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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一线医护回顾疫情爆发过程

互联杂谈14 2020-02-17


本文首发于南方人物周刊

孙平口述:


1、12月底、1月初,我们已经发现这种病毒跟以前完全不同,当时我们管它叫“病毒肺”


2019年12月底,我们看到从某大型综合三甲医院传出来的一个“白肺”动态CT,病人的肺部全部被病毒侵蚀。十秒钟的视频看得人头皮发麻。我问过我们医院专业的肺部CT诊断医生,这种显示会不会是病毒性感冒或者其他的病症。 


“完全不一样,其他的都不会是像这样满腔的、弥散性的。”他回答得很肯定。


当时就有人认为是“疑似非典”,大家都很敏感,马上就上了标准防护——口罩、帽子、手套。


12月30号左右吧,当时有报道说,“武汉不明原因肺炎已做好隔离,结果将第一时间公布”,我们也特别关注,等着上面发确认通知。


没几天院里就组织了培训,通知上写的是“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后来我们就简称它为“病毒肺”。所有科室都要求参加,培训材料严格保密,通知上写了拍照外传造成严重后果的要追责。


1月初的时候,各家医院先后出现了疑似病人,有一些小的医院,不接收发热病人,把他们推到其他医院。这种情况被其他几家医院联名告到武汉卫健委,上面就出了通知,各家医院接诊的病人必须自己治,把转诊的口子堵住了。


就像武汉五医院吕小红主任说的那样,大多数医院都不是传染病医院,并不具备隔离条件。


只能紧急腾出隔离病区,整合联动本院呼吸内科、急诊科、发热门诊、重症监护一起来应对。


那时候已经有要打硬仗的感觉了,我相信所有的医院都是有所预备的,但是对外没有发布和提醒。


按照传染病管理规定,医院没有报告疑似病例的权限,对外发布必须都听武汉卫健委的。当时上面要求我们一切标本都不允许外送,那时候也没有出来专门的“病毒肺”核酸检测试剂,只能逐一排除是否是由其他已知病毒引起的,如果不是,就把这个结果,再加上放射科首诊做出的肺部CT诊断,确定为“病毒肺疑似”。


1月28日,武汉协和医院感染性疾病科,忙碌的医护人员  图 / 新华社 肖艺九



2、1月中旬,“斑片状感染病灶”成为医生间约定俗成的描述,已有医护人员感染患病,但医院无权上调防护级别


1月中的时候,我们全科都已经进入高度紧张状态,那时候已经听说有的医院收治的疑似病人死了。


每家医院的急诊都挤满了人,各医院之间沟通信息,情况都不好。当时还不让在诊断书上写“病毒性肺炎”,有的医院就写“斑片状感染病灶”,各医院都是通的,好多都照着这样写,医生如果看到病人拿着“双肺多发斑片状感染病灶”(相当于高度疑似)的初诊意见来就诊,基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也知道该怎么处理。


发热病房的医护人员有条件的已经穿上了防护服。但整个医院的防护等级还没有统一调整,只有上到三级防护,才能够更大程度地保证医护人员免受感染。


但从1月6日至1月10日,武汉市卫健委没再就“不明原因肺炎”发布通报。我们收到的还是截至1月5日,卫健委的通报:“符合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诊断患者59例,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


当时整个武汉市没有一家医院能擅自调整上升防护等级,这期间,也是医护人员感染最多的时候,我们院里就有几个同事感染。


最令人痛惜的是协和神经外科那个病人导致的十几个医护人员的感染。其实1月7日当晚手术,医生之间已经相互转告,要小心防护,但因为那时候卫健委对病毒肺的通报是“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病人也没有出现任何呼吸症状,只能按照医院常规手术防护要求操作。


最后这个病人发病,1月15日,确诊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医护人员很委屈,因为并不存在外界所说的“疏忽”,(当时)能做到的防护都已经做到最好了。


武汉市卫健委16号发布的通告中,仍未提及医护人员感染情况。这个事情我跟很多其他医院的医护人员一样,20号才知道,我们都说,要不是钟南山院士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医生里还不知道要倒多少人。


一线尚且如此,普通老百姓,更是完全不知道埋伏在身边的凶险。1月18号,过小年,武汉这边还是蛮重视这个节日的,亲朋好友都会约聚餐,地铁里全是人,没有一个戴口罩的。 


单位三令五申不要往外说,但我其实一直在我们小区的业主群里提醒邻居们重视这个事,我相信医护人员里绝对不止我一个人在这样做,但是靠个人的力量实在太小了。我们也不敢在网上发布,害怕被扣上“造谣”、“制造恐慌”的帽子。


1月20日,钟院士接受白岩松采访时说“可以肯定人传人”,老百姓这才重视了,戴口罩的一下多起来了。


我们在一线的,此前就已经看得很清楚,这个病毒它就是传染性的。一个病房三个病人,彼此间并没有什么交流接触,三个都是病毒肺。还有一个小伙子,很帅,他说本地媒体报道得那么轻描淡写,他感染后还继续上班,结果把同一个办公室的都传染了。


我那时候就跟家里人分开住了。


那是我最难过的日子,感到憋闷。作为医护人员,我必须服从纪律。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能说。


1月24日,在武汉大学中南医院重症隔离病房,医护人员对病人进行治疗  图 / 新华社 熊琦



3、1月23日至今,封城之后,医院被蜂拥而至的病患围住,收治面临很大压力


钟院士发出预警后,一下子很多市民涌进医院,要求检查。你看过1月23号协和医院那个人山人海挤进发热门诊的视频吧?


...


我们医院的防护级别已经连升三级了,必须让老百姓对疫情的传播性、风险性、致病性充分知情。


这些就是我所知道的疫情从发现到蔓延的整个过程吧,当然也只是我所在的一个小片区里的观察,但我想它也可以说明很多问题。


我不埋怨谁,也不想责怪谁,更不想让老百姓恐慌。现在国家重视,各方面也都全力支援,我们在一线再难也要坚持扛下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扛得住,我希望其他城市的人不要像武汉这样,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为保护受访者隐私,文中孙平为化名。在此,也感谢所有接受本刊采访,向读者传递真相的一线医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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