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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有命的爱情

赵氏原野 鹰眼观大地 2023-06-21

来自传贤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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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3年2月,刘粹刚出生于辽宁省昌图县金家屯一个富庶小康之家。

他家里的条件很好,自幼就受到了很好的教育。他的成绩也很好,后面考上了东北大学理学院,专攻土木。

父母希望他读完大学后,娶个妻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但是九一八事变后,面对日军在东北的暴行,刘粹刚愤怒了。

“失土不可不复,国仇不可不报。"

刘粹刚放弃了继续读大学,他决定弃文从武,投笔从戎,去报效祖国。

刘粹刚考入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黄埔军校)第九期步兵科,随后又考入了笕桥中央航空学校第二期,立志成一名空军。

刘粹刚投笔从戎的求学经历,他后来给许希麟介绍过,他是这样说的:

读旧都,毕业于潞河高中,十七年入东北大学理学院,专攻土木,一年后适黄埔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在东北招生,余因目睹日人在东北之暴形,毅然应考,决志入伍;旋又见一二八上海空军之失败,乃又转习航空,庶将来能尽此国民之义务也。

许希麟就是刘粹刚的妻子,是他在笕桥中央航空学校读书的时候认识的。



许希麟比刘粹刚小两岁,老家是安徽的。她的父亲是一个生意人,是安徽广德等地的商会会长,经营着绸缎布庄、烟酒等祖传的生意。

许家迁到杭州后,生意虽然没以前好了,但是多年的家底还在,家境还是很好。

许家重视教育,送许希麟进了新式学堂。

许希麟的成绩也很好,考取了杭州高级中学师范训练班,在学校更是品学兼优。

许希麟毕业后就受到重用,担任了杭州临平镇小学校长,当时的她还不足18岁。

许希麟长得漂亮又有文化,一直有很多男生给她写情书,她先后收到了160多封。

许希麟都没有心动,直到遇见了刘粹刚。



1933年春天的一个星期天,周末在杭州游玩的刘粹刚从杭州城站上了火车,准备回中央航校所在的笕桥继续学习。

许希麟也从杭州城站上了火车,准备回临平小学上课,而临平就在笕桥的下一站。

两个人上了同一辆火车,相遇了。

娟秀温雅的许希麟一下就击中了刘粹刚的内心,20岁的他对许希麟一见钟情。

但是刘粹刚又不好意思主动去和许希麟打招呼,他只好带着遗憾下了火车。

刘粹刚回去后满脑子想的还是许希麟。

“一定要找到她,告诉她自己喜欢她。”

可是要去哪里找这个女孩子了?

刘粹刚想了个最笨的办法,那就是下一个周末的同一个时间,他又从杭州城站上了火车,没想到还真的又遇见了许希麟。

真是缘分啊,刘粹刚太激动了。

这一次,刘粹刚还是没好意思去打招呼,但是他没有在笕桥下车了,他跟着许希麟到了临平,得知了她是临平学校的校长。

刘粹刚激动不已,回去后就给许希麟写了一封情书,认认真真地给她介绍了自己。

但是因为太紧张,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因为刘粹刚是在临平学校边上打听的消息,得到的情报并不精准,他在信中还把“许希麟”的名字错写成了“许希龄”。

接到信后,许希麟也想起了这人是在火车上遇见的,她笑了笑后就把信丢在了一边,没有理会,她接到太多这样的信了。

没有收到任何回复,刘粹刚却没有放弃。

刘粹刚选择继续写信表露心迹,还用自己最特殊的方式去继续追求许希麟。

用什么方式了?那就是开飞机示爱。

刘粹刚在学校的时候,经常要驾驶着飞机升空在天上训练,他就常常把飞机开到了许希麟上班的学校上空,在上面盘旋。

刘粹刚的飞行技术高超,他时常在空中做特技动作,还向下面的许希麟打招呼。

许希麟最终还是被他打动了,回了信:

粹刚先生大鉴:年来屡获大札,素昧平生,不太唐突乎?结文字交,本毋不可,但麟生长于旧礼教之家庭,男女之嫌不得不避!先生诚意相交,待麟禀知家严慈后,倘蒙家大人许可,他日城站相逢,麟自以礼相待也,专此,即颂健康、快乐。

