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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家小镇上那些可爱的人们 | 童言专栏

童言 三明治 2022-08-01

作者 | 童言



进入二月,小镇终于从深沉的冬眠中睁开惺忪眼睛。


空气还是冷的,有时候甚至刮大风,把几米高的白桦连根拔起。呼呼吹来的凛冽里,我嗅出了藏在里面的春天的信号,很弱,也许还不到一格,却闪烁着清新,就像滴落在水中的一点绿色颜料,到底化开了。


日照时间长了,有时候下午四点多看到太阳还坚守在天边,竟然觉出了劫后余生的欣慰。身边朋友纷纷晒出雪花莲的照片,一小簇一小簇地散落在枯萎的草地上,雪白花朵低调绽放。邻居说,这是昭示春天到来的小碎花。她让我不要高兴太早,三月气温还是个未知数,一夜重回冰雪交加也有可能。


我谢过她的好意,心里觉得无所谓,毕竟在小镇的第一个冬天,总算熬过去了。去年压在心头的沉重完全散去,取而代之是决心与活力,迫不及待要在新的一年大展身手。


为了确保自己不再沉没,我在冬日练就了一些让自己快乐起来的本领,例如每次出门一定打扮得漂漂亮亮,口红要涂的,裙子也得挑好看的,还不忘喷点香水。目的地也许只是五百米以外的超市,我把货架当T台,采购蔬菜同时也要保持酷酷的态度。管他呢,look good,feel good。


我也养成了出门一定要往耳朵塞音乐的习惯,歌单里循环播放熟悉的孙燕姿五月天。漆黑的路上从来只有我一人,允许肆意对着空气唱卡拉OK。大吼一通后,心情顿时爽朗。但时不时地,我总要回头留意后面是否有人跟着,要是被谁听到这跑上天的调子,该成为全镇人民的笑料吧。


今年,我不想再抱怨。我想走近小镇,哪怕只是五厘米,也决心去尝试。从哪一方面开始着手呢?当时是我最喜欢的人和故事!瑞典人或许冷漠,然而射手座天生热情,不会也不能被冷漠牵着鼻子走。


以下就是我在小镇上认识的新朋友,我用相机和文字,记录他们的故事。或许对于远方身处大城市的朋友来说,这些故事平凡得不足挂齿。生活于小镇,所有人与物都那么疏离时,这些小人物小故事就成了攀岩墙壁上的岩点,托住我继续前行。


未来我还会陆续介绍更多小镇人物,就当是旅行沿途收获的纪念品,我想一件一件和你们分享。过程也许存在艰辛,却一定有惊喜等待。


祝我好运吧!




 Peco和他的朋友们 



最近,我把宜家餐厅当成写作办公室。


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很实在,因为在家工作我很容易分心,时不时以上网搜索资料为名,继而一发不可收开始乱逛。时间过去大半个小时,一个字都还没打出来。


干脆出门。我尝试去过咖啡馆,可小镇的咖啡馆规模都很小,老板盯着你聊天,总觉得非得点杯喝的才对得住别人的盛情。每天一杯巧克力,一个月算下来还是一笔不菲支出。那去宜家餐厅吧,找个安静角落坐上一天也不必担心别人来打扰,就是鼻子里总徘徊着厨房飘出来的肉丸子味道。遇上节假日客流量大,我觉得自己仿佛回到大城市的某个繁忙十字路口,看着陌生人来来往往。


宜家餐厅的早上特别安静,来享用早饭的客人很少,整个餐厅空空荡荡。正是这个缘故,我才注意到Peco和他的朋友们。


他们总是四位老先生,围在同一张桌子,早上十点准时到达,十一点半准时离开。他们从来不点餐,顶多偶尔其中一位买杯最简单的黑咖啡,白色马克杯放在两张桌子间,远处看显得孤独,就像诺大而空落餐厅里的这几位老先生。


他们都聊什么呢?而且每天都和同样的人聊,不腻吗?我和他们的桌子相隔好几十米,好奇止不住冒出来。我还注意到其中一位老先生,从我所在角落前经过时,会不经意地转头看向我,再继续走向他的朋友们。出于礼貌,和他四目相对时我立即抿出浅浅笑意,以示友好。老先生从来不回应,但我知道,他接收了。


