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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封给傅聪的信:作为个体,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但,灵魂不会

园地作者 一枚园地lll 2021-02-19

(题图来自网络)


我们每个人的灵魂,都可能会在偶然的瞬间,在自己都没意识到之前,就被某种东西吸引住,从此有了精神寄托,灵魂也不再孤单。



另一封给傅聪的信

愚石 | 文


傅聪走了,就在离新年咫尺之遥的时候。他去了另一个世界,终于,与父母团聚了。

许多人知道他,都是因为《傅雷家书》。那也许是一位父亲可以留给孩子的最宝贵的财富。无论是那些端严的告诫,还是细心、明智的建议,流露出来的,都是一个典型的中国父亲隐忍的爱。力透纸背的,是渊博的知识和正直的力量,读来令人动容。

而我知道,除了《傅雷家书》,更有一位获得过诺贝尔文学奖的老先生,在偶然间听到了傅聪的钢琴演奏之后,也曾经写过一封信给他。只不过,和傅雷家书明显不同的是,这封信的字里行间,满溢着对傅聪的欣赏与赞美。

这位老先生,就是1946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徳裔瑞士诗人、小说家、画家Hermann Karl Hesse(赫尔曼·卡尔·荷塞)。

那是1960年,时已83岁高龄的荷塞老先生,像往常一样收听电台广播时,突然被一段肖邦钢琴演奏吸引住了。

他一直喜欢肖邦的音乐,平时也经常听各种版本的演奏,但这一天的这段音乐,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听完后,他才知道,这是一位名叫傅聪的来自中国的钢琴家。荷塞老先生非常兴奋,久久难以平静下来,于是,他写下了一封公开信,向欧洲的文艺圈介绍这位当时名不见经传的青年音乐家。

在信中,他说自己对这位中国的音乐家一无所知,“傅聪,一个我从未听过的名字”,也坦言自己热爱肖邦的音乐,因而之前已经聆听过不少知名大师的演奏,他们“各具姿采”,但,“极少演奏得符合我心目中的肖邦”,直到傅聪出现,他盛赞:“我所听到的不仅是完美的演奏,而是真正的肖邦。那是华沙和巴黎时代的肖邦,也是海涅及年轻的李斯特所处的巴黎。”
(“It was real Chopin... the Chopin of Warsaw and Paris, the Paris of Heinrich Heine and the young Listz...")

这封信的最后,他甚至提到了庄子。

“聆听傅聪演奏时,我想象一位来自东方的人士,当然不是傅聪本人,而是我幻想出来的人物。他像是出自《庄子》或《今古奇观》之中。他的演奏如魅如幻,在“道”的精神引领下,由一只稳健沉着、从容不迫的手所操纵,就如古老中国的画家一般,这些画家在书写及作画时,以毛笔挥洒自如,几近吾人在极乐时刻所经历的感觉。此时你心有所悟,自觉正进入一个了解宇宙真谛及生命意义的境界。”

是的,荷塞先生也喜爱中国文化,但,我想,他对傅聪的演奏如此心有灵犀,更多的,还是因为他、傅聪以及肖邦三人心中相似的、抹不去的家国沧桑之忧和难以割舍的思乡思亲之念。

1830年11月华沙起义爆发时,年仅20岁的肖邦正在奥地利,自那时起,直至去世,他再也没能踏上祖国的领土。

后来他一直客居巴黎,虽然取得了法国国籍,虽然他的父亲就是法国人,但终其一生,他也无法感受法语的魅力,日夜思念的,都是故国的山河。他曾在一封信中写道:"我诅咒自己离开的那一刻。
(I curse the moment of my departure.)” 这位被舒曼誉为天才的音乐家,只能将那似水乡愁,浓缩在一个个音符里,再化于指尖,在黑白琴键上寄托自己的满腔爱恨,如泣如诉。

荷塞,原籍德国,家庭环境和自小接受的教育让他反感任何形式的民族主义。二战期间,由于抵制纳粹——他曾经资助过反对希特勒的文学界同行出逃他国,也曾不顾禁令,公开评论、推介犹太作家卡夫卡的作品,而最终导致自己的作品也被禁——而面临纳粹迫害,不得不出走瑞士,身后也长眠于他乡。

傅聪,众所周知,当年从华沙紧急出走,从此有家不能回,也没能见上父母最后一面。

据杨绛回忆,有一次,傅聪从海外好不容易和家里挂通了长途电话,只叫得一声“姆妈”,电话那头的朱梅馥也只叫得一声“阿聪”,彼此就失声痛哭,到哽咽着勉强能说话的时候,电话早断了。

这是母子最后一次通话。可以想象,在得知父母不堪忍受凌辱、双双离世后,在漫长的异国岁月中,每每回忆起这仅有的一次通话,傅聪该是怎样的痛彻心扉……便正如他自己所说,“我弹奏时,仿佛感到‘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


傅聪,1966年摄于伦敦

 
肖邦、荷塞、傅聪,三人都曾饱受过有家归不得的凄凉折磨,我相信,当年傅聪演奏肖邦的作品时,一定对作曲家的悲伤感同身受,因此,和单纯凭借技巧演奏的人相比,他能更好地诠释那些曲调中的痛苦与忧伤;而暮年的荷塞老先生,一定敏感地捕捉到了傅聪演奏时的这种情绪,那些如歌的行板,一定也在他的心中,激起过无尽的涟漪。

三个不同时空的人,因着共同的思乡之情,被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又因为共同的对音乐的爱好,让这种相思之苦终于有个宣泄的出口。

在那封信中,荷塞还提到,希望有机会与傅聪见面。遗憾的是,这个愿望终究没能实现。

两年后,老先生离世,而傅聪,直到十年后才读到这封写给自己的信。

但,我想,以他对傅聪如此高的赞誉,以他们之间的心灵相通,即使未能面晤,又何妨两人超越时空却媲美伯牙子期的高山流水之谊?

英国广播公司(BBC)报道傅聪去世的消息时,有这样一段话:

他遵循早期在波兰所受到的钢琴训练,因而在演绎肖邦作品方面,声誉尤著。他一直与这位波兰作曲家心灵相通。

肖邦学院周三在一份声明中说,“(傅聪)离世,标志着肖邦传统艺术合上了极其重要的一页。”该学院还说,“我们向这位大师、音乐家、学者道别。他通过语言,更通过演奏,诠释了肖邦作品的伟大,这方面,无人能及。”


 
(英文原文如下:

Staying true to his earlier training in Poland, Fou became especially known for his interpretations of Chopin. He continued to be associated with the Polish composer, and the Chopin Institute said in a statement on Wednesday that his death marked "the closure of an extremely important page in the Chopin tradition" .

"We say goodbye to the master, musician, philosopher who, like no other, was able to tell the world the greatness of Chopin through words, but above all through his play," the institute said.)


荷塞先生有句名言:
作为个体,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但,灵魂不会。

是的,我们每个人的灵魂,都可能会在偶然的瞬间,在自己都没意识到之前,就被某种东西吸引住,从此有了精神寄托,灵魂也不再孤单——傅聪对于肖邦作品的领悟,荷塞对于傅聪的欣赏和喜爱,不正是因为彼此的灵魂被触动了吗?

【作者简介】愚石:70后,客居孤星之州。全职主妇,兼职教师。三餐围炉,四季跑步,五味阅读,六神知著。一枚园地耕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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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编辑: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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