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疗机构干细胞临床研究学术委员会建设现状与对策思考

撰文│何  斌  李佳潞  赵庆辉  刘中民  汤红明*

编辑│毕紫娟

审校│汤红明

【据《中国研究型医院》2023年10月报道】题：医疗机构干细胞临床研究学术委员会建设现状与对策思考（）

概述：通过对医疗机构干细胞临床研究学术委员会的调查分析，医疗机构干细胞临床研究学术委员建设中存在未独立设置相关机构、人数不合理、未包含机构外专家、伦理委员重叠等人员组成不合理，审查材料要求标准、放行检验标准不统一等问题。针对以上问题，结合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干细胞临床研究学术委员会建设实践与探索，建议从“三性”（独立性、学术性、规范性）、“三理”（委员数量合理、委员专业合理、委员组成合理）、“三重”（重视立项流程、重视审查要点、重视放行检验）3个角度加强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提高评审干细胞临床研究项目能力，促进干细胞产业健康发展。

我国干细胞临床研究采用类双轨制管理，即在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以下简称“卫健委”）和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申请机构和项目的双备案，以及申报干细胞药物临床试验。2015年，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和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联合发布的《干细胞临床研究管理办法（试行）》（以下简称《管理办法》），是我国医疗机构开展干细胞临床研究的主要法规依据。《管理办法》中规定机构应当建立干细胞临床研究项目立项前学术、伦理审查制度，接受国家和省级干细胞临床研究专家委员会和伦理委员会的监督，促进学术、伦理审查的公开、公平、公正。就干细胞临床研究学术委员会（以下简称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而言，除了《赫尔辛基宣言》《药物临床试验质量管理规范（2020版）》等基本规范外，在PubMed、中国知网、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数据库检索 “干细胞临床研究学术委员会”，未检索到有具体可遵循的范例。

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尚处在探索阶段，多数委员会归属于医疗机构科研管理部门或医务管理部门管理，且多无专项经费资助。此外，各医疗机构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学术审核力度和能力不同，过严或过松的监管制度都将显著影响项目立项、备案与执行。本研究中，对国内干细胞临床研究备案机构进行问卷调查，以期为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提供借鉴和参考。

研究对象与方法

一、调查对象与工具

1. 调查对象：2022 年 8 月，由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以下简称“东方医院”）牵头，在上海高校Ⅳ类高峰学科“干细胞与转化”、上海市卫健委专项课题 “干细胞临床研究质量控制体系的研究与建立”、上海市卫健委专项课题 “重大疾病的干细胞治疗研发与临床转化体系建立” 的支持下，对国内参与干细胞临床研究的医疗机构进行问卷调查。

2.调查工具：采用自制问卷进行调查。通过文献研究法，以中英文检索词“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和 “Institutional Stem Cell Reserch scholarship committee”搜索 PubMed、中国知网、万方数据知识服务平台数据库，并邀请东方医院干细胞学术委员会秘书和药物临床试验（good clinical practice， GCP）办公室主任讨论修订，形成调查问卷。经SPSS分析，问卷的Cronbach's α 系数为 0.802。调查问卷共 3 个维度：（1）干细胞学术委员会设置情况，包括是否独立设置与秘书处依托科室；（2）学术委员会人员构成，包括委员的构成和背景情况；（3）工作流程与相关制度，包括对材料的要求和对细胞制剂放行检测的要求。

二、资料收集与统计方法

2022 年 8 月—9 月，将问卷导入“问卷星” 小程序，通过邮箱和微信发放问卷 102 份，通过小程序方式收集。由各医疗机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相关人员实名制填写，要求数据详实。小程序共回收问卷 49 份，去除同一机构重复问卷和非备案机构答复问卷，梳理来自国家干细胞临床研究备案机构21家的有效问卷21份。

采用 WPS Office双录入问卷数据并进行逻辑检错，应用SPSS 20.0软件进行统计分析。

结 果

1.学术委员会设置情况：根据问卷，21所机构中，17所机构单独下文设置独立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独立设置、依托GCP办公室和科研部较为常见，秘书处依托科室则较为分散，详见表1。

表1 调查问卷统计结果

2.学术委员会人员构成：21所机构中，16所机构由院领导担任主任委员，14所机构主任委员与副主任委员没有外机构专家，15所机构存在学术委员会委员兼任伦理委员会委员的情况，详见表1。3.学术委员会的工作流程与相关制度：21所机构中，20所机构立项受理材料要求全套的国家备案材料，11所机构必须由机构自行进行放行检测，详见表1。