终于有一天,我向好奇心投降,离开手中键盘,大步跨过前方几十米,到达他们的桌子前。


我简单介绍了自己,姓名,身份,他们明显被我的举动吓到了,迅速在周围拉起看不见的黄色警戒线,将我挡在外围。


他们的反应我多少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我不打算后退,倔强地站在那儿,想着只要我不觉得尴尬,他们迟早都会给我回应。


果然,有人发问了,正是那位和我对视过的老先生。


“哦,你是写东西的?”


我才发现,老先生原来很会笑,嘴巴咧得像一张可爱的大饼。意识到这个突破口,我赶紧趁势追问:


“下周来找你们聊聊,可以吗?”


他们没拒绝也没同意。


到了“下周”,那位老先生主动走到我桌子跟前,还是带着他大饼一样的微笑。我和他就这样聊起来了。老先生叫Peco,来自马其顿——这个国家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十多岁来到瑞典投靠姐姐。起先,他在宜家小镇附近的小城市打工,后来来到小镇,开始在宜家的分销中心(Distribution Centre)工作,一做就是三十多年,直到前年退休。


“你的那些朋友呢?”


“另外两位也是马其顿人,除了一位是瑞典人,在教堂工作。”Peco说,他们几个既是马其顿老乡,又同在宜家工作。退休后不知谁提起,每天早上来宜家碰头。至于那位瑞典朋友,本来天天一个人来喝咖啡,看到他们聊得欢,便也过来凑热闹。


“你们都聊什么呢?“


“嘿嘿......"他笑了,眼睛带着点调皮小男孩般的狡黠。“什么都聊,政治,新闻,宜家。”他们大多用瑞典语聊。瑞典朋友走了后,就改用马其顿语说话。Peco小时候在学校学马其顿语,也会说萨尔维亚语和俄语。


“小镇上还有其他马其顿人吗?”


“有,六七家呢。”


后来好几次周末下午,我在宜家餐厅码字时碰到Peco。问他来干嘛?


“就随便逛逛。”他说,“逛完就回家,老婆做好饭等着呢。”


我和他挥手道别,心里笑着想,在小镇,就这么多了一个新朋友。




 双臂纹身的Anton 



起初,我并不晓得小镇有修手机的地方。听住了五年多的朋友说,每次手机出毛病都得到车程一小时以外的另一座城市维修。我不喜欢折腾,平时使用手机时额外小心。


可偏偏某天遇上手机故障,屏幕冻结,不能开又不能关。正打算双手投降,咨询朋友维修地址,我突然心底又觉得不服气:电子产品当道的21世纪,难道小镇连个修手机的地方都没有?!


马上启动大城市居住的生活经验,跑去镇上唯一的卖手机商店,那里工作的金发小姑娘说:我们只卖手机,不负责维修。


哪里提供维修服务?


小姑娘眨眨眼,不知道。


情急之下,我记起去超市路上经过一家店铺,上面好像写着维修电脑的字样。手机和电脑,大概同一原理,去那儿碰碰运气,怎么也比长途跋涉一小时来得值。


我气冲冲闯进店,店员得知情况后,不用几分钟就让手机起死回生,我高兴得一连串说了几十次“谢谢”。对方是一标准瑞典中年男子,时刻恪守北欧人基因里的淡漠,我投射出去的热情就像呼出的热气冬日里迅速结成雾,只好尴尬收回。


几天后,我再次来到这家店铺。我很难用一个词来定义这个地方的属性,说是电脑维修门市部,里面也卖文具,颜料,卡片纸,胶条,每个品种一两件,上面铺着薄薄的灰尘。要说这是文具店,又有点强差人意,入门处明明摆着一台64寸大电视,上面用红字写着“已售”。


我走到售货台前,咨询打印文件程序。之前的标准瑞典中年男子可能休假了,换了一名年轻小哥,却一点也不标准。我看到暴露在短袖T恤外,他的两只手臂,被大片纹身覆盖。他脖子上挂着半指粗的银项链,环状链扣起伏时,闪烁着点点野性。


