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尼克: 此心安处是吾乡,宇文柔奴——当不了神医的头牌歌伎,怎能青史留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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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尼克: 此心安处是吾乡,宇文柔奴——当不了神医的头牌歌伎,怎能青史留名?
作者:老尼克
宋神宗元丰六年初(公元1083年),因为“乌台诗案”被贬岭南宾州(现今广西宾阳)去监督盐酒税务工作的王定国奉旨返回京师,(王定国本名叫王巩,字定国,自号清虚先生,生卒年均不详,一般认为生于1048年,约1117年(宋徽宗政和年间)去世。有画才,长于诗。)路过湖北黄冈,他要在这里和自己的老朋友好好聊聊,自己被贬,就是拜这位老友所赐,他这位老朋友叫苏东坡。
作为“乌台诗案”的主犯,苏东坡被贬黄州团练副使,已经算是圣上开恩,从轻发落了,但团练副使仅仅是个虚职,用现在话说就是劳动改造,监视居住。为了活下去,苏东坡带领家人,在城东开垦一块荒地,种粮食吃,因为这是坡地,姓苏的人在城东面坡地干活,于是自称“东坡居士”,苏东坡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见到老朋友来访,苏东坡自然是很高兴,毕竟王定国是因为自己才被贬,心里还是有些内疚的,现在他终于可以回京城了,那么是不是可以说,要不了多久,自己也可以回去了?
现在的南方,一说起来好啊,风光秀丽,景色宜人,美食遍地,我这种吃货,到一个地方,看不看风景先搁一边,先打听有什么好吃的,苍蝇馆子最好,网红的,中华老字号的,就算了,像狗不理之类的,这种地方一准不好吃,还特莫的贵!连“白家老号”都被摘牌了,忒不讲武德!
那时候可不是,都是被贬官,才去南方呢,高温,潮湿,瘴气,唐代韩愈被贬曾写过这么一首诗《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所谓“左迁”,那是文化人说得好听点,用大白话说就是被贬官了,最后一句是“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知道你远道而来定是有所打算,正好在瘴江边收敛我的尸骨。意思是此去难以生还。骨:尸骨。瘴江,泛指岭南河流,旧时说岭南多瘴气,人碰上就要生病,潮州在岭南,所以韩愈这样说。宋朝也一样啊,一说贬官南方,特别是岭南,首先想到的就是“回不来了”。
苏东坡请王定国吃饭,估计也吃不了啥太好的,苏东坡也没啥钱,对了,这也是个吃货,东坡肉现在还很有名,咋来的?那时候上等人吃羊肉,猪肉,那是穷人才吃的,但凡他有点钱,他就琢磨红焖羊肉了。
苏东坡一见王定国和他身边女子,两人都是小脸蛋粉嫩嫩红润润肥嘟嘟的,说岭南那地方没让你们遭罪,咋还越来越年轻了?喝肾宝了?王定国说多亏她照顾我,就指身边这女子,她叫宇文柔奴,也是苏东坡老朋友了,这女子淡然回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听了他俩这几年的经历,苏东坡大为感慨,随即写下《定风波·南海归赠王定国侍人寓娘》。
常羡人间琢玉郎,
天应乞与点酥娘。
尽道清歌传皓齿,
风起,
雪飞炎海变清凉。
万里归来颜愈少。
微笑,
笑时犹带岭梅香。
试问岭南应不好,
却道:
此心安处是吾乡。
早年间称呼别人一般都是称呼字,别号,直呼其名是很不礼貌的,比如毛泽东,字润之,一般都会称其为毛润之,蒋介石本名蒋中正,介石也是他的字,苏东坡本名苏轼,东坡是他的号,他称呼王巩为王定国。侍人寓娘就是指宇文柔奴。
宇文柔奴的基本信息历史记载很少,只知道她父亲是御医,医术很高,在宇文柔奴很小的时候,不知道啥原因,牵扯一桩案子,被杀,没多久母亲也去世,她被叔叔抚养,还有人说是被舅舅抚养,最后被卖到“行院”,至于原因,有说抚养他的叔叔人家,家里也很穷,也有说赌博欠了钱,反正被卖了。
宋时的“行院”,和妓院还是有些不同的,妓院就是卖身,“行院”也卖身,但主要是卖艺,我估摸着更类似于青楼,您可别一张嘴就青楼妓院的,青楼是青楼,妓院是妓院,根本两码事,这个有机会单讲。
宇文柔奴长得好看,又有艺术天分,老鸨苦心调教,诗词歌赋弹琴跳舞的样样精通,很快就成了“行院”的头牌,一时间声名鹊起,各路文化人纷至沓来,我一直认为,青楼女子,可能是古代文化人对女人,对爱情最美好向往的精神寄托,这是我个人观点,不接受任何形式拍砖!
