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把社会和教育的错,算到老师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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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第37个教师节。一直想为教师为一篇文章,但不知道从何下笔。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国。”曾经做过20年老师、现已离职8年的我,很多问题看得更清楚了。
这些年来,看到太多有关学校、老师的负面新闻,业外人或许会认为老师这个群体真的问题多多:
有的态度粗暴致使少不更事的学生选择极端行为。2020年6月4日,江苏常州五年级学生小缪缪因为作文内容不够“正能量”,被老师责难处罚后坠楼而亡。
有的乱布置作业使学生不堪重负。2021年6月13日,武汉一名初一女生因为语文作业要抄写整张试卷而不堪忍受,最终也跳楼而亡。
有的要求学生填写家庭情况时,内容包括父母的职业及职务,甚至要求填写接受车辆的品牌,令人怀疑其动机不良。
某学校发红头文件任命“正班级”学生干部,其官本位思想对学生的影响也令人担忧。
甚至男性老师猥亵中小学女生的犯罪行为也屡屡发生。
这一切,似乎令人感到现在的老师“师德”日下,公众对此普遍感到失望和忧虑。
在醉翁看来,“师德”这个说法其实是个伪概念。道德是对每一个社会人的要求,并不因为他从事某一个职业道德标准就高一些或者低一些。
做老师要有道德,难道做水电工就不需要道德了,做厨师就不需要道德了?或者这些职业的道德要求就低一些?
没有这个道理。
在任何行业面前,道德的要求都是一样的:有人性,有责任,有温度,有共情,有担当。
一个道德品质合格的人,做任何职业都符合道德要求;一个道德品质不合格的人,做不好任何职业。
老师里有人渣,正如厨师、保安里有人渣一样。
不能因为有坏老师就得出老师这个群体有问题的结论,正如不能因为西安地铁保安拖拽女乘客就把所有的保安全部否定一样。
全世界有无数的坏人,不能因此就彻底否定人类。
客观地说,无论从文化水平、道德素养还是敬业精神,老师这个群体,是目前这个社会上所有职业群体当中整体素质最高的。
如果说老师这个群体中有问题的人已经很多,那其他职业群体中有问题的人更多。
你认可与不认可,这都是事实。
在中国的教育领域,教育主管部门、学校领导对老师工作的要求非常细致,老师完全成了教育流程中的一个元器件,一个具体的实施者,没有多少发挥个人创造性的空间。
任何一个教育行政部门的领导,无论他懂与不懂教育,都可以对老师进行“指导”;任何一个学校领导,无论其教育理念是否更优越,都可以要求老师按照他的要求开展工作。
原本极具创造性的教育教学,变成了上级指挥、老师落实的车间生产。
倘若要给老师这个职业群体的主流画个像,那我会用下面这几个词来归纳他们的特点。
老实、本分,胆小、听话。
据说前教育部长陈保生说过一句话:跪着的老师教不出站着的学生。
现实中的老师,无论他曾有过多少美丽的教育梦想,一旦走上老师岗位,最终都会沦为教书匠。
社会、学校、家长不要求他培养健全的人格,不要求他培养追求真理与正义的愿望,不要求他培养热爱真善美的心灵,不要求他培养追求幸福生活的能力,只要他抓成绩、抓成绩、再抓成绩。
然而,在考试这根指挥棒下,不可能每个人都有同样的能力。
于是,社会上便有了一个传说:老师课堂上不讲重要的内容,只在自己家里给前来补课的学生讲,变相迫使学生补课。
对这样的传说,凡做过老师的人都会一笑置之。这样的老师,现实中是不可能存在的。即便真的有,在全国逾千万的老师中,也只能是凤毛麟角。
因为拉开学生成绩差距的,从来都不是基础知识点。不要说老师们出于良知不会这么做,即便是从技术角度看也不具有操作性。
制造这个传说的人,也许不是故意毁谤老师,但他“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摩老师”的心理却是事实。
老师如果不抓成绩,会被认为不负责任;抓成绩太较真了,又会被批“唯成绩论”。
2020年,天津肖老师在课堂上对一名学生说:“你爸妈一个月挣多少钱,别怪我瞧不起你!XX的妈妈一年挣的钱都比你妈五十年挣的多。”
这段话被学生录音传上了网,肖老师也因此被撤销老师资格,调离了教学岗位。
根据课堂的“正能量”要求,这段话显然属于不当言论。但不幸的是,现实确实如此!不是肖老师的价值观出了问题,而是社会的价值观出了问题。
老师也不过是生活在社会中的普通人,如果他奉行象牙塔中的价值观,教育学生“职业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践之分,将来做什么工作都一样是为社会服务”,正能量是有了,但一定会被该学生的家长斥责为“误人子弟”。
不是肖老师崇尚拜金主义,而是这个社会崇尚拜金主义。有多少家长不正是用这样的方式教育自家孩子的?
说白了,就是当众要说假话,真话只能私下说。肖老师的错,是在应该说假话、空话的地方说了真话。
老师为什么要玩命地、“不择手段”、软硬兼施地抓成绩?不是老师喜欢这样,是家长需要,进而转变成学校的需要,最终成了整个教育的需要。
当下这个社会,职业与职业之间的差距太大,大到足以决定一个人终身的幸福指数。
体制内外,除了工作辛苦指数、稳定指数、收入指数差别巨大,医疗、养老待遇更有天壤之别。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是个正常人,都会把目标定在进入体制。君不见众多名校毕业打破头往街道办钻?
2020年8月,杭州市余杭区多个街道办事处公示的录用者清一色是清华北大的硕士或博士研究生。
这才是学校教育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根源。
教育的病源自于社会的病。
社会把压力传递给教育,教育把压力传递给学校,学校再把压力传递给老师。
体制招聘是竞争选拔式,因此欲进体制先要进名大学;名大学招生也是选拔式,因此欲进名大学先要进名高中;名高中招生也是选拔式,因此进名高中需先进好初中;进好初中的需求带动了学区房;有了学区房、进了好初中,小学基础差也没用,因此从小学阶段就开始了学业竞争。
老师即便把所有学生都教成优秀,上升通道仍然是按比例选拔,因此必须从课堂之外给学生再加料。
这样就带动了社会学科培训。之所以社会培训机构繁荣发达,不是因为学校老师做得不够,而是因为家长们试图额外加料从而能够实现“弯道超越”。
可见,当下教育所有的病,都来自于中考、高考的选拔性竞争;而选拔性竞争又源自于资源分配的不公平。
只要资源分配不公正现象存在,就永远不可能取消中考高考;只要选拔性中考高考存在,就永远不可能让所有的家长对学校、老师满意。因为落选必定是多数人注定的命运。
倘若快递员、保洁员的医疗和养老保障和市长、教授的待遇都一样,谁家还会对不适合竞争性考试的学生“牛不喝水强按头”?
因为社会生态而给教育带来的问题,凭什么要把帐算到老师头上?
给醉翁来罐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