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似水，浪花扑面（22）
第468片树叶儿
1 不 谢
今天上午在外面办事，完了回单位去拿份 资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推了门一眼撞见办公室的赵姐，提着小喷壶，拿着剪刀，正在侍弄我书柜上的一瓶绿萝。
我赶紧说哎呀，谢谢您了，我还奇怪呢，怎么这绿萝我都基本没问过，还嗤嗤地长这么好，原来是您的功劳啊！
我一向粗枝大叶，连自己的衣着鞋袜都不放在心上，更不要说有心思去照料这些花花草草了。
赵姐笑了说，我看你是不怎么弄，我跟仲小妹趁了有点时间简单拾缀下，长得好好的多好，枯了可惜呢！不要谢，又不是冲着你的，我们是舍不得这瓶小花呢。
2
这瓶绿萝其实也不是我买来的，是去年底刚调过来时，我的前任吴琴大姐临走时留下来的。
那天交接时我提醒她，记得带走这些小花木，她爽气地说都留给你吧！办公累了起来晃晃，看看它们容易消除疲劳，也对视力好呢。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都大半年过去了。
可是呢，看看办公室里大大小小的10多盆（瓶）绿植，又会觉得时间它并不曾流逝。
它们还是跟我第一天踏进来看见的一样，茂盛的，精致的，灵巧的，俏皮的，有着同样的气定神闲，绿意盈然。
3 散 魂
去拜访一位老先生，他正在院门口扫地，看见我过来了，站住招呼了，转朝院子里喊，老太婆，老太婆，来客了，搭把手！
老太太应声出来了，半头的银发，所谓搭把手，原来是接过他手里的长柄扫帚，扫完门口的落叶。
我们在院子里聊着，门外的老太太忽然高声喊他，快来快来撒！我们一起过去看，一捧枯黄衰败的落叶间，歪着一只死麻雀。
老先生哦了一声，提了衣襟顺势蹲下去，把麻雀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轻轻地捋顺麻雀凌乱变型了的羽毛和身子，掸去粘在麻雀头上的细碎的灰尘和彩色的塑料袋屑。
老太太踮了脚尖凑在他肩膀边上看着，他们的郑重和小心，让我恍惚觉得他手心里的麻雀只不过是睡着了，也许一觉醒过来，就会拍打着灰褐的翅膀，腾空飞去了。
4
我跟着他们二老转会院子里，我们走到墙角的花坛边，身后的老太太递过来一把小铲子，老先生把麻雀平放在花坛的水泥台子上，再半蹲下来，挖一个浅浅的坑。
我跟老太太站在边上望，老太太呶呶嘴说，都记不清下面埋了多少只啦！老头子只要碰见死鸟了，都要带回来埋了。
有时候在路上看到被撞死的鸡啊狗啊的，他也心疼，一定要跑过去挪到路边上安全的地方。
我说都已经死了，还谈什么安全不安全呢？老太太说是呢，他说不挪开了，还要被后面的车再轧，多可怜！
说话间，老先生已经忙停当了，拍拍两只手，长舒了一口气，说我就是看不得这些死了的小动物，我的上人讲过，鸟雀要是抛尸荒外，魂就散了，只有埋进土里，才能转世投胎呢。
让老先生苦恼的是，现在想要找一块泥地，实在是太难了！
5 虚 惊
这朋友在我眼里是个彻头彻尾的时尚潮人，叫我越来越惭愧了自己的乡土气。
他有时间了就一个人满世界地跑，回来跟我们大谈特谈各地的风土人情和美景美食，动不动还蹦出几个外文单词。
我就提醒他，说人话！不许放洋屁！他也不介意，照旧兴奋地说着那些我怎么也记不住的奇怪的地名和菜名。
他一再怂恿了我，哥哥，你写撒！好玩呢！