从此两人开始交往,感情也越来越好。

对于这段感情,刘粹刚是认真的。

1934年,刘粹刚从笕桥航校毕业,被分配到中国新建空军中服役。

刘粹刚打定主意要娶许希麟。

但是当时有个规定,那就是飞行员年满28岁才能结婚,而刘粹刚却才21岁。

1935年,刘粹刚还是冒着被处罚的风险和自己的恋人许希麟结婚了,还在杭州举行了一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这一年,刘粹刚22岁,许希麟20岁。

高志航很优秀,上峰没舍得处罚他。长高志航,找了个理由去上海出差了,回避了此事,选择了装聋作哑。

结婚前,许希麟的父亲认真地和她谈了一次,希望女儿考虑清楚:“他是一个飞行员,这个职业很危险,你想好了吗?”

许希麟回答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许希麟毫不犹豫地就嫁给了刘粹刚。



两个人婚后也有一段幸福的日子,但是这个幸福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

刘粹刚是一个空军,随时要奔赴战场。

刘粹刚是笕桥中央航空学校二期毕业生。这个学校的培养目标其实很明确,就是旨在培植空军人才,到时候与日作战保家卫国。

这些学生毕业后也都上了抗日的战场,他们与日军在空中激战,大部分都牺牲了。

他们牺牲的时候都很年轻,据统计,他们阵亡的平均年龄只有20多岁。

他们用自己的热血书写了笕桥中央航空学校的校训:我们的身体飞机和炸弹,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同归于尽!

刘粹刚在学校的时候成绩优秀,他和教官高志航的空中射击纪录命中率都在90%以上,两个人一直是空军的精神领袖。

刘粹刚从学校毕业后任空军第五航空大队第二十四队上尉队长。他享受着甜蜜的爱情,但是也时刻准备着奔赴战场。

八一三淞沪抗战爆发后,刘粹刚所在的空军第5大队从南昌被调到扬州,奉命参战,这也是刘粹刚第一次上战场。

刘粹刚在8月16日的空战中,驾驶2401号战机击落了敌军水上侦察机一架。

这是刘粹刚第一次击落日机。

之后的刘粹刚更是越战越勇,到10月12日,在短短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刘粹刚一共击落日军飞机11架,击伤日机2架。

国际惯例,击落五架飞机是王牌飞行员。

刘粹刚是一个王牌飞行员,也是我国在抗战中击落敌机数量最多的飞行员。

英勇善战的刘粹刚与高志航、乐以琴、李桂丹一并被称为中国空军的"四大金刚"。

刘粹刚在空中技术高超,越战越勇,日军都记住了刘粹刚的2401号机。



日本空军王牌飞行员加藤健夫上尉称刘粹刚是赵云(赵子龙)式的勇土。

他在日记曾经这样写道:

在太湖上空与2刘粹刚的2401号机遭遇战时,他驾驶技术特别熟练而狡猾,射击也准确,他是赵云(赵子龙)式的勇土,尤其是在飞机即将失速、万分危险时刻的一个巧妙的急转弯,顷刻间使不利地位变成优势的“绝招”,我学会了他这手“绝招”,也拿来训练我的部下。

刘粹刚自己也发出了“打下一百多架日机,把富士山踏为平地!”的豪言壮志。

七七事变后,刘粹刚就奔赴在各大抗日战场,一次次在天上和日军激战,和许希麟见面的日子就很少了,两人是聚少离多。

好久都见不到刘粹刚,许希麟就每天买报纸看,希望在报纸上捕捉到丈夫的行迹。

1937年9月,许希麟作为空军眷属搬到了南京,和刘粹刚时不时也能见上一面了。

但是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一个月后,刘粹刚就牺牲了。


刘粹刚夫妇(左)与航校同学洪养孚夫妇、胡庄如夫妇(右)

