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慈：无语是一种智慧｜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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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iginal 2016-08-16 钟慈中国好书

文｜钟慈

“水深流缓，语迟人贵。我们花了两年时间学说话，却要花数载时间学会闭嘴。面对一些事情或问题，开口是一种能力，无语是一种智慧。”

这一段话说的是面对一些事情或问题，要学会闭嘴。

我同时又想到另一句名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过去，我们的前辈听到的最多的是后面一段话。在翻天复地的社会大变革中，你对发生在身边的事情有什么看法，持什么立场，有什么问题，这都是需要在头脑中一一理清楚，分别在各种场合要说清楚的。这叫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和我的同学们作为生长在新社会的少年儿童，从上小学一年级开始，听到的就是“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豪迈歌声，看到的是祖国日新月异的变化和蒸蒸日上的新气象。

我们在花季求学期间，同学们比的不是谁穿了条漂亮的花裙子，而是谁的衣服有个补丁。为此，有家境好一些的女同学还特意翻出妈妈的旧服穿在身上，那是有四个兜子的泛旧的女式制服。穿上它，那种感觉，就像“文 -.革”大串联时中小学生穿在身上的不合体的旧装，虽然旧却很提气。

我们以艰苦朴素为荣，困难时期有时学校的一顿午饭就是一碗菜粥；大家高高兴兴、吃的也是很香的。因为全国人民都在经历这一时期。

我们以又红又专为标准要求自己的一言一行。景山学校这个从各个学校保送来组建的高中班级里，有一多半同学是团员，总有要求入团的同学向团支部不断递交思想汇报，汇报自己的进步和不足，表达自己想加入团组织的迫切愿望。几个团支部委员虽然只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却俨然一幅小政0治家的姿态，手捧新出版的《毛泽东选集》四卷学习钻研。

那时，大家的思想是公开的，也是透明的。

临近高中毕业，正值《九-评》发表，那是连续九篇文情并茂的战斗檄文！社会主义祖国如日中天，高高地擎起反对修-正主义的大旗，站在了反对帝修反的最前哨。在同学们的头脑里，灌输的是又红又专和以天下为己任。班上一个女同学，为革命激情所鼓舞，为能成为反修战线上的尖兵，放弃对文学的钟情而将高考第一志愿报了北大哲学系。至于是否如愿，已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了；那也是一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献身精神，也是盛开在革命和激情这个社会大环境之中的一朵不起眼的小花。

我们这拨人，没有亲自参加过历次运动的实战，但是我们在不同的时间地点，也多少经历了类似整风的锻炼。在“文.化.大.革*命”的前夜，我曾在市委党校新闻班的学习过程中，首次经历了集体性的对个人主义名利思想的深刻批判，那是不让个人主义有一丝藏身地方的全面围剿。很多同学或认真或敷衍地检查自己大大小小的个人主义和名利思想，也有个别同学刚刚踏入社会，年轻气盛，认为自己一腔热血献给祖国，哪有什么个人主义。于是，在校领导授意下，他受到了大家热情的启发和委婉的批评。

试想，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开口是一种能力”，“无语”还能作为一种“智慧”存在吗？

物换星移，沧海桑田。现今社会，人们不再吃大锅饭，比起以往，大家有充分的选定生活方式的自由：可以单身而不被视为异类，可以未婚同居甚至生子而不被绳之以法，可以自由选定自己的职业，还可以充分表达自己对一些事情和问题的看法。

当社会宽松到足以让人充分表达个人意愿的时候，自由不再是困在笼子里的小鸟。在大的框架下，这个自由度的使用程度也体现出一个人的生活态度和思想境界，体现出一个人的价值观和生活的智慧。

所以“开口是一种能力，无语是一种智慧”，此言甚是。

2015.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