我把USB盘交给纹身小哥,说明大小格式要求。对话一来一回很简洁,我注意到他的脸,表情光谱般一直在变化,或认真聆听,或微笑点头,比他的同事鲜活多了。文件出来后,我示意很快过来付款,然后趴在角落箱子上专心修改文本。


这时新的顾客进来了,选购了商品准备付钱。我听到他和顾客说,稍等一下。起先我没在意,直到修改完毕抬起头才意识到,原来小哥和顾客都在等我!我赶紧抽出钱包奔过去,小哥表情变得更柔软了,让我慢慢来。


我在小镇居住大半年了,打过交道的瑞典人大都和善。但他们的和善始终在小范围内活动,左右宽度不超过3.5厘米。倘若遇到必须和陌生人周旋的场合,他们就会像一只只惊弓之鸟,夹起翅膀紧紧贴在中轴线上。那一刻的小哥完全可以把我撇在一旁,按部就班喊“下一个!”。可他固执地用布满纹身的手臂,为我这位陌生顾客撑出一片只属于我的时间,旁人一律不得入内。


知道我想给他拍照,小哥摇摇右手给我行了一个绅士礼。他来自延雪平,瑞典南方一座大城市,十多年前因为“爱”搬到小镇。他原先在宜家客服工作,三年前跳槽来到这家电子“杂货铺”。和小哥聊天时,先后两三位奶奶过来办事。她们全都故意留下来,专门和他聊天。小哥非常配合,等老奶奶们聊畅快了才送她们出门。


我问他为什么待人那么热情?他说,“因为我们都应该这样被对待呀!”


对了,小哥名叫Anton。当初那个让他连根拔起的“爱人”,如今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共同抚养两个孩子。他已再婚,第二任太太来自美国。


“今年夏天”,Anton说,“我们会去佛罗里达度假呢!”




 Nedal 



借用城市术语来描述,Nedal的理发店位置,可真谓地处黄金地段。距离小镇中心仅十米之遥,铺面正对主干道,居民只要到商业街采购,肯定经过他的透明落地橱窗。每次路过,我总能看到Nedal,满头满脸蓄着中东男子特有的浓密发质,中间露出鼻子,坚挺而骄傲。他身上挂着牛仔布围裙,大概从其他大城市专门淘来的,设计和款色,我从未在小镇看到过。


过去大半年,我起码在他的理发店前晃过上百次,真正走进去就一次,带孩子理发。至于我自己,理发几乎不会出现在我的日程安排计划里。不过话说回来,小镇没有购物,没有娱乐,理发店数量却多得走几步路就能遇到一间。据统计,小镇共有十六间理发店,其中四间为男士专用,Nedal的理发店就在其中。


决定理发之前,我不知道原来小镇理发还有男女之分。只是因为除夕,好歹我也要理个头发意思意思。鉴于Nedal的理发店离我最近,收费也算合理,280克朗,要知道其他装修花哨的地方,仅洗剪吹就四百多块起步。


我在预定的下午四点准时到达发廊。Nedal还在忙着给其他,他吩咐唯一的徒弟给我先洗头。上一次享受洗头待遇,还是三年前回国时。以前在新加坡,我一般只去那种韩式10分钟理发店,理发师像流水线员工一样两三刀剪完就接待下一位顾客,哪还提供如此奢侈服务?


我把头靠到水池上,正准备享受久违的头部按摩,徒弟生疏的手法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我的万千烦恼丝在他面前仿佛是一盘打翻了的八爪鱼,他有点不知从何下手。草草打了洗发露冲掉,就把我放到理发椅上。


轮到Nedal上场。他的手法明显比徒弟娴熟多了,根据我的要求,马上设计了我颇为满意的发型。接着吹干,分层,打薄,修剪,和我在广州遇到的心水发型师不相上下。就是他处理头发的力度太大,有时候扯得疼。我周围观察一下,平常发廊里常见女士用烫头染头发的工具,这里一件都找不着。


“这里很少女士光顾吗?”我问Nedal。


他摇摇头,说这里的女士都到镇上其他十二间发廊理发。而且从老板的角度考虑,给女生理发性价比太低。“男生推个头挂个胡子,半小时搞定,”说到这,Nedal两手拍了拍,以表示干脆利落。“女生呢?起码要弄一个多小时!”