1937年10月24日,刘粹刚接到命令,率3架霍克飞机飞往山西,支援忻口战役。

出发前,刘粹刚特意回了家。

10月25日,许希麟送刘粹刚上了车。

临行前,刘粹刚特意把车窗摇下来,叮嘱妻子,说自己完成任务后就会回来的。

刘粹刚最后摆摆手,驾车飞驰而去。

许希麟又开始了焦急地等待,

刘粹刚率队从南京大教场起飞,到汉口降落加油,再经洛阳进入山西境内。

这时,天色已全黑。刘粹刚对这里的航线也不是很熟悉,他们几架飞机在暗夜中绕来绕去,却始终都没有找到太原机场。

刘粹刚决定返航洛阳,但是油又要用完了。飞到高平县城上空时,刘粹刚见到县城郊区有有块平地,就放下唯一的一颗照明弹,协助两架僚机迫降,飞行员获救。

刘粹刚则继续摸黑在空中盘旋。

这个时候他要是跳伞还是有生路的,但是他舍不得放弃昂贵的飞机,放弃了跳伞。

一片漆黑中,刘粹刚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一片火光,这火光其实是高平县城门楼即20多米高的魁星楼上的灯火,他却误以为是机场指引讯号,便径直飞了过去。

飞机撞上了魁星楼,刘粹刚壮烈牺牲。

刘粹刚牺牲时,年仅24岁。

许希麟苦苦等待,却等来了一具尸体。

许希麟痛不欲生,当即吞下36枚银元自杀殉情,幸亏家人发现了才捡回一命。

许希麟还是执意要追随丈夫而去。

许希麟在杭州的家人赶来了。

他们带来了刘粹刚写给她的三封信。

刘粹刚知道自己每一次升空都有可能回不来了,他担心妻子殉情,才特意写了信。

刘粹刚在信中写满了自己要击退倭寇的决心,也写满了自己对妻子许希麟的深情。

刘粹刚说要是自己牺牲了,千万不要为自己殉情,说那样是懦弱。他要妻子许希麟创新的生命,改造环境,好好活下去。

以下是刘粹刚信的节选:

希麟:我因为工作关系,恐怕不能常常写信给您,人生本如朝露,事事如梦一切都难预料的,设我不幸,那这就是最后的一封信给您!……或者我也许可胜利凯旋归来。

我的麟!我最亲爱的麟!真的,假如我要是为国牺牲杀身成仁的话,那是尽了我的天职!因为我生在现代的中国,是不容我们偷生片刻的!

您时时刻刻要用您聪慧的脑子与理智,不要愚笨,不要因为我而牺牲一切,您知道人家会笑您懦弱的,绝不会说您是殉情尽节的!您应当创新的生命、改造环境,我只希望您在人生的旅途中永远记着,遇着了我这么一个人。

我的麟,我是永远爱您的!我的麟,您静心地等着吧,等我们恢复失地、击退倭奴之后,那就是我们胜利荣归团聚时:我最亲爱的麟,您静心的等待着吧!

许希麟读懂了丈夫的深情,决定好好活下去,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11月16日,刘粹刚的遗骨被送往南京,安葬于南京王家湾航空烈士公墓。

国民政府追赠刘粹刚为空军少校。

1937年年底,政府为纪念空军英雄刘粹刚,在昆明成立了粹刚小学,许希麟任校长,学生均为空军在职或烈士子弟。

许希麟在学校的大礼堂里面挂满了高志航、刘粹刚、乐以琴等人的遗照。

许希麟告诉孩子们,这些人都是空军英雄,他们是为了这个国家才牺牲的。



后来,粹刚小学搬到了台湾,许希麟还是校长,她终身都在教抚空军子弟及遗孤。

上世纪九十年代,许希麟又出版发行了《刘粹刚传》,这书记录了刘粹刚的豪言壮举,也记录了刘粹刚和妻子的深情。

许希麟怎么能忘了和丈夫的深情了。

半个世纪之后,1990年5月20日,已经75岁高龄的许希麟来到南京王家湾航空烈士公墓,她流着泪向刘粹刚墓敬献亲手所写的条幅,条幅上是王昌龄《出塞曲》: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故事讲完了,最后还想说一句:

战火的硝烟已散去,如今的我们过上了幸福安稳的生活,但是我们应该记住他们。

致敬每一个抗日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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