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基于设计原则，英国央行建立了一个说明性的CBDC模型，并将其作为进一步讨论和研究的基础。在这个模型中，CBDC将成为一个支付平台，私营部门可在其上创新。这一平台包含两个关键组成要素：一是一个由央行提供的核心账簿，用于记录CBDC的价值并对支付过程进行处理；二是私营部门的“支付接口供应商”，他们将与CBDC终端用户互动，并通过叠加服务向用户提供额外的支付功能。
本文核心观点
1.概述
任何CBDC都包含两个主要的组成要素：（1）CBDC自身（即一种新型央行货币）和（2）支持CBDC转移和支付的基础设施。本文聚焦于CBDC的基础设施并提出一个关于CBDC的“公共-私营部门支付平台”假设模型。这一模型依据《英国央行：CBDC的目标和设计原则》中所探讨的原则建立，其目的并不在于提出一项关于CBDC的议案，而在于作为未来讨论和研究的基础。对于一个说明性模型的概述可以帮助我们探索引入CBDC的可行性，可能性及其影响。同时这一概述将支持我们在更高维度上对CBDC的设计进行评估，探究是否符合目标。这一模型还将引发利益相关者针对其利益、挑战以及模型设计的讨论。
在这一平台模型中（图1），英国央行将建立一个高速、高安全性和高韧性的技术平台——“核心分类账簿”，来为CBDC的支付业务提供最基础的功能支持。核心分类账簿将作为私营部门，即支付接口供应商（“支付接口供应商”与《支付服务指令（2015）》内规定的“支付发起服务供应商”有所区别。在CBDC系统内参与企业的监管分类确定后，部分企业可进一步参与相关工作。相关监管问题在该系列的下篇中讨论。）所连接的平台。在这一平台上，私营部门可提供面向客户的CBDC支付服务，还可以为部分或全部用户提供“叠加服务”，即将某些不属于央行核心分类账簿的附加功能作为增值服务提供给客户。英国央行可以为这些“叠加服务”制定标准，并实施更广泛的监管来确保这些服务的安全性、韧性以及与CBDC支付系统的广泛互操作性。在其他情况下，英国央行将允许私营部门为某些特定的使用场景设计创新性的支付服务。
目前，由于“分层架构”方法有助于推动竞争、创新和可扩展性，采用这一方法进行技术基础设施建设正成为支付领域的一种常见方式。澳大利亚的“新型支付平台”（New Payments Platform）以及“支付加拿大”（Payments Canada）的“现代化项目”均采用了类似的方法，“支付英国”（Pay.UK）在其新型支付构架项目中也提出了这种模式。设计CBDC的每一个环节均需要我们深思熟虑，目前还有很多问题有待进一步研究。平台模型并不是构建CBDC的唯一方式，未来我们也可能选择其他模型进行CBDC的构建。 CBDC支付系统的中心是核心分类账簿（数据库），它将用于记录CBDC的价值和处理使用CBDC进行的支付（交易）。在这一说明性模型中，核心分类账簿的作用可以被限制为支持CBDC支付所需的基本功能。例如它可以提供推送支付服务，即由支付方（发送方）发起的支付，以及查询最新余额或交易历史。中央银行将核心分类账簿的功能范围限制在其基本特性上，以便构建一个简单、快捷和有韧性的系统，并允许CBDC支付功能中的大多数创新可以通过私营部门的“叠加服务”实现。在这一模型中，核心分类账簿将附带一个API（应用程序编程接口）用来保障第三方支付接口供应商可以安全地发送支付指令并请求更新分类账。为保障支付系统的韧性、安全性和完整性，只有经英国央行批准的实体，如支付接口供应商（相关监管问题在该系列的下篇中讨论。）才能连接到核心分类账簿。英国中央银行可以自行对核心分类账簿进行处理，但也可能分配或下放对分类账簿进行维护和交易处理的权利。我们考虑了在CBDC支付系统中采用分销度和去中心化技术的成本、益处及如何在这两者中进行权衡。但无论采用何种技术手段，重要的是，只有英国央行才能“创造”或“摧毁”CBDC。 在这一平台模型中，私营企业将成为支付接口供应商，参与管理CBDC用户与平台的交互，并提供叠加服务来扩展CBDC的功能。在实操方面，它们可以：提供高用户友好度的使用界面，例如提供移动应用程序或网站以便使用者进行付款和管理CBDC。
