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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笔下令人惊艳的诗篇无数,你却只听过《当你老了》? | 日课

2017-06-13 张磊 新校长传媒


今日叙事

1865年6月13日,爱尔兰诗人、剧作家、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威廉·巴特勒·叶芝出生。作为20世纪现代主义诗坛最著名的诗人之一,叶芝被同为现代派诗歌领袖的托马斯·艾略特称为“我们时代最伟大的诗人”。


叶芝在中国大陆最为人熟知的,恐怕是那首著名的《当你老了》(<When You Are Old>)。而歌手赵照参考这首诗并从亲情角度改编的歌曲《当你老了》走红后,又让更多人的视线聚焦到原本的诗歌上。


当然,在长达5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无论是叶芝本人的经历,还是他笔下的无数诗篇,本就值得去翻开、重读,去品味他赋予其中的才华和惊艳。



他笔下令人惊艳的诗篇无数,你却只听过《当你老了》?

文 / 张磊,蒲公英教育智库研究员


对于叶芝的诗,古典、优雅、神秘、华丽等等,有太多词可以赞美;但对于他的一生,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唯有“狂热”二字能够担当。


对诗歌的狂热、对神秘主义的狂热、对单恋半生的缪斯女神的狂热、对爱尔兰国家和民族认同的狂热……叶芝甚至用“我从我母亲的子宫里带出,一颗狂热的心”这样的诗句来表达过他激烈的情绪。


他迷恋、他失望,终其一生,却从未放弃。


得益于这种狂热,在同时代的诗人里,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终其一生保持着诗歌表达的活力。


神秘而梦幻的童年


叶芝的父亲是一位律师,如不出意外,他的光明前途足以让一家人过得舒适、幸福。不过,突然有一天,父亲觉得这条路并不适合自己,决定抛开家庭去伦敦学艺术。一家人原本富足的小康生活,就此打断。


好在,叶芝的母亲家底殷实,假期的时候,叶芝和两个姐姐、弟弟就一起回到母亲的娘家斯莱戈。斯莱戈所在的内陆地区布满湖泊、高山,迷幻、神奇,仆人们将当地流传的民间故事、传说讲给孩子们听。还有个老水手,常常带着叶芝和弟弟去钓鱼,傍晚回来后他们会围坐在一个老房子里,听水手给讲游历见闻、神话故事,直到天快黑了才依依不舍地跑回家。


叶芝的童年乐园——斯莱戈


叶芝和弟弟听老水手讲故事的地方


对于童年的叶芝,斯莱戈是他和兄弟姐妹们的游乐场,这一段快乐时光,也成了他未来诗歌里浪漫、神秘色彩的源头。他曾美妙地形容这片他长大的地方,“斯莱戈的海崖给了我诗歌之舌”


He'll hear no more the lowing

Of the calves on the warm hillside

Or the kettle on the hob

Sing peace into his breast,

Or see the brown mice bob

Round and round the oatmeal-chest.

For he comes, the human child,

To the waters and the wild

With a faery, hand in hand,

From a world more full of weeping than he

can understand.


他不想再听小牛犊

在暖洋洋的山腰低鸣,

也不想炉架上的水壶

为他的心带来安宁,

或者看棕色的鼠

绕着燕麦柜跳蹦,

因为他来了,人之子,

来到了湖滨和旷野,

手拉手,和仙人一道,

从一个充满泪水的非他能知晓的世界。


    ——《被盗的孩子》(节选)


重塑自我,真正当个诗人


如果说斯莱戈触发了叶芝灵动、神秘的一面,那伦敦这座全球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则为他的个人风格提供了最优沃的土壤。


当时的叶芝还是一个年轻的剧作家,诗人只是兼职身份。初来乍到,他想念爱尔兰的生活,他渴望成名,但窘迫的现实状况,让他忍不住想逃离,可偏偏无法逃离。


I will arise and go now, and go to Innisfree,

And a small cabin build there, of clay and wattles made:

Nine bean-rows will I have there, a hive for the honey-bee,

And live alone in the bee-loud glade.


我就要动身走了,去茵纳斯弗利岛,

搭起一个小屋子,筑起篱笆房;

支起九行芸豆架,一排蜜蜂巢,

独自住着,荫阴下听蜂群歌唱。


I will arise and go now, for always night and day

I hear lake water lapping with low sounds by the shore;

While I stand on the roadway, or on the pavements gray,

I hear it in the deep heart's core.