讨 论

一、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中存在问题分析

综合调研问卷结果分析，各医疗机构在设置干细胞学术委员会时依托部门和委员组成存在一定的差异。东方医院系国家首批干细胞临床研究备案机构，目前已完成国家干细胞临床研究项目备案6项，其中2项已结题。笔者通过总结问卷和梳理东方医院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经验，提出并分析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存在的问题。

1. 组织建设不足：本调研结果显示，干细胞临床研究备案机构对学术委员会流程管理存在重视程度不足的情况。其中19.0% 的备案机构没有就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单独发文。21家备案机构中，仅有5家单独设立了干细胞学术委员会机构，其他则由 GCP办公室、科研部、临床科室、研究院、中心实验室等不同部门兼任。受限于三甲医院事业编制等内部、外部管理要求，医疗机构在扩充、招募干细胞相关人才及配备质量管理体系所需人员队伍时可能存在阻力。

2. 委员会人员组成不合理：调研结果显示，61.9%的机构委员会组成人数为13～19人、≤12人和≥20 人的均为 19.5%。虽然目前对学术委员的数量并没有相关规定或建议，但委员过少可能导致专业覆盖不足，从而审查的全面性不足，委员过多则可能导致会议召开困难或会议中委员没有时间充分发表意见。调研结果显示，76.0%的机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由机构领导兼任主任委员，40.0%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主任委员或副主任委员全部由机构内部人员担任，71.0%的机构存在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委员兼任干细胞伦理委员会委员。委员由医疗机构负责人兼任、一人同时兼任学术委员会和伦理委员会委员，在项目审查时不可避免地受到医疗机构决策者权利和意志的影响。调研结果显示，20.0%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主任委员没有干细胞临床研究背景，42.0%的机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不含外机构专家。《管理办法》第八条规定，机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应当由与开展干细胞临床研究相适应的、具有较高学术水平机构的内外知名专家组成。通过我们的调研发现，在已完成备案的机构中，也存在无外机构知名专家担任委员的情况，机构内委员对于涉及院领导的项目，可能基于自身利益因素考量导致审查结果偏差。

3.项目审查缺少标准：调研结果显示，95.0%的机构立项受理材料要求与国家备案材料一致。国家备案材料包含学术和伦理的全部材料，内容有数百页。学术委员会和伦理委员会如无明确审查顺序和分工，可能存在重复审查、意见相左、审查不全面、遗漏关键条款等情况。调研结果显示，临床前研究不足、方案设计不合理、应急预案不完善、制剂质控不完善等问题在学术审查中仍十分常见。基于适应证自身特性、干细胞特殊的归巢特性与全身免疫调节作用，国外的干细胞临床研究方案不能完全适用于我国的受试者，这就需要学术委员会和伦理委员会严格把关，根据医疗机构具体情况提出对应意见。但相较于伦理评审已有完善的培训体系，学术评审目前只在《管理办法》第十九条做出了审查重点的要求，缺少具体审查标准。放行检验是确保最终用于临床治疗的细胞制剂没有被污染的关键检测之一，调研结果显示，超过半数的机构由机构自行开展放行检验，23.0%的机构仅依靠制剂方和第三方提供检测报告作为放行依据。目前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对放行检验是否可仅依据第三方报告进行放行尚无统一共识。

二、解决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中关键问题的思考

结合东方医院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的实践与探索，针对上述问题，建议医疗机构要充分发挥干细胞临床研究主体作用，从独立性、学术性、规范性来完善学术委员会的组织架构；从委员数量合理、背景合理、身份合理来完善委员的组成；同时要重视学术委员会和伦理委员会重叠委员、立项顺序、审查要点，从而推动干细胞临床研究项目院内审查立项水平。

1.完善学术委员会的组织架构：学术委员会的组织应具备独立性、学术性和规范性。（1）独立性：东方医院干细胞学术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和副主任委员分别由机构外的干细胞领域基础和临床专家担任，学术委员来自 8个不同的企事业单位，学术审查时能从不同角度帮助项目组完善方案。因此，建议医疗机构可根据实际情况，增加机构外高水平专家的聘用，尽可能减少机构决策者对学术审查的影响。（2）学术性：干细胞制备具有技术含量高和政策依赖性强等特点，已发现其具有激活内源性干细胞或祖细胞、组织损伤修复、免疫调节、促进血管新生、抗细胞凋亡、归巢等多方面的作用，但其在具体疾病治疗中的作用机制与命运转归尚不明确。因此，医疗机构在聘任干细胞学术委员时要格外注重委员的学术背景。东方医院聘用干细胞领域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首席科学家或课题负责人作为主任委员，聘请具有干细胞药物临床试验申报经验的专家作为委员，其在项目学术审核中发挥了关键作用。（3）规范性：学术委员会运行机制包含运行主体、运行制度和运行程序三大要素。运行制度和运行程序是衡量一个学术委员会建设情况的重要标准。建议医疗机构就学术委员会的成立、人员变更、工作制度与流程等正式发文，并按照已发布的文件严格执行。对于申报国家干细胞临床研究备案的医疗机构，学术委员会秘书应在医学研究登记备案信息系统做好备案登记和信息维护。

