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除中国留学生打工免税制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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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25日，由产经新闻发布的一条《讨论废除中国留学生打工免税制度》独家新闻登上雅虎综合榜热搜。报导称，6月中旬日的参议院决算委员会上，有自民党议员表示：在税收问题上，中日两国学生之间“存在某种不平衡”。

会上讨论的条例，是成立于1983年的“日中租税条约”。条约中21条规定，以接受教育为目的滞留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只要通过工作单位向税务局提出申请，其打工所得中，用于从事学习活动和日常开支的部分免于纳税。

这名自民党议员声称的“不平衡”主要有两点。首先，中国留学生在日本打工是一种文化，日本留学生却很少在中国打工，也很难获得打工机会，因而只有中国留学生在免税政策中获益。其次，外国人向居住国家纳税逐渐成为世界潮流，日本也取消了美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等国赴日留学生的免税政策。仅对中国、韩国等另一部分国家保留免税政策，这是另一种不平衡。这名议员要求国会撤除对中国留学生的特殊优待，以“日本学生的利益为先”。

在日本每年上半年的通常国会上，各党派提出的议案多如牛毛，大多最后都不了了之，民众也不会当真，但这本案中的“中国”二字显然切中了部分人群的兴奋点。雅虎新闻评论区中，有日本网友表示：现在的中国有钱人这么多，不应该再享受这种优待了。更有人展开想象，说原来中国留学生可以“在日本疯狂打工，年收入500万日元也不用缴税”，这样一想，“日本损失了多少税收啊”。

当然，这些评论完全基于误解。事实上，国内许多留学生朋友在看到这则消息后，第一反应不是中国人又被针对了，而是大为震惊，因为从没听过这个“租税条约”。

留学生打过工却不知道有“租税条约”，这的确不罕见。当下的日本，只有一小部分经常需要和外国学生打交道的正规用人单位才会主动敦促留学生办理“租税条约”，典型的代表就是各大学和研究生院。那些在硕博期间当过助教的中国留学生，大多会通过学校知晓这项条约。而包括便利店在内的许多其他用人单位就未必有这样“体贴”了，毕竟打工者不知道自己的权益，也不是单位的责任。

一名中国留学生在大学获得助教机会后，收到教务处会计的来信，向其解释“租税条约”的内容，并指导其办理免税手续。

更重要的是，就算不知道“租税条约”的中国留学生，也未必因此多缴了税，因为在如今日本各项政策下，留学生的打工收入本来就很难达到日本个人所得税的起征点。和所有国家一样，日本所得税和住民税都有起征点，对贫困人群和特殊人群实施减免。目前，对于独居在日本的外国学生而言，只要最终年收入不满130万日元，不管是哪国人，办不办理这个“租税条约”，按照日本居民的标准，都可以在年末时向政府申请返还税金，也就是免税。

年收入130万日元是什么概念？按照现在零工900~1100日元的平均时薪算，这意味着几乎要把留学生法定打工上限全打满。在两国薪资差距不那么明显的当下，愿意在完成课业的同时，每个工作日打工5小时以上的中国留学生已经越来越少，就算愿意，还有每周28小时的法律上限在。

一名向入国管理局申请了打工资格的留学生的在留卡，背面印有每周28小时的打工上限时长。

从这个意义上说，“日中租税条约”的确可以废除了；但绝不是决算委员会上说的那些原因。这则报道能一石激起千层浪，反映出许多日本民众不仅不熟悉自己国家的政策，更对中国留学生一无所知。但凡有一些了解，也不会想象出“打工收入500万”的场景。至于那位在国会中发表激情演说，以“不平衡”为由要求废除“租税条约”的自民党议员，只能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以此挟持民意了。

80年代末中日蜜月期，日本著名导演大林宣彦拍了一部名为《北京的西瓜》的电影，讲述一家日本蔬菜店的老板如何倾尽全力、几乎是自我牺牲式地帮助中国留学生，又在之后自己陷入困境时，反过来得到这些中国留学生帮助的故事。这个在今天看来的“神话”，却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日中租税条约”也符合当时的情况：大批心怀抱负的中国学生来到日本的土地上，一面学习一面早中晚打着三份工，如此才刚够交学费和补贴基本生活。

30年过去，让日本民众满怀愧疚和同情的“穷邻居”一举崛起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日间的历史和友谊逐渐被淡忘，世界局势再度风云诡谲。我们是怎样走到这一步的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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