谁出来混,没几个狐朋狗友?宇文柔奴他父亲有个好哥们,姓陈,也是御医,宇文柔奴父亲遭难时,他着急也没用,后来听说两口子都死了,就想着帮帮这孩子,可是找不到啊,后来不当御医了,就在城里开了个诊所,为百姓看病,毕竟是御医,给皇上给娘娘看过病,医术好,所以找他看病的人很多,日子过的还不错。
也就是这么巧,有一天宇文柔奴同行姐妹生病,她陪同姐妹来陈御医这里看病,一下子认出她了,花重金赎身,就养在自己诊所里,宇文柔奴可能是受她父亲基因影响吧,或者就是天资聪明,一来二去的竟然学会了医术,陈御医也就把一生绝学全部教给宇文柔奴,这一下人生就开了挂,人长得很漂亮,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能歌善舞,还精通医术,这样的女人放现在,也得抢不是?
宇文柔奴心里有人,就是王定国,王定国也不是一般人,也是北宋时期著名的诗人、画家。官做得不大,主要是因为他仗义执言,得罪人不少,被贬岭南就是因为那时宋东坡“乌台诗案”案发,宋东坡怕连累别人,跟谁都不联系,连一个字都不写,王定国站出来替苏东坡说话,本来他一小官,还没太注意他,既然他主动站出来了,那就一勺烩吧,被贬岭南。
说到这里还得说另一个人,章惇,这是个被《宋史》列入《奸臣传》的人物,苏东坡好友,在苏东坡案发期间一直有书信联系的,论频繁程度,他称第二,估计没人敢说第一,苏东坡没钱啊,他也没少资助,风水轮流转,等苏东坡翻身了,章惇落了难被贬,貌似苏东坡可没像章惇当初帮他那样帮章惇,这一段故事,有机会单讲。
王定国和宇文柔奴在一起了,王定国有老婆,不过那时候男人除了正经老婆,身边再多几个女人也不叫什么事,就是这宇文柔奴身份怎么定呢?大多说是歌女,歌女?侍女?妾?反正就是身边女人吧,您觉得怎么称呼合适就怎么称呼吧。
没多久“乌台诗案”案发,王定国被贬岭南,他觉得这回一定就死岭南了,变卖了京城房产,遣散了家里奴仆,老婆孩子都安顿回老家,打算只身一人去,这样就算死,就死我一人,挺仗义挺悲壮的吧?
宇文柔奴不走,你去哪我去哪,天涯海角,我都陪着你。一个女子凄婉地唱“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也许牵了你的手,前程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你的路,可能还要更忙碌,但是牵了你的手,今生定要一起走”。
到了岭南,宇文柔奴高超的医术发挥了作用,在当地悬壶济世,被当地百姓尊称为“天女”“神医”,对百姓都这样了,对王定国更不用说了,在宇文柔奴精心照顾下,这几年王定国身体被调养的棒棒的,这才有了苏东坡时隔五年,感叹这五年你咋看着还年轻了?最令人佩服的是宇文柔奴的人生观,面对苏东坡的询问,她能淡然回答“此心安处,便是吾乡”。就凭这一句话,我觉得秒杀陶渊明的那句“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之所以我一直觉得宇文柔奴身份不好定位,我觉得他们两人是有爱情的,至少我相信他们之间是有爱情的,除了爱情,还有亲情,背井离乡,相依为命,患难与共的亲情,特别是“万里归来颜愈少”,连《续资治通鉴长编》也专门说王巩"窜南荒三年,安患难,一不戚于怀。归来颜色和豫,气益刚实。"。说明在岭南,两人心情都很好,当然了,豁达是主要一方面,但有了爱情亲情的滋养,是不是更豁达了呢?
番外篇
据《宋史》懿敏公列传、(清)陆心源《宋史翼》卷二六《王巩传》、《三槐王氏通谱》记载:巩生六子一女,奇、时、由、皋。巩娶副氏生王奇;娶张氏(张方平之三女)生王时、王由;续妾生王皋;巩还有两子(名不祥),在贬谪监宾州盐酒税时"一子死于谪所,一子死于家"。
第四子王皋只说是续妾所生,并没有提续妾姓名,我又查到这句“皋公生于元丰四年(公元1081年)辛酉二月初二日,”王定国是神宗元丰二年公元(1079年)被贬岭南的,直到宋神宗元丰六年(公元1083年)才返回,(还有一说是公元1082年底就返回了,路上走的时间比较长,到了北方就是1083年了)。这样就可以认定王皋是在岭南出生的,那么这王皋是不是王定国和宇文柔奴所生呢?
“在贬谪监宾州盐酒税时"一子死于谪所,一子死于家"”两个孩子可不可能也是宇文柔奴所生?
至于宇文柔奴之后怎么样了,不得而知,历史太久远,能名垂青史的又有几人?打个比方,靖康之难时,开封城人口超过八十万,您现在就想,您能不能说出那个时段,别八十万,您就能说出十八个人名,就算是对那段历史很精通了,宇文柔奴,能留下这么一段记载,也算是很不简单了。
老尼克,原名杨磊,现年51岁,初中毕业,居住古都洛阳,原洛阳轴承厂工人,好看历史闲书,兴趣所致,便闲侃历史,写些杂文,聊以自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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