采用充分了解客户原则（Know Your Customer）来验证客户身份（或者委托第三方平台进行此类操作）。
在核心分类账簿中为用户注册一个至多个账户。在核心分类账簿中，用户可能采用假名注册，这也意味着核心分类账簿不需要对用户身份信息进行记录。但支付接口供应商将在其系统上记录用户的身份，并了解用户在央行中所持有的假名帐户。
在用户进行支付时对其进行身份验证，使用户免受欺诈（如用户的手机被盗）、保护个人数据并确保网络韧性。
将反洗钱和制裁检查应用于相关支付服务（或委托第三方服务）。
开发叠加服务以提供其他附加功能。
一些支付接口供应商还可能希望提供“商户服务”，以使零售商和企业能够从消费者那里获得CBDC。
在以上所描述的基本模型中，支付接口供应商将在核心分类账簿中为每个用户维护一个个人账户。即使两个用户采用相同的支付接口供应商，用户之间的交易也将通过核心分类账簿进行处理。另一种可替换的模式是让每个支付接口供应商在分类账簿中维护一个单独的“合用”账户，该账户包含所有用户的CBDC。支付接口供应商将记录合用帐户中资金在用户间的分配。对于采用同一支付接口供应商的两个用户，他们之间的交易行为将不通过核心分类账簿而直接在支付接口供应商的系统中处理。然而，某一支付接口供应商的用户与任何其他支付接口供应商之间的支付仍需通过核心分类账簿。除了某些专注于支付领域的公司可以成为支付接口供应商之外，其他公司（例如可以为零售商提供市场并能够对其CBDC支付业务进行整合的某些网站）如果提供CBDC能够对其已有服务起到推动作用、增强其服务粘性并可能成为客户享受公司其他服务的助推器，也可能成为支付接口供应商。由于一些面向企业的在线会计平台可以开具发票和支付工资，监控企业收支，并将其与公司的金融账户进行核对，这些企业也可能成为支付接口供应商。根据设计原则，核心分类账簿将仅具备相对简单的功能，但支付接口供应商可以通过开发“叠加服务”为用户提供额外功能。这也意味着支付接口供应商可以为某些小众群体或未来可能出现的场景提供新型服务。对于英国央行和相关监管机构，制定标准来确保此类叠加服务具备安全性、韧性、竞争开放性和互操作性并能满足社会对货币的期望和信任是非常重要的。由于无法预见CBDC的使用场景，我们需要核心分类账簿能够提供最必要的功能或者构建模块，确保支付接口供应商能够开发新服务。此外，建立一个可扩展和可创新的开放平台对于CBDC支付系统而言是极为重要的。在本文探讨的模型中，所有的CBDC支付将迅速（实时）以央行货币的形式进行结算。结算将采用全额实时的方式进行，在结算完成后，这笔钱款将属于货币接收方且交易不可逆（退货和退款可以通过发起反方向付款实现）。核心分类账簿可以提供一次性的“催单”支付，即由付款人通过其支付接口供应商发起付款。支付接口供应商可以开发全叠加服务为各种类型的支付方式提供支持。例如它们可以提供催单支付（由付款人发起）、提款支付（由收款人发起）以及循环支付。无论是通过销售终端当面付款（POS）还是通过网络远程付款，部分支付接口供应商可能希望能够提供促进企业接受CBDC支付的商家服务。目前，很多传统的收银机已经被新型POS设备所取代，这些设备能集成新型支付功能，CBDC的设计要与这些POS系统相兼容。对于拥有传统收银台或者只具备基本功能的收银台的小企业，一台低端智能手机也能成为实现CBDC支付的终端。大多数的CBDC支付需要连接到核心分类账簿，这就需要在付款人、收款人和核心分类账簿之间进行工作数据的连接，但在现实中这一条件并不能完全满足。例如，在某些情况下移动数据连接可能很弱甚至无法连接，这将限制CBDC的可用性和实用性。