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伦“说好不哭”刷屏同时，江歌章莹颖父母也上了热搜

自我成长专刊

AC专栏

作者 | Arthur Chen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

简介：心理圈稀有性别男颜值高咨询师，长相年轻、内心成熟的代表人物。座右铭：惜时惜人。咨询小时数：2500小时，研究方向：职场心理、婚恋两性、身心疾病、朋辈心理辅导。近期关注：要事第一、正念减压、网络时代人际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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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核心提示

通过阅读本文，你可以知道：

1、怎么看江歌妈妈和章莹颖父母的这通电话
2、面对重大丧失，为何“你要坚强”、“说好不哭”效果有限

3、遭遇重大丧失的当事人可以做些什么

4、身边有人遭遇重大丧失，你可以做些什么

5、从制度层面，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尽量避免江歌等人父母的悲剧

这几天社交媒体上讨论最热莫过于杰伦新歌。有人问我对这首《说好不哭》怎么看，我是这么回复的：

第一，作为一名老粉，可以自豪地说，杰伦就是杰伦，影响力还是刚刚滴。

第二，过去我们讨论他的歌曲，可以谈旋律、谈意境、谈歌词、谈内涵，什么时候变成数MV里有多少“彩蛋”了？

谈到这里，我那位朋友若有所思地慨叹道：我们不是在听歌，只是在回忆已逝的青春吧……

然而，就在周杰伦“说好不哭”刷屏的同时，我注意到有则新闻一直占据“热搜”靠前的位置：

“江歌妈妈安慰章莹颖的父母”

中秋之际，在周杰伦新歌占据榜首以及其他位置的时候，这则新闻居然能够比较长时间地占据第二位置，可见网友关注度之高。

而且，把“说好不哭”和江歌、章莹颖三位老年丧女、丧子的老人视觉上放在一起，虽然两者并无任何直接关联，但是却让看到的人心有戚戚焉。

我甚至慨叹：

杰伦啊，你发新歌，叫什么名字大家都会买单的。不过，写这种安慰人的歌时，叫什么不好，叫“说好不哭”，你不知道，这是多么催泪的四个字！

而且，你是有多么不会安慰人，一句“说好不哭”，又怎能安慰得了沉浸在失去伤痛中的人们……

1

江歌，1992年出生于中国山东青岛，被害的时候，正在日本读研究生。因为同居的女性朋友刘鑫和男友陈世峰之间发生矛盾，陈世峰将收留刘鑫的江歌刺死。

然而，作为幸存者的刘鑫并无感恩，甚至多次对江歌母亲出言不逊。又因为凶手在日行凶，按当地法律，最终只是被判入狱20年。一个人带大江歌的母亲，在这个过程中，坚强地与刘鑫抗衡，努力争取公正判决，为江歌讨个公道，引发许多网友的关注和同情。那个时候，许多人都在联名“求死”的呼吁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章莹颖，1990年出生，硕士毕业于北京大学，2017年4月，前往美国伊利诺伊大学交流学习，同年在美国遇害。素不相识的同校老师、心理变态克里斯滕森，佯装顺风车送她到目的地，骗她上车，将其杀害，至今遗骸下落不明。

为了找到章莹颖，包括美国普通民众在内的许多人，都参与其中。经过多轮法庭审判，按当地法律，凶手最终只是被判终身入狱。法官在判词中感叹道“这不是对你的怜悯，这是体现陪审员的人性”，足见内心的不满和无奈。宣判后，章莹颖一家人悲痛欲绝的神情令人动容。

随着互联网热点的推陈出新，这两起曾经引起高度关注的案件，已经湮没在热潮之中。而将其联系起来，并且推上热搜的，是中秋这个特殊时刻，是一通打了许久才打通的电话。

原来，章莹颖一家回国后，还沉浸在痛失爱女、痛失姐姐的悲恸之中。章莹颖的老父亲常常一个人默默流泪，老母亲想到女儿就悲从中来，甚至忍不住大声呼喊。而年幼的弟弟，虽然开始打工，但是一想到姐姐悲惨的经历，就觉得活下去没有什么意思。

