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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一生24•​“大联合”

赵原野 鹰眼观新 2023-05-01

作者:连传浩。

鹰眼观天涯,每日新闻时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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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生蛋,谷米换”,“穷不丢猪”,说来容易,可做起来却比人过生活还要难。

分家的第一年,人吃的粮食,都还是托徐队长的面子,到桥咀去借的人家的小麦。队里分谷时,再拿140斤谷去还借的一百斤小麦。

在人都缺口粮的情况下,春环买了几茬小鸡。我说:“喂鸡不是无本起利,看鸡长大了你拿什么喂?”

果然,当鸡还是半大,一个月家里分的不到二百斤谷,就得一大半拿出来喂鸡了。这时,对门的石头队长家中,也是买了几次的小鸡,由于没照料好,细米吃了不少,可最后小鸡都死了。

春梅嫂见我家的小鸡多,又没有食喂,春梅嫂就提出用谷和我家换鸡。春环也是没法,只好将20只快认出公母的小鸡,和她换了50斤谷。

喂鸡不光愁食料,连鸡“住”的地方都没有。就是那么窄的个堂屋兼厨房,紧挨着又砌一个鸡笼。人出工锁上门之后,鸡从墙洞中进来。

吃饭的桌子上、灶台上、锅盖上、水缸上、炉子上,都成了鸡拉屎的地方。收工回家做饭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清扫鸡粪。

鸡在外面放,总有鹰在头顶上盘旋。一次,我家的一群鸡,由公鸡领着放过了河。天上一只老鹰,一下子俯冲下来,将一只大“献”鸡抓起来了。

春环在河边看见了,大叫,旁边看见了的人也一起大叫。可能是这只鸡太重,又拼命地挣扎,被老鹰抓到半空的鸡又掉下来了。

鸡下的蛋,除了卫卫三病两痛吃一点外,一般都是用来送人情或卖钱。

一次,一个人在门口卖米筛,春环想买一个筛子,苦于没钱,做生意的人也要鸡蛋,但鸡蛋又不够。于是,春环就同隔壁的启珍嫂合伙用鸡蛋跟人家换了一把筛子,筛子就隔壁左右合伙用。

有了鸡蛋,来人来客也不会出洋相。那天,春环的表妹从几十里路远的地方来左岗卖布,无意中碰见了春环。这可是上门的客,家中就只有唯一的鸡蛋。

春环到后面一家去借了一筒麺,将麺从房里的窗户中递进来,叫我接着。客人见春环从房里拿出来的,有蛋有麺,就赞扬说春环的家务还做的不错,其实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如果不喂鸡,就没这么方便了。

鸡喂得好,可解决油盐钱。但它是记济不了大事的。要想聚几个钱,喂猪,才是唯一的家庭主要收入,才能办点事。

分家时,最头痛的事,家中连个猪圈都没有。一个农村家庭,如果有谁家不喂猪,将被舆论鄙视为过一天算两个半天的家庭。

为了买小猪苗便宜一点,买好一点,我耽误了半天的出工,从天河塘角塆买回一头小猪。

没有猪圈,只好在堂屋中喂。每天晚上临睡前,要将猪赶出去拉屎拉尿。一清早,也要立即将猪赶出去。即使这样,堂屋中一晚上仍被猪屙得屎臭尿骚。

晴天,就从外面弄干土进来填猪尿,雨天,就用火灰填猪屎。哪怕还勤快一些,屋里总难免一阵异味。自己不是习惯了,是没地方做猪圈。

来家中玩的人,最后都一致劝我一定要做个猪圈。大门口是太窄,做不开身。都叫我到屋后去做一个猪圈,他们说“长日长时,人吃饭的地方,搞得屎臭尿骚,这是么样能过日子呢?”

我还在犹豫,猪圈在后面,没有后门,喂猪要从小焱哥家屋旁绕到后面去。离家的距离远不说,那下雨,人就要淋着雨去喂猪。

这两天,我的右脚的大指头上发炎,长了一个包。白天忍着痛出工,人只顾去做事,还没什么痛得无法忍的感觉。

可一到晚上,痛得人睡不着觉,就像鸡在伤口上啄一样,半夜起来开灯,抚摸着脚趾头,见又红又肿的脚趾头上,已经白了一块,里面是脓。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我从房里走到堂屋中,是一跛一跛地走出来的,打开大门,我想出早工,等收了早工后,再到大队医疗站去叫赤脚医生把包割开,可脚迈不出门,这样一跛一跛的,怎么能出工呢?

我就顺着门槛骑马式的坐在门槛上,背靠着门框,将右脚搁在门槛上,又用手摸着那个腐白的化了脓的脚趾头。

突然,我“哎呦”地大叫了一声,春环一听,不知出了什么事,一下子从房里跑出来,隔壁的芙蓉也过来看,她们只见我已躺在地上,右脚大指头上的脓、血都一齐流出来了,春环摸不着头脑问:“是么样搞的?”

