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掬水月在手》:用平静迎接巨浪
学院奖报名请扫描文末二维码
“我留下的这一点海上的遗音,
也许将来有一个人会听到,会感动”
——叶嘉莹
文学纪录片《掬水月在手》是陈传兴导演所执导纪录片“诗词三部曲”的最终章(前两部分别为《他们在岛屿写作:如雾起时》、《他们在岛屿写作:化城再来人》),影片于2020年10月16日全球公映。该片记录了中国古典文学研究专家叶嘉莹的传奇人生,以北京四合院的结构模式展现她坎坷坚韧仍不渝追寻初心的一生。其主题内容、人物设定与拍摄手法的平静感,在喧闹的大众娱乐中像一阵微风划过人们的脸颊,让大家对诗词美、影像美以及女性美有了新的认知和思考。
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宣传海报
大音希声:人物里的“平静”
在《掬水月在手》的开篇,叶嘉莹先生吟诵着古人的诗、自己的诗,向观众传递其历经一生的智慧和态度,她以温和耐心的方式将观众与真正的中国文化拉近。
1924年叶嘉莹生于燕京旧家,遭逢乱世,她说自己从小就见过太多苦难。回忆起“七七事变”后的种种,叶嘉莹自己也感慨“经历了这样亡国的痛苦”。国破之际,母亲病逝、父亲远隔。生在诗书之家,她从小以《论语》开蒙,读唐诗长大,对诗书的热爱成为她孤独的成长岁月里最大的快乐。
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剧照
结婚后她跟随丈夫到台湾,即遭到“白色恐怖”的迫害,丈夫出狱后就再也没有工作,全靠颠沛流离中的叶嘉莹四处上课,支撑起家庭。上世纪50年代初的台湾一片凋敝,“刚好是台湾的文化断层”,叶嘉莹讲述的古诗词之美,如沙漠里的甘泉沁人心脾,加上“叶先生讲课有一种魅力。她一口北京话,纯正而富有教养,念诗的声音很迷人”,使得她很快成为几个大学争抢的古典文学教授。
叶嘉莹回忆,在古诗词领域表现优异的她被美国大学争相邀请去作交换学者,因此有了去哈佛大学讲课以及和海陶玮教授合作研究的机会,也因此学会了英文。后来,因为她的先生不愿意再回到曾让他坐过牢的台湾,几经波折之后,叶嘉莹将全家迁到了加拿大,她成为温哥华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教授,从此“取径蟹行文字”,用西方理论讲说中国诗词,走出另一片天地来。
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剧照
尽管婚姻难言幸福,但在海外开始诗词教学和拓展研究的叶嘉莹打开了自己的一片天,过上了安宁的日子。上世纪70年代,叶嘉莹第一次回到祖国大陆,激动万分地写下长诗《祖国行》。在她已经动念安享余年之际,长女言言和女婿的突然意外离世,让她再受打击。尽管在朋友们的叙述中,承受这个巨大的打击叶嘉莹在人前顶多“眼圈一红”就过去了,但她自陈“更是晴天霹雳”,而她纾解痛苦的方式,就是作诗。
然而,这痛苦给她带来的领悟却是:“我一辈子吃苦耐劳什么都忍受,就是为了我的小家,我一定要从小我的家里面跳出来”、“我要回国,我要回去教书,我要把我的余年都交给国家,交付给诗词”。走出小我,心系天下,其后叶嘉莹的故事越来越脱离私人领域,格局越来越大,和传承发扬中华诗词文化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她后来留在南开大学养老,捐出所有财产,都成为献身这一志业的注脚。在96年的岁月中,她面临生活的困惑与不幸,却秉持着一种平静、淡定与从容的处世态度。在特殊的年代,她不畏生活的艰辛和环境的恶劣,不辞辛苦地在中国与西方国家之间辗转,孜孜不倦地传播中国古典诗词、弘扬民族文化。因此导演陈传兴这样评价道:她是以“弱德之美”,以风中芦苇而不是一棵大树的态度去面对暴风雨,“即使有再大的强风暴雨,风雨之后依然存在”。
大象无形:影像中的“沉静”
影片中,叶嘉莹的一生与中国古诗词之间,构成了一种“镜花水月”式的相互承载、相互书写的对象性的神秘联系。《掬水月在手》把人物推开,镜头始终与主体人物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甚至编织层层表意符号,又有意含糊,以造成一定的陌生感。影片中每次抒情,就开始堆叠大量不做标记的空镜与器物;每次吟诵诗词,画面上便出现或错置的相关或无关的字幕来“干扰”。例如叶嘉莹口述自己幼年的开蒙教育时,画面中翻开的书页竟然是许寿裳回忆鲁迅的文章。这其中暗含的深意便耐人寻味。