章莹颖父亲想起了和他们有着类似经历的江歌妈妈，想打个电话给她，问问她接下去的路该怎么走。

可是电话打过去，对方一直没有接。

在记者的帮助下，他终于跟江歌的母亲通上了电话。

原来，江歌的妈妈并不是没有接到电话，而是不敢接他的电话。

因为她不知道可以跟章莹颖的老父亲说些什么，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

记者拨通这通电话后，她不得不说些什么的情况下，她脱口而出：

你要坚强起来。

这估计也是我们很多人劝慰他人的时候，会说的话。就像周杰伦新歌的名字：《说好不哭》。

章莹颖的老父亲问：可我怎么才能坚强起来？

江歌妈妈说：坚强不起来也要逼自己坚强起来，因为你身上有重担，章妈妈需要你照顾，莹颖的弟弟还需要你照顾，你是家里的顶梁柱。

然而，马上她又补充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因为我自己本身就是不想听别人劝我，让我坚强，这些话。

真的，我感觉跟你这样说都太假。

这些年，江歌妈妈也没有走出丧女的悲痛之中，她和刘鑫的网络“口水战”也继续延烧。刘鑫及支持者，也常常到她的社交媒体下挑衅、侮辱她，她想消停也消停不了吧。

在中秋之际，在周杰伦这首新歌发表之际，再难一家人团聚的两家人，因为这通彼此抱团取暖的电话，“意外”登上热搜，其实也是无数中国网友最基本同理心的反映：

我们都对江歌、章莹颖的悲惨遭遇十分同情，都对杀害江歌、章莹颖的凶手因为“法律的仁慈”侥幸存活于世感到愤懑，都对江歌、章莹颖家人承受的巨大痛苦感到悲悯。

我们期待人月团圆，但是他们两家人再也不可能了。

我们期待他们能够走出悲痛，但是“说好不哭”在这股悲伤面前，又是那么苍白。

以至于把两者放在一起，有一股无力的悲凉。

我们都想帮帮他们。

可是我们又能怎么帮助他们？

罪犯都还好好地活在人世，甚至可能正享受中秋的人月两团圆……

推而广之，对于那些遭遇巨大损失、深陷创伤之中的人们，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除了转发、把他们送上热搜，一句“说好不哭”之外。

2

你要坚强。

中国人其实“很喜欢”用这句话安慰别人。更准确的说，也不是喜欢，而是找不到其他的词来表达。

我们看到别人遭遇如此大的打击，看到别人的崩溃，看到别人的脆弱，实在心理也很难过。但是，我们也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让对方好过一点。

只能希望对方坚强一点。

饭要吃啊。你要照顾好自己啊。说好不要哭啊。

这些都是沿着“你要坚强”的方向，说出的劝慰的话。

所以，江歌妈妈对章莹颖父亲也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可是，“感同身受”的她，说出来的时候，自己也不信这句话能起什么作用。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有个情节印象深刻：

明朝皇帝朱元璋晚年丧子，他十分悲痛。

正在大声嚎哭之际，有一个大臣劝他：皇帝陛下，你的龙体要紧，你要坚强。

朱元璋听到这句话，却很生气。

他马上下令，把这个大臣的儿子杀了。

然后对他说：我死了儿子，你要我坚强，那么我也让你死个儿子，你坚强给我看看。

据说这个情节历史上是有原型的。

电视剧是为了反映朱元璋“残暴”、“独裁”的一面，但是长大后再品味这段情节，却能够理解到朱元璋那个时候的“气愤”：

你又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苦，你怎么好意思要我坚强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坚强吗？可是，这是我能选择的吗？

我相信，江歌妈妈、章莹颖父母，以及和他们一样遭遇巨大丧失的人，也很想能够坚强起来。都不用旁人劝慰这句。

但是这种丧失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已经不是一个人意志力所能克服的。此时要一个人坚强，无异于让人勉为其难。

这个时候，他们或许更需要的是，能够好好的、不受打扰、不被打乱节奏地，面对、接受、平复自己丧女（丧失其他重要的人）的心情。

特别是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他们可能更需要这样的平静。

此时，让人“坚强起来”，无异于再次打破这种平静。

所以，我更喜欢一句英语的劝慰：

“I’m sorry for your lost.”

