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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于 2023年6月21日 被检测为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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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号命悬一线,请关注新号鹰眼观大地! 马维芳是个箍桶匠,人称马二。 不过,当面多半还是尊称他一声“马师傅”。小的时候,我就听母亲对父亲说过,天暖了,家里的洗澡桶坏了,又要请马二来修了。 于是,我见到木桥那边高大的“马二”挑着奇怪的担子,直奔我家而来。 他的担子前担是个没有盖子的大“圆桶”,里面插着铁丝、木板、锯子、大刨子等等,后担却是个有盖的小圆桶,细看椭圆形,里面放着锤子、小刨子和一些特殊的工具。 他的“作场”就摆在巷子的一边,画、锯、刨、箍,马师傅手脚并用,有时还用到嘴,像变魔术一般。忙活了半天,母亲拿出的散了箍的澡桶木片,掉了底的水桶,少了一块板的挽水(一种舀水的工具)全都神气活现地站在巷子上,旧板、新板杂陈,仿佛有了生命,等待检阅一样。 马师傅识字不识字,我忘了,就是识字,估计也就是“人手足刀尺”。但他就凭那些简陋的工具,凭自己的手和心,制造出一件件实用的生活用具。 巷子里小孩多,见他的头发乱得像草堆,趁他一直低头干活时,胆大的就把指头长的小树枝插到他头上,他知道了总是笑笑,从不发火,也没工夫拿掉。 这样一来,小孩子没“禁气”了,等他干好活儿,头上已经“长”出“一片森林”。 光阴似箭,1966年夏天,当我们高中毕业准备高考时,考场大门被紧紧地关闭起来。无奈之下,我转身回乡务农。 这时才知道马二跟我家是一个生产队,因为“割资本主义尾巴”,他白天必须到生产队上工,不能再挑担出去给人家箍桶、修桶了,只能晚上在家,偷偷摸摸修理人家送来的坏桶。 时间一长,除了直率,老马的“坏事”不断被我发现。 他的成份是贫农,据说有八代了,可是,他的农活不谙,干活时,常常手足无措,与他箍桶时灵活的手脚不能比。在田间挑泥时,他常常赶不上趟,像河里鸭群掉队的鸭子。 还有,他的手脚似乎不太老实。一次收工,他拖在后头屙尿,我走远了无意回头一看,他在偷集体的黄花草(即苜蓿)。其实那时多数人家粮不够,都偷,带回家煮“菜粥”。
马师傅常在小甸址村箍桶、修桶的地方 忆苦思甜演讲要挑成份好、苦大仇深的,大队推荐了老马,因为要找八代贫农的,实在不容易。 正在田里干农活的老马被请到大队部。县里来的王队长亲自与他谈话,讲忆苦思甜的作用、意义,老马听着,不说一句话。接着,王队长征求他的意见。老马说,我不讲。 “为什么?”王队长问。 “我不会说。” “你把解放前吃的苦和解放后吃的甜都毫无顾忌地说出来,实事求是嘛。” “王队长,我真的不会说话。” “不会说话也要说,这是政治任务!”王队长口声有点高了。 “我真的不会说话,人一多,我就心慌,说错了不得了。” “你只要说真话,实在说错了,不怪你。” 不管老马有没有真正答应,王队长对造反司令、大队革命委员会花主任说,给他记5天工分,让他在家好好回忆回忆。 正是春、夏换季的日子,老马的“黑活儿”忙。有了5天时间,他回到家就箍桶、修桶,一天也没闲着,人家等着用哩。 王队长让他回忆忆苦思甜的“稿子”,被他撂到了脑后。大队革委会不放心,泒人来问他,回忆得怎么样?老马说,都在肚子里。 社员大会在一个艳阳天的下午如期举行,正是“四夏”(夏收、夏种、夏贮、夏管)大忙前的时节,农活不算忙。 大会会场就设在我们生产队的农场上,“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阶级斗争一抓就灵!”“阶级斗争要年年讲、月月讲、天天讲!”“敌人不投降,就叫他灭亡!”口号声时起时伏,在会场上空久久回荡。 台上王队长坐中间位置,大队造反司令、革委会花主任站在王队长左手边。 台下黑压压的一片人,是8个生产队的全体男女劳动力。因为记工分,人来得全,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都到了,有五六百人。 来者很少有带板凳的,每人从草堆上拽下一大把草,仿佛要给谁献花一般,其实是到会场上为自己垫屁股。社员按生产队坐在一起,我们是1队,坐前面。 主持人花司令用手和嘴试了试话筒:“贫下中农同志们,造反派的战友们,首先衷心祝福我们伟大领袖、伟大导师、伟大统帅、伟大舵手,我们心中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毛主席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寿无疆!