我从地上爬起来,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脚说:“痛脚被猪踩了”。原来,我坐在门槛上只顾摸脚,没发现猪也要出去,但门槛被我拦住了,这个家伙见我拦住了门槛,就一冲,正好踩开了我的伤口。

芙蓉嫂见是这么回事,笑着说:“再好了,再好了,猪替你帮了忙。”虽那一踩确实难忍,但马上人就轻松多了,像鸡啄伤口后的阵痛也立即消失了。

猪这一踩,虽治好了我的脚痛,但使我更感到后怕。将猪关在家中,人猪同居一屋,迟早要出问题。

方方小时候睡在摇窝中被猪拱翻,门被猪拱垮的一幕,又出现在我眼前。

不说出大的事故,人出工去了,将猪锁在屋内,总有一天,它饿了,发起威来,总要将锅灶、炉子、鸡笼、桌子拱成一个“大闹天宫”,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这样一想,才坚定了我要做一个猪圈的决心。

做猪圈说来简单,但要在不花一分钱的前提下,还不是那么简单的。这个年代,就是条件稍好一点的农户,做猪圈也基本上不花钱。

他们的猪圈,显得“阔气”一点的就是,有一个经久耐用一点的铁栅子门。

前几年的“四清”运动中,上面强制性要家家养猪,家家修猪圈。几乎所有的户,都为无力修猪圈发愁,于是就由队里派工,用门板夹起来筑土墙建猪圈,用稻草搭猪睡的天盖。

八个人组成一个建猪圈的专班子,一天建一个猪圈。帮到穷人家,喝点白开水;帮到“富”人家,抽点公鸡烟。吃饭,那是连想都没想的事。

现在,条件是比那时好多了,队里也就取消了集体派工为社员做猪圈的规定。筑土墙建猪已过时了,因为土墙既占地,又容易被猪拱垮,被雨淋垮。

好在我们左港队里有一个条件,只要人勤快,到处永远有捡不完的破半头红砖。要想靠我一个人收工的时间建成一个猪圈,看样子得个把多月的时间。

为了不让猪在家里闹乱子,白天,将猪用绳子拴在外面,晚上,再牵回家来。

每天晚上收了工,我就到处去捡砖,春环也带着卫卫去捡。在什么地方捡的,就一小堆一小堆地堆在什么地方,我再用箩筐一大担一大担的往家里挑,挑回来就和泥巴砌墙,砌完了又去捡。

只要不怕累,捡砖砌墙不犯愁,犯愁的的是猪圈天盖,天盖要材料,而材料是要花钱的。

所幸的是,我在河岸边自留地里栽了不少的杨树,就将杨树锯来做檩子,再将杨树的粗枝桠、高粱杆等物铺一层,再将收齐了的稻草铺一层,最后再将泥巴在稻草上糊一层,一个不漏雨不透风的天盖就成功了。

猪圈要做铁栅子门,那只能是羡慕别的人家了。穷人自有穷办法,我就将猪牵进猪圈,把圈门砌墙封死,再在墙外砌几层台阶。

喂猪时,人就上到台阶上,将桶内的猪饲料往圈内的猪槽内倒。这样一来,出猪粪就很不方便,只能将粪分一锹一锹地撮起来往猪圈外丢。

但也有好处,猪一进去,只有到卖猪时,再拆开圈门放猪出来,完全不用担心猪跑出来害人。

猪害了集体,一次要罚两斤米,害了私人,也要与人家费口舌,说好话。这样一来,就省去了很多麻烦。住队的公社干部,还在会上表扬我这是不损公肥私的好办法。

猪没有吃野食,没有吃活食,是要长得慢一点,但得病的现象也少多了,喂一头是一头。

别小看喂猪,今后做屋就指望它了。有几户见我封死了圈门喂的猪得病少,也把圈门封死了。

猪进了圈,屋里再干净多了,省去了那些冤枉工,人也要轻松多了。但是,愁猪饲料并不轻松。

好在我从小就习惯了打猪草,收了工之后,就去弄猪草:扣树叶子、河里长的蝦影草、扁担草等,弄回来就砌碎,再和上细米,一煮一大锅。

如果光靠买糠喂猪,那即使是为肥了一头猪,也几乎等于白喂,能赚几个钱呢?

每年的农历七月间,队里的大农忙“双抢”也忙完了,也是到后湖去割野菱角菜的黄金季节。

这时,生产队的农活由高潮转入闲季,可以让社员们下湖去割菱角菜,以备猪的过冬之粮。



住在湖边有船的人,割的菱角菜满船满船地往家中运。我们这些人,就只好一条短裤,一把镰刀,下到齐腰深的湖水中去割。

湖水中有不少的藕凼子,如果掉下去,那就不是只齐腰深的事了。有几个喂猪的户,男的又不会玩水,见我们都下湖去割菱角菜,就在家中干着急,出工也不安心。

像春华、春云他弟兄几个,都是旱鸭子。春云的妻子秋荣也常埋怨自己的丈夫:“一个大男将,一年四季就只会在队里出死工,连个水都不会玩,喂两头猪,食料愁死人……”

