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六千场丨俄语 To be or not to be
姜文给「To be or not to be」的翻译很牛逼：这么着还是那么着？
你现在也像是在《一步之遥》片头，那个自我质疑的马走日一样：俄语专业，究竟是这么着还是那么着？
究竟是学长老师嘴中的光耀万丈，还是知乎劝退专家嘴中的不堪入目呢？究竟是自己心心念念梦寐已久的神圣专业呢，还是旁人精心设计苦心算计的天坑呢？
就从《一步之遥》来说俄语专业吧。
01
打破第四堵墙
我第一次看《一步之遥》，很难相信这是我奉如神明的姜文的作品，不仅难以看完甚至有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后来有一次看他的采访，他提到戏剧中的两大流派：俄罗斯的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以及德国的布莱希特。前者强调「真实」，后者强调一种「间离」。他强调不断打破舞台与观众之间的第四堵墙，时而跳出角色，时而跳入角色，与前者刚好鲜明对比。
学长、老师、机构，就像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不断拿着各种「真实」的案例，给你塑造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北外的学姐遴选进了外交部，上外的学长毕业公费留学，留俄的学子华为争相招募。
这种感觉最大的好处在于给予了你足够真切的体验感，哪怕还没有迈入大学校园，你却仿佛已经体会了一把俄语专业人上人的高贵：
进出朝阳门的外交部大楼，供职于大环线旁华为伟岸的大厦中，挥霍着留学基金委每月下发的美刀。就像是那些万恶的校元贷早早透支了学生未来的钱包一样，那些人也早早透支了你对俄语专业的美好幻想。
这一切都太斯坦尼了，都太像电影了。
但这又真的是「真实」的么。一部《指环王》三个小时就能让人仿佛身临其境驰骋在中古大陆之上，一首《忘情水》三分钟也能让人回到十七岁吻了那个女孩的夏天。那这些又是真实的么？
事实上恰恰相反，这些都是像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一样，精心给你构造出来的，像电影一样身临其境的那样，真实的幻觉。
在看完《一步之遥》的两年后我才终于明白，姜文可以很轻松拍一个《让子弹飞》这样的脍炙人口的电影，可以让观众每一分每一秒都带入到紧张刺激与兴奋之中，票房名利双丰收。
可姜文只能是姜文，姜文也只会是姜文，他偏要拍一部电影，时时刻刻打破第四堵墙，让你不带入，让你不沉浸，让你时时刻刻抓耳挠腮。因为他不想给你真实，他想给你思考：这是真的么？
而良苦用心的劝退者，则是那个不讨喜的布莱希特。他们要一遍又一遍打破那堵墙，不断地质问你：俄语专业真的是这样的么？
说起遴选，会有人打破墙告诉你，真正的机会只属于北外上外这些高校的少数优秀学生，即便是在这些学校里依旧是千人过独木桥。
说起外交部，会有人打破墙告诉你，哪怕你每天都在朝阳门上班，你拿着的五千块钱左右的薪资依旧不足以让你在北京体面地生存下去。
说起俄语高考，会有人打破墙告诉你，俄语卷虽然前卷容易，但是会刻意在作文压分，而且会导致你四年后读研考研因为不通英语而被拒之门外的尴尬。
说起华为在俄招聘，会有人打破墙告诉你，华为更想招的人才，是数理更强工资更低的毛子而非赴俄留学的中国人。
这一切都太布莱希特了，都太让人纠结了。
在这群劝退者的话，会逐渐敲碎你曾经无比相信的「真实」，会让你感受到一丝不对劲，让你开始怀疑，让你开始彷徨，让你点开知乎，写下问题：
俄语专业的前途如何？
02
死囚马走日，英雄项飞田
在故事的一开始，马走日和项飞田是同床共眠的好基友，一起主持了巨大的花国总统大选，操办了一场盛大的冼钱盛会。
可后来完颜英身死，项飞田翻过来举警察局之力大肆抓捕马走日，欲置之死地而后快，往日旧情全做了项飞田晋升的台阶。他要脚踏着昔日挚友的尸体，登上警督的位置，好给租界里的洋大人当最忠心的狗。
而很多俄语专业的学子，刚开始都像马走日与项飞田一样亲近，一同学习一同考试。可逐渐，会有人变成项飞田，要踩着马走日的尸体走上更高的地方。
有的成为了那些谆谆教导你俄语专业光明前途的学长学姐甚至青年教师；有的成为了知乎上张口闭口俄罗斯留学前途无量的「个人留学中介」；有的在俄罗斯倒卖玛瑙原石榨取老头老太的钱包；还有流连于俄罗斯商场里靠着做代购与做导游赚取差价。
他们忽悠那些没来的、已来的、想来的学生，让他们加入到俄语专业之中，自己好从中牟利。
项飞田并不在乎马走日究竟有没有杀了完颜英，只要马走日死了就行；俄语专业的鼓吹者并不在乎那些因为入坑俄语而悔恨终生的学子，只要自己从中牟利了就行。
最可恶的在于，项飞田会大书特书马走日的万种罪恶，彻彻底底的把马走日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千秋万被世人唾弃。不像那些美好的童话中一样，真正的历史，是让项飞田来书写的。
最可悲的在于，故事的最后马走日死了，项飞田真的成了杀死死囚犯的英雄。
现实的最后，那些靠着坑杀俄语人中饱私囊的中介、老师、学长都混成了别人家的孩子，只有那些可怜的俄语人，终像马走日一样，葬身在风车之下。
03
没有出路
马走日有出路么？好像看着有的是。
他也可以忍气吞声不为完颜英正名，在地下隐匿终生。
他甚至可以忍辱负重拍完《枪毙马走日》的电影，希冀放自己一马。
可，他到头来似乎有没有任何的出路。他比他想象中的，更高尚。他就是他，马走日，那些旁人看似的出路，在他马走日身上却并不是选择。
或许你也一样，那些看似适合你的选择，去俄语机构当老师，去俄罗斯坑蒙拐骗，去知乎忽悠学子留俄。但如果你本性纯良，你却没有选择，只能勤勤恳恳在俄语这条路上越走越窄，最终走到草原上那座通红的风车。
从头到尾，马走日从来没有什么选择。
绝大多数的俄语学子，亦复如是。
04
这里不是归途
走吧，这里不是归途，只是迷途。
不要兜兜转转半生，最后做了故事里的马走日，被项飞田逼上了风车，终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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