不过Nedal算给足我这个愿意”吃螃蟹“女子的面子,他大展身手,仿佛要把所有技术都放在我身上,洗剪吹完还从抽屉里拿出很久没使用的拉直器,前后左右来回烫好几遍,可比以前新加坡的10分钟服务周到。


趁着这一个多小时,我和Nedal各自操着零零碎碎的瑞典语聊起来。他来自叙利亚,之前一直是理发师,曾在科威特沙特工作过。叙利亚发生战争后,他飞回去带上妻子和三个孩子来到土耳其,再坐船到达希腊,经过保加利亚,最后以难民身份来到瑞典。因为认识老乡,Nedal一家又从斯德哥尔摩搬到小镇。他第一眼就喜欢这里,特别安全,孩子们每天自己骑车上学。


我问Nedal,理发店每月收入多少。


“大概五万克朗上下吧,”他说。


“那不错啊!”


Nedal连忙摇头,拿出笔和纸,一笔一笔给我算:租金,缴税,水电费,徒弟,最后到手只剩一万多。


“养三个孩子确实不容易。”我点点头附和,Nedal笑起来了,


“我现在可是五个孩子的爸爸呢!”


我依然每天经过理发店。我在外头挥挥手,一定知道Nedal就在那头,微笑回应。




 Grasha和她的Muff 



在小镇,我只去一间叫Muff的咖啡店。


那里是全镇最具艺术范儿的地方,眼睛所到之处全是油画和手工装饰。也因为那儿能找到全镇唯一的全素食套餐,午市供应饭菜,每天变出花样。除此以外,我之所以最钟情Muff,因为那儿有Grasha和Daria。


Grasha来自波兰,已经在小镇居住快20年。每次我抱怨小镇啥都没有,她肯定会反驳说,“才不是呢!”前阵子她就带我参加过一次舞蹈冥想课,在她朋友家,invitation only。和她去电影院,总不停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Grasha在小镇人脉广阔,除了居住多年累积外,还有另外更重要的原因——她是Muff咖啡店的主人。


20年前,Grasha随着她当时的丈夫和孩子,来到小镇宜家工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生活看上去风平浪静,只有她心里知道,自己正在为某些改变养精蓄锐。然后蜕变说来就来,她一下实现了人生三连跳,离婚,辞职,脱离教会。她说自己其实一直很冒险,大学时不知道何为社会学就将此作为专业,也尝试过高空跳伞,小镇生活仿佛给了Grasha勇气,和过去熟悉的生活一刀两断。


就在她和现任丈夫搬进新公寓时,Grasha发现房子一层空着,原来卖毛线的商铺搬走了。Grasha一直想创业,可以是瑜伽馆,也可以是艺术工作室,但一定要和有机食物有关,她自己是全素者。


那就把一层租下来试试吧,Grasha想。空出来的商铺什么都没有,她从零开始动手打造,硬是建出了厨房和吧台,店里的桌椅都是一把一把从二手店淘回来的。至于食材,Grasha与小镇周边的农场取得联系,尽量使用本地有机农产品。因为Grasha自己也很喜欢设计和画画,经常开办艺术交流活动,还请来画家开班授课。其中一名画师,最后竟成了咖啡厅里的厨师之一。


我就是在Muff用餐时认识Grasha的。看着墙上花花绿绿的画,我蠢蠢欲动,冒昧问Grasha,是否也可以把我的照片放在咖啡厅里展览。她想都没想就答复,当然可以!那一刻我知道,她和我的身上都留着说干就干的基因。


