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浪手记||武锦涛：旁观后尾箱集市

旁观后尾箱集市

武锦涛

    【编者按】用眼观察，用心阅读，用脑思考，用脚丈量，走进生活，走进一线，走向实践，走向社会，回望脚步，回味岁月，记述点滴，记录成长。《后浪手记》通过“后浪”的文字笔触和镜头影像记录琐碎的日常、成长的脚步和岁月的美好。《后浪手记》提供一个吐露并展示自我心迹的平台，让我们“后浪”的文字也可以被“看见”。我们期待，来自“后浪”们的《后浪手记》有更多书里书外、故里他乡、街角市井、茶余饭后的稚嫩笔调和青涩文字让路过者驻足回眸、流连忘返。

       一、初来乍到

       广州，对于这座充满岭南风情与人文气息的城市，我早已心弛神往，在机缘巧合下，本科毕业后的第二年，我从深圳市康宁医院离职，考研至广州大学社会工作专业。入学后，又有幸选择了广州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姚华松老师作为我研究生生涯期间的导师，姚老师平日里素来强调实地调查走访对于专业学习的重要性，于是当我和老师聊起学习计划之时，他告诉我不必着急，鉴于我第一次来广州，初来乍到，他建议我抽空去广州老城区荔湾区走走看看，感受一下商业文化、饮食文化和老广的市民生活。他特别提到了疫情期间广州出现的新型产业业态 —— 后尾箱集市，于是在9月10日，从正午时分直至夜色苍茫，中秋佳节之际，万家团圆之时，我却独自带着思考，饶有兴趣地去探访。

     二、荔湾湖之约

     正逢中秋，双节同庆之时，我来到广州市老城区荔湾湖公园及永庆坊观光游玩，荔湾湖景区内有着保存完好的清代古村落群，外有民国时期民居建筑，古香古色，商贾众多，人流量极大；这与方才骑行时路过的彩虹社区截然不同，二者同属老旧街区，却形成鲜明对比。行至夜晚，又偶遇热门已久的“后尾箱集市”，难免观望停留，总想要写点什么。

     “后尾箱集市”作为一种新型经济形态，可溯源至2020年第一季度，尔时疫情平稳，百业俱兴，政府促进经济复苏的要求与民众出门放风游玩的迫切心态一拍即合，遂在全国各地大力鼓励夜摊经济，“后尾箱集市”就属于夜摊经济中的一类。天色微暗，荔枝湾东岸，从西关大屋文化展馆到荔枝湾博物馆，已经陆续有车主互相邀约进驻，各大小车辆有序停放，井然有序，纷纷展开后备箱，一些车主互帮互助，开始为夜场进行准备，各类商品逐一摆放完整，琳琅满目，类属众多。景区内刹那间增添许多人间烟火气息，吸引了不少游客止步，虽然店主没有完全摆放好车中的物资，但是热情的市民游客已经忍不住上前询价，火爆程度可见一斑。

      而“体验式业态”是指与促进消费者从购买商品为主的传统经营模式截然不同，旨在营造顾客线下体验为主要目标的一种新型“体验经济”，这个思路有效地发扬了社区线下实体经济的长处，重在让消费者重新体验到互联网线上消费时失去的，与人接触，感受到烟火气息的机会，丰富了社区文化的内涵。当我在走访荔湾湖公园内的后备箱车主时，无需消费就有强烈的体验，享受到夜市的游玩氛围。过程中我随意地与维持秩序的公园工作人员沟通、与其他客人闲谈、详细向摊主询问商品信息；一位摊主甚至表示，就算不消费也非常欢迎我对他的产品多做了解，能看出来这是很多摊主的共同心声 —— 在购买鸡尾酒，与摊主详细交流制酒流程时候，对方说道：“如果你对调酒感兴趣的话，我就加你的微信好友，再拉你入群，这杯（指我向他购买的鸡尾酒‘古巴炸弹’）半价，我们群有很多客人，大家都很喜欢鸡尾酒，我也会在群里公布出摊的时间”。可知摊主们大多希望能够在这个过程中，给游客带来良好的体验，使游客接触自己所热爱的小众文化，从而发扬自己的文化个性，创建共同文化爱好的“交流圈”。

      三、体验式业态

     荔枝湖公园中，以“后尾箱集市”为形式为主体构成的“体验式业态”，以频繁促进居民进行物资、文化等社会交换的方式，提供社区居民闲暇时间进行个体间互动、群体间互动及社交情景互动等社会互动的平台，也构建出社区内各类小众文化集合苁，带来长期的文化价值。一方面，极大充裕了社区居民的精神文化生活，丰富了社区经济形式；另一方面，从更长远的角度来说，也有利于推动社会组织的发展乃至社会转型。

    我在与众多摊主友好交流之季，对话内容也涉及了摊位管理费用、租金缴纳等实际问题。出售手打柠檬茶的摊主告诉我，摊主们经过政府授权及园区招聘后才得以在此摆摊，他（她）们要向荔湾区政府相关管理人员集中缴纳日平均三百元以上铺面租金，如果是食品类铺面，还要办齐人员健康证等食品安全涉及的卫生许可证，方得入场。所有前来此处的摊主都手续齐全，但有时又遇到“上面领导视察”，只能暂时关张，彼时只能去往芳村码头等其他性质相似的夜市进行摆摊。可见，湾畔.夕市中的“后尾箱集市”属于荔湾区政府部门推动园区景区升级、促进城市文化发展的“夜经济”项目，但又能看出来，政府对待该类“后尾箱集市”的态度是矛盾的，一方面，在“上面领导视察”之时，就要求集市停摆，另一方面，又给予其类似正常实体店铺的经营许可，承认其正当性。政策如此反复是否将给摊主带来损失？这背后的缘由为何？ 不得而知。

