!
无需再列举了。核心事件的描述尚且如此漏洞百出,自相矛盾,甚至有篡改事实或虚构情节的故意,其他内容就更可想而知了。笔者不免奇怪,这样一本不合格的书,竟能得到顶级出版社的认可,甚至还要专门召开全国性的高级别研讨会为之推广,路遥研究专家们又确信不疑并大加赞赏,说什么作者是“权威的见证人”,取材和描写“客观公正”“真实”,是“研究路遥的第一手资料”,等等,这难道不滑稽吗?如果笔者再进一步指出,此书的作者曾发生过被路遥兄弟赶走的情形,估计很多人更要大跌眼镜了。
航宇作为“亲历人”身份质疑
王天乐在《苦难是他永恒的伴侣》一文中这样写道:
作家协会给路遥先安排了一个人看护,没想到路遥把我叫去,说这个人根本不行。他说此人太势利,根本不把他当人看,有一次把他从厕所里提得摔到床上。他说这个人看他不行了,没用了。他让我再不要离开他,看得把他送走……就在这时,我的另一个弟弟赶到医院里,把作协派的那个人赶走了。(《路遥纪念集》第337页)
这里提到的被赶走的人就是航宇,真名张世晔。这段文字公开发表于2000年10月,后被多种路遥研究资料收录,航宇不可能看不到。但是近二十年,他没有作声,没有反驳,没有追究;当路遥三兄弟都不在人世,他却用大量的故事描写王天乐的“问题”,这不是很有意思吗?如果说航宇与王天乐两人有“积怨”,王天乐的话不能完全相信,那么,王天笑的妻子雷竹梅的一段话,则从侧面证明王天笑也曾表达过对航宇的不满;或者说,王天笑与王天乐两兄弟共同证实了航宇被赶走的事实:
我是文中路遥五弟王天笑的妻子,看到这篇文章后感到十分愤怒……以这个航宇为例,本是省作协派去照顾路遥的工作人员,在路遥病情恶化后懒散怠慢,而后被我丈夫赶走,却装作他是陪伴路遥最后的人。诸多事情我不一一列举,总之希望各位关注路遥的读者可以明辨是非,不要被这些人混淆视听。(摘自雷竹梅在李建军2019年8月28日《中华读书报》刊文下的留言)
航宇在此书中始终借王天笑的口言说王天乐的不义,可是王天笑不但从来没因之怪罪王天乐,反而是他们两兄弟感情一直很好,且在很多问题上的言论也不谋而合,包括此书中指责王天乐到处向别人要钱又不交给路遥的“罪证”,也直接遭到过王天笑的否定。
再退一步,王氏兄弟的话也暂搁一边,其他当事人若能证明路遥住院期间发生过陪护人被赶走或被替换的事实,那么,航宇作为路遥最后日子的亲历人身份就要打很大的折扣。笔者为此专门访问了当年负责路遥住院治疗的康文臻医生和魏兰娉护士长。康医生说:
除了老九还有一个文联的人陪护了很久,不记得真名,笔名叫航宇,好像是他写了《路遥最后的日子》;对,还有一个是远村。两人都是守在床前的,一个陪了一段时间他们不太满意,我记不很清,应该最后陪着的照顾他不错。我记得当时长期住在病房陪路遥的只有三个人,远村、航宇和老九。(录自笔者与康文臻的微信聊天记录)
魏兰娉也说:“我模糊地记得路遥当时对陪护问题有些心寒。”(录自笔者与魏兰娉的微信聊天记录)再结合前述相关资料,我们大体可以判断出,航宇恰恰就是先照顾路遥而被远村替换的那个人;也就是说,他只照顾路遥四十六天,即延安医院二十一天,西京医院二十五天。