后来我和她提议,要不组织一场闪电约会(speed dating)?那天我们站在图书馆门口,刚停好自行车,两个人的鼻子冻得通红,但这不妨碍我们一拍即合。闪电约会活动最后只有一名男士出席,其他均为女士。据说小镇历史记载以来,从未出现类似活动,以至于本地电台和报纸争相来采访,我和Grasha情人节当天出现在地区电台广播里,收获了五分钟名气。


踏进第六个年头,Muff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几乎所有关于小镇的宣传照片上,都能看到Grasha和她的咖啡厅。但Grasha私底下透露,许多土生土长的小镇居民对这样爱搞花样的咖啡厅始终保持距离。店里客人之间的交流,英文瑞典语各占一半。


冬天最难熬的时候,我经常跑到Muff码字。那儿的门口挂着铃铛,轻轻一推叮叮当当乱响。抬头一看,Grasha和她的大花图案头巾,就像一抹随意的红黄颜料,在吧台处绽放。我走上前和她打招呼,顺便点上最喜欢的热巧克力。等待的光景,我从包里拿出裙子,走到角落递给Daria。




 小裁缝Daria 



来自克罗地亚的Daria,从小在德国长大。六年前因为先生工作关系,一家人搬到小镇居住。平时除了照顾两个孩子外,她还身兼数职。白天,她在Muff咖啡厅里当收款员和服务生,偶尔晚上,她在镇上活动中心当志愿检票员。同时,她又是一名裁缝,裁缝店就设在Muff咖啡厅角落,营业时间为早上九点至十一点半。


认识Daria之前,我一直苦于遇见合适裁缝。其实小镇是有裁缝店的,市中心其中一间服饰店里就摆着一台缝纫机。身边也有不少手巧的朋友,平时爱修修剪剪。只是我对裁缝有着近乎苛刻的要求。并非我多么在乎裁缝高超技术,以前送去修改的衣物,顶多只需长改短,宽改窄。


裁缝这个职业对于我而言,是浪漫的,有故事的,一定从天而降,在街角偶遇觅得,正如我在上海时经常帮衬的裁缝,他的店就藏在新华路古老的弄堂里,某天送娃上学正好发现。而在新加坡时认识的裁缝,一位70岁Auntie,平时在我家楼下超市兼职,和我用粤语闲聊时才得知她做了一辈子裁缝。


我就带着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一直等待着。直到某天在Muff喝巧克力,忽然抬头发现墙上挂着一个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缝纫角落”。我赶紧问Grasha,咖啡店里难道有裁缝?


“对啊!”Grasha说,手指了指正在收银的Daria,“她就是。”


Daria的裁缝装备很简陋,一台缝纫机和一盒线。或许因为她就是掉在我手心的裁缝,第一次我把二手市场买来的布料交给她时,心里就像找到对的人那样踏实。那是一条紫色碎花围巾,我想改成腰带。不出一天功夫,Daria就出色交货。反而她有点担心,给我打电话叮嘱,说要是我不喜欢,可以把腰带拆线,马上还原成围巾。


为了体验Daria的工作,我花了一个上午坐在她身旁。尽管要负责咖啡厅的食物,但早上客人不多,她可以趁着两个半小时专心做裁缝工作。她一般午饭后就得回家做家务和接孩子,无法时刻待在店里,所以她的裁缝角落除了收集客人带来的衣物,还放着一个小本子,客人留下具体裁剪要求和联系方法,Daria一看就明了。完工后衣服同样留在咖啡厅角落,客人自行来取。满意的话,通过类似微信转账的app把费用转给Daria。


我在咖啡厅坐着,正好一对意大利夫妇过来,想让Daria修补一条牛仔裤。Daria马上开工,那对夫妇则坐下来点上一杯饮品。享用完毕,牛仔裤也修好了,他们满意离开。Daria说,她喜欢这样的和客人互动方式,能面对面和客人交流,就算他们需要等待,也是悠然自得的等待。


Daria说,她从小喜欢缝缝补补。有了孩子后,她开始缝制布娃娃,孩子班同学的妈妈看了都喜欢,就这样开始了她的裁缝事业。她笑着给我描述她喜欢的设计和布料,南斯拉夫的高颧骨上,烘托着善良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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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 X 三明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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