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上市丨阿里斯托芬《公民大会妇女》：反思“平等主义”

公民大会妇女

[古希腊]阿里斯托芬 著

黄薇薇 译

华夏出版社有限公司

 内容简介 

本剧讲述了雅典的一位普通妇女，因不满男人执政的效果，发动所有妇女，伪装成男人，混入公民大会，投票夺取政权的故事。但是，剧本并未着力凸显政变过程，而是极力展示新政纲领及其实施的困境。妇女成功夺权后，女主人公普拉克萨戈拉当众宣布了新政的理想：取消贫穷，消灭犯罪，建立一种共同幸福的公共生活。具体政策为：一切公有，即让所有公民共同享有一切财富、妇女和子女。在这个新社会中，奴隶将承担耕种和劳作，妇女则承担编织和打理财务等公共服务，城邦将从父亲的角色转变成母亲。在母性的仁慈和关爱下，人人都将丰衣足食，不再有人犯罪和诉讼。城邦也不再拥有千家万户，而是变成一个没有隔阂的大家庭，所有人同吃同住，共度幸福时光。但是，阿里斯托芬却用剧本的后半部分告诉我们：强行实施“绝对的平等主义”将会是一场丑陋无比的闹剧。

本版《公民大会妇女》由黄薇薇翻译，译者依据情节脉络，以“妇女顺利夺权”为转折，对八个场次的内容做了大致划分（五个部分），并在每个场次中给出了小节标题，以便呈现一个清晰的结构和纲领。译注除解释人名、地名、典故及特别语词外，尤其注重疏通戏白对话脉络。由于原文为诗行，译文严格按音步排列，便于有需要的读者核查希腊语原文。本书是一版既可供一般读者赏析，又可供学院人士研读的阿里斯托芬读本。

 作者简介 

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约前446年—前385年），古希腊“喜剧之父”，一生大部分时间在雅典度过，同哲学家苏格拉底、柏拉图有交往，死后被柏拉图写进谈论爱欲的对话作品《会饮》之中。相传他写有44部喜剧，现存《阿卡奈人》《骑士》《和平》《鸟》《蛙》等11部。其剧作表现出对人性和人世的非凡洞察，其内里则是对雅典民族政治的透视，因而堪称现代西方民主政治的古典镜像，深深切中了西方民主政治的要害。

 目  录 

编译说明/ 1 

公民大会妇女/ 1 

一　预演政变/ 5 

开　场/ 7 

进　场/ 44 

二　移交政权/ 49 

第一场/ 51 

第二场/ 75 

三　实施新政/ 85 

第三场/ 89 

四　上交私产/ 113 

第四场/ 115 

五　争夺性爱/ 136 

第五场/ 138 

退　场/ 170

 内文试读 

《公民大会妇女》堪称《财神》的姊妹篇，比《财神》更早一步对“平等主义”提出了批评。故事讲述了雅典的一位普通妇女，因不满男人执政的效果，发动所有妇女，伪装成男人，混入公民大会，投票夺取政权。

剧本并未着力凸显政变过程，而是展示新政纲领及其实施的困境。妇女成功夺权后，女主人公普拉克萨戈拉当众宣布了新政理想：取消贫穷、消灭犯罪、建立一种共同幸福的公共生活。具体政策为：一切公有，即让所有公民共同享有一切财富、妇女和子女。普拉克萨戈拉要让大家上交个人财产，把土地和金钱全都变作公共资产，按照平等原则统一分配，确保人人富裕，不再为钱辛苦劳作。同时，她也将把女人变作公共财产的一部分，所有男人皆可与任一女子免费交欢。

用于投票的陶片

为了确保年老力衰或样貌丑陋之人的平等权利，年轻男人或女人在与自己心仪的对象约会前，必须无条件满足年老者和丑陋者的需求。这样，无人将有固定的性伴侣，也不存在稳定的夫妻关系，甚至不存在唯一的父子关系，因为所有年轻人都将根据年龄把所有长辈视为父亲，由此便可实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祥和社会。在这个新社会中，奴隶将承担耕种和劳作，妇女则承担编织和打理财务等公共服务，城邦将从父亲的角色转变成母亲。在母性的仁慈和关爱下，人人都将丰衣足食，不再有人犯罪和诉讼。城邦也不再拥有千家万户，而是变成一个没有隔阂的大家庭，所有人同吃同住，共度幸福时光。