我就要动身走了,因为我听到,

那水声日日夜夜轻拍着湖滨;

不管我站在车行道或灰暗的人行道,

都在我心灵的深处听见这声音。


——《茵纳斯弗利岛》(节选)


幸运的是,在那个新思潮大爆发的时代,整个社会对任何新思想几乎都是包容、欢迎的姿态。叶芝对神秘主义、神学、超自然学说的了解、满脑子的神话故事,成为他受到伦敦欢迎的“先天条件”。


1888年,已经略有名气的他受邀和王尔德共进午餐。在王尔德的指引下,叶芝开始反思“重塑自我”,并逐渐进入状态,成为了一名真正的诗人。


“一生的烦恼开始了”


就像叶芝本人说的,当1889年1月美丽的茅德·冈走进他家,让他全家人都为之震惊那一刻,“我一生的烦恼开始了”。


叶芝痴恋半生的缪斯女神,茅德·冈


茅德·冈是爱尔兰民族主义者、女权主义者和激进分子,叶芝对她的单恋,加上他对梦想中的田园般的爱尔兰的向往,给他的爱国热情提供了另一种实现维度。他坚信,可以通过文化革命的方式让爱尔兰崛起,而非流血的革命。


When you are old and grey and full of sleep,

And nodding by the fire, take down this book,

And slowly read, and dream of the soft look

Your eyes had once, and of their shadows deep;

How many loved your moments of glad grace,

And loved your beauty with love false or true,

But one man loved the pilgrim soul in you,

And loved the sorrows of your changing face;


当你老了,头发白了,睡思昏沉,

炉火旁打盹,请取下这部诗歌,

慢慢读,回想你过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们昔日浓重的阴影;

多少人爱你青春欢畅的时辰,

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个人爱你那朝圣者的灵魂,

爱你衰老了的脸上痛苦的皱纹;


——《当你老了》(节选)


不幸的是,茅德更热衷的是革命而非浪漫。他们两都追求爱尔兰的复兴,却是完全不同的道路。茅德热衷于用激进的暴力手段革命,而叶芝呢?他则是个正处于热烈单恋中的改革家。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果然,在两人最初相识的几年里,叶芝数次向茅德求婚,都被一一拒绝。


I had a thought for no one's but your ears:

That you were beautiful, and that I strove

To love you in an old high way of love;

That it had all seemed happy, and yet we'd grown

As weary-hearted as that hollow moon.


我有个想法,只说给你一人听,

你是美丽的,我竭力尽心,

用古老的高尚方式来爱你;

仿佛是皆大欢喜,但我和你

却像那轮残月深感倦意。


——《亚当的恶运》(节选)


为什么茅德一直在不停拒绝叶芝?除了人生追求的分歧,也许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叶芝并不符合茅德的择偶标准。茅德之后两次婚姻的对象都是激进分子中的强硬派,相比之下,叶芝在袒露情愫的过程中,传递出的是一种近乎卑微的心意,低到尘埃的姿态。热血女汉子,哪会在意柔情书生的情调?


Had I the heavens' embroidered cloths,

Enrought with golden and silver light,

The blue and the dim and the dark cloths

Of night and light and the half-light,

I would spread the cloths under your feet:

But I, being poor, have only my dreams;

I have spread my dreams under your feet;

Tread softly because you tread on my dreams.


若我有天国的锦缎,

以金银光泽的丝线编织,

湛蓝的夜衣和洁白的昼光,

以及黎明和黄昏错综的光芒

我将把这锦缎铺展在你脚下,

可我,如此贫穷,只有梦,

就把这梦啊,铺在你脚下,

请轻一点迈步,因为你正踏在我的梦上。


——《他希冀天国的锦缎》(节选)


“救国,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叶芝对爱尔兰的热爱不亚于任何一个革命者。他的老师约翰·奥利里说:“挽救一个国家,有些事情是一定不能做的。”无论分歧有多大,无论他所在意的茅德是什么想法,叶芝的道路都是坚定地走文化革命路线,用文字而不是利剑。


叶芝说,优秀的民族离不开文学,优秀的文学离不开民族。他和其他学者一起,把爱尔兰历史上的英雄人物重新塑造值得人们向往的伟人英雄,以期唤醒大家的国家、民族认同感。


此外,他还提议建立现代艺术馆、芭蕾舞学院和国家书信学院等,他希望通过构建艺术体系尽快为爱尔兰补充文化的灵魂与血肉。


残酷的现实,让叶芝改变了对革命的看法


不过,最终叶芝还是远离了革命。


使他远离的,是一颗破碎的心。


出于革命宣传,茅德·冈和共和主义英雄约翰·麦克布莱结婚了。但很快这段婚姻不欢而散,更让叶芝气愤的是,包括他的老师在内,很多人都因此排挤茅德,这让他备受打击,心灰意冷。


Why should I blame her that she filled my days

With misery, or that she would of late

Have taught to ignorant men most violent ways,

Or hurled the little streets upon the great,

Had they but courage equal to desire?

