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电影总是很长,但我们都心甘情愿看完
今日作者 德斯普里钦的粉丝
今日编辑 车小爷
原题:
戴普勒尚的秘密:鬼魂、家庭和《国王与王后》
“因为你是一个烂小说家,所以你是一个好导演。”法国导演菲利普·加瑞尔曾这样评价阿诺·戴普勒尚(Arnaud Desplechin)。
▲ 阿诺·戴普勒尚(右),
大家可能更熟悉的是旧译“德斯普里钦“
这位生于新浪潮顶峰时期的法国导演自其处女作《死者的生活》到最新的作品《鲁贝之灯》,几乎每部影片都能够在戛纳电影节首映,并且多次进入《电影手册》的年度十佳(其本人至今亦是这本杂志的忠实读者)。
与同年出生、行踪隐秘的莱奥·卡拉克斯不同,戴普勒尚能够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创作速度,被广泛看做当代法国影坛作者导演的旗手之一。
国王与王后
Rois et Reine
(2004)
导演: 阿诺·戴普勒尚
编剧: 阿诺·戴普勒尚 / 罗热·博博
主演: 艾曼纽·德芙 / 杰弗里·凯里 / 奥利维尔·雷堡汀 / 莫里斯·加瑞尔 / 马修·阿马立克
类型: 剧情 / 喜剧 / 爱情
制片国家/地区: 法国
语言: 法语 / 英语 / 德语
上映日期: 2004-12-22(法国)
片长: 150分钟
小说家与导演
《国王与王后》入围第61届威尼斯电影节主竞赛单元,并被列入《电影手册》2004年十佳第六,被普遍看作是过往作品风格的集合和顶峰之作。
片名来自于法国大作家米歇尔·莱里斯(Michel Leiris)的五行诗:Kings without pride, Queen without arena, Tower with holes, Crazy to bind, Rider alone(失去骄傲的国王,没有舞台的王后)。
戴普勒尚的电影有着小说式的章节结构和超出一般情节剧的“野心勃勃”的片长(如三个小时的《法国现代艳情史》和两个半小时的《国王与王后》),并且长于处理繁杂的文本和人物与其场面调度的关系,继而使得影片时常在“史诗性”和“轻盈感”之间徘徊。
▲ 《法国现代艳情史》,片长178分钟
这或许得益于戴普勒尚作为一个精通电影史的影迷对新浪潮风格的吸收及受到伯格曼、皮亚拉、雷诺阿等导演的影响,以及其难以抑制的叙事激情和讲述欲望。
影片开场,随着《月亮河》舒缓、悲伤的旋律,我们看到“王后”诺拉(Nora)——一位35岁的女性,由艾曼纽·德芙饰演,一边忙碌地穿梭于各个工作地点,一边面对镜头做自我介绍,讲述她的儿子、男友与家庭:她得知自己的父亲得了重病。
▲ 《国王与王后》
镜头一转,“国王”伊斯梅尔(Ismaël)从吵闹的说唱音乐中被抓到了精神病院。故事就从这两个人物的命运开始。但叙述的时间并非线性,导演通过剪辑随性地将时间拉长、缩短,将人物的内心情感活动置于物质现实的时间逻辑之上。以这样一种纯粹电影化的讲述方式,跟随着戴普勒尚流畅、不被束缚的镜头运动,我们依次见到到了诺拉与她所爱的四个男人:
儿子伊利亚斯,父亲,死去的男友,和前夫伊斯梅尔。她决心让儿子与伊斯梅尔建立领养关系,一边尝试摆脱过去的阴影。
▲ 《国王与王后》
在诺拉告诉妹妹父亲病重的那场戏中,为了捕捉到演员表演的所有动人瞬间,导演将拍摄素材中全部五个镜头用跳接的方式全部剪了进来。这亦说明了戴普勒尚构建情境的理念:情感大于空间、时间乃至于现实逻辑。
鬼魂与家庭的秘密
伊斯梅尔由杰出的法国男演员马修·阿马立克(他是戴普勒尚的黄金搭档,主演了大部分的作品)饰演。这是一个疯狂的小提琴演奏家,乐队成员,自命不凡,滔滔不绝地与自己的疯狂头脑对话,在这里,我们能看到另一个鬼魂形象。
▲ 《国王与王后》,马修·阿马立克饰演男主角
鬼魂的现身是戴普勒尚电影反复出现的主题,摇摆于现实主义电影与象征主义文学(如《哨兵》的卡夫卡气质)的戴普勒尚有时会让鬼魂呈现为精神异化与历史的暗喻,如《哨兵》的头颅,《法国现代艳情史》里死亡的猴子,或像《伊斯梅尔的幽魂》神秘消失而又出现的女人。
▲ 《哨兵》
在《国王与王后》中,具象化的鬼魂形象纠缠于人物的记忆与生活之中,通过与这些鬼魂的争斗,我们看到伊斯梅尔和诺拉重新夺回生活的主动权。
家庭几乎是贯穿于戴普勒尚每部电影的另一主题。伊斯梅尔几近被家人抛弃,诺拉在父亲死后通过其书稿得知了悲伤而丑陋的秘密,这秘密如此令她痛苦,以至于被碰触到的肌肤也留下了被灼伤的痕迹。
在影片后半段,两位主角通过导演为其设置的“武器”,汲取家庭的养分,重新走回了“竞技场”。对于诺拉来说,武器即是送给父亲的那副十八世纪罗马出土的Leda(希腊神话中的角色,同样暗含着对人物的隐喻)的雕版画。在最后,她连同这幅画和藏匿着巨大秘密的书稿一同烧毁。
▲ 《国王与王后》
她丢掉重负,在大厅内轻松地与情人、与儿子舞蹈。而伊斯梅尔,他的武器是自己的大提琴和斗篷。阁楼里,伊斯梅尔在一道白色顶光下演奏的场景几乎是全片最美的镜头。他见证了家族的传承关系,披上红色斗篷,变成一个英雄,一个邋遢、杂乱无章又满载活力的国王,那道白光为他加冕。
戴普勒尚的电影往往以名为结语(“epilogue”)的章节作为结尾。在这部电影中的结语,伊斯梅尔与伊利亚斯游荡在巴黎的人类博物馆(Musée de l’Homme),探讨着生命、亲情与爱情。《月亮河》在结尾再度响起,这一次,我们却感受到了喜悦和温暖。伊利亚斯对着一本家谱写写画画,无论家庭的意义意味着什么,在戴普勒尚看来,它必将在下一代中继续流动。
▲ 《国王与王后》的“结语”
结语 epilogue
戴普勒尚在访谈中表示:“我想要一部真正的情节剧,我想要眼泪与笑声。”将戴普勒尚与他所推崇的美国导演如曼凯维奇、弗兰克·塔许林(Frank Tashlin)、杰瑞·刘易斯相比,我们会发现其作品中前所未有的悲伤,而人物与情节又不时会获得一种古怪的喜剧性,即是“眼泪与笑声”。
所有的悲伤不会因笑声而变得愚蠢,而眼泪也蕴藏在笑声之中。在阿斯楚克提出作为作者策略基础的“摄影机笔”理论的几十年间,从未有像戴普勒尚这样的导演如此贴合这个比喻,因为他本身就是在用镜头写作,他信奉特吕弗的名言“拍摄要和剧本反着来,剪辑要和拍摄反着来”。
《国王与王后》远离旧好莱坞的熟练而又过于工业化的情节剧拍摄方法,它在情感上更加自由,避免了影片落入传统情节剧窠臼之中。摄影机并非始终紧紧追随着人物运动,而更像是在探索他们的秘密,探索作者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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