因此，我们需要一种无需实时“在线”连接核心分类账簿的简单支付体系。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将面临两种挑战，一是找到无需买方、卖方或英国央行承担无法结算风险的在线支付的方式，二是要建立一个不会被诈骗滥用的在线支付系统。现有的信用卡已经可以提供 “离线”支付功能，即在信用开卡终端无法进行授权连接时可以进行离线支付（例如使用非接触式卡在旅行交通网络中进行支付）。但此类付款需要企业承担付款人没有足够资金完成交易的风险，它们通常只允许在一定限度内进行。针对这一风险，一些中央银行和私营部门正在努力寻找解决方案，试图在CBDC交易中使这种以离线方式进行的设备对设备支付不产生任何信用风险，但这项技术目前仍处于试验阶段。大型公司通常需要同时进行多个付款项目的支付（或收款），例如向数百或数千名员工支付工资，又或向数千甚至数百万客户请求支付账单。尽管这些大型公司可能需要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窗口（如午夜和发薪日上午6时）进行如上操作，但时间并不是处理此类支付的关键。对于大宗批量支付的处理，央行将鼓励支付接口供应商对此类请求进行排队处理，并在核心分类账簿显著低于“即时”支付需求峰值时发送请求。CBDC可以提供小额支付（即使是非常小金额的支付）服务，并支持物联网（IoT）应用程序的开发。这些应用程序可以实现与智能手机、车辆、住宅和家用电器等物理设备网络的互联。小额支付还能够帮助数字媒体实现收入模式的转变创新（例如从目前的订阅和广告付费模式的转变）。在支付清算过程中，处理小额支付的成本可能大于支付款项本身的价值，这个问题在很多支付系统都表现的比较突出。CBDC可能推动“可编程货币”（根据特定的条件、规则或事件进行支付）的应用。这种可编程性将可以通过“智能契约”实现。可编程性还可以实现“原子”处理。当CBDC进行传输时，它可以与其他资产连接在一起，确保CBDC的传输仅可在其他资产传输发生时进行。如果交易中包含不同的国家CBDC，那么上文中的其他资产可以是其他类型的货币，这种情况下跨货币交易的同步交收（PvP）将得以实现。或者，其他资产也可以是实物资产或金融资产（如包裹或证券），从而使货银对付（DvP）成为可能. 我们认为完全依赖于央行提供CBDC服务的模式不能满足大部分设计原则，这一情况将鼓励私营部门经营者提供CBDC服务，意味着私营部门需要在CBDC服务中承担起重要角色。企业需要确保能够参与到开发增值服务中，并通过提供核心分类账簿以外的功能创收。央行还将承担建设和运行核心分类账簿的成本，这些成本可能会通过向支付接口供应商收取小额交易费用等方式收回。支付接口供应商本身也将在创立、构建和维持自身系统和应用程序等过程中产生成本。英国央行并不直接决定支付接口供应商获取收入的方式，它只为支付接口供应商提供了某些可行的盈利途径。例如，企业可以通过收取CBDC交易费用或每月的账户费用的方式盈利。如果能够降低核心业务的第三方支付成本、吸引新客户、提高其他产品的实用性或者能与更广泛的商业模式产生协同效应，部分公司可能愿意支付成本甚至以亏损为代价提供CBDC相关服务。但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支付接口供应商收取费用的方式，或者以其他途径从所提供的服务中获得收入的方式，都应该对用户保持透明。翻译：张怀瑾
来源：英国央行
本期责编：姚丽蓉 李润东
主编：闵文文 朱霜霜 魏 唯
本栏目由金融科技50人论坛与人民大学国际货币研究所共同出品国际金融科技观察 | 《英国央行：CBDC的目标和设计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