翻译过来，意思就是：

“你失去了女儿（儿子，或别的亲人），我也很难过。”

这个时候，他们可能更需要的是，有人能够跟他们一起面对、接受、平复这种“丧失”。

“说好不哭”，不如“说好一起哭”。

3

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外在的关注，注定是会减弱的。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承认，这个世界正在快速地淘汰昨天。上个礼拜还街头巷尾议论纷纷的新闻，一周之后，大概就已经抛至脑后。

然而，对于那些处于丧失之中的人，时间可能在失去的那刻，就已经停止了。

而且可能会停留很久。

章莹颖的老父亲大概会失望。因为他会发现，江歌妈妈至今都没有走出悲伤之中。

然而，我却觉得，这种悲伤如果会很快走出来，反倒是很值得警惕的一件事。那并不意味着“复原力”很强，反倒更可能是把巨大的悲伤压抑在内心。而这种压抑总有一天会被自然规律狠狠地报复。

那些强压悲伤，随后大病一场的例子，屡见不鲜。

所以，与其如此，不如江歌妈妈这样，一直还在与刘鑫“斗争”。至少她还有一些事情可以寄托。至少她还能感受到，还有人跟她站在一起，用这种方式“凭吊”江歌。我想章莹颖父母大概也需要这样。不必逼自己那么快走出悲伤。

当人们迅速地忘记了他们，作为父母，作为亲人，还是很希望已经离去的人还能以某种方式被人记住。最简单的就是，继续悲伤。

所以，当人们迅速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在他们身边的人，还请你继续停留一阵，陪伴他们度过这段可能漫长的悲伤岁月。

其他的不需要做，就是共同陪伴，足矣。

最近，还有另一对经历丧子之痛的父母受到关注。

9月16日，是明星乔任梁去世三周年的忌日，这一天，他生前好友演员陈乔恩等人，来到了乔任梁的家里，去看望乔任梁年长的父母。

陈乔恩亲自为乔妈妈画口红，还搂着乔爸乔妈一起合影。

这则新闻，也同样“挤进”热搜。

三年了，很多事已经物是人非。但是对他的父母来说，我想依然如昨。幸好他还有这样的好朋友，能够陪伴老人共同面对这样的悲伤。

这让我想起我一位在20多岁的时候，失去第一任丈夫的好朋友。

那个时候他们新婚不久，丈夫罹患重病，不久于人世。

过了很多年之后，她又认识了其他的男人，结了婚，甚至有了和第二任丈夫的孩子。

但是每年第一任丈夫的忌日，她都会在微博或者微信朋友圈上，写上一段缅怀第一任丈夫的话。而她第二任的丈夫，每年都会陪伴她前往墓地，送上一束花。

有些悲伤，可能就是不容易走不出来的。

与其纠结于走不走得出来，不如就任它而去。

其实，看到江歌妈妈和章莹颖父母能够取得联系，除了替他们难过，也为他们感到一丝欣慰。因为这种痛苦，大概只有有相似经历的他们能够真正理解。

我期待他们联系在一起，不是希望他们能够共同度过悲伤。他们不需要这样“正能量”地给人看。

我反倒希望他们在一起说说彼此的女儿，彼此失去的人，共同回忆这些悲痛的心路历程。这可以是一个能够表达彼此悲伤，不用被人要求“你要坚强起来”的场合。

当然，和他们有任何关联，也一样丧失了好朋友、好同学的人，也请你们加入其中，不要让他们太过孤单，也不要让自己太过孤单。

我们这个社会其实很需要建立这样的悲伤连接平台，能够让同样遭受丧失的人有机会集合在一起。

期待有更多的社会力量能够支持、帮助，共同建立这样的平台。

期待从江歌妈妈的这通电话，期待从陈乔恩的这次中秋探访开始。

4

有人陪伴当然很重要，但是更多的时间，还是需要自己独自面对这种悲伤。

“说好不哭”这句话，别人对自己说，是很难接受的。但是，对自己来说，却是要努力做到的一个目标。

那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如何处理这种悲痛呢？

我曾经看到过一个身患重病的人，而自己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还有很爱自己的丈夫，还有年迈的双亲，想到自己即将不久人世，这些亲人会非常难以承受打击，不禁悲从中来。