航宇1993年版的《日子》中,曾有这样一段话,可算作他对自己照顾路遥全部时间的一个部分招认:“9月29日下午,路遥因诸多事情,情绪变得异常糟糕,饭也不吃,悲苦地流着眼泪。这种情绪延续到1992年11月14日。”(《日子》第126页)为什么一笔带过了一个半月的时间?笔者以为就是由于航宇这段时间不在医院。在《日子》和《时间》两书中,从9月29日至11月14日之间也确实未见航宇任何记述路遥在医院的文字。航宇亲自承认,他在九娃到达医院大约半个多月后,被路遥派去陕北,为他的文集出版征集印数:“九娃来西安没半个月的时间,路遥就交给我一个非常特殊的任务,去一趟陕北。”(《时间》第314页)“路遥在我回陕北以后,又在西京医院传染科住了有十来天的时间,他现在的一切情况,我一点也不知道。”(同前,第321页)
更主要的是,接替航宇照顾路遥的远村在两篇文章中,把航宇离开的时间说得特别具体:
我是在(19)92年10月2日开始每天去医院侍候路遥,一直到他去世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我只照顾她女儿的生活,每天只是抽时间去医院看看他。10月1日路遥打发航宇去陕北,一方面跑他的五卷本《路遥文集》的征订,另一方面去搞偏方。所以,路遥就要我去医院看护他。(《病中的路遥》,第54页)
路遥在西京医院最后的47天,是我和王天笑(九娃)两人侍候,路遥给我俩分工,晚上由九娃照看他,白天由我来照看,好让九娃去休息,吃饭……(远村:《路遥说:写作跟种地一样》,“远村诗书画”,2020年5月1日)
至此,我们可以确定,1992年9月30日之后,航宇已不在西京医院照顾路遥了,所以,他此后关于路遥在西京医院中的叙述,就只能是虚构或道听途说。不排除他偶尔去看望路遥的情形,但每天坚持陪护的情况已经不复存在。因此,航宇根本谈不上是路遥最后日子的亲历人;换句话说,他连回忆的资格也不十分具备,因为他缺乏最基本的非虚构写作伦理——客观记录,朴素叙述。
路遥研究中的失范与当今学术的浮躁之风
单凭此书爆料“兄弟失和”事件存在造假的事实,以及航宇使用多种小儿科的伎俩有意误导读者这两点,任何稍有常识的普通读者都会对此书的写作伦理产生严重的怀疑。然而,蹊跷的是,那些著名的路遥研究专家、博士生导师,却对此书的内容完全采信。这不能不让我们感叹当今学术的浮躁。二十一年前,王天乐在《苦难是他永恒的伴侣》一文中所提到的陪护人被赶走的信息,路遥研究专家们不应该没有留心,但为什么他们就不能与《时间》产生必要的联想,并做进一步的探究?《时间》中无数叙述的前后矛盾,只要稍微细心就不难发现,但是却没有一个专家指出;相反,几位专家却把这些难以为据的资料或文学化的描写当作宝贝,以为找到了新的“学术增长点”。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打招呼”或“劳务费”,竟然让这些专家学者随意发出与事实严重不符的赞语,知识分子的气节在商品经济的冲击下瞬间瓦解。“孤证不立”的学术信条无法阻挡专家学者兜售自己的不成熟观点,即使这些观点不值一驳,他们也不以为耻。不认真阅读全书,不对新资料进行必要的辨识就盲目轻信、引用,学者的基本素质荡然无存……这一切,太令人惊诧和悲哀!不能说学者们丧失了良知,也不是专家未受过严格的学术训练,而是他们抢占资料、争发文章、急出成果的功利欲望过分强烈。作为一个领域的专家,如果只是为了实现这种狭隘的功利目标,甘愿被一个业余作者不负责任的文字所愚弄,那就会有损学术研究的公正性,不只会贻笑大方,甚至会被外行讥嘲!
