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现代建筑历史中有一个非常有名、有影响力的建筑师——路易斯·康,他曾对学校建筑提出这样一个说法,“学校起源于一个人坐在树下,一群人讨论他的理解。”这句话表达的核心点是“建筑学是有思想性的空间的营造”,它不仅仅是一个造型或者美学的东西,它应该是一个营造能吐纳思想的空间的行为。空间的几个要素都很重要,特别是我们讨论教育空间时,首先要讨论空间的一个基本存在的问题,就是著名哲学家马丁·海德格尔所说——人的存在是空间性的;还有就是空间的情境,也就是空间的场景、功能、所要传达的意愿;还有一个意味更多的是美学层面上的传达;当然,最重要的其实还有一个是精神层面的表达。我们的校园作为一个育人场所,更需要这样的空间,这种空间的意味是我们人类的文化、文明所造就的。那么如何设计一个好的教育空间呢?我认为设计一所学校应该坚持这样的原则:第一个是自由,第二是秩序,第三是漫游,第四是混合,第五是共享。秩序,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北京十一学校是方和圆的一个结合,那么它要有象限,要建立一个秩序。这个秩序并不完全是规矩,而是在校园空间整合中,孩子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他应该对他的行为有预期,这个非常关键。漫游,孩子在校园里面应该有他漫游的路径,可以有多重选择。虽然在这个空间里他有目标感,知道要去干什么,但你还是要给他提供一个能够非常自由选择的状态,这有点像儒家和道家的结合。混合,即打破功能主义的设计。在新的校园里面已经很少有专门的教室、专门的食堂,专门的体育馆、专门的教师研究场所等等,我们把它们都混在一起,这样,孩子的行为和思维才不会受限,才会跨越,才会实现让不同的事物连接在一起的一种愿望。共享,我们在学校的每个角落都要设计大大小小的、有核心的共享空间,还有次中心的共享空间,供大家共享。克里斯蒂安·诺伯格·舒尔茨是“场所”理论的建立者,他提出“场所是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人记忆的一种物体化和空间化”,或者可以解释为对一个地方的认同感、归属感。这个非常关键,如果一所学校的设计最后所呈现出的空间环境,能让一个孩子毕业很多年,依然可以非常美好地去回想,像回忆自己的家乡一样去回忆学校的场景,那么就可以认为这所学校的空间具有场所精神。所以,一所学校不应该是简单的教育机构,它更应该是一个人成长中最关键的物质环境,提供足以影响灵魂成长的精神环境。在河北迁安的一所小学,我们看场地的时候,发现校园中间有一棵树。这棵树本来要迁走,整个场地要推平,但是我们保留了它,因为树的设计非常关键。这棵扎根在土里的树,是整个场地的一个记忆点,是学生容易对学校留存下来的记忆。所以,我们整个设计都围绕这棵树来进行,以树形成一个闭环。学校的艺术体育综合楼旁边是教学空间,我们把大的教学楼化整为零,变成一栋一栋的小房子,把一到二年级、三到四年级、五到六年级分别放在一栋房子里,让孩子们能够在校园当中自由地穿梭,就像在一个小城镇里面。孩子在这里上六年小学要搬三次家。无论怎么搬,都会围绕这棵树所形成的一个共享、开放的空间,空间周围是它的议题。我们说校园其实是一个开放的都市绿洲,这种都市绿洲不仅仅是说它的绿化率,还有它所代表的一种精神性。我认为校园是我们现实社会中最纯净的、最向上的、最有生机的一块地方,所以它应该是都市的一个精神绿洲。我们在厦门做了一所学校的设计,我们提出以下几个原则,一个是复合的、密集的原则,促进学习与交流,对社区开放,体现当地的地域特色,它的文化表达,还有就是绿色低碳的教育和成长环境。对于这样一所学校,我们首先提出的是在边界上让校园和城市很好地融到一起。我们的中小学校园,我觉得还是可以做到这一点。当校园成为一个共享的功能集合体,那么需要一系列可以共享的空间,孩子们在任何一个空间里都能够进行交流、思想碰撞,所以教室应该从编班式、行列式的传统教室向廊式转变,然后再集合成为一个综合体。我们知道在成都很多教育空间的走廊是非常宽大的,但是仅仅把走廊做宽是不够的,走廊一是起到疏散的作用,二是可以进行各种活动。所以,我们希望走廊能形成像城市街道一样的效果,能让孩子在校园漫游的过程中,体会到校园空间的丰富性,并引导孩子去学习、去成长。没有一棵树是完全对称的,或者是枝丫是完全对称的,对吧?因为树为了获取阳光,一定是尽最大努力去争取每一个生长机会,那么教育空间设计也跟树是一样的,所以要有架空平台,要有屋顶露台,要错层,普通教室和其他活动室之间要有一个非常丰富的互动关系。我想表达的,并不是说空间里真的要有棵树,而是说这个空间要有树的意象。
文稿 | 袁野
排版 | 张庆
审核 | 金鑫 朱埼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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