就像剧中的克瑞墨斯把这称为“伟大”（第568行）的计划一样，普拉克萨戈拉的新政在现代人听来也着实令人振奋，因为消除贫穷和不公几乎是人类自古以来的共同愿望。可是，阿里斯托芬却用剧本的后半部分告诉我们：强行实施“绝对的平等主义”将会是一场丑陋无比的闹剧。

新政的结果并没有让所有人平等地上交和分配一切财产。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上交私产，大部分人缺乏公共精神，既想保护个人利益，又想方设法享用公共资源，“私有观念”难以根除。新法的实施也没能让所有人共享性爱，而是强制地抹平了个人的身体差异，即新法的真正获益者成了自然意义上的弱者。剧本用了将近一半的篇幅展示“共夫”的荒谬——为抢夺年轻男性的使用权，老妇们在舞台上相互厮打，获胜者的依据却是：最老最丑者优先。这一切，让“损私为公”的美好愿景化为了一堆令人作呕的泡影。

与其说阿里斯托芬是在否定极端的平等主义，不如说他在批评雅典的民主政制。正是当时的民主权利赋予了妇女对自由、平等和革新的渴望及诉求。没有民主，就不会有移交政权的建议；没有民主，也不会有投票夺权的顺利。但是，阿里斯托芬并未僭越民主的底线，而是以此为前提，揭示隐藏其后的平等原则的恶果。

德尔斐神庙

新法或许可以强制实现“劫富济贫”（这一做法后来在《财神》中改为恢复财神的视力，以超自然的神力来实现），平均财富，但此法绝不可用于性爱，因为生理上的美丑永远无法用“取长补短”的方式进行重新分配。剧本显示，自然的不平等是最终的不平等，掩盖自然差异的平等制度不过是对自然的美和好的降格而已，这样的平等不是真正的平等，而是向丑和恶的滑落。朝向丑和恶的制度必然不会追求高贵和美德，这是雅典民主制衰退的根本理由。

与阿里斯托芬的其他剧作相比，《公民大会妇女》极少得到关注。据考证，《公民大会妇女》的抄件在13 世纪共有7种，但含有完整诗行的仅存3种。即使到了15 世纪末，威尼斯著名的阿尔丁出版社（Aldine Press）首次印发阿里斯托芬的剧作时（1498年），最初也未收录《公民大会妇女》（这一版仅含阿里斯托芬9个剧本）。此后，《公民大会妇女》的希腊文编本在整个16世纪也无甚改动。1515年，阿里斯托芬的剧作在佛罗伦萨发行，采用的仍是阿尔丁版，只不过做了一些校订，《公民大会妇女》收入其中，但仅有文本，不含古注（scholia，古代注疏家的笺释）。十年之后，带古注的《公民大会妇女》首次在佛罗伦萨出版，以后的希腊编本基本以此为据。

《公民大会妇女》的拉丁文编本不多，比较闻名的是荷兰学者莱文（J.Van Leeuwen ）于1905 年出版的拉丁文编本《阿里斯托芬的〈公民大会妇女〉》（Aristophanis Ecclesiazusae. Cum prolegomenis et commentariis，Lugduni Batavorum apud A. W. Sijthoff. 1905）。莱文于1885 年开始编校阿里斯托芬全集，至1905 年完稿。正文部分采用拉丁语译文，笺注部分采用荷兰语，疏解部分少而精当。

1902 年，英国学者罗杰斯（B. B. Rogers）出版了他的译注本《公民大会妇女》（The Comedies of Aristophanes: The Ecclesiazusae, London: Bell & Sons, 1902）。罗杰斯长年从事阿里斯托芬的编校和翻译工作，他的诗行译文准确、通俗、易懂。正因为此，“洛布丛书”于1924 年开始用“希英对照版”推出他翻译的阿里斯托芬全集，《公民大会妇女》收录在第三卷中（Aristophanes III: with the English Translation of B. B. Rogers, The Lysisitrata, the Thesmophoriazusae, the Ecclesiazusae, the Plutus, Cambridge, MA and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24）。这个版本多次重印，广为流传。