我就打趣他，哥哥对这些无感，来来来，讲讲你那些艳遇故事撒！这个我可以写呢。
他笑了说，少来，我才不上当呢！坐一边的弟妹浅浅地笑了，伸手过来拿了桌上堆满了烟屁股的烟灰缸，俯身倒在桌肚里的纸篓里，又轻轻推回到我们面前，作势要站起来说，不碍事不碍事，你实事求是，要不要我回避一下啊？
朋友想了想，说跟你们讲一个吧！这次自驾游去西藏，有一段高速上一直就看不见人和车，冷漆空清，叫人心里发毛。
很奇怪忽然就望见前面的路边上，溜达着一只小狗，就是那种常见的小草狗，等到车子开近了，它突然叫了几声，一头冲过来。
我赶紧急刹车，感觉好像撞上去了，心里顿时很紧张：
坏了坏了，肯定被我撞死了！
6
我就下车去看，没有轧到！地上连个血点子都没有！
我绕到车后头去找，好家伙，它在车屁股那儿呢，看见我立刻挺了一下，怒发冲冠的样子，昂起狗头冲我狂叫。
虚惊一场！他说，真的开心呢。
我问他，你下车干什么啊？我要看看到底有没有撞死它。
要是撞死了呢？那我要把它拖到路边上去的。阿弥陀佛，幸好没有！
朋友不好意思地说，不能杀生，狗啊猫的，都是有灵性的，杀狗就跟杀人一样的，肯定是要被老天惩罚的！
弟妹说，你不要看他五大三粗的，他其实胆小呢，平时开个车，撞上个小鸟他都要停下来去找，去年在乡下看见一只受伤的狗，两条腿都被坏人打瘸了，瘫在垃圾箱边，他抱回来养了小半年才好。
我问后来那只狗呢？朋友说我们今年忙，实在照顾不过来了，春节送到老家给我爸妈养了，也是跟他们打打岔。
他欢喜地说，哥哥你不晓得，那狗通人性灵呢，开始我爸妈务嫌，才几个月啊，现在都当它是个宝呢！
7 朋 友
明天又要出差，想到童语昨晚跟我抗议，怪我越来越不够朋友，简直都不问他了，我就打电话给接他的胖奶奶，说今天我去接他。
我站在教室窗口，童语看见我了，顿时做了个小鬼脸，忙不办地整理好书包，滑到讲台上的班主任何老师面前说老师再见。
何老师一抬头看见我了，招呼我过来，说他今天上课居然打瞌睡了，一定要早点休息！我嗯嗯了带他出来。
在走廊里，我把包里的油桃掏出来给他，他想起来什么似的，抓住我的膀子问，还有吗？我要三个呢。
他把三个油桃抓在脏兮兮的手里，扭头往教室里跑。
转眼又回来了，告诉我，给了一只给何老师，一只给曹老师，丁老师说吃过了没肯拿，我只好自己咪西咪西啦！
我故意问他，干嘛要送给老师吃啊？他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嘟囔着说我最近表现不好，她们都要被我气死了，心口疼！
在学校门口的小吃摊上，（不是一直说学校门口不许摆摊的吗，怎么好像一直都有的？）他不走了，提出就吃一块手抓饼。
摊子上短袖红衬衫的奶奶看上去跟童语也熟，她一边忙乎一边跟我说，这个小孩子很聪明，要是用到学习上就好了。
短袖红衬衫的奶奶告诉我，前几天放学，童语跟他奶奶说，顺便给他的好朋友也买一块饼，他奶奶故意怪他，干嘛要买给人家吃撒。
他说他跟我是好朋友哎，难道你没有朋友呀？对了，你就是没有朋友的，我就没见过他们找你玩！
他奶奶说谁讲的啊，我有的嘛，跟我们一起打小牌的，都是我的好朋友！
童语很认真地说，打牌的根本就不能算是朋友！为什么呢？童语一愣，马上又说，不要问我，你自己去想撒。
2017-6-13
去年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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