影片中,导演用灰蒙蒙的城市、荷花池中枯萎的莲蓬、被残雪包围的神像和水泥墙边的一颗孤零零的小草等形象对主人公坎坷的人生遭遇进行了写意式的呈现。其中讲述了背井离乡、与爱人分离、女儿去世等事件,而主人公内心的孤独、凄凉、寂寞也通过电影的形象,特别是在低沉的背景音乐的衬托下传递给观影者。
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剧照
但在每组凄凉的画面之后,出现的是面容慈祥、语气平静的主人公形象。在影片中,她就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一样讲述自己过去的经历。低沉的画面和轻松的对话在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观影者看到了一位平静、温和的学者和诗人。
主人公叶嘉莹用一种超乎常人的理性回溯性地讲述人生的遭遇。这种理性,不仅体现在主人公的生平当中,在电影的制作上,也采用了这样的理性视角。影片以整体的灰色调的画面配合单色的老照片、土黄色的草原、雪花飘落的场景,静静地转化,并在中间穿插了留白。这些习以为常的自然物、天气、照片和低沉的音乐构成了一种现实中不可抗拒的事件性,即残酷的现实在电影的画面中被呈现,任何人无法改变,只能默默地承受它的到来。
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剧照
弱德之美:巨浪后的“宁静”
叶嘉莹第一次正式提出“弱德之美”的词学概念是在1993年,叶嘉莹在朱彝尊的爱情词《静志居琴趣》中发现了“弱德之美”的词学审美特质。“弱德之美”可以从两个层面来理解。首先是词作主体面临着外在的巨大压力,且在这种压力之下采取一种隐忍收敛、幽曲委婉的姿态;其次,则是在这样一种外界压力造成的柔弱姿态下,仍然能够坚持自己的理想和意志,面对强大的外界压力,内心仍然有所持守,不被万千世界所迷惑,并通过一定的方式实现自己的理想志意,这就是一种自我实现和自我完成,因而成就的就是一种“弱德之美”。
尽管从整体上来看,叶嘉莹的人生和其他的女人一样,结婚、生子、工作。但当她面临家庭变故时,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责备与埋怨,而是选择默默地接受与面对。她的人生态度打破了传统对女性的定见,没有高昂的口号与标语,没有喧嚣的关注和掌声,更没有优越的环境与空间,她只是隐忍着内心的痛苦,在平静中寻找可能,成就了不一样的自己。
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剧照
影片中主人公平静地面对人生的遭遇,不气馁、不抱怨,从容地面对世界。因情动而原发的创造力体现在主人公创作的诗歌和对诗歌的研究上,将内心的真实的情感转化为一首首美妙的诗篇,播撒在诗歌的土地上,生根发芽,为中国的传统文化滋养出一片肥沃的土地,不仅记录了历史与时代,也为观众的生活带来了无限想象。
如今已96岁高龄的叶嘉莹,还坚守在讲授中国古典诗词、传播中国传统文化的工作上。她的事迹创生了中国女性无论是社会价值还是人生意义上的新境界。当乘风破浪后沉淀出了弱德之美,我们看到了人生的多种可能性。在移动互联网时代,《掬水月在手》让我们重新思考,还有多少人喜欢诗歌?还有多少人能够静下心来看一部纪录片?而纪录片《掬水月在手》,以平静安和的影像风格,写意的拍摄手段、简约的记录方式为我们讲述诗歌,讲述诗歌的人生,它仿佛夏日里的一杯绿茶,让我们冷静下来,细细地回味与反思影片中对人生的价值与意义的隐喻。
纪录片《掬水月在手》剧照
参考文献:
[1]莲蓬人. 读懂叶嘉莹,从“弱德之美”开始[N]. 北京日报,2020-11-03(014).
[2]马春靓.《掬水月在手》:演绎弱德之美[J].小康,2020(30):68-70.
[3]彭博.叶嘉莹“弱德之美”概念的提出及内涵界定[J].美与时代(下),2019(10):74-76.
[4]于隽,张沁园.文学性解说词对人文纪录片的审美建构[J].当代电视,2017(03):46-47.
第十届“光影纪年--中国纪录片学院奖”
扫描下方二维码,进入报名页面!
报名后组委会将反馈PDF文件到您的邮箱,届时可打印报名表。
▼
更多精彩内容,请持续关注
微信公众号“中国纪录片研究中心”
传送门:
《地球之盐》:黑白影像背后的地狱与天堂
纪录片《抗美援朝保家卫国》:文献影像中的国家记忆
刀锋出鞘!总台纪录片《刀锋》真实再现长津湖战役全貌
CDRC×微博一周纪录片报告|梦想与现实如何抉择,倾尽全力的教育方式是否正确
《面具之内》:倾听“伪装者”们的故事
《三十,而立》:长人生,短纪录
监制:何苏六
主编:韩 飞
责编:杨博雅 陈朵儿
编辑:戚金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