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当儿女的是否还记得，那些年父母为我们流过的泪？
第608片树叶儿
1
前天周日一早，我们几个朋友约了一块儿商议事情，中途一位兄弟接了一个电话，当即就惊慌起来。
是弟妹慌慌张张打来的，说不得了了，小二子昏迷了，你赶快来撒！
我们几个立刻陪着赶过去，在车上兄弟一直在打家里几个人的电话，不是占线就是没接，他说情况不好，孩子夜里高烧不退，一早送去医院的，现在打这个电话来，肯定很危急了。这会儿都不接电话，应该是在急救室里吧。
我们几个跟着紧张起来，毕竟孩子才4岁大，经不起折腾。
兄弟的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是沉重严峻的。他的两个眼圈都急红了，我能感觉得到他忍着没有流泪。
过红绿灯时，他家里人的电话总算接通了，原来早上在医院他离开后不久，他们没告诉他，直接又把孩子带回家了，结果好像情况又反复了，变得更加严重了，慌了手脚。
接着一通的忙乱，直到按照医生的要求办理了住院手续，给孩子吊水哄她睡了，几个人才算定当下来。
2
兄弟一向是个沉静稳重的人，也做着单位里的头，在我们一帮朋友中，肩负着拿主意定方向的义务，我们都很信赖他。
回到会议室再次坐下来，他有些难为情的跟我们打招呼说，不好意思啊，刚刚有点失态了。我们都笑起来，说没事没事，换谁都要被吓的不轻呢。
那一刻他不是兄弟，不是成熟稳重的男人，他只是个年轻的，疼爱闺女的父亲。
我想起很久以前读到过的几句话，大意是当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他会为心爱的女人揪心慌乱欢喜落泪，而当他不再年轻的时候，只有心爱的女儿，才会令他乱了阵脚失去理智。
其实呢何止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天下父母莫不如此。
当父母的谁都有过被儿女弄的乱了方寸的悲催经历。哪一个没有过对儿女又爱又恨又疼又恼的刻骨遭遇？
而这一切无不是因为深沉的爱怜，怒其不争也好，哀其不幸也罢，前一秒怒火中烧恨不得马上断绝关系，余生再也不想看到；下一秒就心如刀割万般不舍，恨不得自己去替换了陷在迷茫纠结痛苦中的他们。
3
20年前吧，我当时有位走动频繁的老哥哥，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他自己呢也是潇洒乐观，喝喝茶听听小曲，成天优哉游哉像个小神仙。
有一天夜里他们夫妇忽然跑来找我，吓我一跳，原来他们的宝贝儿子又离家出走了。
又？是的，之前其实有过三次了，我那位念高中的侄子没心思读书，更不要说高考了，一度时期沉迷网吧，隔三差五他们夫妇就要四处去找，不然肯定彻夜不归。
又不好意思声张，怕有损儿子的声誉，着了不少闷气，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已经两天没有下落了，他们害怕了，也是临时想起来，问我能不能帮忙，跟邻县和扬州媒体的朋友问问，有没有办法找到当地公安，或者网吧市场管理单位的朋友，去调一下监控看看。
我赶紧四处联系了，托朋友打电话等回音，嫂子在边上茶水不喝，间或说几句孩子怎么倔强，她怎么被气得心疼，而老哥哥又怎么不当回事，总之是各种委屈和伤心。
嫂子说着说着忽然就哭起来，老哥哥埋怨她哭什么东西撒，没劝住只好随她去了。结果他自己也跟着无声的抹起了眼泪。
他想不通到底要怎么调教儿子，谈道理是听不进去，打吧孩子大了也不敢打了，实际上也打不动了，更怕他记仇。
好在折腾了两个小时后，终于在邻县查到了侄儿的下落，夫妻俩谢天谢地的告辞了，马不停蹄连夜赶过去接人。
4
10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晚上下班路过一个亲戚家，远远的就望见他家门口和院子里，三三两两站着好些人，交头接耳唧唧喳喳的。进去问了才知道他家出事了。
他们的闺女才20出头，考去扬州的一家技校，没几天结识了外地的一个女孩子，很草率的结拜成异性姐妹，那个女孩子流里流气的，染了一抹金黄和暗红的发箍，还打了耳钉，叛逆的不得了。
学校里通知他们家长去谈话，希望他们教育管束女儿，不要再跟那个姑娘厮混。
说了好些次可她就是不听，这一次放小长假，女儿竟然一句招呼没有，直接把那个女孩带回家来了。
他们表面上客客气气应付着，转过脸来都气得要吐血。
最可气的是那个女孩子，明知道他们的态度，却一副满不在乎你能拿我怎么样的得意劲。
5
下午好像为什么事，她妈妈没忍住抱怨了几句，那个女孩子跑去住旅馆了，女儿留在家里一个劲的吵，引得邻居们过来围观了。
我在人群里没看见那位亲戚，光是他爱人站在窗台下哭泣，边上两个人在劝慰。
我就去几个房间看了，在厨房里看到他了，他正站在水池边上，手上夹着烟，灰白的烟灰挂在燃烧着的烟上，没有开灯。
向晚的暗沉天色扑进来，他整个人是黑的影子。我顺手开了灯，走过去喊他，他抬手挡了一下刺眼的白炽灯光，转过来跟我打招呼。
我一眼看见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满脸的泪痕。
他深深的叹口气，像是在问我，更像是自言自语了说：
真要命！我都不晓得怎么办是好了，我哪里是养了个闺女撒，就是个讨债鬼催命的啊！
6
最近的这几年里，我有时候在街上，或者别的什么地方，碰见这两个孩子，都是蛮不错的成年人了，也都已经做了爸爸妈妈。
他们老远就喊我叔叔好，邀请我有时间去他们家坐坐，告诉我他们父母的近况。
看着他们远去的幸福的背影，我想啊，不知道孩子们还记不记得当年，他们的父母被他们的气得伤心死了，那些为他们流过的泪，他们也许都忘记了吧？
我还知道的是，对父母们而言，他们才不管孩子们记不记得那些呢，他们只是希望孩子们，能够好好的安稳的快乐的生活。
如此而已，仅此而已。
2017-11-1
图文无关
感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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