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电视剧60年：从初生到繁盛
第2017期文化产业评论
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我国电视剧60周年。1958年5月1日，北京电视台播出了中国第一部电视剧《一口菜饼子》，正式拉开了国剧帷幕。80年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富有改革气息的一个时代，文艺作品也丰富多元，我国电视剧从最基本的“样板戏”进化到形态、题材都十分具有改革气息的现实题材，完成了第一个大跨越；在历经近三十年的发展之后，无论是《红楼梦》《渴望》《新白娘子传奇》、还是《神雕侠侣》，都是国剧界的经典；进入21世纪之后，电视剧逐渐成为电视立台和收视的法宝, 也成为大众关注的中心；2010年之后，国产电视剧再次迎来了现实主义题材的高峰；随着国内互联网的发展，流媒体的兴盛也给国剧添上了一笔新的成绩。经历了60年的发展，我国电视剧早已从最初的青涩完成了蝶变，从题材、类型、风格、概念上等方面都极大地丰富了人民的视听。
作者 | 何润萱
来源 | 界面新闻
编辑 | Cady
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也是我国电视剧60周年。在这个十分具有纪念意义的年份，又值上海电视节开幕，界面梳理了过去国剧发展的数个重要阶段和优秀作品，试图为国剧发展史上的重要阶段留下若干剪影。这些剪影，也是反映中国在改革进程中文化和社会变迁的最佳窗口。
风起青萍
1958年5月1日，随着北京电视台的开播，中国电视事业开始了。一个多月后的6月15日，北京电视台播出了中国第一部电视剧《一口菜饼子》。
该剧塑造了一个承受了生活重压，为救女儿而省下仅有的一口莱饼子，最后死在饥寒交迫之中的伟大母亲的形象。在那样一个物质生活非常贫乏的年代里，选择这样的题材作为中国电视剧的开山之作，主要是为了配合党中央关于“忆苦思甜”，“节约粮食”的宣传精神，提醒人们不要忘记过去的苦难生活。
正如《一口菜饼子》表现的那样，早期电视剧主要聚焦在农村现实题材和政治宣传，大多有“庙堂之高”的深远立意。比如1959年1月29日播出了《火人的故事》，讲述了朝鲜老者给三个朝鲜儿童讲中国人民志愿军在抗美援朝中攻占高地的英雄故事，歌颂了军人伟大的爱国主义和和平精神。同年的《女状元》则歌颂了人民公社大办食堂的社会现象。
而接下来1961年的《桃园女儿嫁窝谷》、1962年的《绿林行》、1966年的《焦裕禄》等，都是类似风格，以正面典型人物作为作品主体。这一时期的电视作品起到了较强的教化功能，但作为文化艺术作品，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娱乐性。
这一时期我国的电视剧总体处于起步阶段，各方面都在萌芽。在经历了十多年的发展之后，这一阶段小高潮发生在1980年代——80年代是中国历史上最富有改革气息的一个时代，文艺作品也丰富多元。
例如1981年播出的《敌营十八年》是中国第一部电视连续剧，丰富了我国电视剧品种；1982年的《蹉跎岁月》反映了云南地区知识青年的上山下乡和思想改造，将现实题材电视剧推向高潮；1983年《大侠霍元甲》作为大陆引进的第一部香港电视剧，引发了大陆武侠热；1985年播出的电视连续剧《新星》，渗透了浓厚的清官政治思想，可以说是第一次在电视剧中比较大胆、率直地涉及了政治制度及社会、经济、文化、教育、道德等多方面的改革问题。
在这一阶段，我国电视剧从最基本的“样板戏”进化到形态、题材都十分具有改革气息的现实题材，完成了第一个大跨越。
经典时代
从初生状态走来的国产电视剧，在历经近三十年的发展之后，迎来了它的经典时代。在这一时期，国剧创造了许多至今为观众津津乐道的经典作品。