作者自述
我仰慕高山,但从不惧怕权威。在追求真理的路上,坚信事实胜过雄辩。我尊重批评,但讨厌油滑。愿与诚恳者为友,接受所有公平的质疑之声。在学术研讨中,对事不对人,呼唤清正之气,弃绝浮躁作风,把“无一字无来处”当作自己为文的理想,与同道共行。
(《文学自由谈》2021年第3期。图片由作者提供)
有些事,努力一把才知道成绩,奋斗一下才知道自己的潜能。花淡故雅,水淡故真,人淡故纯。做人需淡,淡而久香。不争、不谄、不艳、不俗。淡中真滋味,淡中有真香。心若无恙,奈我何其;人若不恋,奈你何伤。痛苦缘于比较,烦恼缘于心。淡定,故不伤;淡然,故不恼。欲望是壶里沸腾的水,人心是杯子里的茶,水因为火的热量而沸腾,心因为杯体的清凉而不惊。当欲望遇凉,沉淀于心,便不烦,不恼。不要嘲笑他人的努力,不要轻视他人的成绩。每个人的价值不同,无需对任何人不屑。在你眼中的无用价值,未必真的无用。不轻一人,不废一物。活不是战场,无需一较高下。人与人之间,多一份理解就会少一些误会;心与心之间,多一份包容,就会少一些纷争。不要以自己的眼光和认知去评论一个人,判断一件事的对错。不要苛求别人的观点与你相同,不要期望别人能完全理解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观点。人往往把自己看得过重才会患得患失,觉得别人必须理解自己。其实,人要看轻自己,少一些自我,多一些换位,才能心生快乐。所谓心有多大,快乐就有多少;包容越多,得到越多。而光脑,则是梅克斯博士在研究矩阵模拟系统程序的时候,意外发现灵能晶石的特异之处,不同于光电等任何物质和能量,灵能晶石蕴含的能源本质类似于精神这种虚无飘渺的东西。
命一场, 或喜或悲,都是一次洗礼,一次岁月的历练;或浓或淡,都是一抹绽放,一抹美丽的风景。春风得意时,不必张扬骄傲, 淡定从容一些,没有人能永远一帆风顺。一切得与失、隐与显,无非风景与风情。淡看世事,静对春花秋月,即使遭受别人的不看好和挤兑,不必辩解讨好,云淡风轻一笑,用时间来证明自己。何必追慕名车香宴,我只需清茶淡饭,爱相随,情也真。该来的自然来,会走的留不住。不违心,不刻意,不必太在乎,放开执念,随缘是最好的生活。不管这世上会有多少寒凉,依旧会有不一样的烟火。遇山过山,遇雨撑伞,有桥桥渡,无桥自渡,淡若清风,含笑走过。人世喧嚣,名利来往,放下浮躁,心静自安。淡淡的岁月,淡淡的心。人生的味道,淡久生香,安之若素,人淡如菊。淡淡地做人,淡淡地生活,淡淡的日子,每天都散发着淡淡的芳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机甲就是驾驶者,驾驶者就是机甲。而光脑的运算能力,也足够负担机甲运行时所需要的全部运算。
但由于灵能的特质,导致机甲对驾驶者的精神强度要求较高。同时也出现了驾驶机甲的精神强度和精神契合度的问题。精神契合度是天生的,也是几乎恒定的,契合度越高,那么驾驶者与机甲的协调度也就越高。机甲的动作也更快更精准,更接近驾驶者使用自己肉.体的层次。世上最酸的感觉不是吃醋,而是无权吃醋。吃醋也要讲名份,和他相爱的是另一个人,他的醋也就轮不到你吃,自有另一个人光明正大地吃醋。原来,吃不到的醋才是最酸的。最难过的,莫过于当你遇上一个特别的人,却明白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或迟或早,你不得不放弃。曾经以为,伤心是会流很多眼泪的,原来,真正的伤心,是流不出一滴眼泪。什么事情都会过去,我们是这样活过来的。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样子,欣欣然张开了眼。山朗润起来了,水涨起来了,太阳的脸红起来了。小草偷偷地从土里钻出来,嫩嫩的,绿绿的。园子里,田野里,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满是的。