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秀霞：从心所欲，送鱼回家
Finding Nemo 剧照图片来源网络
送鱼回家
文／马秀霞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鱼，我就会想起当年放生的那些鱼。很多年过去了，它们应该长大了很多，而且还会有很多的子子孙孙。
一个星期天，我去看父母。临走时，母亲突然说：“你带几条鱼回去。”我随母亲来到卫生间，发现洗衣盆里有大大小小许多鱼，大的有八九寸，小的三四寸，有的在游，有的漂在了水面。母亲告诉我，鱼是哥哥头天看他们捎的。刚带来时，都是活蹦乱跳的，因为鱼多水少盆小，成了这样。他们吃不完，让我挑几条。于是，我拿了两条大的死鱼，六条小的活鱼。临出门，母亲叮嘱我说：“回去把它们都杀了，沾一次手。”
回到家，丈夫一看也这样说，可是我却没有这样做：丈夫非常喜欢钓鱼，是鱼塘的常客。不仅自己去，还常让我陪同。运气好的话，一次能钓好几条。钓来的鱼就养在家里卫生间的浴盆里。因为空间小，水少，加上是自来水，常常没几天就相继死去。
杀鱼一般由我来完成。说起来有点矫情，多年来，我一直恪守着一条原则，就是只杀死的鱼，倒不是我没有和活鱼抗争的勇气，而是我认为假如它活着，哪怕还有一口气，就是一个生命，和自己一样可贵。这个生命不会欺骗我伤害我，还会用它活泼、自由自在的游动给我带来欢乐和开心，让我忘却现实的沉重和压抑。
但毕竟鱼是让人吃的，把它养到死亡，然后再给它召开追悼会，进行火化，找墓地安葬、立碑不适合也不可能，况且鱼的营养是公认的，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杀活鱼却又能吃得下死鱼的原因，既要顺从内心那么一点点悲悯，又要顾忌到身体需要获取的营养，做人啊，总是有这么多矛盾的地方需要协调。
当然我不认为吃一条鱼可以让人马上神清气爽，身体健壮，更不愿意让一个鲜活的生命因为人的欲望瞬间变成了一具白骨。我不愿让自己和家人成那样的人（更不用说生吃、活吃动物，何况那样还会受到动物的报复，给自己的健康和生命带来隐患，比如非典、福寿螺事件），再说我觉得看鱼游动的欢乐远大于吃它的欢乐。
在我的恳求下，活着的鱼在我们家的浴盆（因为天冷没用）安了家。我每天给它换水，喂食，闲暇时就看它们游动。不知不觉中，一个月过去了。天气热起来，可以在家里洗澡了。可是，鱼怎么办？有了一个月的相处，不仅我连丈夫也不忍向它们举屠刀了。给鱼寻找一个归宿成了当务之急。
经过思考，我们决定放生，地点选在郊区的黄河与伊洛河交界处。虽然，一个月了，我们给鱼了许多呵护，可是却清楚知道浴盆不是它们的家，它们的家在大江、大河、大海。只有在那片广阔的水域里，它们才能自由自在地游，活活泼泼地跳；只有在水波浪花里，它们才能健康地长大，繁衍后代。
放生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伤悲。临行前，我拿着盛水的塑料袋，久久地望着浴盆里游动的鱼。丈夫看我恋恋不舍的样子，说：“要不，你挑两条小的，放在咱家的鱼缸里，别的放河里。”可是，看着浴盆里的鱼，每一条都是那么可爱，我不知道该如何取舍，一咬牙，把它们全部放进了袋子。
汽车在通往郊区的公路上缓缓行驶着，窗外微风轻拂，让人感觉十分惬意。鱼儿像往常一样在塑料袋中游着，它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发生重大变化。终于，目的地到了。我提着塑料袋向岸边走去。本来想把鱼放生在两河交界处，可是那里太陡，只好把地点定在伊洛河处。
我缓缓地把鱼倒进水里，四条小鱼立刻向深水游去，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两条小鱼却向岸边游来。
我用手轻轻地拨了一下，一条鱼调转方向游向了深水，另一条大一点的鱼仍在岸边的浅水里游。来回两三圈后，才缓缓地向深水游去。看到它完全消失，我才离开。
见到丈夫后，我说了发生的情景。他说：“鱼在向你告别呢。”“是啊”，我也非常高兴，“我觉得我们今天干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你想，很多年后，可能我们的鱼就会成千上万，它们可能已经从伊洛河游到黄河，并从黄河游到了大海。想想那个场面，就让人非常开心，多壮观！”
是啊，鱼是我们的朋友，动物都是我们的朋友。虽然我们不能完全吃素，可是我们应该最大限度地保护它们，和它们和谐相处。愿我们送回家的鱼有一个美好未来。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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