What could have made her peaceful with a mind

That nobleness made simple as a fire,

With beauty like a tightened bow, a kind

That is not natural in an age like this,

Being high and solitary and most stern?

Why, what could she have done, being what she is?

Was there another Troy for her to burn?


我为什么要怪她使我的生命

充满苦恼,怨她这一阵

教唆蠢人们搞最大的暴行,

让区区小民来反对伟人,

如他们的勇气和欲望相当;

她怎么会安分,有了那心肠,崇高

使他单纯得像火一样,

又像拉紧了的弓那样美貌,

这个时代罕见的景象;

孤独,庄严,高贵,

哦,她能干啥,生就这个样,

难道还有第二个特洛伊等她去焚毁?


——《没有第二个特洛伊》


诗歌生命第二春


第一次世界大战初期,叶芝已经快50岁,没有婚姻、没有伴侣,他写道“我没有孩子,除了一本书什么也没有”。


52岁时,他向茅德求了最后一次婚,被拒绝后,他很快就和一位朋友的女儿乔吉·海德里斯结了婚。他们两人都热衷研究神秘学,有共同的爱好,这位贤惠妻子的到来,没多久就打开了叶芝的心扉,帮助他找到了更多的灵感来源。


叶芝和乔吉·海德里斯


渐渐的,叶芝步入了人生创造力和情感的第二春。他离开伦敦,举家搬到梦寐以求的田园般的西爱尔兰。新家的房子没有电,很冷,但他非常喜欢那里,喜欢它的朴素与简单。


Although I can see him still,

The freckled man who goes

To a grey place on a hill

In grey Connemara clothes

At dawn to cast his flies,

It's long since I began

To call up to the eyes

This wise and simple man.

All day I'd looked in the face

What I had hoped 'twould be

To write for my own race

And the reality;


虽然他我还看得见

穿着灰康尼马拉装,

长着雀斑的脸,

到山上昏暗的地方,

一清早把钓饵垂下去;

已过去很久的时光,

自从我第一次回想起

这纯朴的智者的脸庞。

整天我望着他的脸,

希望能找到我想要

为我种族和现实表现

写下的人情风貌;


——《渔夫》(节选)


尽管叶芝渴望的爱尔兰文化复兴尚未到来,1923年,世界还是用诺贝尔文学奖承认了他诗歌的伟大之处。获奖理由是用鼓舞人心的诗篇,以高度的艺术形式表达了整个民族的精神风貌


从喜欢民间传说、神话故事的少年,到满怀希望拯救苍生的青年,到针砭时弊成为中流砥柱的中年,到孜孜不倦的晚年,无论从何处看爱尔兰和它自身的文化历史,叶芝总在其中。


一切起于叶芝,也终于叶芝。


起于叶芝,也终于叶芝


1939年1月28日,叶芝安详辞世。似乎预感到自己大限将至,他生命的最后几周,将一首诗歌原本的名字从<His Convictions>改为《本·布尔本山下》(<Under Ben Bulben>)。而本·布尔本山下就是他的最后归宿。


Cast your mind on other days   

That we in coming days may be   

Still the indomitable Irishry.

Under bare Ben Bulben's head

In Drumcliff churchyard Yeats is laid.

An ancestor was rector there

Long years ago; a church stands near,

By the road an ancient Cross.

No marble, no conventional phrase;

On limestone quarried near the spot   

By his command these words are cut:


         Cast a cold eye   

         On life, on death.   

         Horseman, pass by!


用过去的模子来铸造自己

使未来时代的我们这些人

依然是不可征服的爱尔兰人。

在本·布尔本秃山下面,

叶芝在鼓崖坟地安眠。

许多年前,他的祖先

曾经是牧师,教堂在近边,

路旁还有古老十字架;

不要大理石,不用俗套话,

在当地采来的石碑上方,

他嘱咐把这些话刻上:


冷眼看待

生与死

骑士啊,前进!


叶芝的墓


现实中,他的墓碑上如实刻下了“冷眼看待 / 生与死 / 骑士啊,前进!”


从没变过,直到最后一刻,他依然狂热。


“教育日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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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 昨天日课中互动题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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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 | 赵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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