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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年只建3家喜林苑,大理第一代精品酒店主人,斯坦福学霸林登不简单
记得把我设为星标哦,不然就看不到我了他让老外认识更真实的中国美国人林登在云南喜洲度过了自己的60岁生日。站在中国人常说的花甲之年,回过头看,他人生中超过一半的时间,都留在了这个国家。40年前,他是在芝加哥给人洗地毯的穷学生,因为中国提供大学奖学金,一句汉语都不会说,就来到这片陌生的土地。20年前,他已经游历超过100个国家,是斯坦福大学经济学博士,偏偏卖掉了美国的房子,拿出所有现金,带着妻子和两个孩子重回中国,定居喜洲。在这个云南大理的村庄,他租下了一栋老宅,砸进全部家当70万美元,一点点精心修缮,将它打造成现在大名鼎鼎的喜林苑。在民宿精品酒店最火的时候,有人背着钱来找他,有人送路虎车到他的酒店门口。但他拒绝了世俗成功所需要的快速扩张、盈利。最初的70万,直到今天还没有完全收回来。三周前,我在外滩见到了林登。他的个子很高,金色的长头发蜷在肩上,穿一件藏青色的中式短褂,那是一位苏州设计师听说他的故事后,深受触动,特意为他量身定制的衣服。他的中文已经相当流利。他称村民们是“老乡”,而他们则喜欢开玩笑叫他“林村长”。这些年,他接待了20万外国人来中国旅行,看真正的中国乡村。连奥巴马女儿的高中校友,都会来这里读5个月的课程。当他激动地说起大理的一切,与他相比,生活在城市的我们,反而更像游离于那片土地之外的陌生人。01带外国人剪3块钱的头发奥巴马女儿校友也来上课为什么是云南喜洲?我和很多人一样,忍不住好奇他当时的选择。云南有26个民族,当林登第一次来到喜洲,没有村民觉得他是一个外国人,还以为他也是少数民族。“我说是的,我来自第27个民族,美国族。”“在这里,我们都是云南人,我喜欢他们的包容。”于是,他和家人办理了入住。起初是3天,后来延长了一个月,再后来就变成了一辈子。喜洲当地有一处老宅,是著名商人杨品相1947年所建的私宅。6米多高的夯土,典雅的中式屋顶,复杂的木雕,精致的石刻,还有白族古典建筑标志性的回廊。林登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沦陷了。他决定租下这栋房子,将它修复成原来的样子。当时,国内有不少老建筑被翻新成购物中心、私人会所,变得面目全非,而林登坚持要“修旧如旧”。他聘请了100多位土生土长的当地村民,花了18个月的时间,终于建成喜林苑。因为不想破坏这里的一分一毫,修缮过程相当艰难,投入的资金也远超预期,但林登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我希望如果有一天,杨品相回到自己的宅子里,他不会感觉有任何的变化。”为了建卫生间,他抽走了一些木头,打了一个用来接水管的洞。然后他把每一根木头标上数字,存进库房。“100年以后,你可以把这些木头全部按原位放回去,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补一个小小的洞。”喜林苑不只是酒店,林登真心想把这里变成一个展示云南文化的窗口。每当有外国游客来,他会带他们逛早市、采茶、采野山菌、体验扎染……美国一个政府官员来到喜洲,大使馆打电话给林登:“你知道住在你酒店的是谁吗?”林登说“我知道啊”,然后继续带人家去和村民聊天,在当地理发店剪3块钱的头发。林登还想影响更多人。他联系美国的学校,邀请孩子们来喜洲游学,做田野调查,和村民交朋友。奥巴马女儿的学校,是美国最好的高中之一,位于华盛顿。林登和他们谈,让他们把一个学期的课放在喜洲,看看中国的乡村。离开的时候,孩子们都不舍地哭了。“他们会把这5个月的体验带到他们未来从事的行业。他们这一代人长大后,了解的或许是一个更真实的中国。