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分享摄影家薛水利先生一组佳作

第522片树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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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很多朋友，转发著名的摄影大家薛水利先生的，一组题为《梦幻之鹭》的组照，我也仔细欣赏了，真好。果真是如梦如幻，如歌如诗。

我不懂得怎么去拍摄，只是看着这一群亦真亦幻，空灵飘逸却又散发着果敢决绝的气息，甚至宛如绝唱中的白鹭们，我猜不出这些鹭们，正经历着怎样的故事，或者说它们在挣扎着，要飞往哪里？

我却想到了儿时见过画过的仙鹤。

最早看见仙鹤，是小时候在家里堂屋的墙上，一溜排挂着的卷轴画，什么寿比南山啊百年好合啊松鹤延年啦吉庆有余啦，那只奇怪的鸟不像鸟鹅不像鹅的，细长脖子一身羽毛的动物，大人说它就叫仙鹤，象征了吉祥如意长寿喜兴。

我喜欢那两个招财童子，却有点害怕了寿星老额头鼓起的肉瘤，和松树下立着的一对仙鹤。

很多年里我都以为仙鹤只是神话中的动物，它们都生活在天上，偶尔会来到人间，顺便救救什么好心善良的老人小孩，驮着或者衔着他们翻山越岭穿林过河。

又或者会在谁危难的时候，受了观音菩萨或是西天如来的委派，万里迢迢飞越云海，送来闪烁着晨露起死回生的灵芝仙草。

2

初中以后老师告诉我们，仙鹤其实不是传说中的动物，它跟我们人类一样生活在地球上，只是好像越来越少了。

这个说法让我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想起小时候大人出差时，我总是跟在他们屁股后头，死死拖住抱住拽住他们 裤腿，哭闹着要跟着出去。

等到睡过了醒过来发现他们早已经撇开我溜走了，我就渴望能够像一只小鸟追上他们，老鹰肯定不行，搞不好会吃我，还飞得那么高，掉下来肯定会摔得稀巴烂。麻雀就更不行了，肯定会被我压死。

那就仙鹤吧！但是我一直担心它的颈项那么长，老是那么竖着，那该多累啊？！每次吃了喝了，那要等多久才能滑进胃里？

所以它们才会越来越少的吧？

3

那时候我爷爷忽然对练武来了兴致，每天在家琢磨几本棕色绿色封皮的薄薄的小册子。

我跟弟弟就很兴奋，难道那就是武侠小说中的武功秘笈？

爷爷终于能够不瞄着小册子，就能完整的打完一套拳了，我们也假么日狗的学了几招，去吓唬小伙伴们。

我最喜欢的是白鹤亮翅和金鸡独立，弟弟说应该是大鹏展翅嘛，爷爷唬着脸说，小孩子晓得什么撒，各师傅各传授！

有一年夏天，暑假里我们实在无聊，刚好来了位我爸爸的朋友，说是要教我们画画，一教就是一下午，有时候却又屁大的功夫点个卯人影子就没了。

我们很快就发现了苗头，敢情他的心思并不在教我们画画上。

4

那时候亲戚们之间走动的很频繁，我们的一位小阿姨因为是幼儿园的老师，也在过暑假，她喜欢到我们家来玩儿，带一本砖头般厚的《安娜卡列尼娜》或者《包法利夫人》，有时是几本文学杂志，一看就是好半天。

我们知道她是嫌自己家里吵，她们兄妹6个呢，天天都像鸭子吵堂。

爸爸的朋友教我们反复的临摹，先是嫦娥奔月和杨贵妃醉酒，看我们画的不像，就改成了画动物，乌龟螃蟹草虾和鱼，还画过仙鹤。

我们不晓得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要是小阿姨哪天心情好了，我们的画也会得到他的表扬，反之就嘟囔了认真画撒，尽干老是画不像的？这是仙鹤？明明就是一只鸡嘛！

暑假过去了，小阿姨谈了个黑滋滋的对象，常常乐呵呵的带到我们家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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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的朋友闷头教我们做竹仙鹤，找一截枯黄的竹节，用火烫了弯出仙鹤的骨架，再粘上一块带毛的皮，做出来的竹仙鹤栩栩如生顾盼生姿，但是仔细看了却是疤痕累累呢。

这以后他就像仙鹤，一去不怎么复返了。

这是一位极其不负责任的美术老师，我和弟弟画的月亮像烧饼，临摹的仙鹤是长脖子的母鸡。

小阿姨做母亲了，我们去她家里玩，一眼望见书房的雪白的墙上，挂着幅肖像素描，乖乖，像呢，就是小阿姨。

我们连蒙带猜的问她，是不是那个家伙画的？小阿姨忽然红了脸笑着说，其实他还是蛮有才气的，可惜呢。

她可惜什么呢？搞不懂。

6

然后的好多年里，仙鹤差不多就从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随着年画的逐步被淘汰，几乎很难再看见一只仙鹤了，哪怕只是画在墙上的，贴在门上的。

直到有一年，大街小巷里忽然唱起一首歌，很多人才想起，哎呀，仙鹤们都去了哪里？

嗯，你猜对了，就是今天我选的歌。

这是一个真实的悲伤的故事，我不明白那位美丽的女孩，为救一只丹顶鹤毅然赔上了年轻的如花的生命，到底有没有意义？

而意义这种东西，向来是因人而异的。

就像你觉得她胖，但是他偏偏喜欢这样的丰满喜感；她认为他坏的不成个二万，可是总有人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只要那位女孩内心是丰盈平静的，她自己选择了向望不到头的沼泽深处走去，那是走向了一种信仰，没有人能够阻挡。

在那一年里，到处都在谈论这件事，导致我不止一次的梦见了那只从没见的丹顶鹤，梦见那个从没见过的小女孩。

在梦里我看不清她的面容，我只看到一张洋溢着阳光般笑容的青春的脸，还有一只翩翩飞舞的丹顶鹤。

7

再后来呢，我看到苏童的一个短篇小说《告诉他们，我乘仙鹤去了》，我很好奇到底是谁，为什么会乘着仙鹤，又要飞去哪里？

但我还是忍住没有去翻读，我怕读了就会忘记了。

人们总是会长久的记住，那些解不开的疑虑和无法平复的哀愁，却轻易就能忘记曾经拥有的爱和幸运。

前两年的一个深夜，我无意中在央视电影频道，看到根据这部短篇拍摄的同名电影，只匆匆看了一会儿，我就决定换台了，我能肯定再看下去就会带来失望。

那我宁愿那只仙鹤，始终在我的想象中飞舞。

那些仙鹤们，到底会在哪里？它们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

它们是美的，仿佛不属于人间。

就像一些梦，做过了就过去了。

8

当晨风吹起，当黄昏降临，也许真的会有一群仙鹤，在林中或者在湖边悲伤的飞舞。

朋友啊，提醒你，不要试图走过去靠近了它们，那样你会惊起一滩鹤舞，直到你一无所获。

2017年8月6日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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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水利主席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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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水利视角镜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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