      四、慈善一角

      日平均三百余元的摊位费用，对于很多摊主来说，还是难以承担的，甚至在回本与亏本的“零利润”线上来回拉扯。据我观察，很多铺面实则比较冷清，又或是多有围观者，少有消费者。我暗自想到，一些明知亏本还是坚持前来的摊主是否只为了心中的情怀？他们对于自己的热爱为何如此执着？如不是以挣钱为目的，是否为了宣传自己的小众文化？或是旨在以此结交志同道合的三五好友？心中暗暗思维之时，岔道口角落旁一个摆满了手工艺品的小摊位让我眼前一亮。

    “我们是社会组织的义工志愿者，把孤独症患者手制的工艺品卖出去，再把钱返给他（她）们的”，摊主这样介绍道。社工专业的我敏锐地察觉到，这是一个公益组织，或许还是一个社工机构的义卖项目。转头一瞥，原来，摊位旁边的易拉宝上标注着“星光闪耀自闭症青少年创业计划——星耀自闭症青少年社会服务中心”。

       五、是公益，不是情怀

     “我觉得能把自己部分时间和精力贡献给公益真的挺好的，是一种情怀”，我对摊主说。

    “除去摊位费和其他成本，所有盈利都是返给他们，这不算是情怀，是实实在在做公益，能真实帮助到他（她）们的” —— 摊主显然不认同“情怀”一词。原来，这实属真正的公益摊位。为了确认，我拿出手机扫描了易拉宝上的二维码，手机上显示出“欢迎添加星耀企业微信”，遂向摊主询问，星耀是否属于社会工作机构，在夜市义卖是否属于政府推动的公益项目等问题。对方回答道，星耀确实是为自闭症青年服务的社工机构，而他们（指两位摊主）是机构的义工，每天晚上风雨无阻都会出来摆摊，不一定固定在这个位置，也不是政府组织的，属于机构的自发行为。

     顿时，我心中一阵触动，原来，公益事业也自发深入到了夜市经济中去，在看似熙熙攘攘的无明黑暗中，也为大众点亮一盏自利利他、助人自助的明灯。

      六、社区新公益

      由于我自报家门，说明了自己的专业和来意，加上摊主看我比较感兴趣，又热情地向我们周围围观的游客们进行了更加详细的介绍。原来，义卖只是机构项目的最后一个环节 —— 首先，机构向其服务对象（自闭症青年）进行为时一年之期，非营利性质的手工艺技能技术辅导培训，之后集中服务对象进行手工艺品加工生产，最终才在城市各个角落进行售卖. 在摊主的解说中，我仿佛都看到了自闭症孩子们从一无所长的困境走出，转向了掌握一技之长的增能状态，听到了孩子们在劳作时候彼此协作沟通交流的欢声笑语，甚至预见了由于星耀项目，一些幸运的孩子努力克服了社会排斥和自身缺陷，成功建构社会性支持系统，最终能够获得职业康复、社区康复乃至全面康复的良好预期，如此思维，心中一阵暖流袭来...

      从思绪中挣脱，忽反顾四周，围观的人来了又走，看到别具一格的精致手工品，来的人多少都有点兴奋和疑惑，走的人也留下了丝毫温暖；游客或是奉献了爱心，购买了一些产品，又或是带着随喜赞叹和美好祝愿逐渐远去。

      同时，一些疑问也在脑海中暗自萦绕：无论义卖结果如何，精美的产品和义工如临其境地讲解是否能为停留的游客留下生动的体验？每个人的脑海中或多或少是否都有了自闭症青年克服障碍学习工作的画面？“体验式业态”视角下的社区公益比起传统线上公益（如水滴筹、互助宝）来说，是否有足够鲜明的优势和特色？类似的公益形式是否值得推广？一方面，社区公益和“体验式业态”进行嵌入式结合，首先就要在公益现场增添真实又生动的素材元素，给予大众极大的代入感和公益体验感，让其感受到自己的善行真实地在帮助有需要的人们，则会有效地鼓励民众积极奉献爱心。另一方面，“体验式业态”下的夜市经济中，公益摊位与普通摊位的比例如何也是需要考量的一件事，如果公益摊位太多，普通特色摊位太少，难免使得部分游客失去观光兴趣，甚至导致聚集不经济的后果；而公益摊位太少，盈利为主的摊位太多，又使社区公益的规模过小，难以产生群聚效益及引发大众、媒体广泛关注。从这一点而言，有关部门及园区景区可以考虑给予现有的公益摊位适当优惠，有意识地鼓励更多公益机构进驻夜市摊位，以达到引导广州社会慈善公益风尚，丰富广州人文精神内涵的效果。

      最后，不管何种形式的公益活动都需要受到一定有效的监督，使得捐赠者的善意布施变得有迹可循，有证可考。而比起实体公益来说，公益摊位有着更大的流动性，如果相关监管不到位，只恐更难被公众信服，只有同时做好公益机构内外部监督，加强资金流动公示，人们才会能更加放心地把爱心奉献出去，公益事业也才能不丧失公信力，保持更长久的生命力。

武锦涛，云南红河人，本科毕业于广西医科大学社会工作专业，广州大学社会工作专业在读研究生。

备注：手记图文凡3000字以上，经班主任编审，可提交学工办谭宇轩老师处。福利：《后浪手记》载文作者可到大学城文逸楼515室学工办领取学院教师签名赠书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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