她求助一位心理咨询师。

心理咨询师安抚之后，给她做了一段“想象”练习。请她闭上眼睛，想象一下如下的场景：

如果你真的离开人世，你离去的信息，谁来通知给亲友？

你的葬礼上，会是什么样子？

然后，她又请她继续想象：

当葬礼过后一年，她的家人会是什么模样，在做一些什么。

当葬礼过后5年，她的家人会是什么模样，在做一些什么。

当葬礼过后10年，她的家人会是什么模样，在做一些什么。

当葬礼过后20年，她的家人会是什么模样，在做一些什么。

随着时间线不断延展，每一次想象，她的情绪都更加平缓了。

最后一次想象的时候，她想到，孩子已经长大了，甚至有了自己的孩子。他们虽然时不时还是会怀念自己的母亲，但是他们也能过好自己的生活。

我们之所以觉得丧失一个重要的人，会让日子过不下去，实在是因为我们对自己要求太高：

我们希望这股悲伤用最短的时间“冲淡”，然而却忽视了这种悲伤大概只有有最漫长的时间才能“稀释”。

治愈丧失的良药，大概最好的，也就是时间。

请允自己时间。

当你独自一人，想着“今后该怎么办”的时候，请允自己这样的“想象”。

5

我觉得江歌、章莹颖这两起案件，以及她们老父母的处境，之所以能够博得广大中国网友的关注和同情，和这两起案件并没有真正意义上“完结”是分不开的。

从最朴素的角度看，江歌、章莹颖还有“冤屈”没有得以伸张。

当然，这恐怕也是我们感到他们的悲伤难以“宽慰”的重要原因之一：

如果江歌、章莹颖还有“冤情”，那又怎能让人轻易放下？又怎么忍心放下？

在中国大陆，同样也有不少类似江歌、章莹颖的悲惨遭遇，但是中国大陆的司法能够做到体谅受害者的立场，往往予以死刑判决。

当加害者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受害的一方，至少好过一些，伤痛也更容易愈合。

然而，不同于中国大陆的判决思路，像包括江歌、章莹颖在内的多起案件，因为发生在域外，都是由国外司法体系和法官审判，判决过于“人道”，往往不是站在“受害者立场”而是“加害者的立场”，往往作出的是轻判，不仅让加害者继续存活于世，有些甚至还有出狱“重新做人”的可能。

这也是对心理学在社会管理应用层面的莫大讽刺。

通过心理学的研究，我们开始理解罪犯的心理，开始了解到，这些人犯罪可能是源于情绪困扰，可能有原生家庭问题。总而言之，他们杀人，也是有复杂的原因的。而这些“专业意见”，最终也成为了这些人减轻罪罚的原因。

杀害江歌的陈世峰如此，杀害章莹颖的克里斯滕森也是如此。

然而，当司法判决体谅了加害者，也体谅了加害者的父母，又有谁来体谅已经不能开口说话的受害者，体谅受害者的父母呢？

受害者本来活的好好的，他们又招谁惹谁了？

受害者家属，又凭什么要在面临丧失之痛的同时，还要默默忍受司法的“仁慈”给他们带来的第二次伤害？

要知道，没有办法替自己的孩子、亲人“伸冤”，可能会让他们一辈子都走不出伤痛。

我甚至认为，让这些罪大恶极的罪犯予以“人道对待”，可能正是导致这类“无妄之灾”盛行的重要原因之一。

因为这些人知道：反正死的是别人，自己总归是不会死的。痛苦的也是别人的父母，又不是自己的父母。自己总是捡到便宜的一方。

如果这样的制度不加以改正，那么类似江歌妈妈、章莹颖父母这样难以走出伤痛的悲剧，还会不断上演。

此时此刻，我也想呼吁大众，在关注江歌和章莹颖父母的同时，也能关注一下同样遭到类似遭遇的中国香港潘晓颖的父母。

我认为，潘晓颖父母比江歌和章莹颖父母还要悲惨。

因为杀害他们女儿的凶手陈同佳马上就要出狱了。杀害江歌的陈世峰至少还要关20年呢！

你说这让潘晓颖的父母，情何以堪？让他们如何放下？

我们又有什么资格劝慰他们要放下？

那些明里暗里“放纵”陈同佳的人，看到潘晓颖的父母，难道不会惭愧吗？

易地而处，如果遭遇不幸的是你的亲人，你会这样“放纵”吗？

不用复杂的法理和算计，我想答案是很简单的。

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这样的勇气，能够走到他们的面前，宽慰他们。

但是有一件事，是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尽一把力的，那就是通过我们的呼吁：

让具有这种犯罪动机的人真正害怕起来，让真正实施这种犯罪的人“罪有应得”，这样才能尽量减少这样悲剧的发生，尽量让遭受巨大丧失的人感到正义得以彰显，不必一生介怀。

再次心疼地对江歌、章莹颖、潘晓颖的父母，说一声抱歉。

当然还有乔任梁的父母，以及其他面临重大丧失之痛的人们，说一声：“为你的失去，我感到十分十分难过”。

也希望曾经用歌词和旋律呼吁社会的杰伦，可以为他们也写一首歌。

或许歌名可以叫：“说好一起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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