我们每天大担大担的挑菱角菜回,春云等人见了,颇为羡慕。我觉得,后湖的野菱角菜多的是,只怕你不想去。

于是,我就向在家中出工、不会玩水的几个人建议:我们会玩水的在湖中割,拖到湖边浅水的安全地带,你们再接着往岸上拖,拖上岸再抢大太阳不停的翻晒,到了下午,晒得越干,挑回的就越多,这比我们各自从湖中拖到岸上来,上上下下的淌水还快一些。

春云等人就笑着说:“那就沾你们会玩水的光了。”由此一来,割菱角菜的队伍就扩大了,每天十几人下湖,分成两班,今天我出工,明天我下湖。

每天早晨太阳刚出来,我们就下到湖中去了。割是很容易,只几镰刀,就可以割一大抱,连菱角菜梗子一起抱着浮在水面上往湖边拖,旱鸭子,就在浅水地方接应。

可在水中泡了大半天的人,到了下午往回挑的时候,腿特别软。接连在湖里搞了几天,人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我又向大家出懒主义:每天将没晒干的菱角菜往家种挑,压死人,又耽误时间,不如干脆割到晚上,再空手回家,将菱角菜多晒两天,一直晒得全干,以免回家又晒,再将队里的几乘板车拿来拖,这样不快多了吗?大家都举双手赞成。

于是每天晚上,就留两个人在湖里照守菱角菜,其余的人一直割到天黑再空手回家。

这样一来,后湖的割猪草,就由单干变成了集体行动,连比较懒散的新村队的姜清芬,也加入到我们左港队的割猪草队伍中来了。除了没养猪的户,几乎家家都有人往后湖跑。

也算老天有眼,连续半个多月,又是大太阳,又是大南洋风,收潮又快,割的人就更起劲。妇女们傍晚一收了工,就将板车拖来了,男男女女,两三乘板车,赶着夜路,将晒干了的菱角菜,源源不断地往家中拖。

当文牌楼、新村、张黄等塆的社员眼红了,也都往后湖跑的时候,后湖中,凡是人能落地的水中的菱角菜,已被割得差不多了。

人打不到底的深水区中,仍有大量的菱角菜。但你有再好的水性,脚不能落地,靠潜水割,那根本不行。因为人一泅在水面,就不好使劲,一抱菱角菜一百多斤,你也无法一边泅水一边往浅水区送。

再加上菱角菜的梗子有丈把长,像绳子一样,如果将人的手脚缠裹住了,那在深水区是非常危险的事。看来,深水区又大又肥的菱角菜,我们只能望湖兴叹了。

好在我们先下湖的几个人,每人已弄回一千多斤干菱角菜,后去的旱鸭子,也每户弄了大几百斤,反正比没有强多了。

那天,春云哥对我说,他妹夫(小梅的女婿陈换生)弄了一条船,叫我、才功、石头、冯书记等人一起去,用船割。

我们弄菱角菜那一阵子,石头队长要带人在家中抗旱,冯书记去县里开会去了。他俩家中也有猪,虽好开后门买粮店的平价糠,但总还是要花钱,妻子都在家中说埋怨话。

春云见此情况,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住在湖边,就去鼓动妹夫借来一只船。春云之所以喊上我,可能是因为我提出旱鸭子下湖去合伙割菱角菜的建议感动了他。

这天早上,我们一行五人早早地来到了后湖约定的地方,换生早已驾船等在这里。

其时已进入农历八月初。俗话说“七菱八落”,意思是说七月摘菱角,八月菱角就落水了。

我们四人上船划到湖心去割,春云和才功弟兄俩完全不识水性,怕万一翻了船,就叫他俩在岸上等这割一船上了岸,再拖上岸去晒。

我们来到湖心一看,半个月没来,菱角菜绿油油的叶片,长得更大更喜人,割上船的菱角菜上面,一片的肥菱角,都是四个角的。

这可忙坏了他兄弟俩,一边晒菱角菜,一边摘菱角。到了中午,小梅还提着一大篮子饭菜,汗流满面地给我们送来了午饭。

换生还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小梅这人不会办事,我今早搞忘了跟她讲,她就不知道搞一点酒来,这都是平时接不到的客。”

小梅的脸一红,忙赔着笑脸说:“我怕你们饿了,走慌了,那晚上再到家里去喝吧?”

我们都说:不客气,不客气,这就已经让我们不好意思了。饭后我们一边在树下休息,一边摘菱角,也顺便谈一些闲家常。

石头说,他虽是上次集体割菱角菜来了只一两次,但对我向社员提出的两次建议还是很赞成的,无论干公事还是私事,团结起来做总还是好些。

春云也说,如果传浩不提出大联合,我这个旱鸭子,上次一斤菱角菜也弄不回去。

吃饱了,坐够了,我们的船又向湖心划去,帮着撑篙的冯书记感慨地说:“人还是要勤快才好,今年队里很多户可以卖大肥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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