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枫:你的内心为什么不能靠近你想表达的世界
近期,新星出版社推出了周晓枫的《有如候鸟》。
《有如候鸟》收录了周晓枫近两年来十余篇散文新作,以繁复精彩、云谲波诡的巴洛克式修辞和对世间万物极其细腻的体察与感悟,为读者提供了大量颇具先锋意识的散文文本和真实、新鲜的人生经验。
《有如候鸟》是一部文字密度极高、给人高度审美愉悦的作品集。书中涉及了周晓枫对当下散文写作和文学创作的看法,更是体现在每个篇章中。在《初洗如婴》中,她将记忆这一最为主观的哲学主题落实在最为客观的病症之上,构建起一幅互为意象与载体的内心画卷;《离歌》则是对散文结构的实验性抽离,以屠苏之死为线索,牵扯出与之相关的种种细碎的人和事、重现了主人公的悲剧人生以及导致如此悲剧的心路剖析。用小说外壳包裹,用散文的笔调述说,周晓枫的散文是一场人性与价值的深入探讨,值得关注。
以新书为契机,我们对周晓枫进行了采访。
周晓枫
做过20年文学编辑,现为北京作家协会驻会专业作家。出版有散文集《鸟群》《斑纹》《收藏》《你的身体是个仙境》《聋天使》《巨鲸歌唱》等。
受访人:周晓枫(作家)
采访人:解 慧(中国出版传媒商报记者)
2013年您从编辑转入专业写作,4年来创作的体裁还是散文,为什么如此偏爱散文这种文本?
我经常拿加缪的话安慰自己,“我已经没有时间去对我不感兴趣的事情再产生兴趣”。虽然偏爱散文这种比较自如的文体,实际上我也很羡慕小说家那种能够建造海市蜃楼的本领,但是我并不幽怨,因为我觉得散文里有广阔的天地,也有很多变化的可能。
认真读过您的散文,觉得您的散文一直给人以“新”的印象,每次都有变化,您是怎么做到的?
我一直说,人的内心有一个度量衡,当你内心的度量衡发生问题时,你的表达就会出现问题,因此就不能靠近你想表达的对象。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写作能保持最初的真诚。有一句话叫熟能生巧,在写作技术上我可以熟能生巧,但我希望内心永远不“生巧”,希望我的熟练带来的东西没有损伤我的笨拙,和我对他人、对世界的尊重。
该书中您不仅有细微的描写,还有丰富的哲思。尤其是《耳语》细致入微地像小说,为何采用小说式的表达?
不论是《耳语》,还是整本书,2万多字,写迁徙,露出水面的冰山是散文,隐藏其下作为支撑的是小说,我想增强散文的消化能力,让散文不仅散发抒情的气息,还可以用叙事的牙把整个故事嚼碎了吃进肚子里。我要的不仅是物理意义上的肢解,还要完成化学意义的溶解。
所以您在开篇的自序中用“寄居蟹式的散文”为标题,您对散文是怎样理解的?
希望把戏剧元素、小说情节、诗歌语言和哲学思考都带入散文中,尝试自觉性的小说与散文的跨界——掏空小说的肉,用更坚实的盾壳保护散文,向更深更远处探索散文写作的可能性。
也因为这种“跨界”,听说您使用的电脑的输入法是一种极简的输入法,打字时不会提供储备词汇,清空一切是您的写作常态?
面对一个写作对象,柔情的也好、暴力的也好,首先需要做的,是不要抱着那么多成见和自以为是的真理去靠近它。写作者应该在有限的胸腔里容纳万千的生命,就像口技表演者一样,先把自己尽量清零,全身心地去倾听,然后再设身处地。我希望自己像食肉动物追逐猎物一样,将注意力完全放在题材身上。
这也是您一直以来在写作中始终践行的文学理念吗?
《有如候鸟》对于我而言,是认识他人、感知世界的衍生物。罗兰·巴特认为,可以把作家想象成在一组镜子长廊里迷路的人,哪里没有自己,哪里就是出口,哪里就是世界。这句话,我虽然还没有做到,但这是我写作中的指引和方向。我希望它能够在我的新书里有所体现。当然,这本书还有很多问题,但我在努力地调整,所以特别希望能听到大家的意见,这种意见可能包括了严肃的批评,但是没有关系,人生的道路漫长,我可以慢慢修改。”
《有如候鸟》
周晓枫 著
新星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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