这是我非常骄傲的。”如今,他和家人住在喜林苑,酒店就是他们的家。每天早上,他会和客人一起吃早餐,陪他们聊天,给他们介绍喜洲。他知道,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听说了喜林苑的故事,特意找过来,如果见不到他,会很失望的。“所以我要尽量把我的精力和时间给他们。”偶尔不忙的时候,他会去早市买菜,或是到镇上买杯咖啡喝。02从沙溪到苏州林登从来不是生意人。喜林苑火起来后,他并没有急着扩张,直到2021年,才在不远处的沙溪古镇开了第二家。沙溪没有待修缮的旧宅,要建就只能建一座全新的建筑。但怎么做才能不破坏当地环境、扶持在地民众呢?林登和村民们闲聊的时候,发现虽然越来越多人在用水泥造房子,但他们说起传统的夯土建筑,总是难掩自豪。“所以我觉得,能不能带给他们一种全新的夯土建筑?既有设计感,住得又舒服。他们一定会很高兴。”于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夯土酒店在沙溪诞生了。“从湖的对面看,它好像完全融入了环境。这不是一个花哨的建筑,它非常简洁。但是你到了现场,就会觉得太漂亮了。”第三家喜林苑则选在了苏州容春堂。林登和其他员工与“香山帮”的工匠一起,改造了这座古建筑。在不动格局的基础上,开辟出16间客房。03笨拙的理想主义林登从不吝表达自己对中国的感情,他曾在许多场合直言不讳地说过,“我生活的所有幸福,都是因为中国。”林登出生在芝加哥一个蓝领家庭,年轻时因为付不起学费,只能进社区大学读书,业余时间靠洗地毯打工赚钱。20岁的一天,他到一位教授的家里清洁地毯。教授刚从中国回来,让他帮忙在墙上的世界地图里找到中国的位置,然后插一面红旗,代表自己去过。“我开始冒汗了,因为我完全不知道中国在哪儿。”教授觉得不可置信,认真地建议他可以去中国看看。但出国是一件太遥远的事,林登压根不抱希望。想不到没过多久,他正好在教室外看到了中国提供奖学金资助留学生的海报,尝试着报了名,居然真的被录取了。80年代的中国,西方面孔不多,林登又长得不错,抵达校园的第二天,他就被北京电影制片厂邀请去拍电影,演一个外国留学生的角色。这部电影的拍摄体验并不好。他不会说中文,只能靠背歌词装出在说话的样子,再由别人配音。但他仍然把这段经历视为珍贵的机遇,让他敢于追求年轻时无法企及的人生。留学的4年间,他成为了美国哥伦比亚广播公司新闻部驻北京的摄影记者;爱上了旅行,在火车上度过200多个夜晚,探索神秘的东方大地;还在南京读研期间,遇到了自己未来的妻子——美籍华人瑾妮。再之后,他被斯坦福大学录取,和瑾妮一起回到美国,结婚生子,过上了世俗意义的精英生活。但总有些属于中国的烙印永远地留下了。2004年,他卖掉房子,带着瑾妮和两个年幼的孩子回到了中国,这一次再也没有离开过。如今60岁的林登,仍然生活在喜洲。在奢侈品店和咖啡馆林立的外滩,他真心地向我夸赞这里有多繁华。但只有说起乡村的故事,他才会流露出强烈的归属感。“我希望我可以一辈子留在云南。”最近,他出了新书《寻乡中国》,记录了他半生的经历。我问他书名的含义,关于何为家乡,他说自己喜欢苏轼的词:“此处安心是吾乡。”“我可以预见,自己的灵魂将永远漫步在喜洲的小路上。”这些年,许多投资商找到他,想让他再开几十家连锁店,他都没有答应。他一直坚持着一种笨拙的理想主义。为了喜林苑,他的两个孩子没有上学,而是接受家庭教育。他远离了自己的父母和家乡,缺席了父亲生命中最后的时光。但他也眼见喜洲的全部变化。20年前,喜洲还是个闭塞的小村子,来消费咖啡的都是外地人。20年后的今天,喜洲已经有几十家咖啡馆,卖品质很好的云南咖啡。新一代的原住民也不再把去东莞打工看作唯一的出路,他们中有不少人愿意一直留在喜洲。这样的结果,是林登最想看到的。文、编辑/strawberry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