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大选都有October Surprise十月惊奇,就是大选之前发生的可能影响选举结果的重大事件。2016年是希拉里的邮件门,今年的October Surprise还没到,但是来了September Surprise九月惊奇,就是今天朋友圈和自媒体刷屏的美国联邦最高法院网红自由派大法官金斯伯格Ruth Ginsburg去世的消息。我在7月18号介绍了金斯伯格接受癌症治疗(参见:美国大法官突发身体状况加剧两党纷争),当时两党就已经摩拳擦掌,准备好金斯伯格的位置空出来,争夺新的大法官提名了。两个月后,即使来自全世界的网友们为她祈祷,87岁的网红老奶奶还是没能战胜病魔,愿她安息。9月18日,最高法院为她降了半旗,人民自发来最高法院门口,点燃蜡烛,默默地纪念这位影响了无数人的史上第二位最高法院女性大法官。活着的人,生(dou) 活(zheng) 还要继续。作为司法权的最高权力机构,联邦最高法院的9位大法官的重要性人尽皆知。(参见:他的“摇摆”震动整个美国)在美国社会日益两极化的今天,每一个大法官席位的争夺,都异常激烈。而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的时间点,离今年的大选投票日只有46天,是历史上大法官职位空缺之日距离大选之日最近排名第三的时间(见下图)。我在7月18号的文章中提到,2016年2月,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大法官Anthony Scalia斯卡利亚去世,时任总统奥巴马有机会提名一位大法官。他在2016年3月的确也提名了自由派的Merrick Garland法官,但是当时共和党控制了参议院54个席位,共和党参议院领袖Mitch McConnell麦康奈尔用一个非常薄弱的理由阻挠了奥巴马的提名:总统在最后一年任期内不应该提名法官,把机会留给下一任总统。于是,Garland法官连参议院投票的机会都没有。麦康奈尔其实是在赌博,2016年很少有人看好特朗普,结果特朗普真的赢了,就在他上任后的第12天,提名了保守派的Neil Gorsuch戈萨奇法官。法语有个说法叫Déjà vu,昨日重现。今年也是大选年,自由派的金斯伯格大法官去世。但是麦康奈尔在今年5月的采访中却说特朗普可以提名大法官,因为2020年总统和参议院多数都是共和党,而2016年总统是民主党,参议院多数是共和党。感觉政客翻脸比翻书还快啊,连华尔街日报都在批评他是Double Standard双重标准。但是毕竟现在的参议院共和党还有53个席位,在负责审核总统提名联邦法官的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22个参议员里面,12个是共和党人,也超过一半。所以如果特朗普和他在参议院的同党们行动得足够快,在11月3号大选之前,是有可能提名并通过参议院确认一位保守派的大法官的。但是,这并非板上钉钉。拜登的副总统候选人Kamala Harris贺锦丽就在这22个司法委员会成员里面,她肯定会竭尽全力阻止司法委员会对特朗普提名的法官的审核。大家可能会奇怪,为什么在美国平权运动日益高涨、少数族裔人口比例不断增加的今天,参议院最近这几年怎么都被保守的共和党控制多数席位呢?一个重要原因是选区划分里面的一个骚操作Gerrymandering,这是个理解今日美国政治版图的重要概念,我在大选观察音频的第八期有详细介绍,大家可以扫描文末二维码收听。所以今年大选,除了总统谁当很重要,参众两院哪个党派能够占据多数席位也很重要。而特朗普似乎对此早有准备。9月10号我的文章里提到特朗普增加了20名最高法院大法官的人选(参见:“水门事件”爆料者逼特朗普祭出大杀器),使这个名单增加到41位潜在人选。我想在我写今天这篇文章的时候,特朗普可能就跟自己的幕僚以及参议院共和党人在商讨选谁了。金斯伯格在这个时间点离世,给大选增添了一分不确定性。首先,对很多选民来说,选总统就是选法官。因为总统最多做两届(小罗斯福除外),而大法官则是终身制。尤其是特朗普任期内已经提名成功的两位保守派法官,都是60后,年富力强,不出意外的话,做三十年法官不成问题。因为宗教原因,相当多的保守派选民非常希望最高法院可以推翻1973年的罗诉韦德案。(参见:中国没什么争议,美国却“打”了几十年)由于首席大法官John Roberts罗伯茨的摇摆和渐进改变的思路,保守派选民非常希望最高法院改变现有的保守派对自由派5:4的格局出现6:3的绝对优势。这样的话,在堕胎、同性恋平权、移民等争议性和意识形态很强的案件中,最高法院就会站在保守派一边。刚才提到,还有46天就大选了,如果特朗普和参议院共和党没有能够在大选之前通过新的大法官人选,特朗普一定会把这个议题作为号召保守派选民投票给他的理由,而这些选民,哪怕不喜欢甚至讨厌特朗普,也有可能抓住这个机会投给特朗普,让他有新的四年继续提名保守派的大法官。所以,别看现在拜登民调领先,像2016年希拉里一直民调领先一样,那都是浮云,只有最后的投票才是王道。其次,2000年大选小布什和戈尔打得难分高下,为了佛罗里达州的人工计票,而把官司打到了最高法院。最后,在大选投票结束后的一个多月2000年12月12号,最高法院的Per Curiam(拉丁文,意思是“经由法院的”,引申为一致性判决,不需要像Majority Opinion多数意见那样每个大法官签名)判决,在佛罗里达州不同的郡使用不同的计票方式违反了宪法第14修正案的平等保护条款。因此,戈尔无法获得手工计票的那些选票,从而失去了佛罗里达州,也跟总统大位失之交臂。今年的大选,很可能也像2000年一样,是个难解难分的局面。很有可能因为疫情导致很多选民使用邮寄选票,而特朗普在法院挑战邮寄选票的合法性,而再次把大选结果交给最高法院。如果金斯伯格还在的话,由于罗伯茨最近的摇摆,是很难预测法院的判决的。但是因为金斯伯格的离世,要么特朗普提名成功,最高法院保守派对自由派变成6:3,要么只剩8位大法官,变成5:3。就算罗伯茨站在自由派一边,对于拜登来说,最好的结果也是4:4的平局。如果走到这一步的话,又将是美国宪政历史上的重大事件。最后一点,拜登表示如果当选,将会提名一位少数族裔的女性大法官。而特朗普也有可能为了吸引女性选民,提名一位女性大法官。这将会导致两人在争夺女性选民的选票上,变得更加白热化。虽然金斯伯格不是第一位女性大法官,但是她在促进女性权利方面所做的推动和贡献是巨大的。华尔街日报用了5篇文章在头版回忆她奋斗的一生以及分析她的离世对美国的影响。在进入新世纪后,尤其是罗伯茨被小布什任命为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之后,最高法院整体趋于保守。作为自由派的大法官,她为后人留下了众多精彩的Dissenting Opinion少数意见书。金斯伯格说:“少数意见就是写明法院(多数)判决的错误所在。少数意见存在的目的在于,将时间拉长,少数意见会成为主流学说。这在最高法院的整个历史上都发生过。”在87岁高龄,作为9位大法官里最年长的一位,金斯伯格坚持不退休,就是在等大选,如果拜登上台,她就可以在明年一月安心选择退休,颐养晚年。可惜造化弄人,她的身体没有撑住。愿网红大法官在天堂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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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马宁,原载:麦迪逊宁思。本文版权归属作者/原载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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