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场官司都在给跨性别社群带来巨大变化
文｜生心平
2019年12月3日，中国跨性别平等就业权第一案在杭州开庭。当事人马女士在完成性别适合手术后被公司辞退，于是她选择了起诉这家公司，讨回属于自己的权利。
这起案件目前已经吸引了众多媒体跟进报道，也在许多社交平台上引起了热烈讨论。可以说，关于此案的讨论已经挺丰富了，不过有一个问题，我们还是想特别提一下——
马女士的这场官司，对跨性别社群意味着什么？
1
跨性别者的就业难题
跨性别朋友普遍在就业问题上面临非常大的困难。
由于自身的性别身份，非常多的跨性别者会在求职时或入职后遭受公司的不公正对待（包括像马女士一样被辞退），以及在职场生活中面临种种困难与不便。
公司的不公正对待
许多跨性别者很难迈过求职这道门槛。
由于入职手续要求当事人出示身份证，因此没有变更证件的跨性别者无法避免向公司出柜，进而会有极大可能被公司拒之门外。
然而，已经改了证件的跨性别者依然可能面临同样的问题。
由于入职时基本上都需要查验学历、学位证书，而现时修改此类证书上的性别标记仍存在很大难度，因此TA们依然有很大的可能暴露自身的跨性别情况，从而同样遭到拒绝。
跨性别者在入职后也同样可能面临公司的不公正对待，而这在TA们于入职后开始使用激素或完成性别适合手术时体现得更为明显。
无须讳言，尽管公司招募员工主要还是看能力，但是性别仍然会对此产生重要影响，而跨性别身份所带来的影响就更为重大。
一个跨性别者往往要比顺性别的申请人优秀很多倍，才能竞争上一个工作岗位。
职场生活的不便与困难
这方面问题的典型例子即是卫生间难题。由于同事大多清楚自身的被指派性别，因此跨性别者在公司里往往难以依据自身性别认同来使用卫生间。
曾有一位跨性别男性跟我说，他一直不愿意在公司里上卫生间，实在忍不住也会选择到公司外找公共卫生间解决。
这只是众多跨性别者职场生活的一个缩影。
与之类似，跨性别者在选择制服、使用公司的更衣室、出差时安排住宿等方面也存在着许多不便。
更为严重的问题，则体现在上司和同事对跨性别者的不理解、不友好上，包括对其使用错误的性别代词、议论其衣着与形象等。
跨性别者在单位里长时间忍受这样的不适，对其而言显然是非常糟糕的。
需要指出的是，不论是跨性别女性还是跨性别男性，抑或是非二元性别者、性别酷儿、性别不驯者，TA们都有可能在就业问题上面临这样的困难，也没有人能置身事外。
要维护跨性别人群的就业权，需要社群内外朋友的共同努力。
Photo by Alex Kotliarskyi on Unsplash
2
影响性诉讼，到底能带来什么？
作为一起影响性诉讼，马女士的案件虽然表面上是维护她个人的权利，但实际上是维护我们整个社群的权利。
我们知道，影响性诉讼的一大特点，便是其作用与价值超出个案本身，而能对法律、社会制度，以及大众的认知、观念产生重大影响。
就影响性诉讼对法律制度的影响而言，这既体现为发现与确认相关法律价值，也体现为形成先例进而推动制度进步。
发现与确认相关法律价值
让尊重、理解与接纳跨性别者的价值观念在法律上得到发现与确认，影响性诉讼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们知道，在同样是关于跨性别就业歧视的2017年C先生的案件中，法院在判决书中明确指出：
「个人的性别认同、性别表达属于一般人格权的保护范围，对他人的性别认同、性别表达应当予以尊重……不应当因个人性别认知和性别表达，使劳动者在就业过程中受到差别对待。」
显然，这对我们社群而言是巨大的鼓舞。
C先生案判决书
如今藉由该案，我们可以进一步让法官们正视跨性别者在就业问题上所面临的种种困难与歧视，并让维护跨性别者就业权、反对基于性别认同与性别表达的就业歧视，成为被确认的法律价值。
形成先例推动制度进步
我国虽然是成文法国家，但通过司法实践所形成的先例同样发挥着重要作用。
相关先例将能对后续案件起到示范与指导的效果，并成为当事人说服法官的重要论据。可以说，一个好的司法先例，对于当事人维权的意义非常重大。
此外，先例的积累也有助于促进立法的进步。
我们知道，法律的变动事关全局，立法机关并不会轻易地改弦更张。一般而言，只有在司法实践已形成充分的积累，并能确保存在足够的必要性时，立法机关才会进行法律的变动。
毫无疑问，马女士的案件是在实践上的一次积极而富有代表性的尝试。通过该案而形成先例，将能对于今后社群伙伴依法维权起到非常积极的帮助。
而随着相关实践的日益丰富，建立健全包括反就业歧视在内的一系列保障跨性别群体的法律制度，将更加有希望照进现实。
3
公众讨论，需要社群一起发声
通过相关媒体报道和公众讨论，影响性诉讼还可以对社会大众的观念、意识产生一定程度的改变，而这需要社群一起发声。
尽管跨性别群体在数量上居于少数，但当我们整个社群拧成一股绳、汇成一份力，我们所发出来的声音便能形成一股巨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将能清晰地告诉世人——
跨性别者应当得到尊重，跨性别者的权益不可以被侵犯。
如果说马女士的案件在法律制度以外还能带来些什么，在我看来，这便是通过案件所引起的公众讨论，向大众传递出我们社群的声音。
我们发声，能够让更多的人看见我们、看清我们，知道我们的存在，也明白我们的诉求。
我们发声，能够让更多的人明白跨性别群体在就业问题上所面临的困难与歧视，并思考如何做出改变。
我们发声，还能够形成对抗歧视与侵权行为的积极力量，帮助那些同样有类似境遇的社群伙伴维权，也督促世人自觉尊重我们的权益。
社交媒体的发达给了我们广阔的意见表达空间，也让我们社群有了更多的发声机会。有人说，在中国的同志运动中，跨性别的声音还是太小了。那么现在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社群内外的伙伴们，如果你也想为我们的发声做点什么，我们欢迎你转发及宣传本文或者是关于该案的相关文章，并在社交媒体上说出你想说的话。
我们更希望你在微博上选择 #80后变性成女生后被辞退# 的话题（此系目前讨论热度最高的话题，相关表述不代表我机构立场），并发出自己的观点。
每一次微小的改变，汇集起来都将是巨大的力量。
行动起来吧！
（文中马女士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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