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作展台】王明伦乡间记忆之·割秋草
王明伦,男,1960年生于青岛崂山,中国散文诗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东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青岛市崂山区作家协会副主席、民间文艺家协会副主席。1980年起,先后在《海鸥(青岛文学)》《黄河诗报》《山东文学》《星星》等报刊发表作品。与人合著有诗歌散文集《琴屿海风》,作品入选多种文学选本。
作者:王明伦
“割秋草”是山里人的一项重要农事活动。俗话说“靠山吃山”,但山有丰饶贫瘠之分,亦有穷山富山之说。我们那儿即属穷山,满山都是坚硬的花岗岩石。甚至连草木昆虫的名字也往往沾上一个“穷”字:如“穷山网”“穷山腿”“光腚虫”等,意为那些水土肥沃的富山所不屑接纳之物。山虽穷,但“生处不嫌地面苦”,适者生存的道理在这里被演绎得出神入化,登峰造极。艰苦的环境强化了人类和动植物的生命力,只要有一道石缝,便会长出一株小树、一丛野草,沐霜浴雪繁衍生息。
“割秋草”活动盛行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之前。大集体时代,生产队里对山林的管理是十分严格的。地里种的秸秆作物少,像麦秸草还要积攒起来苫盖房子用,所以农家里一年四季做饭烧炕用的柴禾几乎全靠山草。为了做到细水长流,自清明草木发芽到秋分种子成熟的这段时间里,是禁止任何人进山割草砍柴的。平日除了有林业队负责植树造林、绿化荒山外,还派专人巡视守护。“清明封山,秋分开山”的标语随处可见。那时虽属“大锅饭”时代,但在割秋草时则会搞“分山到户”。村里先将山林划割成片,然后以“抓阄”方式分至各家各户,保证大家都有自己的地盘。
割秋草虽累,却算得上是一种比较惬意的活儿,人手少的人家会将亲戚朋友都叫来帮忙,仿佛不是节日的节日。割秋草大都早出晚归,俗称“跑趟儿”。“跑趟儿”得起大早,一般早晨三四点钟就从家里出发,急匆匆地走上十几里山路,到了目的地天正好放亮。天明开始动手割,到日上三竿时即可割好当日所需。这时候太阳也开始烤人了,此时可选一树荫坐下小憩,或去河谷中喝口泉水,吃点干粮,然后将已割好的山草在向阳处均匀地摊晒开,剩下来的时光便是静静地等待。在这段时间内,一般都是找个“石帮翁岚”(一种由岩石叠架而成的天然洞穴)躺下,在沁人心脾的草香味中美美地睡上一觉。年轻人躺不住,就漫山越岭捉蝈蝈,逮蚂蚱,或穿林过涧呼朋唤友,凑在一起打闹消闲。
割秋草所带的饭食大都不错,即使再困难的家庭,也会将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白面蒸一锅馒头当干粮。由于割秋草的山林离村子很远,为减少每日来回奔波之苦,有时需要在山上住宿,叫做“打野盘”。若是附近有山庵子可以借宿,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居住在深山中的人家大都心地善良,有人来借宿,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给你烧水、帮你热饭,晚上还会收拾出平常不用的闲炕来让你安歇,俨然对待家人和亲友般热情。而你捆好的秋草也可在他家房前屋后码成垛存放,待闲暇时再来扛下山去。如割秋草的地方没有这样的山庵子,且又必须住宿的话,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山中的石屋(岩洞)既避风又挡露水,抱一捆晒干的秋草铺在身下,便可高枕无忧呼呼大睡。野狼早已绝迹,獾、皮子(狐狸)对人类唯恐避之不及,四处游走的蛇也不会主动向人发起攻击。于是,割秋草的人便会在松涛和鸟鸣声中进入梦乡……那种疲劳之后沉睡的惬意,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难以体会到的。
割秋草为青年男女提供了交往的平台。假如小伙子对姑娘有意,便可借此机会大大方方地帮她割草、捆草,甚至替她扛上一段路程。山里的小伙子心地善良,若是在路上遇到哪位姑娘扛“累”了,即使素不相识也会出手相助。有时碰见一位小伙子扛着草捆急急忙忙往山下赶,那大半是为了早点下山,好返回去迎接心上人。有的青年男女就因割秋草而一见钟情,终成眷属。
割回来的秋草都要扛到生产队的场院里过磅,按重量换算成工分。山草营养丰富,牲畜特别爱吃,晒干后装车送到市郊的畜牧场去,卖的钱算是集体的一项副业收入。而家中的烧草则要等到冬天农闲时才能上山去割、搂那些杂草和落叶,这样的枯枝败叶烧起来当然不能与散发着清香的秋草相比。即使如此,从入冬草木枯萎到清明发芽的这段时间,上山拾草的人仍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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