1973年，牛津出版了厄谢尔（R. G. Ussher）笺注的《公民大会妇女》（Aristophanes：Ecclesiazusae. Edited with Introduction and Commentary,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73）。作者在序言中讨论了《公民大会妇女》的一些争议。他认为，最好不要把这个剧本与柏拉图在《理想国》中提出的“共产”问题直接勾连，因为谐剧诗人毕竟不是政治理论家，阿里斯托芬可能只是对当时的政治思想表示讽刺而已。同时，作者把剧本上演的时间确定为公元前393 年（一般公认为公元前392 年）。考虑到这本书针对的是古典学专业的本科生，作者给出了大量翔实和基础性的注解，探讨了很多校勘问题。

阿里斯托芬《鸟》插图

1997 年，哈利维尔（Stephen Halliwell ）出版了阿里斯托芬的英译本《阿里斯托芬：〈鸟〉〈吕西斯忒拉塔〉〈公民大会妇女〉〈财神〉》（Aristophanes: Birds, Lysistrata, Assembly -Women, Wealth, A New Verse Translation, with Introductions and Notes,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7），深受好评。哈利维尔在序言中强调了《公民大会妇女》与《财神》之间的延续和差异，比较注重从现实背景理解这两个剧本。在翻译方面，哈利维尔借鉴了莎士比亚和弥尔顿，把阿里斯托芬的抑扬格三音步转变成不押韵的五音步，把抒情诗转变成自由体，多少还原了旧谐剧的诗歌特色。哈利维尔用词准确，注释得当，风格活泼，是个非常有感染力的现代译本。

1998 年，“洛布丛书”重新推出阿里斯托芬全集的新译本（希英对照版，4 卷），由美国著名学者亨德森（J. J. Henderson）编译。从1998 年开始出版第一卷《阿里斯托芬：〈阿卡奈人〉〈骑士〉》（Aristophanes：Acharnians, Knights, Cambridge: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至2002 年出版第四卷《阿里斯托芬：〈蛙〉〈公民大会妇女〉〈财神〉》（Aristophanes. Vol IV: Frogs, Assembly-Women, Wealth, Cambridge, MA and London: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2002 ）结束。这个译本主要是为了取代之前流行了近半个多世纪的罗杰斯版，其宗旨仍然是为了普通读者，故依旧采用“洛布”一贯的风格：翻译准确，注释扼要，附有简单的舞台说明。在第一卷长达39页的总序中，亨德森详尽地介绍了阿里斯托芬剧本的制作、阿里斯托芬与雅典政治的关系，以及阿里斯托芬的谐剧风格。此译本采用散文体，信实幽默，朗朗上口。

雅典公民大会会场

本稿主要依据霍尔（F.W. Hall ）和吉尔达特（W.M. Geldart ）编订的希腊文本（F.W. Hall and W. M. Geldar, Aristophanes: Aristophanes Comoediae, vol. 2,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07）迻译，因这版的《公民大会妇女》在诗行排列和个别词汇上有少许错误，故辅之以罗杰斯和亨德森的希英对照本做出了相应的调整。

部分注释参考了厄谢尔1973 年出版的笺注本（前揭）和佐默施泰因（A. H. Sommerstein）1998 年出版的笺注本《阿里斯托芬的〈公民大会妇女〉》（Aristophanes’ Ecclesiazusae, Aris and Phillips, 1998 ）。这两个本子都不含希腊文本，也没有译文，只是对诗行做了校对和注释，较为可靠。部分疏解参考了施特劳斯的阿里斯托芬义疏《苏格拉底与阿里斯托芬》（李小均译，华夏出版社，2011 年）。

本稿依据情节脉络，以“妇女顺利夺权”为转折，对八个场次的内容做了大致划分（五个部分），并在每个场次中给出了小节标题，以便呈现一个清晰的结构和纲领。

黄薇薇

2021 年3 月

于御景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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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伸阅读

《公民大会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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