祝福林副统帅、林副主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永远健康!” 接着花司令宣布:全体起立,唱《东方红》!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歌罢,花司令宣布:“请坐下!”众人纷纷各登原位,坐到自己的草地上。 “最高指示:凡是反动的东西,你不打它就不倒,这也和扫地一样,扫帚不到,灰尘照例不会自己跑掉。下面请泰县革委会工作队王队长讲话,大家欢迎!” 王队长一开口也是一则语录,他是县上人,深刻得多。他背诵的语录是:“阶级斗争,一些阶级胜利了,一些阶级消灭了。这就是历史,这就是几千年的文明史。拿这个观点解释历史的就叫做历史的唯物主义,站在这个观点的反面的是历史的唯心主义。” 接着,他简要讲了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形势,结论也是“形势大好,不是小好”。 又讲了忆苦思甜的重大意义,结论是“把抓革命、促生产引上一个新的台阶,支援亚非拉革命,解放世界上三分之二处于水深火热的无产阶级”。 说完把话筒又放到花司令面前。
“下面请马二,不,请老马同志上台作忆苦思甜报告,大家欢迎!”会场上又响起“哗哗哗哗”的掌声。 这时,只见老马赤手赤脚上了台,大家晓得,他的“说词”在肚子里。老马坐到空着的、预定的位置,在王队长正手边,花司令把话筒移到他跟前,并把“话嘴”向上提了一点。 “要说这个忆苦思甜真是太重要了!”老马流利地开了腔。 为了说明忆苦思甜的重要性,或者不是“为了”而是心血来潮,老马又反问了一句:“如果一个人连苦和甜都分不清,那这个人还能算人吗?” 王队长竖起手带头鼓掌,台下先是稀稀拉拉的掌声,接着就“哗哗哗哗”地响成一片。 “解放前,我箍桶,到了哪家,哪家都管吃,随茶便饭。要是到了日子好的人家,早上不是圆子,就是粽子,有洋糖,中上红烧肉、鲫鱼汤,晚上还有酒。解放了,前头几年还蛮好,有得吃,五八年往后就遭殃了,六0年,我家弟兄三个饿死两个,我家小孩也饿死两个……” 本来唧唧喳喳的会场,一下子寂静下来,全场人都张着嘴,睁大了眼睛,就是所谓“瞠目结舌”。 这时在老马左边,紧靠着他坐的王队长用右手拉了拉老马的衣角,意思是提醒他说反了。 谁知,此时的老马像座活火山,等着喷火。只见老马愤然站立,身体笔直笔直的,吼道:“先前,你们让我说,我说我不会说,你让我实事求是地说,现在,我实事求是了,我要说,你又不让我说!我说的句句是实话,如果谈谎,响雷打头!” “让民兵把他拉下去,他神经有问题!”王队长果断地指示。 “我哪儿有神经,我从来没得过神经病,不是你让我说真话的吗?!”被架下去的老马边走边回头喊叫,简直像个疯子。 因为老马的胆大没魂,“忆苦思甜”反了,成了“忆甜思苦”,那天的大会草草收了场。 那是个特殊年代,会后,工作队把老马定性为“现行反革命分子”,要抓走坐牢。 不少干部和我们生产队的许多社员都出来保他,理由是,虽然他是“彭德怀”,但他家子女多,如果把老马抓去坐牢,这个家他的女人“舞不去”,这一家就没法活了。 不知道王队长怎么想的,反正老马还是被留了下来,改判为押回生产队监督劳动。大家知道,这个处分就是“务虚”了。 1977年冬,我参加了恢复的高考,后来在县城工作。夜深人静有时会突然想到老马:“真是一个耿直得发呆的人啊!难道说真话都要像老马一样发呆么?” 后来,马爷去世了。 我想,作为人,一辈子,哪怕只有一桩事,让人不忘,那么,他就没有枉为来世一遭。 马爷,你累了,慢慢走。 文革时期疯狂的“芒果” 我的文革记忆 毛泽东为什么要办“五七”干校? 在摸索中前进!——三周年记 第一支红卫兵 文革故事:那张要命的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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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代贫农沦为“现行反革命”
作者:高泰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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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7年春天,我们甸南大队来了工作队,是县里派下的,队长叫王志坚。
记得他们来后,第一个重要工作就是要召开全体社员大会进行“忆苦思甜”。
“你不讲就不讲好了,为什么偏偏要顶风作案呢?”我为老马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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