2.优化学术委员会的构建：委员会的组成方面应数量合理、专业合理、组成合理。（1）委员数量合理：一般情况下，召开学术委员会进行项目评审，需要 2/3 以上的委员参会，委员过多势必导致召开会议困难，而过少则不能覆盖干细胞临床研究的复杂性。依据东方医院干细胞学术委员会的实践经验和调研结果分析，建议医疗机构在设置干细胞学术委员会时，委员数量为单数，并控制在 15 人左右，主任委员1名、副主任委员1～2名。（2）委员专业合理：学术委员会背景须满足《管理办法》第八条 “医疗机构在组建干细胞学术委员会时专业领域应当覆盖临床相关学科、干细胞基础和临床研究、干细胞制备技术、干细胞质量控制、生物医学统计、流行病学等”的要求。当申报课题超出干细胞学术委员的临床学科范围时，委员会可设置顾问，顾问不投票，但可在会议上发表专业意见。（3）委员组成合理：从审查的独立性考虑，学术委员会委员不应同时担任伦理委员会委员，否则可能导致项目审查时出现学术或伦理的偏差，进而造成审查质量下降。因此，两个委员会的委员应相互独立，减少或避免人员交叉，以确保项目设计的合理性、科学性和完整性，同时保障受试者的权益。部分医疗机构在设立干细胞学术委员会时会忽略必须包含机构外知名专家的法规规定，建议构建和调整干细胞学术委员会时应保证涵盖关键领域的机构外知名专家2名及以上。

3.优化学术委员会工作流程和标准：学术委员会应重视立项流程、审查要点、放行检验各个环节。（1）重视立项流程：完善的院内立项流程是项目充分审查的前提，东方医院干细胞项目院内立项流程如下：主要研究者提交立项申请→机构学术委员会科学性审查→获批学术批件→机构伦理委员会伦理审查→获得伦理批件→机构主要负责人审核立项→向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和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提交备案。经过多年实践，明确的审查分工，显著提高了院内立项的效率及质量，推动了东方医院干细胞临床研究高速发展。（2）重视审查要点：相较于伦理委员对受试者的保护，建议干细胞学术委员会重点关注项目的科学性和科学价值。结合《管理办法》审查重点和东方医院评审实践，建议从5个方面审核干细胞临床研究项目。①科学性：审核项目是否有开展的必要性、临床设计是否科学合理、后期追踪随访规划是否完整、经费来源是否充足、应急预案是否完备；②细胞制剂安全性：审核对细胞制剂生产过程的安全性、细胞运输与回输过程中的安全性及临床机构对制剂质量控制的能力；③临床前基础充分性：审核细胞制剂临床前研究报告是否充足、对临床研究能否提供有效的安全证明；④可行性：申报者资历与科研能力，细胞制剂提供单位的实力；⑤实用性：项目具有一定的应用和推广价值，对临床实践有一定的指导和参考价值，或者预期有良好的应用前景。（3）重视放行检验：《管理办法》明确医疗机构是干细胞临床研究的责任主体，并要求医疗机构建立健全机构对干细胞制剂的质量管理体制机制。放行检验是最终应用于临床治疗的细胞制剂的重要安全保障。细胞制剂的放行检验过程如不受医疗机构监管，患者仍存在感染风险。东方医院要求所有的干细胞制剂须由医院开展放行检验，临床科室只有在拿到医院实验室检验报告后方进行临床治疗操作。在东方医院已开展的6项国家备案干细胞临床研究中，未发生感染相关的不良事件。结合东方医院实践，建议有条件的医疗机构自行开展放行检验；对不具备检验条件的医疗机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审核时应重点审查放行检验的流程是否安全可控。

三、展望

干细胞技术是当今新药研发领域的热点和前沿，干细胞临床研究的数量大幅增加。做好干细胞临床研究的项目审核，加强干细胞临床研究项目的科学性审查，将减少不必要的医疗资源浪费，有助于整个干细胞产业的健康发展。本次调研通过向干细胞临床研究备案机构定向发放问卷，因部分问卷无法送到机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秘书处，导致回收率低。受调研样本量和反馈样本量不足的局限性，分析的问题可能存在不够详尽、调研代表性不足的情况。谨希冀通过分享东方医院干细胞学术委员会建设的经验，能推动医疗机构干细胞学术委员会能力建设间的交流，《医学参考报》干细胞与再生医学专刊   由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承办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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