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那条重新成为好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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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重新成为好人的路

《读追风筝的人》有感

张沐恩

　　“再次晕车，当时我的嘴里开始冒水，胃里翻江倒海。司机法里德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眼里毫无同情……”

　　冒着生死的危险，已经取得了美国公民身份，有了自己爱妻，已经在美国好不容易拼搏出自己一番天地的我，却再一次踏上那个生命没有保障的，送死的阿富汗。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同情，甚至就是这个我出钱聘请的司机，也是以鄙视的眼神看着自己，甚至都不愿看自己一眼。

　　不过，我不在乎！

　　在逃离阿富汗多年以后，我再次回到阿富汗，在这里我的生命毫无保障，果真我几乎命丧自己拼命逃离的阿富汗，在那里被儿时的宿敌，如今已经成为塔利班军队领袖的阿塞夫几乎打成了残废。越是经历折磨，越是被阿塞夫虐打，我却有种被救赎的释然。

　　我为什么回来？为什么放弃那来之不易的美国中产阶级的生活？为什么拼命逃出生天，却又要将自己交给没有保障的阿富汗？！

　　只为那一句话——那里有让你重新成为好人的路！

　　儿时的我就生活在阿富汗。那时还是国泰民安，我的父亲是一位成功而有声誉和地位的地毯商人，我的生活富庶无忧。在我的家里有个仆人哈桑，比我小一点点。却总能读懂我的意思。他对我百依百顺，尽忠职守，常常我干坏事，他担责任，从不拂逆我的意思，也从不揭发我。可是，他越是体贴，越是读懂我，越是善解人意，越是完美无缺，越是毫无缺点，我越是忌妒他。虽然，他从未读书，也因为出生卑贱，一辈子都将是奴隶。但我嫉妒他。

　　我父亲似乎和对我一样地喜欢哈桑，我渴望他给我更多礼物，给我多于哈桑的爱。但总是和哈桑一样多。父亲英勇无比，我却懦弱胆怯。我感觉父亲更加爱哈桑，从不表扬我，却对哈桑总是表达赞许。因此，我无比忌妒哈桑。我需要他做玩伴，但我从未把他当作朋友。哈桑对我胜过自己的生命。他不止一次表述：“为你千千万万遍”，我知道他讲的都是真的，我没有理由挑剔他，但就是忌妒他。哈桑越是无可挑剔，我就越是忌妒他。为这忌妒，我感觉良心对哈桑的愧疚，但我无法胜过忌妒。

　　我想赢得父亲的称赞，赢得父亲的爱。于是在哈桑的帮助下，我赢得了那一年风筝大赛。

　　为了帮我赢得父亲的赞誉，哈桑拼命帮我追上了第二名的风筝。可是，就在那个死胡同里，哈桑遭遇了阿塞夫一伙。阿塞夫给了哈桑两个选择，要么把风筝给他，要么被他鸡尖。为了帮我满足我的心愿，哈桑选择了后者。他默默忍受了阿富汗人最大的羞辱。他是我无声的救赎羔羊，而这一切，我就躲在旁边，看着他为我所做的一切，却没有像哈桑对我的忠诚那样，帮他一点点。就看着他像待宰的羔羊，任人宰割，我佯为不见，只是因为怯懦，或许，还有那一丝说不出口的忌妒。

　　赢得风筝的喜乐一下子荡然无存。哈桑和我一样。从此就像丢掉了灵魂的孤儿，再也没有了生活的乐趣。

　　而我，也终于开始品尝着那亏欠良知债务的苦果了。无论何时，只要想到哈桑，只要看到他，我所有的成就感，所有的快乐都会如云雾，顿时消散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良知的声讨。

　　我不想看到哈桑了。他就是我良知的孽主。略施小计后，我昧着良知，将哈桑赶走了。我以为看不到哈桑，也就听不到良知的控告了。谁知道，时光的尘埃，成就的光环，都无法抵御良知的呻吟。只有我知道，那个良知的风筝我总也追不上。

　　阿富汗随后遭遇了苏联的入侵，接着就是塔利班的暴政。为了活命，父亲带着我夹杂在难民中间，逃到了美国。而哈桑也就此失去了音讯。

　　在美国，我逐渐取得了美国社会的接纳，也小有成就，娶到了我爱的，也爱我的妻子。生活平淡无奇，但也算是不错了。爱情不错，美国的生活我也喜欢。

　　可是，那个良知的呻吟却总在内心的深处挥之不去。

　　这个时候，我接到了我忘年之交的父亲的朋友拉辛汗的电话。他是唯一一个理解我的人。他要求我回到阿富汗。因为那里“有让我重新成为好人的路”。

　　就为了这句话。我回到了充满战争，不知道能否还回来的，被塔利班统治着的阿富汗。

　　从拉辛汗那里我得知了哈桑的消息。他在离开我的家以后，搬到了贫民区的农村。后来，为了帮我家照顾产业，又回到我原来的家。再后来，又是为了忠诚于我家的财产，被塔利班杀了。留下了一个孤儿的儿子，被收养在孤儿院里。

　　拉辛汗劝我去把那个遗落的孤儿收养回来。考虑到在美国来之不易的成就，我拒绝了。这时拉辛汗告诉了一个让我吃惊的故事。原来，哈桑就是我父亲和哈桑的母亲通奸后的孩子。我再一次震惊了。

　　在美国安逸的生活和良知之间，我选择了前者。后来，我还是被良知拖着，不情愿地走向了孤儿院。这时却发现，孩子被已经成了塔利班头目的阿塞夫带走了，成了他的性工具。

　　在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考验后，我带走了孩子。带着良知的满足感，带着人性的自义，我走上了那条让我成为好人的路！

　　故事本该就此结束了。可是我却发现那个“我”依旧没有喜乐。也许，在“我”内心的深处我知道，这自义的献祭之后，依旧是为了偿还我自己良知的债务才救赎了哈桑的孩子。我不是为了真正的爱，也不是为了哈桑的孩子着想，而是为了给良知一个说法，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好人。

好人就是我一生在追逐的风筝——也许我一生都追不上！越追，就越发现良知的控诉越来越多！可我还得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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