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梨花白 / 夜十条（180）

第1372片树叶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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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一组梨花的照片，就想起老家院子里的那些梨树来了。从前的这个时候，院子里的几株梨树早早地开了花，我们跑进跑出地，仿佛穿过满院子纷飞的雪花，已经跑出去很远了，还是疑惑了头上肩上，是不是落了几片粉嫩雪白的花瓣儿？刚刚跑出来的当儿，会不会无意中踩碎，跌在地上的三两朵花儿？

2

有一年倒春寒，院子里的梨树胆怯了迟迟不肯开花，有一天清晨，邻居家的奶奶敲门过来，望着几株干瘦的梨树囔囔起来，哎呀，怎么一朵没开的唦！怕的要冻坏了呢！话音没落我奶奶就冲她，清大老早的，你咋咋呼呼发什么神经？我家孙子睡觉呢，让他再睡一刻儿！奶奶不晓得，梨树边上的西厢房里，我因为一泡尿憋醒了，怕冷懒得爬起来，正在痛苦地挣扎到底要不要起来呢，其实奶奶的嗓门比人家还要吵，真是好笑，这一笑，坏了。

3

每次客从老家来，有知道或者去过我们当年住过的老屋的，跟我说起老屋现在的种种，要是捎带了那么一句，哦，对了，那个小院里的几棵梨树还好好的，今年花开的不多，过一阵应该要结不少梨子的。这样我的心里就舒坦些。要是哪个说，那些梨树好像有虫，病歪歪的呢，我就有说不出的失落感，甚至那几天还会梦见它们，在梦里，轻盈的梨花缀满了枝桠，风一吹晃过来晃过去，落一些叶子和花瓣，在树根前围出一个椭圆的圈。醒来还是沮丧，抹不去对它们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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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年夏天，傍晚，我被梨树下盘旋的几只蜜蜂，蜇了一下，正好就在耳垂上，屁大的工夫就肿起来了，像是有人拿了铁锤子把一根细细的钉子，一下一下往深里砸，疼得我嘴歪鼻斜。弟弟在边上幸灾乐祸地喊，猪八戒，大耳朵，大耳朵，猪八戒！母亲和姐姐手忙脚乱地找来酱油和红花油，慌里慌张地帮我涂在耳朵上。奶奶紧张的问，到底是什么东西咬的唦？罗锥子？还是洋辣子？现在回想起来，那种疼的感觉早就没了，倒是后来连着好几天，因为这个意外的受伤，我短暂地成为全家人的保护对象，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每天晚上我可以因此吃到一个荷包蛋，至于荷包蛋对消肿是不是有功效，我并不是很关心，我在意的是弟弟和姐姐没有这个外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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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我会逼着孩子看看我写的这些文字，自以为可以帮助他提高作文水平，但是孩子有点儿嫌烦了，有一次他很不满地抱怨，你老是叫我看这些东西，没有意思哎，还有你老是写你的老家，那你干嘛不回去？我被他问住了，一时之间不晓得怎么跟他解释才好。是的，孩子还小，他哪里能够懂得，很多时光过去了，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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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梨花白，今年跟明年又有什么不同？而后年再后年呢，那时的我跟今天的我，是一切照旧，还是会有什么样的分别？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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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管我们过着什么样的日子，走着什么样的路，遇见什么样的人，那些开过的梨花，都留在回忆里了。而那些绽放在未来里的花朵，也许我们能遇见，也许我们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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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你没看见的，不代表它们就不曾开过；而就算你看见了，也不一定知道它们是为了什么而开。很多的事，我们说不清楚。很多的道理就算是明白了，又能如何？

10

就像那些很有经验的老哥哥说，要找个不挑你毛病的人吃饭睡觉过日子。可惜很多人年轻时候都不懂得这其中的奥妙，一门心思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宛如飞蛾扑火，或是水中捞月。

2021年2月24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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