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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23日,业余建筑工作室最新作品:杭州国家版本馆,落成开幕。开幕之际,有方对项目主创建筑师进行了长达五小时的专访。回顾设计建造始终,王澍、陆文宇坦言,“疫情三年里,我们做成了迄今为止最难的两个作品,而且完成度是最好的。这是其中之一。”以传承中华文明为旨归,在这个以“现代宋韵”为核心定位的国家当代“藏书楼”中,从空间格局到材料与建造技术,王澍与陆文宇希望能形成一套完整的建筑语言,去探索这个时代新的《营造法式》。下文为专访实录,由有方摄制的项目视频,将于近期发布。采访:原源、周凡琪摄制:郭嘉、唐杰、范昊有方:两位是在什么契机下接触到这个项目的?对于它的特殊功能诉求,还记得当时的第一反应吗?王澍:接触到这个项目是机缘巧合,当时知道责任重大,因为这就相当于是国家新时代的一个藏书楼。大家都知道藏书楼之于中国历史文化的传承有多重要,当时又恰逢基地相邻的良渚遗址申遗成功,项目的意义因此也就更重大。这个项目是一个命题作文,要求以宋代园林为背景进行设计。这件事很有意思,杭州作为历史上南宋的都城,于此以宋代园林为背景做新藏书楼,似乎是顺理成章的;但你仔细一想,就知道这件事实则无从下手,因为实际上并无宋代园林留存至今,你看不到可以直接作为依据的东西。至于现存的宋代山水画,虽不乏以园林为对象,但极少往大范围里画,基本都是一个房子旁边一棵树、一个角,看不到稍大一些的关系。但若依童寯先生所言,园林就是三维的、立体的山水画,我们当时面对的挑战,或可理解为,如何将绘画转译成更大尺度的建筑。有方:基地位于良渚遗址周边,这是否带来了一些限制?设计如何回应?陆文宇:在我们现在所处的观景阁上,向西北看,就是良渚遗址中最重要的制高点:莫角山。其实最初确定这个基地的时候,良渚申遗还没有成功、正在最后决选;有一次来看现场,那天正好公布申遗成功,这下我们觉得设计的难度直线上升,保护性限制必然非常严格。因此我们在要布局建筑的点位,都做了1:1的实际放样测试和严格的高度研究,避免给遗址区域带来视觉性的影响。有方:第一次进入现场是什么感受?当时在设计手法和空间布局上,是否有了一些直觉?王澍:第一次来到现场是很兴奋的。基地能看到非常典型的当代大发展的影响,为了开山取石料,山中间被掏成了几乎是圆形的一个坑。山一边是绿的,一边仿似悬崖,只余残破的几堆小山头。看到这座山,我直接就看到了一个大山之相,因为此地有主峰。但这是你用画画的眼睛看,里面带有一种想象;而在一般人看来,这就是一个残山剩水的状态,与山水画般的宋代园林有巨大的区别。而良渚申遗成功最直接的影响,就是带来了对建筑高度的严格控制:一般说来,一个国家级的公共展览馆,一定要做得高大;但这个地方有严格的15米限高,在这一高度下要实现任务书要求的面积,基本要把地块塞满。在这种状态下,要做一个有宋代园林感觉的当代新建筑,难度可想而知。陆文宇:场地上原来有个生产香水瓶的工厂,因此当时的矿坑里满是玻璃瓶,我还捡了几个回来。当时这儿被挖得残破不堪,山完全不成形,整个场地还不在一个高度上,矿坑比外部正常的马路平均高出5米。在这样条件下,可能未来在哪开门都是问题。正常情况下,一个国家级藏馆的开门,弄不好就得去炸山了;这点我还是很佩服王老师,他想出了一个特别合适的开门方式,保留下原有的所有山体,且在宋画里找到了依据、进而让业主同意我们将一个非常特别的大门开在了南面。这是特别有意思的一个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