坐着,躺着,打两个滚,踢几脚球,赛几趟跑,捉几回迷藏。风轻悄悄的,草软绵绵的。桃树、杏树、梨树,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都开满了花赶趟儿。红的像火,粉的像霞,白的像雪。花里带着甜味儿;闭了眼,树上仿佛已经满是桃儿、杏儿、梨儿。花下成千成百的蜜蜂嗡嗡地闹着,大小的蝴蝶飞来飞去。野花遍地是:杂样儿,有名字的,没名字的,散在草丛里,像眼睛,像星星,还眨呀眨的。“吹面不寒杨柳风”,不错的,像母亲的手抚摸着你。风里带来些新翻的泥土的气息,混着青草味儿,还有各种花的香,都在微微润湿的空气里酝酿。鸟儿将巢安在繁花嫩叶当中,高兴起来了,呼朋引伴地卖弄清脆的喉咙,唱出宛转的曲子,与轻风流水应和着。牛背上牧童的短笛,这时候也成天嘹亮地响着。雨是最寻常的,一下就是三两天。可别恼。看,像牛毛,像花针,像细丝,密密地斜织着,人家屋顶上全笼着一层薄烟。树叶儿却绿得发亮,小草儿也青得逼你的眼。傍晚时候,上灯了,一点点黄晕的光,烘托出一片安静而和平的夜。在乡下,小路上,石桥边,有撑起伞慢慢走着的人,地里还有工作的农民,披着蓑戴着笠。他们的房屋,稀稀疏疏的在雨里静默着。天上风筝渐渐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里乡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赶趟儿似的,一个个都出来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擞抖擞精神,各做各的一份事去。“一年之计在于春”,刚起头儿,有的是工夫,有的是希望。春天像刚落地的娃娃,从头到脚都是新的,它生长着。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的,笑着,走着。春天像健壮的青年,有铁一般的胳膊和腰脚,领着我们上前去。精神强度到达一定程度后可以提高驾驶者与机甲的契合度1%—5%,但也仅止于此。 往日时光,有那么一种情结,经年难解,有那么一件事,想做却没有勇气做,有那么一个人,自己没有笃定的意念追随。历历种种,都成为今天时而感叹的源由。然而,当机会摆在面前,依然会顾虑重重。当那个深恋过的人再次遇见,却一样没有勇气做什么!沧海桑田的变幻,并不是一句:物是人非,可以解释的了的!时过境迁的无奈,也不是一句:此情可待成追忆,能够诠释的心境!或许,留在光阴深处的,总是最珍贵,念念不忘的,总是最美好吧!我们时常在别人的故事里,一遍遍温习着自己曾经的心境,而所有有关年轻的记忆,都带着迷人的醉意。茫茫大地的影子,似流光拉长的叹息,路旁夭折的情意,洒泪,为祭。太多想做的事、想见的人,没有固执到底,都丢在了旧年的风里;记下那人最初的样子,坚持着最真的自己。不言不语,将一扇往事的门,轻轻关上。人生中经过的每个人,或温暖,或凉薄,都感恩于一场交集的缘分。留一抹绿意在心底,回眸,一个纯粹的微笑,便是一朵盛大的春天。做个不算糊涂的人,明了一些善意的委婉,也会发现流动风景的美丽。时间是一切生命哲学的定理,羁绊与遗憾都将散落尘埃。从未预约的前程,永恒着心上的希望与光明。有生之年,不贪求事事皆如人意,不奢念所有想要的都得以圆满,只希望,生命中的每分每秒,都不曾浪费便好。每一天醒来,做着自己该做且喜欢做的事,每一段空闲,陪着自己该陪且珍爱的人;拈花惹草的心情,侍奉一些爱好情趣,品茶捧书的雅致,供养心灵与思想,如此,便不辜负命运优渥相待的静好时光。光阴旧,覆水难收,再回首,敬往事一杯酒,说好,永不回头。向前走,穿过一段岁月的风烟迷雾,走到山清水秀……
来源:文学自由谈
【编辑】孙 阳
【主编】秦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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