其中，首屈一指的就是名著改编系列。1987年首播的央视版《红楼梦》是中央电视台和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根据中国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摄制的一部古装连续剧。该剧由王扶林先生导演，周汝昌、王蒙、周岭、曹禺、沈从文等多位红学家参与制作。87版《红楼梦》播出后，得到了大众的一致好评，重播千余次，被誉为“中国电视史上的绝妙篇章”和“不可逾越的经典”。
△87版《红楼梦》林黛玉饰演者陈晓旭
这一时期，随着中国的改革渐入佳境，反应现实生活的领域也诞生了不少佳作。1990年，由北京电视台、北京电视艺术中心录制的50集大型电视连续剧《渴望》登上荧幕。该剧开创性地以写实的视角直面那个社会动荡的年代，通过讲述几个年轻人复杂的爱情经历，揭示了人们对爱情、亲情、友情以及美好生活的渴望。
1993年的《北京人在纽约》则讲述了一批北京人在纽约奋斗与挣扎的生存故事，颇具前瞻性地关注了90年代的出国热，并用个人奋斗史的形式折射了当时东西文化的碰撞。除此之外，1995年的《咱爸咱妈》，1996年的《儿女情长》，1998年的《牵手》等，都是反应90年代中国人精神面貌的记录式作品。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时期香港和台湾也输送了十分多脍炙人口的电视作品。例如《新白娘子传奇》，该剧于1992年11月15日在台湾台视首播，1993年引进中央电视台播映，获得年度收视冠军，又引进日本、泰国、越南等亚洲国家，成为大陆观众几代人的难忘回忆。
和大陆聚焦在方方面面的多元不同，这一期港台电视剧的风格比较标签化和风格化：例如TVB以商战、警匪、武侠为主，台湾以琼瑶式言情剧为主。
改编自金庸同名小说的《神雕侠侣》于1995年7月31日在香港无线电视翡翠台首播，这部剧在动作打斗上颇有独到之处，片中打斗场面融入了徐克拍摄手法中的飞天窜地，全真教的剑阵、古墓派的轻功、杨过和小龙女的双剑合壁都让人印象深刻。
△《神雕侠侣》
另一部金庸的改编作品《天龙八部》则于1997年7月28日在无线电视台首播。在多个版本的《天龙八部》中，最受许多人所喜爱的正是这部1997版，演员黄日华、陈浩民、樊少皇、李若彤、赵学而成为一代中国观众的儿时记忆。
与此同时，琼瑶系列也开始了制霸大陆观众的历史进程。例如其代表作《一帘幽梦》，该剧于1996年3月25日在台湾中视首播。此剧男主角费云帆（刘德凯饰）一个深有内函的好男人当时成为众多少女心中的择偶对象，刘德凯也因此剧红遍内地。
而讲到琼瑶，《还珠格格》是其和国产电视剧不得不提的高峰节点。这部由赵薇、林心如、苏有朋、周杰、陈志朋、张铁林、范冰冰出演的古装传奇剧于1998年4月28日在台湾中视首播，1998年10月28日在湖南经视播出。这部古装剧在20年之内重播了16次，在去年重播的前两天依然一跃成为白天时段省级卫视收视率第一。
黄金时代
进入21世纪之后，电视剧逐渐成为电视立台和收视的法宝, 也成为大众关注的中心。在这一时期，电视剧创作艺术日趋成熟，大众文化的趣味性和艺术作品的专业性开始相容，造就了中国电视剧多元创造的新格局。
例如2008年的热门剧《闯关东》，其魅力之处不仅在于描绘出的曲折历史，还把国家命运、乡情族群和个体的生活串联到了一起，在情感表达上抓住了大众的共情心理。有着类似内在逻辑的还有豆瓣评分高达8.7分的《人间正道是沧桑》，通过讲述1925年湖南醴陵杨氏家族一门兴衰的故事，带出家国动荡的历史真相。
△《闯关东》
这一时期，国产电视剧百花齐放，还出现了多种此前从未有过的全新作品。
例如2006年播出的《武林外传》，作为一部古装章回体喜剧，其结局火爆到与当年春晚“对打”。根据央视索福瑞提供的收视报告，该剧在第一天收视率只有1.95%，但在第二天就已攀升到4.26%，超过了2005年央视收视率最高的《京华烟云》同期的收视率，成为同期开播的开年大戏中收视率的第一名。这一时期同类的电视作品还有被称为国内“老友记”的《爱情公寓》。
而获得第27届飞天奖、第24届金鹰奖优秀电视剧奖的《士兵突击》也是同时代的一部优秀作品。和一般从高大全的立场出发，描述军人生活的电视作品不太一样，《士兵突击》记载了普通士兵的心路历程，描绘了一个男子汉从懵懂无知到逐渐成长为合格军人的故事。这部作品贴近生活，贴近群众，给观众留下了许多到现在还回味尤深的金句。
如果说《士兵突击》展现了新时代军人的成长历程，那么《亮剑》就是一部总结过去军旅精神的追溯之作。这部结合了战争艺术和传奇色彩的主旋律作品，讲的虽然是正面人物李云龙的故事，却没有令观众感到乏味。主要是因为该剧为中国观众发掘了中国式的“巴顿将军”，让这一具有民族特色的人物成为国民印象之一，其以平均10.7%收视率夺得2005年中央电视台收视冠军。直到现在，“亮剑精神”还常常被引用，不断辐射到其他行业。
△《亮剑》
聚焦现实
2010年之后，国产电视剧再次迎来了现实主义题材的高峰。这主要是业内遵从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和《中共中央关于繁荣发展社会主义文艺的意见》等政策，众多优秀电视剧作品开始自发地进一步植根生活、深挖生活。
例如表现中国社会城乡改革大潮的《浮沉》、《马向阳下乡记》、《温州一家人》、《平凡的世界》、《温州两家人》、《鸡毛飞上天》等作品，一方面延续了80年代改革题材剧的优秀传统，又以与时俱进的视野观察了中国社会的历史与现实，生动再现了三十年来深度的社会转型与体制变革。
△《鸡毛飞上天》
在这一时期，随着对现实的关照，刑侦反腐剧、军旅题材剧、职业剧也纷纷迎来了各自发展的波峰。
例如《湄公河大案》、《于无声处》、《谜砂》、《人民检察官》、《小镇大法官》、《人民的名义》等，传达了法制精神与社会正义；《火蓝刀锋》、《我是特种兵》（系列）、《热血尖兵》、《青春集结号》、《陆军一号》、《深海利剑》等呈现了当代军人热血向上的精神风貌。
不仅如此，历史题材和谍战题材这一时期也空前繁荣。例如《历史转折中的邓小平》，就全景式表现了改革开放，是一部“‘当代人写当代史’的深刻的现实主义作品，是一部史诗般的鸿篇巨制”。《悬崖》、《锋刃》、《独刺》、《红色》、《伪装者》、《好家伙》、《解密》、《麻雀》等谍战剧也在发展中逐步找到了独特的叙事技法，用文艺呈现的手法解构了当时严肃的历史。
△《红色》
网生时代
随着国内互联网的发展，流媒体的兴盛也给国剧添上了一笔新的成绩。
原本的“一剧四星”政策改为“一剧两星”之后，视频网站正越来越多地影响着电视剧的形态。对于一部电视剧来说，收视率已经不是唯一的评价标准，视频平台的流量和反馈也占了极大比重。
原本电视台的观众年龄结构偏大，因此题材风格都较为传统，而纳入了视频网站这一渠道之后，年轻观众的涌入使得电视剧的题材出现了明显的“年轻化”。
一方面，像《杉杉来了》、《何以笙箫默》、《欢乐颂》、《亲爱的翻译官》、《微微一笑也倾城》这样的爱情题材比重逐渐增加，呈现了我国年轻观众对于爱情和生活美好的向往。
另一方面，随着流媒体加码投资电视剧投资，不少热门IP获得了影视化改编的可能，例如《甄嬛传》、《芈月传》、《琅琊榜》、《锦绣未央》、《遇见王沥川》、《花千骨》、《择天记》、《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楚乔传》等，为电视剧的题材和表达方式都增加了多样性。
△《琅琊榜》
而随着互联网的发展，对于网生内容的监管也不断趋于完善，网生剧集也从早期的擦边球、黄色倾向逐渐发展成为传统电视剧的有益补充。在玄幻剧、刑侦剧、青春校园剧方面，创立了我国电视剧的新类型，对年轻观众造成了强烈吸引力，进一步扩大了电视剧受众人群。
经历了60年的发展，我国电视剧早已从最初的青涩完成了蝶变，从题材、类型、风格、概念上等方面都极大地丰富了人民的视听。如今，60周年的国剧正迎来它的风华正茂之期，成为一张中国文化软实力的“活名片”。这张“活名片”在未来或许将印上更多优秀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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